第79章
2024-09-13 23:18:53
作者: 伏酒謠
第79章
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他該要露面的。
但是不行。
哪怕知曉自己換回男裝, 喻世子不一定認得出,可宿幼枝還是……
何況喻呈凜,他突然來南陽侯府做什麼, 還是找謝二, 怕是過去十年他來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若謝翊在會如何處理?
念頭轉動不過一瞬, 宿幼枝掀開帘子, 於馬車前拱手見禮:「原是安國公世子, 車中未是謝二公子, 若世子著急, 不若稍待片刻,宿某已著人去尋。」
安國公府落下車架,想是近些日忙碌, 喻呈凜氣色不見好,看了宿幼枝幾息,彎唇笑道:「倒也不是何等急事,尊姓宿, 閣下想來便是南州宿氏族人?」
宿幼枝也笑:「世子敏銳, 宿某正是。」
兩人對視一眼。
知硯乾脆急匆匆跑過來, 慌張道:「表少爺,公子傳話叫你去呢。」
轉頭看到喻呈凜,又恭敬行禮,詫異道:「請世子安,喻世子可是來拜訪我們侯爺?」
知硯作謝翊書童,於國子監與喻呈凜照過面,不算陌生。
喻世子瞧他一眼。
宿幼枝在旁道:「安國公世子是尋你家公子。」
「哦哦。」知硯垂頭道:「望世子勿怪, 知硯這便去尋我家公子。」
說著焦急看宿幼枝。
宿幼枝懂他意思。
與喻呈凜辭言後,往謝翊跑的地方追去。
過了拐角, 知硯便擡袖擦汗:「公子讓我回來盯著表少爺,就是怕出事,沒想到還真有,喻世子怎麼突然會來?」
他說著都覺不可思議。
宿幼枝也覺蹊蹺。
離開了才覺背後冒出冷汗。
喻呈凜少於謝翊牽扯,這個時候出現不得不教人多想。
在門口徘徊那人此時看也很巧合,說不得都是算好的。
喻呈凜車架未多等,片刻後轉向回程。
宿幼枝怕周圍有眼睛,去尋了謝翊,見到他抓得人,驚詫:「平王世子?」
平王世子乾笑著面對他們,忍不住將自己縮了縮。
「平王世子既到得門前,何不入內落座。」謝翊笑得和善:「也不算南陽侯府失了禮數。」
平王世子欲言又止。
宿幼枝警惕看他,生怕他說出什麼不愛聽的話。
平王世子諾諾道:「只是、只是先前得了幾張遊船上請帖,想問問……問問謝二公子有沒有興趣……」
他聲音愈來愈小,最後吶吶不知言。
「?」
謝翊聽得莫名其妙,訝異道:「平王世子……請謝某嗎?」
平王世子掙扎了一下,點頭。
謝翊笑著婉拒。
看著平王世子離開,宿幼枝忍不住道:「他做什麼,不會是來找三妹的吧?」
謝翊笑容頓住,立刻戒備起:「怎麼還有三妹的事?」
宿幼枝就說他見過平王世子的幾次,謝翊臉色都變了:「沒聽母親說過呀。」
想了想,又道:「他文不成、武不就,不是我嫌棄,饒是平王府有這個意思,母親也不會答應的。」
宿幼枝聞言放了心,又與他說喻世子。
謝翊大驚。
兩人在外緘默不語,到了南陽侯府便麻爪了。
謝翊怒道:「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宿幼枝皺眉:「為了什麼?」
說是發現他的身份未免離譜。
其中他們無法預料的是何家僕會交代多少,又是否還記得他們。
饒是都有,也很難將他與一位姑娘聯繫到一起吧,那得是怎樣的腦迴路。
還是喻呈凜覺得阿又姑娘與謝翊相識?
這種可能性確實更多。
也怪他們當初急切,謝二偏偏出現在了他不該出現的場合。
如今回想,難掩破綻。
「那他來了又不點破要做什麼,不怕打草驚蛇?」
謝翊仍難琢磨喻呈凜想法,索性道:「管他要幹嘛,反正他們未發現阿又身份,你到時死不承認便是,難不成還能硬安到你頭上!」
現今也只能如此了。
原以為喻呈凜不過隨意之舉,不想謝翊第二日便收到了正式的請帖,其中不僅鄭重邀請他,還帶上了宿幼枝。
兩人頭對著頭,瞪著來者不善的帖子,面色凝重。
「要去嗎?」宿幼枝問。
「去……」謝翊咬牙低咒:「去他個鬼!」
就算沒有宿幼枝這一茬,他也不可能赴喻世子的邀約,直接拒絕,免得顯他心虛。
結果喻世子玩謝二曾用的那一套,帖子不要銀子的往南陽侯府遞,拒了再來,一疊一疊的。
顯然還記著當初的事。
謝翊額頭青筋直蹦,也囑咐門房全部攔下,免得礙他的眼。
得了回復的喻呈凜盯著退回的帖子,在笑:「他真這般說?」
屬下道:「是的,世子爺。」
喻呈凜擺手,屬下退出。
他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誰聽,娓娓道:「你早便察覺出異樣了不是嗎,只是想留住她的心,不肯去探究,到如今,既無退路,還有什麼不敢。」
喻世子起身,彎唇道:「我等你。」
話落推門離開。
正午炙熱的陽光順著開啟的門扉照入,撇開滿地陰霾,撞出一片耀眼的亮芒來。
寒去春來。
耕種時節,為萬民祈福,小擺宮宴。
宮中為此忙碌月余。
宿幼枝再次聽姑母提起時才想起這麼個事。
但帶他?
不要吧!
若是去連周山前,他無所謂,如今卻有所顧及。
「頭前不是還說要去宮中瞧,怎又不想了。」
南陽侯夫人溫聲道:「還有些時候,不忙著決定,免得又後悔。」
謝小妹也道:「對啊。」
宿幼枝欲言又止。
謝翊低頭用膳,不敢出聲。
反正到時隨便尋個藉口都能糊弄過去。
這種能避過的都不算大事,宿幼枝也未太焦急,只是被喻呈凜驚住,最近沒能出門,有點難過。
在謝小妹幾次隱晦提及要帶他出去玩後,謝翊知道這麼躲著不行,利落道:「不然我們去遠些的地方。」
不說外面,若宿幼枝總閉門不出,南陽侯府眾人便要察覺不對了。
哪裡有從南州跑來皇城,還整日閉門讀書的,他又不要考狀元。
宿幼枝斜眼瞥他:「去別莊?」
謝翊沒好氣:「……那是因為誰!」
互相傷害過,兩人只得妥協。
自家地盤,總好過見到外人。
謝翊對喻呈凜不放心:「他這人慣會見縫插針,出現在你想不到的地方,還是要提防些。」
想到謝二信中吐槽的那些經歷,宿幼枝覺得他沒這個本事,難以放心:「那不如往人多的地方去,他還能盯住不成?」
「……宿公子。」
謝翊語重心長道:「你是不是對自己的樣貌有誤解。」
他去扯宿幼枝臉頰:「就這張臉,哪家的侍衛能跟不住,那也不用幹了。」
宿幼枝拍開他的手,怒:「閉嘴。」
除非宿幼枝回故里,否則一味躲避也不是什麼好法子。
謝翊最後還是帶著他大大方方出門,南陽侯府的馬車行在街上,與其他車架無甚區別。
「這便是你的主意?」宿幼枝道。
謝翊搖著摺扇:「不若呢?反正怎麼著都瞞不住,未有差別。」
他咬牙道:「我就不信,他堂堂安國公府世子,能做出當街攔……」
話未落,車前的知硯爬進來,驚恐道:「公子,喻世子攔了咱們馬車!」
「!!!」
謝翊梗住,不理宿幼枝瞪過來的眼神,掀了帘子出去,果真看到安國公府車架在前。
他挑眉,忍著怒意:「喻世子這是何意?」
「只是想尋謝二公子問個明白。」喻呈凜清聲道:「何故拒絕於此?」
有些事背地裡做就算了,拿到面上講是要波及門面的。
謝翊不好直言說就是不想搭理你,卻也不肯相讓:「當是回喻世子曾經之禮。」
「哦?」喻呈凜聲音漫漫:「那是本世子不對了,謝二公子高潔,可原諒則個?」
兩輛貴家車架停在路當中,引得不少人探頭張望。
喻世子敢當面致歉,不應便是他謝二公子沒氣度。
謝翊明知他是故意的,更氣了。
聽聽。
這是認錯的姿態嗎!
果真遇到喻呈凜就沒好事。
「喻世子哪裡話。」
謝翊笑得如沐春風:「此間謝某還有急事,望喻世子略挪尊步,改日再續。」
喻呈凜未糾纏,擺手命馬車避開。
但在相錯之時,安國公府侍從遞來一張請帖,喻呈凜道:「喻某便等著謝二公子賞臉。」
瞧了自家公子一眼,知硯才接過帖子,退進車廂。
謝翊扇子都拍到小几上了,顯然氣得不輕:「果然還是他姓喻的夠不要臉!」
一點都不怕瞧見之人如何議論。
宿幼枝接過帖子看。
好嘛。
還是有他的名。
真是要命的東西。
宿幼枝嫌燙手丟給謝二。
謝翊也嫌棄,還不得不看。
瞧了瞧,喻呈凜設宴湖上,似乎就是尋常的友人小聚。
但他們實在稱不上什麼友人。
謝翊氣得腦袋疼,丟掉帖子,恨聲道:「那就去,他臨王能抱走無所去處的姑娘,還能強搶南州宿氏的公子不成!」
「……」
宿幼枝:「你可別說了。」
被喻呈凜這麼一鬧,他們什麼心情都沒有了,偏偏半路又落起了雨。
雨打棚簾,風卷衣發,坐在邊角的知硯被揚了一臉水。
謝翊叫他往裡躲躲,瞧天色:「看是要下一陣。」
匆匆趕往別莊,謝翊提前打過招呼,侍從早早迎在路口。
旁側有隊伍步履艱難地前行,與他們錯身而過,看穿著不似普通農戶。
知硯問:「那是誰家?」
侍從打量過,恭敬道:「是隔壁莊子的主人來住,他們來往搬運些東西,昨日便到了。」
謝翊記得隔壁是皇城某位富戶置辦的產業,便未再理,與宿幼枝小聲道:「我先前都交代過了,你注意不要說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