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人魚繆斯2

  第02章 人魚繆斯2

  又做夢了，夢裡桑顏正艱難的扒在一塊石頭上，向外探頭。

  對面斜躺著一條人魚，巨大的黑金色尾巴在淺水區晃動。人魚的側臉對著桑顏，齊腰的銀白色頭髮隨著狂風飛舞。

  太模糊了，想更近一點，更近一點看看人魚的模樣。

  桑顏頂著狂風向前跨了一步，人魚回過頭來，面容有如刀削斧刻，金色的瞳孔斜睨過來，像是海中的神祇不可被人類直視。

  桑顏猛地驚醒，睜開眼。

  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的床鋪上。

  這個夢他做過無數次，第一次清晰的看見人魚的面孔。

  夢裡的人魚是...提塔斯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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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塔斯…他昨天撿到一條人魚，還是完美踩在他審美點上的人魚，只是現在睡了一覺的桑顏覺得有些恍惚。

  昨天的經歷是真實的嗎？

  還是只是他的一場夢，夢境裡還將最後一塊模糊的拼圖變清晰。

  當人魚產業鏈開始發酵，人類以為能從大海源源不斷捕撈人魚時，卻在某一個時刻戛然而止，再也沒有船隻從海洋捕撈到人魚，所以之前被發現的人魚便成為實驗加繁育的種子。

  即便人魚繁育困難，但他們壽命長達幾百年，到了今天去海洋館親眼看見一條人魚已經不是什麼稀罕事。

  桑顏為了畫面更加寫實，只去看過一回，就頓感索然無味。

  海洋館的人魚是人類培育的第三代人魚，基本按照人類的審美培養，纖細美麗，被馴服成溫順的動物，完全沒有他想像中深海之主的霸氣和野性。

  所以他到現在畫的人魚畫都不寫實，全憑想像還有偶爾的夢境。

  房間內很安靜，和平時一樣。桑顏起床，悄悄推開臥室門。

  沙發一頭垂落大半的人魚尾巴，尾鰭都貼在地板上。陽光直接打在尾部鱗片上，泛起金閃閃的光。

  真好看，開門就受到暴擊，這才看到一小半尾巴。

  桑顏下意識悄悄走到沙發後，看見提塔斯還閉著眼睛，瞬間身體放鬆下來。開始肆無忌憚的觀察人魚的整個身體，看著看著職業病犯了。

  他畫過很多副人魚畫，僅靠想像完全沒畫出眼前具有衝擊力的景象。

  上半身的身體構造跟人類差不多，不過身材卻好的過分，肌肉沒有發力的樣子像是蟄伏的野獸。再往下腰身連著魚尾，黑金色的鱗片漸漸過渡。

  唔...這個地方他下次可以改進改進，桑顏伸出手比劃，手指都快挨上提塔斯的身體。

  「你在幹什麼？」

  猛地聽見提塔斯的聲音，桑顏一驚，迅速收回手。

  卻發現由於他剛才觀察的太沉迷，不知不覺就趴在沙發靠背上。

  現在整個人離提塔斯太近了！

  「我...那個...」桑顏有些心虛，看見昨天他提給提塔斯的那桶水原封未動，隨即指著水桶又指指沙發上的尾巴。

  「為什麼不敷水？我在看鱗片會不會幹的脫落。」桑顏煞有介事的說。

  「哦，你說水不能浪費，我昨晚感覺還行。」

  枯萎劑對他沒有效果，如果桑顏的誤以為能讓他多待幾天，順便看看桑顏現在過的怎麼樣。

  提塔斯是完全沒想到這半年來自己喜歡的畫家居然會是他養過一段時間的小人類。

  陽光現在打在桑顏的側臉上，提塔斯看見光滑皮膚上面的細微絨毛。

  小人類長大了，昨天第一眼看見桑顏的眼睛時，就已經怔住。

  少年黑髮黑眸，無比沉靜，冷冷的不怎麼愛跟人說話，不像現在在陽光下有些軟軟的。

  桑顏聽到提塔斯的回答一愣，以為提塔斯因為自己一句話不敢用水，生生挺著難受。

  沒想到還是一條聽話又禮貌的人魚！

  人魚雖然被人類馴養，表現出一副美麗的模樣，但本質還是野獸。

  桑顏冒險帶提塔斯回來時，一直繃著一根弦，在這一刻，這根弦才完全放鬆。

  用桶裝純淨水打濕小毛巾，桑顏遞給提塔斯，難得用柔和的聲音說：「給你濕敷不是浪費，我說的浪費是不要直接往尾巴上澆水。」

  提塔斯接過打濕的小毛巾，他的尾部很多天不接觸水也不會怎樣，但濕潤的感覺總歸是舒服的，也是他喜歡的。

  沒人會拒絕喜歡的觸感。

  雖然小毛巾貼在尾巴上就只有小小一塊，但提塔斯覺得整個身體都通暢起來。

  打開冰箱，桑顏拿出一包牛奶和麵包，不太確定的回頭問提塔斯：「你們人魚喝牛奶吃麵包嗎？還是說你們只吃海鮮？」

  要是只吃海鮮的話他可養不起！現在乾淨的海鮮可是很貴的！

  「雜食，什麼都吃。」當然最愛吃海鮮，但提塔斯剛瞥見空空的冰箱，他覺得他還是什麼都吃比較好。

  桑顏多從冰箱拿了一份早餐，放在提塔斯旁邊的茶几上，順便給提塔斯說：「一會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下午回來。」

  提塔斯昨天聽見電話的內容，知道桑顏是要去美術館。

  在桑顏離開後，提塔斯從腹腔處的一片鱗片下，拿出手機。

  現在的手機做的很小還防水，點開虛擬屏操作就行。

  提塔斯打開手機，看見未讀的消息。

  【奧蘭亞美術館館長：司塔先生，恭喜成功拿下Erio第一幅人魚畫，同時感謝您能同意讓我們館將這幅畫展出半個月。為了感謝您，誠摯邀請您明日參加美術館的小型畫展，我們準備推出新的藝術形式。】

  大概掃了一眼，吸引桑顏去的就是這個新的藝術形式，實話說他也有點好奇。

  人類藝術發展到現在，可以稱的上是後魔幻主義，尤其是現在浮躁的人類只會追趕潮流，他倒要見識一下這個新藝術形式。

  只是...他能藏的了手機，卻藏不住衣服。

  占據大半沙發的人魚尾巴瞬間變回雙腿，提塔斯腳踩在地板，走近桑顏的臥室。

  提塔斯打開衣櫃，撲面而來一股沁人心脾的海風氣息，這是桑顏身上的味道。最終，提塔斯挑了一套桑顏最大的衣服穿上。

  對桑顏來說是oversize的衣服穿在提塔斯身上被崩的很緊，胸前的肌肉形狀都能看清。

  不過提塔斯沒有什麼人類的羞恥心，他就是覺得衣服太小，難受，但沒有更好的選擇了，總得穿套衣服前去商場。

  在商場換完行頭的提塔斯，看向穿衣鏡里的自己，一身合身的休閒裝穿在身上，他走之前將頭髮和瞳孔都換了一個顏色。

  此刻，光看這身打扮沒有人會發覺他是人魚族，只是不能仔細的盯著眼睛看，否則越看越會覺得心驚肉跳。

  奧蘭亞美術館內，館長喬納森是混血人種，皮膚很白，看起來熱情健談。

  他正在跟桑顏聊天。

  「Ezio，你一年的產量太少了，應該學學我們美術館的畫師，兩三天就能出一副作品。」

  「那照這個速度，Ezio很快就能爬上我們國家富豪榜了。」旁邊另一位人打趣道。

  桑顏笑笑，沒有說話。

  他其實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剩下的時間大部分都用來作畫，只是他每年只會拿他自己認為最好的幾幅出來拍賣。

  「司塔，這邊。」喬納森看見門口出現的人影，揮著手臂喊道。

  桑顏看見一位寬肩窄腰的高大男人走了過來，對方穿著一身黑色休閒運動服，黑色口罩將大半部分臉擋住。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瞬間沖淡了對方散發的強烈侵略感。

  「還用我介紹嗎？」喬納森看著眼前兩個人，「還是介紹一下吧，這位我們畫圈勁頭很猛的新銳畫家Ezio，據我所知，司塔可是忠實的粉絲？」

  提塔斯對喬納森只是微點了下頭，轉而看向桑顏：「司塔，很後悔近半年才發現你的畫。」

  喬納森：「幸虧你遲發現Ezio，否則他的所有畫都被你買斷了。」

  「所以才說後悔啊。」提塔斯聳了聳肩。

  桑顏覺得對方說自己名字的方式十分耳熟，下意識回道：「Ezio。」

  反倒引的喬納森調笑：「如果不是知道你們是第一次真正見到對方，我都懷疑你們私下認識。說話風格相似，就連你們這穿衣風格都一樣，還有這口罩是長在臉上了嗎？」

  「怎麼？是不能見人嗎？」

  桑顏：「您還真說對了，確實見不得人。」

  「我也，怕嚇到別人。」

  桑顏不禁看了一眼司塔，他倆的眼神撞在一起，有些心照不宣的彎了彎眼。

  喬納森小心看了兩人一眼，兩人的眼睛都很漂亮，難道下半張臉很醜？

  很快，來電打斷了他的思緒，喬納森接到電話後，匆匆離開。

  小型畫展搞的很神秘，據說在特別的封閉式展廳，距離說好的開展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美術館內還陳列的有其他展廳，桑顏不想跟其他人再寒暄，準備逛一逛打發這半小時。

  沒想到司塔先開口邀約：「一起去展廳逛逛？」

  桑顏：「好。」

  來到某一個展廳時，司塔停下腳步，對著玻璃看向裡面的陳列物，「沒想到他們放在這個地方展出。」

  桑顏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向陳列物，微微一愣，這是他昨天義賣掉的那幅畫。

  畫面上一條人魚側躺在礁石旁，銀白色頭髮散亂的將大半臉遮住，剩餘的銀髮搭在巧克力膚色的腰間。巨大的魚尾一大半暴露在空氣中，閃耀著黑金色，看起來如金屬般冷冽。

  遠方近似透明的海浪捲起，快要將他兜頭淹沒，而這隻雄性人魚卻舒適的躺著，像在自己家後花園。

  這是他第一次做了有關人魚的夢，畫的第一幅人魚畫。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幅畫昨天正是被眼前人拍下。

  「你同意館長提出免費在美術館展覽半個月的請求？」

  提塔斯：「嗯，我覺得館長說的沒錯，應該讓更多人欣賞到這幅畫，分享一種美，而不是獨占。雖然內心中的獨占欲蠢蠢欲動，但我更有一種炫耀的心情。」

  桑顏愣住，難得聽到這麼直白的話。

  「三年前的畫，現在看筆觸稚嫩，沒那麼好。」這是他畫了幾年畫，小有名氣之後，第一次嘗試將夢境畫出來，以現在的眼光來看確實不怎麼樣，想到這個人昨天以高價拍賣下來，桑顏一陣心虛，「你昨天最後加的數額太大了。」

  「知道站在這幅畫前我看見什麼了嗎？」提塔斯沒有接桑顏的話頭，轉而另起了一個。

  桑顏：「什麼？」

  提塔斯：「我感受到風，聞見海水的潮氣，想到某個深遠的記憶。即使他不完美，但能讓我感受到這些，這個價也值了。」

  桑顏有些被觸動到了，正要開口，卻聽見對方下一句話。

  「再說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有錢人，打擾了！花三千萬買這一刻感受。

  不過剛才司塔的話突然讓桑顏想起家裡的提塔斯，不知道那條人魚在離海岸線還有三十公里的地方，能感受到一點海邊的潮氣嗎？

  還是會依舊乾的受不了？

  只可惜他沒有淨水器的申請權，不過奧蘭亞公民每天能買到定額的純淨水，一般來講足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