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024-09-13 23:17:54 作者: 伏酒謠

  第49章

  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盛延辭未多解釋, 將一封侍衛調查的信函推到他面前:「阿又瞧瞧。」

  宿幼枝接過翻看。

  大致一略便注意到其中重點。

  果然!

  果然啊!

  那些商主富貴太久,怕是都要忘了寒骨關不是他們的私人地盤。

  關內囉嗦就算了,居然還要討天下筆墨為他們發聲。

  好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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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生的筆桿子多厲害, 揮就的詩詞廣傳便是最有利的佐證, 到時被拉來做文章, 有嘴都說不清。

  宿幼枝大希望那些學子聰穎些, 莫要被某些壞心腸鼓動。

  但天下讀書人從不缺赤誠之心, 就怕被他們騙到, 最後反而惹得一身騷。

  尤其是在其中還見到自己阿兄的名字, 宿幼枝瞬間火起,怒不可遏!

  教他們打得好算盤,為壓制薛白衣, 卻是阿兄才能做到。

  但他們想得美!

  宿幼枝只恨不能立刻書信一封給阿兄,讓他當心這些小人。

  不過阿兄慧心才捷,且世事淡泊,可不會被他們糊弄。

  但……還是好氣!

  狗膽。

  主意還敢打到他阿兄頭上。

  「無妨。」盛延辭安撫地拍拍他的手:「他們成不了。」

  宿幼枝想小王爺應當是做了什麼, 不由看他順眼幾分, 去旁斟了茶遞過。

  盛延辭先是有點慌, 隨即嘴角控不住地往上翹,珍惜地抿著茶水,輕聲道謝。

  宿幼枝拿過畫本,察覺到旁邊目光,轉頭看去,見喻世子正大光明地瞧著他們。

  對上視線便笑笑,笑得人心裡彆扭, 又什麼都不說,低頭繼續處理公務。

  搞得宿幼枝突然有幾分不自在。

  但他是憑本事混進來的。

  走是不可能走的。

  打著他不自在、盛延辭更不舒坦的想法, 宿幼枝坐得很穩。

  反正這個世界都瘋了。

  慌什麼。

  宿幼枝看畫本看得開心,等盛延辭和喻呈凜忙完,看向窗外才發現天色已暗淡下。

  喻世子起身,一副還有事要做的架勢,宿幼枝看向盛延辭,盛延辭搖頭,偷偷摸摸的樣子,氣音道:「我陪著阿又。」

  宿幼枝心滿意足,跨出門檻,呼吸著雨後清新的空氣,心情都是美美的。

  喻呈凜往外去,與盛延辭擦身而過時頓住,挑眉道:「保持距離,嗯?」

  盛延辭心虛地不看他的眼,抿唇道:「我……做不得。」

  要他遠離阿又,看著阿又難過的模樣,他不行的,他做不到。

  喻呈凜瞟了眼門外宿幼枝的背影,未再多言,很快出了府。

  滿院的主子又只剩下盛延辭與他兩個。

  宿幼枝想著明日還有大事要做,便沒再鬧他。

  放過他一晚上好了。

  但盛延辭很懂事,自覺回來了主院,又躺在了屏風另一邊的床架上。

  宿幼枝扭頭,其實瞧不見人,但能夠明確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呼吸都有了節奏,漸漸共頻。

  「阿又。」盛延辭驀地道:「要睡了。」

  宿幼枝闔眼,要假作入眠,但沒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殿下也未安歇。」

  盛延辭翻過身,看著阿又的方向,遲疑道:「阿又……可要聽故事?」

  「?」

  你哪來那麼多的故事。

  才看了不少畫本的宿幼枝當下滿腦子的故事。

  但……

  「殿下要講什麼?」

  盛延辭:「阿又可有想聽的?」

  什麼故事都成。

  愛聽,想聽。

  宿幼枝倏忽想起商會的惱人操作,道:「既商主惦記眾書生,國子監是天下才子匯聚之地,不若講些殿下學院趣事。」

  盛延辭低聲道好。

  「我幼時跟隨父兄學習,十歲余才進入國子監,與學子們……不熟稔,實也沒甚趣事。」

  他想了想,又道:「倒是阿凜學覽博眾,與學子們多些熟識,常一起打馬宴詩,那位南陽侯府二公子謝翊……不知阿又可還記得,我們在蘇家梅莊與流雲寺見過的,也是國子監同窗,與阿凜關係很好。」

  「???」

  你等等。

  你要提謝翊那肯定是知曉的。

  但與喻世子關係融洽?

  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宿幼枝突然有些懷疑小王爺講故事的能力。

  盛延辭還在說:「他們總有稀奇的點子,常氣得掌教跳腳,有一年中秋,謝二公子得了塊徐公硯,與阿凜蹴鞠對局……」

  宿幼枝越聽越不對。

  徐公硯?

  該不會是他費力淘來、卻被謝二死皮賴臉要去的那塊吧。

  可問時,他不是言用過了嗎!

  對局又是怎麼回事?

  他問:「殿下可有參加?」

  「未有。」盛延辭語氣平靜:「那時我作為旁觀更好。」

  宿幼枝心緒微動。

  彼時小王爺張揚跋扈之名初顯,學子們想是十分怕他,平日裡躲都不及,哪裡好往一起湊。

  就謝翊那個熊膽都不敢在盛延辭面前造次。

  「剛好平王來,於旁觀賽,被混亂中飛出的蹴鞠砸掉了一顆牙。」

  哈。

  那平王也太倒霉了叭。

  他不是挺低調的一個人,沒事往國子監去做什麼。

  而且這般事他竟沒有聽說,以謝翊那事無巨細的架勢,怎會忍住不與他傳信的?

  噫……除非他便是罪魁禍首,藏著沒敢言。

  宿幼枝問:「可知誰人所為?」

  「當時有學子摔到腿,未能注意。」說罷,盛延辭往這邊探些,明明沒得人,還是悄咪咪與他道:「但我看到了,是謝二公子……」

  看吧!

  果然是那小子。

  不過小王爺居然將秘密保住了,沒出去亂傳。

  宿幼枝忙轉移話題:「平王怎突的去國子監?」

  盛延辭頓了下,似乎在想著跟他怎麼說:「阿又可知平王妃?」

  有所耳聞。

  前些時日還收到了一張帖子。

  「怎與平王妃有關?」宿幼枝奇怪。

  盛延辭丟下一顆大雷:「平王妃那時正在國子監求學。」

  啊???

  宿幼枝震驚。

  他只聽說平王妃普通門第,但能入國子監,學識必不簡單,怎麼好端端地與平王扯上了關係。

  平王甚至還光明正大地去瞧人,雖然被砸掉一顆牙。

  哇哦。

  有點亂呦。

  「他,怎麼……」宿幼枝含含糊糊。

  盛延辭懂得,委婉道:「那時平王妃與平王世子來往密切。」

  「…………」

  讓他緩緩。

  尤記遇見平王世子的兩次,都是因著謝小妹才得他多注意了幾分。

  沒想到啊沒想到。

  宿幼枝消化著炸裂的消息,又聽盛延辭道:「原平王瞧上的不是他。」

  宿幼枝遲疑,有些不敢問出會被牽扯進來的那個人。

  可別是認得的。

  他立刻回憶身邊長得好看的郎君,發現太多了!

  「……誰?」宿幼枝。

  盛延辭道:「謝二公子手裡的一幅美人畫像。」

  怎麼又是謝翊?

  他還會私藏美人畫像,他怎麼不知道。

  想著回去可得好好盤問盤問謝狗,宿幼枝試探問:「殿下可看過?」

  「未曾。」盛延辭道:「謝二公子寶貝得很,若不是因著意外,平王也不會瞧到。」

  哇。

  謝二什麼時候有喜歡的人了,居然瞞得這般緊。

  能扯到平王妃身上……該不會是郎君吧?

  宿幼枝驚疑。

  沒瞧出來,謝二居然是這樣的謝二。

  更想看了!

  盛延辭的故事沒能讓阿又入眠,反是愈發精神,勾得他心癢難耐的。

  講個故事連後續都沒得,多惱人。

  盛延辭也發覺自己做了反效果,閉上嘴不敢再開口。

  宿幼枝躺著躺著,都忍不住驚起,想喊一聲謝翊他最好沒瞞他太多!

  呼吸清淺下。

  盛延辭聽著,安心地將臉埋進軟枕中,才能忍住去看一看阿又的衝動。

  翌日。

  天空清朗,潮濕氣不顯,地面的一點雨跡只餘下些許淺痕。

  三天工夫,足夠嫻雅三州拍賣的消息傳出去,但保不准被商會截斷,否則也不會聚攏商戶另起心思。

  府中時不顯,出了門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種隱藏在平和表面下的暗流。

  沒理會商會的那點伎倆,盛延辭直接帶著宿幼枝去了拍賣行。

  寒骨關這樣的富賈之城,最不缺的就是拍賣行,但要論規模還得是城中恢宏殿堂宴來客。

  宿幼枝坐在馬車內,等到下來時已進入拍賣行內堂。

  小王爺出行,總不至於太寒酸,有單獨的閣間,內飾極簡極奢。

  喻世子沒跟來。

  雅閣中也只楊一與周二候著,旁的侍衛偽裝成了普通來客。

  這裡坐落二樓,視野極佳,能俯瞰到整個大堂。

  拍賣時間安排在晌午,饒是商會搗亂,來的人仍然不少,宿幼枝掃去,還看到了幾處熟悉的身影。

  是那日於珍市見過的塞北隊伍,那漢子體型高大,站在人群中便顯眼。

  沒一會兒,閣間門被敲響,楊一去開門,一個活潑的身影竄了進來。

  「姐姐!」

  薛若兮瞧見他很是高興:「我就說姐姐要來的,兄長還不信。」

  「我沒有不信。」

  薛清泠無奈的聲音隨後。

  他依舊是那身瀟灑白衣,襯得公子翩翩、溫潤如玉。

  「嚴掌柜,阿又姑娘,久等。」

  他從容告罪,嘴角帶著笑意。

  宿幼枝知道嫻雅三州可能跟薛氏有關,只是沒想他們會與自家湊一塊。

  小王爺原不像樂意交流的性子。

  他看向盛延辭。

  小王爺只點頭示意,沒有太多話。

  薛清泠也不在意,與妹妹坐在另一邊,薛若兮已過去看外面熱鬧:「好些人都不敢來呢。」

  若是平時,拍賣嫻雅三州這樣的大事,大家高低得來看看稀奇。

  但商會的宴聚一出,機靈的商戶已知他們的態度,饒是知曉可能是掩飾之舉,也不好明著違背意願。

  這難得場景是看不到了。

  如今,倒是外來的商戶更多。

  再就是寒骨關的商主們,哪裡會錯過這樣的場合。

  薛若兮指給宿幼枝看:「姐姐瞧,那邊便是商主們的雅閣,來得比咱們還早呢。」

  宿幼枝看過去,瞧不見裡面的人,但守在外面的護衛再惹眼不過。

  那晚見過的商主不過三兩,宿幼枝聽盛延辭講寒骨關商會的商主有數十餘位,都是富冠天下的豪賈。

  若實力不足,還會被換掉商主的位置。

  韓繼那般,算是年輕的後背,承父祖蔭庇,能力不功不過便能過得極好。

  宿幼枝小聲問:「商主們都想要的東西,不會吵架嗎?」

  薛若兮也學他的樣子,神神秘秘道:「當然會,州主可是進不了商會的,他們嘴上說著嫌棄,實則嫉妒得不得了,都想著暗中下手呢。」

  拍賣。

  拼的就是財力。

  誰家底厚敢出手,機會便愈大。

  宿幼枝不好問薛氏兄妹他們怎麼允許這種烏龍事的,去戳小王爺:「你怎麼糊弄人的?」

  盛延辭握住他作亂的手指,側過臉,擋住下半張面頰,低聲語:「心甘情願的事怎能叫糊弄。」

  他道:「若如此,我倒想阿又糊弄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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