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4-09-13 23:16:33
作者: 伏酒謠
第4章
陰魂不散!
心裡告訴自己這個人他打不起。
宿幼枝咬牙:「這裡風涼,殿下還是回去吧。」
說完扣上窗扇。
盛延辭瞧著有點委屈,隨即又雀躍起來:「阿又是關心我。」
「……」楊一欲言又止。
盛延辭轉過身來就變了臉,風雨欲來:「那些賊子還沒交代?」
楊一躬身:「殿下恕罪,還沒找到阿又姑娘的玉墜。」
盛延辭冷著表情:「看來教訓的還不夠。」
想到宿幼枝美目瑩瑩的樣子,他心疼又氣憤,長腿生風,準備親自跑一趟。
確定盛延辭真的離開後,宿幼枝才好敞開窗戶,但沒什麼用,守在院子外的侍衛是一點沒少,他這邊有個風吹草動都能驚動一眾人。
說實話,長這麼大,宿幼枝還是頭一回有這麼眾星捧月的待遇,然而想到要付出的代價……享受不起享受不起。
宿幼枝不死心,趁著盛延辭不在招來了侍女,試探問:「殿下可有說何時回來?」
「回姑娘,殿下沒有交代。」
侍女態度很好,只是一問三不知,宿幼枝原還想打聽打聽府內的事,結果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得到。
才跨入臨王府半天,宿幼枝已經很難挨了,王府守備森嚴,進來難,出去也難,更別說是悄無聲息地離開。
為了不引起侍衛警惕,宿幼枝表現得很安分,老老實實在房間裡憋了整個白天,連晚膳都是在屋內用的。
而盛延辭似乎一直沒回府。
好機會。
宿幼枝選著最容易睏乏的時辰,摸黑出了房間。
門「吱呀」一聲打開,守在一旁的侍女:「姑娘可有吩咐?」
「無事。」
雖然這麼說,宿幼枝卻已經在往外走了,侍女見此連忙跟上,還舉了兩盞玲瓏燈,將周圍照得透亮。
宿幼枝不能趕她們走,只道:「燈就不帶了。」
這要求委實不太講理,侍女驚詫:「姑娘,天黑看不清路的。」
宿幼枝也知曉夜盲症者多,要的就是他們看不清,遂低聲言:「我不喜歡……」
聽他這麼說,侍女下意識看了眼東邊角落,見沒動靜,無法,只得放下玲瓏燈,只藉助院中熒熒之光視物。
知道那邊有暗衛蹲著,宿幼枝也不去看,若無其事地亂轉,讓人摸不清他的目的。
偌大個臨王府僅一位主人,盛延辭應當交代過,無人出來礙事,宿幼枝暢通無阻地來到外院府門旁。
王府的門面,守衛自是更加嚴密,來的時候視野受限宿幼枝沒能瞧見,否則壓根不會跨入這道門。
宿幼枝本是想觀察觀察,卻聽門外略有嘈雜,他尋思了下,問:「夜深,何人到訪?」
侍女前去詢問,少頃回來應:「回姑娘,是懷安公主府的小郡王。」
宿幼枝想了想,神色微動。
懷安大長公主,先帝的同胞嫡姐,盛延辭的親姑姑。
這也是位厲害的。
當年邊境戰急,外蠻囂張,朝中爭吵不斷,為求和就要被派去北方和親,是先帝極力反對。
皇家姐弟倆親自帥兵,以劣勢之軍磨了數月,硬生生將北蠻擊退,搶回失守三城,還開拓了部分疆土,這事才作罷。
之後懷安大長公主又在邊疆待了近十載,將大啟邊軍訓練成精銳之師,令外敵聞風喪膽,再不敢輕易踏足,才卸甲返鄉。
是朝中數得著的悍將,且許多將軍都曾是她麾下。
哪怕許久未去戰場,也無人敢在她面前造次。
但奔波十數載,她的婚事也因此拖了多年,尋的駙馬是個富貴閒人,不問朝廷事。
這位大長公主威名積久,只得一子,得先帝冊封瓊琅小郡王,與母親不同,聽說人不怎麼成器,時人談及多有不屑。
不成器好啊……
宿幼枝問:「怎麼不迎進來?」
侍女:「殿下吩咐過,不准小郡王進府。」
「?」
盛延辭的命令?
不是說他們常廝混在一堆,難不成其中還有什麼齷齪?
是有可能。
臨王連他親皇叔都揍斷了腿,何況旁人。
而且這小郡王大半夜竄門,行徑也十分可疑。
盛延辭留了話,宿幼枝是沒辦法將人請進來了,有點可惜,偷偷聽了會兒,沒聽清什麼,他又不能跑到門口光明正大的聽,那也太可疑了。
但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宿幼枝招呼都沒打,徑直往府門去。
這行為太過突兀,侍女都呆了下,才垂首跟上去。
門外的聲音清晰了些,宿幼枝剛聽到氣憤的一句「那你讓我見表兄」,身前就突然攔了一個人,俊朗高大,跟盛延辭身邊的近衛楊一同樣的打扮。
「問姑娘安。」
對方態度恭敬,低著頭不去看他:「下人粗鄙,免唐突了姑娘,還請您移步。」
話說的客氣,不就是不讓他過去嗎。
兄弟間是有什麼化解不開的仇恨,他去瞧一眼都不准?
一看就有貓膩。
機會難得,宿幼枝更加躍躍欲試。
他問:「你是誰?」
對方答:「回姑娘,屬下是殿下近衛周二。」
宿幼枝蠻不講理:「殿下言王府中我大可去得,怎你就不許?」
周二矮身跪地:「姑娘恕罪。」
侍女們跟著跪了一地,噤若寒蟬。
宿幼枝往旁邊讓了讓,有點氣悶。
別搞得他好像個惡人,明明出不去的是他!
要是以前,宿幼枝已經薅著領子將人拽起來了,但現在他是阿又姑娘,不行。
但就這點伎倆還想奈何他?
既然你這麼喜歡跪著……沒人攔著宿幼枝走得更順了。
周二還想說,但都被他甩在了身後,沒辦法自己起身追了上來:「姑娘……」
宿幼枝停下來看他。
周二行禮,寸步不讓,態度堅決。
宿幼枝知曉王爺近衛也是受命行事,但對方的行為總不教人舒服,他忍了忍,沒忍住,拿出了小妹常念叨那套。
他道:「誰讓你起身的?」
周二愣住。
宿幼枝又道:「這便是王府的規矩嗎。」
周二被盯得頂不住,又跪下了,卻不肯鬆口:「請姑娘移步。」
宿幼枝用袖子掩住小半張臉,鴉羽低垂:「我知道我不是這裡的主子,你想跪就跪,想起就起,但沒關係……」
周二頭皮發麻,本能察覺到不好,急忙道:「您當然是主子。」
就殿下那個寶貝樣,誰敢不拿這位當主子。
宿幼枝不應他的話,悄咪咪往門口挪,周二當然注意到了,目光複雜,垂首道:「姑娘,這是殿下的吩咐。」
宿幼枝:「他不准我出門?」
周二回:「世人危險,姑娘應當心。」
他暗指的大概是瓊琅小郡王,只是不能明面上非議,但也無法掩蓋他的避重就輕。
這麼說他不是沒有出門的機會?
想必還得從盛延辭那裡入手。
既然都說了小郡王不對勁,宿幼枝也不想自找麻煩,離開前接觸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考慮了下擊退王府侍衛逃走的可能性,遺憾地望了眼臨王府氣派的府門,宿幼枝往回走。
周二見狀鬆了口氣,只是暗中腹誹殿下帶回來的姑娘有點走偏路的毛病。
玲瓏燈照不到的地方總歸有些昏暗,侍女深一腳淺一腳,不太習慣,知道周二在暗處跟隨,宿幼枝也走得慢了些,下意識去瞧高聳的府牆。
只要他越過去就此便能重獲自由……
但怕是他剛有動作馬上會被王府侍衛當成刺客捕獲。
危險值太高。
宿幼枝目光留戀地看著看著,忽見那高牆上出現個漆黑的人影。
「?」
宿幼枝精神一振。
心道什麼情況,難不成真有刺客惦記臨王府,他們都不打聽打聽主子在不在家的?
雖然但是……那他有沒有可能趁亂做點事?
宿幼枝心裡計劃剛剛成型,那黑影已經身手利落的跳了進來,他方要尖叫烘托下氣氛,周二動作更快,直接來到他身前恭敬行禮。
「???」
未出喉的尖叫頓住,宿幼枝定睛一瞧,那黑影身形傾長、腰窄腿長,是有些熟悉。
「……阿又?」
很好,一出聲,可不就是這座王府的主人。
不是他有病吧,進自己家不走門翻什麼牆?!
宿幼枝一臉麻木。
盛延辭一回來就能見到心心念念的姑娘,心都要化了,兩步跨過來,聲音柔成了水:「這麼晚還未歇息?」
二月夜涼,瞧他穿得單薄,蹙眉接了楊一手中的大氅給他披在肩上。
宿幼枝將大逆不道的話往肚子裡咽,怕被看出什麼,袖子掩住臉,敷衍道:「殿下也未歇下?」
說完就想走,卻被盛延辭激動地握住手腕,宿幼枝僵住,清澈水潤的桃花眼都瞪大了些。
「阿又是在關心我嗎。」
盛延辭看了宿幼枝一眼又很快低下頭,露出的耳根一片紅:「我下次一定早點回。」
「?」宿幼枝拳頭很硬。
誰關心你回不回,能不能先把手撒開!
看見他宿幼枝就頭疼,悄悄將手腕抽出,準備找個由頭溜掉,卻見盛延辭頭垂得更低了,跟做了錯事的孩子似地,聲音都沉悶得小心翼翼。
「阿又……」
宿幼枝頓住,心提了起來。
「你的玉墜……我沒找到,是我之過。」
盛延辭看著很喪氣,手指輕輕搭在他衣袖邊緣,都沒敢得寸進尺。
玉墜,什麼玉墜?
想起馬車上為了試探隨口胡謅出來的東西,宿幼枝心放了下來,他人都要玩沒了,誰管什麼玉墜!
盛延辭卻很在意的樣子,他沒有提這日夜搜尋玉墜花費的心力,想到什麼,將腰間麒麟血玉解下,忐忑地塞入宿幼枝手中:「我知這比不得,給阿又拿著玩……不要難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