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2024-09-13 23:17:29
作者: 伏酒謠
第36章
嘴上說著打擾, 關門的動作卻是很利落,無視小王爺遺憾的表情,喻呈凜將袖中信件落到桌上, 示意他看。
瞧到信件, 宿幼枝便想起盛延辭寄回的那一摞, 看信的恐怖經歷湧上心頭, 他頭皮發麻, 不由看了小王爺一眼。
盛延辭戀戀不捨地與他道:「阿又先墊墊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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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磨磨蹭蹭過去喻世子那邊。
沒他在跟前, 宿幼枝舒坦多了, 心說盛延辭最近奇奇怪怪的毛病見長,他都快跟不上對方心思了!
對著喻世子倒是又恢復了那般張揚意氣,於無法無天的寒骨關商主不屑一顧。
也不知信上寫了什麼, 盛延辭看過,眉頭豎起,瞟見宿幼枝,又落了回去, 將其丟到一邊, 無畏道:「讓他們來。」
「若單是你便罷了。」
喻呈凜平靜道:「如今阿又姑娘也在, 你可要小心那暗處的手。」
盛延辭聞言肅了面容,瞧著比方才更怒:「他們敢來,便是死期。」
突然扯到自己頭上,宿幼枝扭頭看去,對上了小王爺瞬間軟下來的眼。
喻呈凜還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模樣,話里多有所指:「希望你時刻挨得著。」
宿幼枝聽出是在說寒骨關那些肆無忌憚的商主,搞不好被逼急會從他著手。
就今天那般鬧騰, 他們早就入了對方黑名單,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膽大包天的來作死。
雖然盛延辭是臨王殿下, 王府侍衛也很強,也保不准有失手的時候。
如果被劫走,倒是很快離開盛延辭的機會。
但他怕是也不好過,若對方狠毒,還有害命的風險。
不值當。
宿幼枝想著事情解決前還是要跟著盛延辭才好,沒必要留下這樣的漏洞,於寒骨關也沒得前途。
隨後喻世子有提到韓繼。
那等招搖過市之徒竟在言語戲弄過宿幼枝後,又擡了一房妾回去,還要邀請他們去吃酒。
是讓人罵兩句都覺晦氣的程度。
喻呈凜道:「他這位妾……」
聽出他話音不對,盛延辭挑眉:「怎麼?」
喻世子看了宿幼枝一眼,道:「是位郎君。」
啊?
郎君就郎君,看他作甚。
宿幼枝不明所以。
便聽他接道:「跟阿又姑娘有些相像。」
「!」
宿幼枝驚住。
跟他相像的郎君?!
乍聽到此言,他幾乎要懷疑是喻呈凜看出了什麼,否則怎麼會拿他跟郎君比較。
轉念一想又不對,以喻世子的立場,若知曉盛延辭被蒙在鼓裡,哪裡會沒得動作,勢必讓他悄無聲息消失,比自己逃命還迅速。
只是被他記仇,也好不到哪去。
宿幼枝看向盛延辭。
小王爺倒是沒那般驚詫,但有很不高興就是了。
別管那姓韓的從哪找來的相似之人,如此這般作為無異於挑釁,還是上趕子往臉上貼那種。
那已經不是阿又不阿又的問題了,而是對小王爺威勢的愚弄。
找死吧他。
都不需要看見人,宿幼枝都替他難過。
招惹了臨王殿下,其他商主不提,他是鐵定要倒霉了。
果然盛延辭開口時聲音極冷:「哦?」
喻呈凜瞥他一眼,道:「曉得了,我去安排。」
他沒說具體要怎麼做,但喻狐貍出手,對手好不了就是了。
來自於謝二公子的慘痛記憶,宿幼枝沒少聽他訴苦。
宿幼枝不知不覺用下半碟點心,略有困意,守在一旁的錢三見狀悄悄出去吩咐侍從備熱水。
盛延辭瞧阿又半眯起眼,倦怠的樣子,很心疼,過去幫他披了件衣裳,再與喻呈凜交流時壓低了聲音,商討得也更快速了些。
等宿幼枝恍惚睜眼時,喻世子已經不在屋內,盛延辭站在他旁邊,見狀彎腰過來,輕哄道:「去泡湯解乏,嗯?」
宿幼枝覺得可,起身,滑落的衣裳被盛延辭接住,抓在手裡好一會才放到一旁,握著阿又的手,引他往歇息的小院去。
打眼一瞧有些熟悉,是昨晚盛延辭作妖的地方。
當時注意力都在小王爺身上,宿幼枝才想起那處壘砌精緻的湯池。
還是小王爺會享受,寒骨關的宅院也差不到哪去,反而因掩在富戶中,更多些皇城沒有的享受。
如今宿幼枝也跟著沾沾光。
湯池裡早已盈滿溫水,水汽蒸蒸,透著幾分朦朧。
盛延辭讓侍女伺候阿又入內,自己站在那沒動。
宿幼枝也不敢動!
侍女什麼的就算了,要命。
「你們退下。」
雪巧瞭然,什麼都沒說,躬身後退,腳步略蠻,若殿下要喚,隨時可以返回。
不過小王爺未開口,等她們退出門外,才擔憂道:「不教人跟著可行?」
有什麼不行的。
宿幼枝不以為意。
若真要人伺候,也得是小廝,怕是盛延辭更要驚嚇。
宿幼枝抿唇不語,盛延辭便知曉他意思,也不勉強,只低聲道:「我就在外面,盡可言語。」
宿幼枝聽著不對。
他在裡面泡湯,小王爺要在外面等著?
等回頭盛延辭自去,他還要跟著,麻不麻煩。
瞟了眼足夠寬敞的湯池,宿幼枝脫口而出:「殿下不泡嗎?」
話落,沒聽到回音,宿幼枝擡眼,見盛延辭定在那一動未動,察覺到話語有歧義,宿幼枝糾正道:「湯池夠大,隔開便好了。」
盛延辭僵直的眉眼眨動,猛然低頭,掩住熱意上涌的面孔,開口才發現聲音啞得艱澀:「……隔開?」
宿幼枝覺得沒什麼不可。
反正他不在乎名聲,早點美美泡個湯,用過膳,也好去歇息。
盛延辭卻掙扎了半晌才忍住立即應下的衝動,擰眉艱難道:「不可。」
他怕自己會反悔,轉身往外去:「阿又……阿又莫憂,我在外間等你。」
見他不樂意,宿幼枝那點要逆勢而為的勁兒立馬上來了。
又是這種時候,你不願也不行!
盛延辭踏出幾步,袖子便被拽住,回頭,阿又泫然欲泣瞧著他:「殿下……」
小王爺驚慌轉身:「這是怎麼了?」
宿幼枝晃他衣袖:「隔開就好了,阿又……還想與殿下說說話。」
「轟。」
盛延辭感覺渾身燙得發慌,視線落到阿又身上都讓他難耐不已,忙撇開臉,嗓音艱澀又哆嗦:「怎、怎麼能……」
不行!
不可以!
盛延辭告訴自己他們還未成親,阿又還不是臨王妃,他不能這般無禮。
但……阿又早晚都會是、也只能是他的王妃。
盛延辭喉結滾動,幾乎是驚慌失措地背過身,連阿又的臉都不敢看了。
宿幼枝不想耽擱工夫,繞到小王爺面前,又去捏他衣袖:「殿下……」
臨王殿下天人交戰,身子繃成了石頭,被阿又碰到的地方瞬間酥麻,順著手臂蔓延,束住了他整個人。
不、不要說了……
盛延辭內心哀求。
宿幼枝費了半天口舌也不見盛延辭答應,想他是不是已經開始為阿又的無理取鬧而煩躁。
那可太好了!
他再接再厲,秉著不煩死盛延辭就鬧到他煩的想法,言行越發沒了顧忌。
他甚至大膽的拽住了小王爺胳膊,將他往內室裡帶。
「殿下不語,阿又便當你答應了。」
一邊說一邊吩咐侍從去架湯池裡的隔扇。
錢三滿心懵逼,一眼又一眼地去看遮著臉的主子,看到了露在外面紅彤彤的耳朵與脖頸,卻沒等來一句阻攔的話。
成。
作為主子的心腹,最要懂得察言觀色。
他腿腳麻利,立刻帶人去置辦。
盛延辭還想掙扎一下:「不、不可。」
宿幼枝才不聽他的,拖著個不敢看人的小王爺,輕輕鬆鬆步入內室。
湯池內些許響動,隨即又靜下來,宿幼枝繞過屏風瞧了眼,隔扇已經備好,連換衣的小間都沒落,分坐兩面,絕對瞧不見一點隱藏的秘密。
夠用了。
別被盛延辭看出異狀就行。
宿幼枝見小王爺木頭似地,將他推到換衣的小間,離開時不放心,又道:「殿下可不准走,不若阿又要生氣的。」
如果盛延辭真要跑,宿幼枝也攔不住,但完全可以借著這句話繼續鬧人。
真不錯。
宿幼枝仔細觀察,瞧侍女們聽話地留在外面,湯池內無一外人,才安心地放鬆下來,來到池邊。
湯池內灑落了許多花瓣,紅紅粉粉好不美麗。
宿幼枝沒那根弦去欣賞,伸腳將繁密的花瓣撥開,滑進池水裡。
身子瞬間被溫暖包圍,難以言說的舒暢讓宿幼枝輕吁了口氣,心情很美。
墨色長髮散落身周,順著水面飄蕩,宿幼枝手指勾了兩下,側耳聽另一邊的動靜,什麼都沒聽見,心下緊了緊:「殿下?」
沒得回應。
宿幼枝心想小王爺不會偷偷跑了吧,忍不住探出身,往那邊靠去。
水流聲梭梭,在他到得隔扇附近時,對面終於傳來有些朦朧的回音:「……我在。」
聽出是盛延辭的聲音,宿幼枝便不管了,倚在池壁上,享受地眯起眼。
臨王府好似也有間更大的湯池,當時雪巧與他閒話過,但他每天戰戰兢兢想著要逃離,哪來心思去顧其他。
現在想來真是委屈了自己。
走歸走,好好的生活也不能辜負了。
他大概也就進王府這麼一次。
以後可不要不要了。
花瓣飄蕩著聚攏到身邊,襯得水霧中的人影更美。
盛延辭僵硬地埋在水中,任由口鼻被溫熱裹挾,頭腦才能清醒些。
天吶。
他居然、居然跟阿又泡在同一個湯池裡。
只要想到這個事實,他便無法抑制滿身洶湧的熱流。
怎麼辦。
哪怕沒有水波阻隔,他也快要窒息了。
可又心甘情願。
恍惚間,聽到那邊「嘩啦」響動,盛延辭立刻衝出水面,慌亂道:「怎麼了,阿又……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