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就這麼不信我?
2024-09-13 23:15:25
作者: 凍檸紅
第55章 你就這麼不信我?
連沛這十來天特別忙,因為很長一段時間沒去公司,堆積了許多需要他處理的公事。幾位大客戶流失,他作為老闆,得穩住客源,談新的合作。他不是初入社會的愣頭青,回國後也積累了自己的人脈,加上他的公司和海澤不是競爭關係,連遠山的手伸不到那麼長,合作談得還算順利。
路升給他介紹了客戶資源,連沛也沒客氣,簽完合同後,路升就叫嚷著讓他請喝酒,連沛正開車去酒吧路上,接到了陸從洲的電話。
他接通,陸從洲開門見山地問:「你的Omega被抓走了,是你乾的嗎?」
「你說阮願?」連沛連忙把車停到路邊,一手緊抓著方向盤,手背青筋直冒,「什麼意思?」
「看來不是你。」
夏延在電話里著急地說兩個男人把阮願拽上車,讓陸從洲幫幫忙,陸從洲不知道阮願是誰,問夏延是否知道阮願有什麼朋友,夏延沒有阮願朋友的聯繫方式,他只知道阮願和連沛曾有一段親密關係。
他說得亂七八糟,陸從洲倒是聽懂了,他想起連沛給他打過的那個電話,心中瞭然,想必當初就是阮願托連沛來問夏延的情況,便先找連沛問清楚。
既然做這件事的不是連沛,那自然就交給連沛來處理。
他報了商場的地址和三位數:「車牌號後三位,是輛七座車,對方至少三個人,其他不知道。」
這通電話像是一個惡作劇,可打來的人是陸從洲,陸從洲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連沛心臟狂跳,像是要跳出胸腔,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阮願的交際圈簡單,不簡單的只有他的家庭,連沛打電話讓人查阮家所有人名下的車的車牌號,果然查到了後三位數能夠對上的。為什麼?
阮家的人想要做什麼?
連沛來不及多想,立馬開車去阮家,神經緊繃著,到把阮願擁進懷裡的這一刻才稍微舒緩了一點。
他太想念和阮願擁抱的感覺,溫熱的肌膚和耳邊的呼吸都讓他一瞬間鼻酸。
這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曾經觸手可及,他為什麼現在才懂呢?
阮願渾身疼,只覺得這麼一抱,骨頭都要碎了。
「痛……」
連沛這才放開,他剛心太急了,見到阮願好好地在眼前,什麼都沒顧得上。
他這才看見阮願臉上的巴掌印,胸口燃起熊熊怒火:「誰他媽打你了?」
這是他再生氣都捨不得動手的Omega,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阮願和他同時開口:「你怎麼來了?」
「陸從洲給我說,有人當街把你帶走了。」連沛雙眼閃爍著凶光。
阮願對陸從洲這個名字不陌生,他在夏延嘴裡聽過很多次。
連沛捏住他的肩膀,意識到自己力氣大了又鬆開了些許:「究竟誰打的?」
阮願低頭,他現在只想要離開,他向前邁了一步。
連沛敏銳地發現了他走路的姿勢不對勁:「你腿怎麼了?」
阮願蹙著眉,他每動一步,腳腕處就傳來鑽心的疼。他硬生生忍著,可老宅位置偏僻,走到市中心起碼需要兩個小時,他身無分文,也沒辦法打車。
看到連沛出現的一剎那,被連沛抱住的一剎那,說一點都沒有動容是假的。可回過神來,理智歸位,阮願不想麻煩連沛,再多些虧欠或糾葛,說不清也還不清。
但偏偏憑藉他自己,沒有辦法走得更遠一些,他咬唇,糾結幾秒後做了決定:「能不能送我去醫院?」
先是阮願從二樓跳下來,再是連沛的車堵到了大門口,阮家已經有人已經從樓里出來了。
連沛擡眸看了他們一眼,抑制住質問和發火的衝動,這筆帳他遲早會算,但現在還是阮願的傷要緊。
他一把將阮願抱起,打開後排車門,讓他躺下,然後坐上駕駛座,用最快的速度開往醫院。
到了醫院停下車,連沛想抱著阮願進大門,他伸出手,被阮願攥住了手腕。
連沛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背過身蹲下:「上來。」
阮願不再逞強,雙手從後面環上連沛的脖頸:「謝謝。」
喜歡的Omega就趴在他的後背上,連沛仿佛能夠感受他的心跳,可他沒有任何旖旎的念頭,只剩下緊張。
醫生先給阮願安排了CT和核磁共振,結果是腳踝內側錯位,韌帶撕裂。
連沛盯著檢查報告單,他心裡祈禱著只是普通的扭傷,無法接受這個結果:「韌帶撕裂是什麼意思?」
「怎麼會撕裂?」
他的語氣有點沖,阮願拽了一下他的手,平靜地問道:「醫生,需要做手術嗎?」
醫生:「沒有斷裂,程度不是特別嚴重,可以做手術,也可以選擇制動後康復治療。」
連沛:「哪種更利於恢復?要多久能恢復?能不能完全恢復到正常?會有後遺症嗎?手術痛不痛?」
「韌帶撕裂康復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醫生露出為難的神情。
「謝謝。」阮願點頭,「我考慮一下。」
他側過臉,見連沛一副如墜深淵的表情,有一種自己得了絕症的錯覺。
若不是實在走不動路,他不會來醫院,但到了醫院,反而有了安全感,不管怎樣,能夠治療就不算糟糕。
連沛腦子裡還閃爍著「韌帶撕裂」幾個字,僅僅是看文字,就能感受到拉扯的痛感。他喉結滾動:「我去找專家再給你看看。」
「不用了。」阮願說,「結果應該差不多。」
連沛沒聽他的,打電話找人聯繫骨科的專家,當即轉了院。
檢查結果仍舊是腳踝外側韌帶撕裂,專家倒是說還不到必須做手術的地步,可以制動後堅持做康復訓練,阮願也接受了這個治療方式。
支具把腳踝固定,阮願買了根拐杖拄著,他沒手機,是連沛付的款。
阮願:「你總共花了多少錢?我之後轉你。」
連沛不悅,告訴自己不要和一個病號置氣:「我們之間,需要算得這麼清?」
阮願:「要的。」
「……」連沛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你手機呢?」
阮願:「被拿走了。」
連沛:「誰哪的?」
阮願沉默了一會:「我手機上也沒有什麼重要的內容,重新買一個就是了。」
「不行,那是我送你的手機。」手機上還有他們的聊天記錄。
連沛咬牙,「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些什麼?你告訴我!」
阮願淡淡道:「就是你知道的那樣,我上車之後和阮成滔發生爭執,他打了我,給我喝了藥,我暈過去,醒來被關在一間屋子裡,然後逃出來了。」
那是阮家,阮願也姓阮,可他用了「逃」字。他越是輕描淡寫,連沛心中的酸澀就越是泛濫。
得是什麼樣的家庭關係,才能讓阮願一點都不意外被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這麼對待?
他感覺胸腔壓了塊沉甸甸的石頭:「那你的腳踝是怎麼回事?」
阮願:「我從二樓跳下來崴到了。」
連沛睜大眼,他提了一口氣,有惱怒,有後怕:「從二樓跳下來?阮願!你哪來的膽子!你知不知道二樓摔不死人,但有可能摔殘!」
阮願挑眼看他:「那你要我怎麼辦?我就乖乖地在那裡等著嗎?」
連沛反應強烈:「我會來找你!你等我來不就好了!」
阮願就這麼看著他,笑了笑:「等你?我耗不起,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會做什麼,我能指望的除了我的朋友,就是我自己。」
他的Omega在危難關頭,沒有想過他……為什麼?他在阮願的心裡,這麼不值得依靠嗎?
連沛艱難地問道:「你就這麼不信我?」
阮願:「連沛,就算你來了,你會不會還覺得這是我和他們聯合起來給你設下的局啊?」
連沛胸膛還在起伏,可心卻不斷地往下落,底下是個無邊無際的黑洞。
在他到達阮家老宅的時候,他恍然間察覺到這一幕和四年前何其相像。
這是他第二次到阮家老宅,上一次就是四年前,他接到阮願的電話,阮願在電話里讓他幫幫他。
那時他到了阮家,見到阮願臉上有淤青,卻並沒有細想,而是把重點放在了如何定義他們的關係上。
那時候阮願是怎麼說的呢?
說阮家人要把他賣給大他二十幾歲的Alpha……
雖然阮願的爸爸是阮天德娶的第四個Omega,傳聞不受寵,但阮願好歹是阮天德的親生兒子。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阮願?
連沛心底有很多疑問,阮願和阮家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
阮家人把阮願送到O德培訓學院去,就是為了讓阮願去討好能為阮家帶來利益的Alpha嗎?
那阮願是什麼態度?
阮家雖然逐漸沒落,但也能摸到他們圈子的門檻,阮成滔穿的衣服是牌子貨,開的車也上百萬,為什麼阮願從小卻生活得拮据,還需要兼職打工?
阮家既然苛待阮願,那為什麼阮願還和阮家有往來?過節的時候還要回去?
他從來沒想過,因為阮願毫無選擇。
他和阮願談信任,四年前,阮願選擇了信任他,但在這四年裡,他卻辜負了他的信任,將之一點點地消磨殆盡。
想到他曾經對阮願說過的話,他曾把阮願和阮家其他人看作了一體,以為他和他們都一樣,因為他的身份才接近他,以為他貪圖名利,以為他給自己設局。
他為什麼被層層表象所迷惑,而無視了阮願真實的處境?
連沛快要不能呼吸,而這時,阮願又毫不留情地往他心口補了一刀:「還有,你是不是忘了,就在前不久,你是那個把我拽上車,把我手機拿走,把我關在房間裡的人。」
「你做了和他們一樣的事,又怎麼來要求我信你?」
一刀穿過心臟,好疼。
仿佛有汩汩獻血湧出,連沛的嗓子裡充滿鐵鏽的味道。
他想要替自己辯解,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