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2024-09-13 23:09:12 作者: 見綏

  第78章

  失戀第二天, 古月被正式確診為鳥盲症。

  準確來說,是大型水鳥盲症。

  念秋感到頗為新奇:「大型水鳥分明都長得各不相同。尤其你們鵜鶘是粉色大喙,應該很容易和其他大型水鳥作出區分吧。」

  

  古月心念一動, 化作鵜鶘, 來到工作區的全身鏡前。

  左看右看,隨即迷茫地擡起翅膀尖撓撓腦袋,「視覺上分明一模一樣, 根本分不清嘛。」

  思忖片刻,她恍然大悟:

  「可能和我的雛鳥時期有關。」

  鵜鶘是群居動物, 古月卻在破殼而出時就被同族拋棄, 只能獨自在湖邊掙扎著流浪。

  偶爾有好心雌鳥飛過, 隨便扔給她一條小魚。

  她便張著毛還沒長齊的小翅膀, 胡亂撲棱著追逐, 趕上前認對方當媽媽。

  但就像同族莫名拋棄她那般, 別的鳥也都不愛帶她, 頂多養兩天便扔了。

  於是, 幼鳥時期, 她輾轉換了無數隻白毛鳥媽。

  眾人獸嘆息:「原來如此。」

  鳥盲症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釋。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存疑——

  「古月雖然鳥盲,但還是本能地反覆愛上和追逐同一隻白天鵝。」

  「那白天鵝姐姐是閒著無聊,反覆逗弄我們家純情又痴情的鵜鶘麼?竟然每次接受告白, 然後很快提出分手。」

  「……」

  工作區一時落入靜默。

  先前被壞女人騙得團團轉的豹豹搖頭:「古月,你不能繼續這樣被天鵝騙得團團轉了。」

  鵜鶘倔強:「她沒有騙我, 我只是自己天生喜歡團團轉。」

  眾人獸:「哦。」

  鵜鶘蔫頭耷喙。

  無論如何, 這座城市終究多了一隻可憐的傷心鵜鶘。

  大家合謀:「這樣,你今晚把天鵝姐姐邀請到我們院子裡來。池畔賞月, 吟詩作賦……」

  鵜鶘:「可我們那是游泳池。」

  大家:「你別管。」

  大家:「接著,趁她雅興正濃, 你突然質問她為何玩弄你,讓她毫無防備地被揭開真面目!」

  念秋緊接著追加好主意:「如果她真是只壞天鵝,你就當場用力夾她!情感上受騙,身體上一定要猛猛奪回來!」

  水逐眼睛倏地亮了。

  拿出小本子記下:猛奪身體。

  而鵜鶘一向囂張的大喙動了動,不那麼有底氣地應道:「喔。」

  ……

  -

  午休時間。

  葉清羽來到小樓三層的房間,簡單沖洗後換上睡衣。

  暫時沒有睡意,她隨手打開臥房電視,觀看午間新聞。

  「近日,公安部重要職位調換頻繁。對此,公安部部長周仁表示……」

  「咚咚。」

  房門忽被敲響。

  葉清羽心頭微動。

  她快速下床,打開門,果然看見漂亮老闆站在門外。

  「葉清羽。」

  裴小能貓輕眨桃花眼,理直氣壯地宣布:

  「夏天好熱,我以後不睡槐樹,中午都帶著枕頭跟你睡了。」

  葉清羽的目光略過女人空空的兩手,輕笑著問道:

  「嗯,你的枕頭呢?」

  下一秒,裴絨化作小熊貓,爬上了葉小樹。

  她愜意躺在年輕女人懷中,兩隻爪爪慢條斯理地捧起自己心愛的大尾巴,懶洋洋地示意:

  「這裡。」

  葉清羽的目光描摹過小熊貓的可愛小臉,又流轉到那有著九節環紋的漂亮尾巴上。

  連捧著尾巴、如軟糯糕點的毛茸爪爪都那麼可口。

  喉嚨輕動。

  她從善如流地關上門,抱著小熊貓回到床上。

  為了配合怕熱的小獸,還將空調再調低好幾度。

  裴小能貓已經心滿意足地滾進人類懷裡。

  自帶的枕頭懶洋洋地綴在身後,一時忘了要用。

  兩隻爪爪胡亂纏抱著人類脖頸,毛茸腦袋不安分地鑽來拱去的。

  總覺得抱得不夠緊,還想和對方貼近一些、更貼近一些,直到徹底浸潤在對方的氣息里。

  ——這是什麼心情?

  裴絨琢磨了片刻,暫時放棄思索。

  閉上眼睛,愜意地命令:「葉清羽,抱緊我一點。」

  葉清羽放下空調遙控器,聽話地緊緊抱住小熊貓。

  擡手輕車熟路地揉揉毛茸腦袋,又愛憐地捏捏蝴蝶結耳朵。

  裴小能貓被抱得幾分滿足。

  她輕蹭人類脖頸,牙齒熟練地啃咬人類幽香細膩的肌膚,像處於口-欲期的小獸一般。

  漸漸啃得昏昏欲睡。

  午間新聞作為催眠的背景音響起:「公安部門向來是公平公正……」

  什麼公平?

  困意濃郁間,裴小能貓耳尖微動。

  她邊繼續啃咬著人類的肌膚,邊公平公正地遞出一隻毛茸爪爪,含糊道:

  「也給你咬。」

  柔軟的毛絨糕點送到唇邊,不吃白不吃。

  葉清羽啟唇,含住一部分小熊貓爪,在齒尖克制地輕咬。

  嘗到滿嘴細膩的絨毛,綿軟得不像話。

  「嚶......」

  肆意品嘗片刻,懷裡小獸倏地輕顫了一下,忍不住化作人形。

  於是唇間的毛茸爪爪忽然變成了女人纖白的手指。

  葉清羽胸口微澀。

  她垂下睫羽,不輕不重地追著舔了一下裴絨的無名指根。

  裴小能貓呼吸一抖,喉間溢出脆弱的嚶嚀。

  她下意識收回些許濕潤的手,作亂的齒尖也安分下來。

  從葉清羽頸窩間擡起頭,露出一張絕艷的面容,如浸潤細雨的春櫻。

  「葉清羽。」女人聲音有些不穩,有點可憐。

  「嗯。」

  葉清羽目不轉睛地看她,低頭,在那半張的紅唇上吮吻了一下。

  如願嘗到了小熊貓唇齒間的清甜。

  卻倏地一頓。

  唇瓣輕抿,似在仔細回味著什麼。

  裴小能貓睫羽微扇,直勾勾盯著年輕女人的唇,等待繼續被親親。

  卻見人類擡眸,好整以暇地問:

  「能寶。說好今天戒糖,你中午是不是背著我偷偷吃葡萄了?還有西瓜。」

  裴小能貓桃花眼睜圓:「......」

  糟糕。

  裴小能貓舔舔齒尖,下一秒化作小熊貓,在人類懷中整隻背過身去。

  抱緊自己的大尾巴枕頭,蜷成無辜的一團毛茸茸。

  「睡著了,勿擾。」

  小熊貓的聲音悶在蓬鬆大尾巴里,含糊地傳出來。

  葉清羽:「......」

  -

  入夜。

  天空疏淨,明月高懸。

  絨竹工作室有新獸登門拜訪。

  雲傾指尖提著一個精緻的禮袋,跟隨古月邁入大門。

  兩天未見,古月的眼睛總忍不住看向身旁女人,清了清嗓子:「這個沉麼?我來幫你提。」

  雲傾偏頭和她對視,輕聲說:「不沉。」

  女人容色清冷,似也沒有笑的習慣。

  但古月總覺得她眸中隱含笑意,看得鵜鶘心臟撲通撲通的。

  「......」

  路邊草叢裡,作為前偵兵暗中觀察的小圓蜜蜂恨鐵不成鋼。

  竟還擔心那壞天鵝提袋子沉呢?

  她用蜂蜂量身定製的迷你對講機給大家傳遞消息。

  隨即翅膀嗡嗡,繼續回到花圃中,照顧自己唯一的花。

  這才幾天,便已長出小小兩片綠芽。

  ......

  後院。

  槐樹枝葉葳蕤,泳池波紋粼粼。

  清白月光悠蕩,別有一番意境。

  鵜鶘偏頭看了眼白天鵝在月色下優美的輪廓,小心收回視線。

  躊躇幾秒,終於開口:「其實……我今晚邀請你過來,是有事情想和你說。」

  「正好,我也有話想和你說。」白天鵝說,「你先說吧。」

  鵜鶘頓覺緊張。

  她深呼吸一下,一鼓作氣,將醞釀半天的話說出來:

  「是、是這樣的。我最近突然發現自己有鳥盲症,在視覺上完全分不清鵜鶘、白天鵝、白鷺等大型水鳥。」

  「由此,我進一步發現自己之前談過的十任女朋友,原來都是同一隻白天鵝。」

  「最令我震驚的發現是,那隻白天鵝,好像和你一模一樣……」

  說著,鵜鶘感到有些委屈起來。

  雖然先前每一段戀愛皆短暫,但她始終全情投入,熱烈地喜歡對方,掏心掏肺地付出。

  分手後自然也都傷心欲絕,總哭得稀里嘩啦的。

  如今突然得知前女友們都是雲傾,她感到一種世界觀崩塌的驚愕和被天鵝玩弄於蹼掌之間的心酸。

  鵜鶘閉了閉眼,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想知道,那十任白天鵝……的確全都是你麼?」

  白天鵝供認不諱:「嗯,都是我。」

  早便知道的語氣。

  鵜鶘心頭驟痛。

  她強忍鼻尖顫抖的酸澀,繼續問:「那,你也早就知道過去全都是我,是同一隻鵜鶘麼?」

  白天鵝依舊立即回答:「知道。」

  那清冷如玉的音色,以前聽著只覺悅耳。現在敲擊在心頭,卻生出滿腔冰寒。

  所以——

  從始至終,只有古月一隻迷糊的傻瓜鳥,淪陷在虛假的愛情中,反覆經歷心動和心碎。

  鵜鶘身體晃了晃,感覺自己的身心頃刻凝結成冰,隨即被夜風吹得噼里啪啦碎散一地。

  她倔強地擡起翅膀尖擦了擦眼淚。

  「……好,我知道了。」

  鵜鶘固然痴情,卻也是一隻自尊心極強的鳥。

  被這般肆意玩弄踐踏真心,絕不會再趕著上前。

  這次是真的封心鎖愛了。

  深吸了口氣,鵜鶘強忍胸口悶痛,哽咽著說:

  「我以後絕不會糾纏你,也不會再往你的院子裡跑了。」

  空氣陷入寂靜,只余樹葉偶爾簌簌婆娑。

  片刻,白天鵝清冷的嗓音終於響起,是輕如晚風的嘆息:

  「過去幾年,我一度認為自己是被反覆渣了十次,卻還捨不得徹底放手,陷在愛情中毫無傲骨和尊嚴的傻瓜。」

  鵜鶘心跳一頓。

  淚眼朦朧間,猛地擡起頭。

  便見驕傲的白天鵝微微垂下纖長脆弱的天鵝頸。

  「不要不來找我。」

  「你若生氣……可以夾我。」

  哪怕對天鵝和鵜鶘而言,咬頸都是交-配過程中親昵而潮熱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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