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祭品

2024-09-13 22:55:36 作者: 木魚歌

  第24章 祭品

  譚敏心做出決定後低聲交代趙梓彤:「動手的話勝算太低,先投降吧,等上去後看情況再應對。」

  趙梓彤低低應了一聲,喪氣地垂下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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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寨主帶著寨民走上前,桀桀冷笑:「你們這群小崽子倒是有本事啊,居然發現了地道。」

  「呵呵,原本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對你們下手,結果你們上趕著找死,現在我倒是不用糾結了。原來那堆祭品逃了,怎麼找都找不到,正好拿你們這群小崽子替上!老徐,動手,把他們幾個綁起來押上去!」

  老徐得令,立刻拿著一捆兩指粗的麻繩氣勢洶洶地沖了上來,一臉怨毒地招呼著手下的寨民把幾隻鬼和兩個玩家的手綁起來,押著他們離開密道,重回到地面上去。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起已經停了,紀嶼安幾個被寨民帶到了山神廟,被綁的玩家和學生鬼、黑袍祭司和除然全部都在這裡,除此之外還有一堆寨民。

  一堆人擠在一起,原本還算寬敞的院子變得擁擠不堪,人鬼的呼吸交錯混雜,空氣逐漸渾濁腥臭。

  黑袍祭司坐在藤椅上微微後仰,慢悠悠盤著一根瑩白的骨珠串子,除然換了一身莊重正式的華服,垂著眸一臉乖巧地站在黑袍祭司身後。

  林寨主一進來就大聲乍呼地說:「祭司,我把闖進密道的這幾個小賊也抓到了!三十三個學生仔全都在這裡,一個不少!」

  除然聞言偷偷拿餘光去瞟,紀嶼安正低著頭看手腕上的繩子,敏銳地察覺到除然的視線,在她望過來的一瞬間倏地擡頭,黑沉沉的眼珠子將除然嚇了一跳,除然連忙轉過頭,不敢再和他對視。

  黑袍祭司沒理會身後除然的小動作,隱藏在黑袍下的視線從一眾學生鬼身上划過,問林寨主:「之前逃掉的那些祭品呢,還沒有找到嗎?」

  林寨主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冷著臉搖頭道:「那群豬玀太能躲了,也不知道藏哪去了,舌山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到她們。」

  除然耳朵動了動,悄悄鬆了口氣。

  原先的那批祭品被她藏進了密道里,紀嶼安之前也說自己和她們碰面了。之前林寨主跳下水井口時,她還在想她們會不也會被林寨主抓到。

  好在她們的運氣還不錯,和紀嶼安碰面之後可能走了其他的岔道口,沒有和林寨主他們遇上。

  黑袍祭司幽幽道:「實在找不到的話就算,拿這些新抓到的充作祭品吧。當務之急是籌辦祭典,那群祭品等祭典結束後再慢慢搜,左右她們也逃不出去,遲早會露面的。」

  林寨主頗不甘心,也只能無奈應了。

  黑袍祭司起身,圍著學生鬼轉了起來。

  學生鬼們面無表情,也不害怕,像機器人一般蹲在地上,看到黑袍祭司靠近也沒有反應。

  玩家做不到像它們這樣無動於衷,雖然竭力表現出鎮定,但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和微微顫抖的小腿卻將他們的忐忑不經意間暴露了。

  變化來得實在太快,譚敏心和趙梓彤因為和紀嶼安離得近,參與進了事件發展,對眼前的局勢勉強有一絲心理準備,但那三個男玩家卻是徹底懵了。

  從他們進入副本到現在過去還不到十個小時,中間有一半時間在下大雨,幾個男玩家覺得祭典兩天後才開始,時間還很充足,所以也沒急著冒雨探索副本,不曾想,一轉眼他們就變成了副本中鬼怪的階下囚,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黑袍祭司的身份和打扮都不同尋常,即便不是BOSS本尊,想必也是BOSS座下的重要助手,面對著她,幾個玩家心理壓力很大,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不僅是玩家不解,林寨主也很疑惑黑袍祭司的舉動,問祭司:「祭司大人,這群學生仔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您為什麼一直圍著他們打轉?」

  祭司聲音嘶啞低沉:「近些年來舌山的遊客越來越少,女牲要活得所以一直沒殺,還算新鮮,但那些男牲因為不留活口,保留下來的都是醃肉臘肉,我記得最近的一次男牲還是好幾月前抓到的,是嗎?」

  林寨主眯著眼,視線在幾個男學生鬼身上轉了一圈,若有所思:「那些男牲的血肉放的太久,的確是有些不新鮮了……」

  祭司嗬嗬笑了一聲:「先挑幾個開開刀,給祭壇放點血。」

  林寨主精神一振,笑容在臉上浮現,問道:「沒問題,挑哪幾個呢?」

  三個男玩家聞言瞬間繃緊了身體,在心中拼命緊張祈求,不要挑他們、不要挑他們……

  祭司停在了紀嶼安面前,紀嶼安擡起眸,冷冷地和她對視著,凜然不懼,一點也沒有身為階下囚的恐懼和狼狽。

  黑袍祭司察覺出他的棘手,皺著眉頭走開,又停到紀嶸景面前,再離開……最後停在那三個男玩家面前,在他們頭上分別點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這三個血氣最足,就他們了。」

  三個男玩家臉色瞬間灰敗,王大海反應最快,看似矮胖,一身肥肉,人卻很靈活,整個人直接跳起來沖了出去,向廟外跑去。

  然而他的掙扎只是徒勞,沒跑兩步,就有一個身材粗壯、疑似屠夫的寨民擋住了他的路,屠夫寨民高舉著大刀,刀刃在月光下泛著鐵鏽色的光澤,他將屠刀用力劈下,王大海整個人就從中間被對劈成了兩半,紅白的血液和腦髓混了一點,濺在了地板上。

  「嘔。」

  除了四個玩家和除然,其他所有人都無動於衷,滿臉漠然地看著這一幕。

  丁奇臉色煞白,雙腿當即就軟了,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求饒道:「不要過來,求求你們不要殺我……」

  祭司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輕蔑道:「把地收拾了,這兩個也拖下去,帶到祭壇上再殺,血不要浪費了。」

  林寨主高興地哼了一聲,讓寨民將倪釗和丁奇給拖了下去。

  倪釗臉色蒼白,勉強還算鎮定,眼睛四處瞟著,似乎在尋找轉機。丁奇用力嘶吼喊叫掙扎著,卻都是做白用功。

  寨民把兩人拖出了山神廟,丁奇的喊叫聲越來越遠,在某一瞬忽然斷開,突兀消失。

  趙梓彤害怕地往譚敏心身邊挪了挪,恨不能整個人都和譚敏心黏在一起才好,譚敏心也有些魂不守舍,緊抿著唇,不敢去想丁奇和倪釗的下場。

  三個男玩家被拖走後,祭司又坐回了藤椅上,冷聲道:「除然。」

  除然打了個寒顫,哆嗦著走到祭司面前跪下,顫著聲音喊道:「媽媽……」

  譚敏心勉強打起精神,目光停落在除然身上,視線微凝。

  除然她看上去和舌山的這些寨民很不一樣,她看上去更有活力,神情帶著一絲柔軟、天真和善良,她的眼睛像受驚的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中布滿初見血腥的驚惶……在這個滿是『木偶』的院子裡格外明顯突出。

  祭司對除然說道:「上一次的祭品你沒有看守好,讓她們跑了,念著你是我女兒的份上,我不治你的罪,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這批祭品依然交給你看管。我問你,你能看住她們,不再讓她們逃掉嗎?」

  「我、我……」除然唇色蒼白,說不出話。

  祭司默默地等她應答,見她半晌都下不定決心,強盛的氣勢驟然壓了下來:「你什麼你,你以後可是舌山的祭司,守護所有的族人,難道就這麼一件小事你都做不到嗎!」

  除然被她嚇得忙低下頭,慌忙應道:「我能做到的,媽媽你不要生氣,我一定會看好她們的!」

  黑袍祭司冷冷地看著她,一揮袖起身,聲音低冷陰沉,充滿殺意:「你最好做到,如果你再讓她們跑了……就拿你自己抵她們,充作祭品!」

  紀嶼安擡眸,若有所思的朝祭司看了過去。不僅是他,譚敏心和趙梓彤也激動了起來。

  黑袍祭司語氣中的殺意太明顯了,任誰聽了都不會覺得她只是在放狠話。

  倘若除然又弄丟了祭品,她或許真的會對除然動手。

  除然身份特殊,性格和一眾冷血殘酷的寨民格格不入,倘若祭司真的因為祭品跑了而對除然動手,那麼除然是很有可能黑化,墮變為強大的鬼怪。這個邏輯是說的通的,難不成,除然就是這個副本的BOSS?

  紀嶼安和譚敏心都有猜測,只是目前還不確定。

  假設除然是BOSS的話,那麼她很可能在祭典當日顯露出真身,祭司將她製成『祭品』的工具很可能便是除然的寄生物。

  而要驗證這一點,被抓到的學生鬼和玩家就必須全部逃走,這樣祭司才會遷怒到除然,讓劇情按照她們推想的道路發展下去……

  當然,以上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除然是副本BOSS的情況下,倘若除然不是,那麼線索又要重找。

  但無論是紀嶼安還是譚敏心,都覺得除然是BOSS的可能性很大,因為除然的存在在這個副本中實在是太另類、太顯眼了。

  祭司警告完除然後便揮袖走了,林寨主搖頭嘆息,勸除然道:「然然,你一定要仔細看好這群祭品,千萬別再讓他們跑了!你不要怪祭司大人太兇,實在是現在的祭品不好找啊,祭司大人的壓力也很大。這群學生仔的到來是意外之喜。若是再讓他們跑了,祭司大人沒有祭品主持祭典,到時候大人也很難辦吶!」

  除然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閉上,垂著頭喪氣地道:「我知道了,林叔叔你們去忙吧。」

  林寨主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只留下幾個寨民幫除然看守祭品。

  紀嶼安看著林寨主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絲隱隱的違和感,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但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問題出在哪裡,只能將這絲違和感暫時先壓在心裡。

  林寨主走後,山神廟裡最大的話事人便成了除然,她愁眉苦臉的看了學生鬼們一眼,坐在藤椅上重重嘆了口氣。

  紀嶼安看了一眼周圍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的寨民,給除然使了個眼色。

  除然看到了,面露躊躇,兩秒後,她扭過頭轉過身,不與他對視。

  紀嶼安輕咳一聲:「除然。」

  譚敏心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探究。

  除然立刻瞪了過來,驚慌地質問道:「你叫我名字幹嘛!」

  紀嶼安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除然咬緊牙關,須臾後起身,對周圍看守的寨民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

  寨民們沒有說什麼,只是深深看了除然一眼,依言走出了山神廟。

  趙梓彤喃喃道:「這些人好聽她的話啊。」

  除然咬牙切齒的瞪著紀嶼安,兇惡的質問道:「你叫我幹嘛!」

  「救救我們。」紀嶼安也不客套,直接奔入主題:「王大海的下場你也看到了,現在能救我們的只有你,如果你不救我們,我們必死無疑。」

  除然煩悶地轉過身:「媽媽剛才警告我的話你都聽到了,我幫不了你們,你們自求多福吧。」

  「那些寨民很聽你的話,只要你想,你肯定有辦法放我們走。」

  除然沉默許久,才說道:「我已經違背過一次媽媽了,我不敢再做第二回了……」

  她沒把母親的恐嚇放在心上,雖然祭司說的凶,但她覺得母親只是在嚇唬她。不會真的對她怎麼樣。

  雖然如此,母親的怒火卻是真實的,除然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違背母親的命令。

  紀嶼安忽然沉默。

  譚敏心察覺到除然話語中的潛台詞,直覺除然還是可以打動的,只不過是祭司剛放過話,她不敢轉頭就和祭司對著幹罷了。

  譚敏心不想束手待斃,決定一起附和紀嶼安,盡力軟化除然的心理防線時,卻聽紀嶼安冷不丁道:「既然你不肯幫我們,那我們只能自食其力了。」

  「景哥。」

  紀嶼安話落,紀嶸景立刻將手腕上的繩子掙開,麻繩斷裂成兩半掉在地上,紀嶸景扶著紀嶼安站了起來。

  紀嶼安扭了扭手腕,套在腕上的麻繩滑落在地,其他學生鬼也陸續起身,各顯神通將身上的繩子給解開。

  陳雪如戳了戳還沒反應過來的譚敏心和趙梓彤:「你兩別東看西看的了,手伸過來,我幫你們把繩子解開。」

  趙梓彤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這是……」

  陳雪如晃了晃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的小剪刀,笑眯眯地說:「我『姐姐』可是在這裡失蹤的,我們過來時就知道這地方不太平,所以暗地裡做了些準備,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了。」

  趙梓彤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問題,猶猶豫豫地看向譚敏心,譚敏心皺眉問道:「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紀嶼安活動著腕關節,漫不經心:「將這位祭司繼任者扣住,先出去再說。各位可要跟緊了,誰要是落單被寨民抓到了,可沒人回頭救你們。」

  學生鬼們將院子裡的能充作武器的農具都翻出來裝備上,圍成一個圈將除然和紀嶼安等困在最中間,劉小雨扣住除然的脖子,推了她一把:「走!」

  「你們!」除然氣得瞪眼。

  紀嶼安冷冷掃了她一眼,推門出去。

  譚敏心和趙梓彤對視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被除然支使出來的寨民們正蹲在廟門口的台階上說著話,聽到廟門打開的聲音回過頭,一個拿著鋤頭的學生鬼直接用力揮下,把面前寨民的腦袋直接給揚飛了。

  兩個女玩家呆住,看著其他幾個學生鬼有樣學樣,一個個把鋤頭鐮刀舞的虎虎生風,三下五除二,就把門口留下來看守的寨民收拾了個乾淨。

  譚敏心原本以為除然就是這個副本的BOSS,看到這一幕後又動搖了。

  這群學生NPC看上去也很了不得啊,兇悍野蠻的程度不下於那群寨民,裡面還有紀嶸景這個實力不明的高手,或許除然就是混淆視聽的,真正的BOSS可能在這群學生鬼里……?

  紀嶼安不知道譚敏心的想法,他也不在乎,抓到除然當擋箭牌後,帶著一眾學生鬼直接下山。

  黑袍祭司和林寨主很快便發現了這邊的異常,帶著一群寨民追了上來。

  林寨主看到被綁的除然後明顯就著急了,衝著紀嶼安喝罵道:「你們這群小兔崽子是想死嗎,趕快把然然放回來,你們要是敢傷她一下,我一定叫你們百倍償還。」

  紀嶼安面無表情地拍了拍手掌,陳雪如便揮著剪刀在除然臉上劃出一道細細的傷痕。

  陳雪如不屑地笑道:「老不死的東西,你當你奶奶我是嚇大的嗎?我勸你端正一下自己說話的態度,否則我就對你們的小寶貝不客氣了。」

  林寨主被她的舉動激得雙眼直瞪,神色是顯而易見的慌亂,急迫的轉頭看向黑袍祭司。

  祭司的容貌隱藏在黑袍下,眾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判斷不出她的想法。從聲音上聽,她好像挺冷靜鎮定,和學生鬼們商量道:「你們那兩個同伴還沒有死,放瞭然然,我將你們的同伴也還給你們,並放你們離開。」

  剩下的兩個玩家不由意動,看向紀嶼安。

  紀嶼安討厭玩家還來不及,沒跟著一起上手撕就不錯了,怎麼可能跟祭司交換?

  他嗤笑一聲,提出要求:「你們就站在這裡不准再跟上,讓我們下山,等下山後,我就放了她。」

  譚敏心和趙梓彤聞言眸光微微一暗,知曉紀嶼安這是放棄了丁奇和倪釗。雖然有些不忍,但除然目前是她們的免死金牌,如果現在就將她交出去的話,她們之後的安全就沒法保證了,兩人便默認了紀嶼安的安排。

  隔著阻擋視線的黑袍,仍能感覺到祭司森冷的目光,她冷哼一聲:「你最好說話算話。」

  祭司深深看了一眼除然,揮手喝退一眾凶神惡煞的寨民。

  林寨主滿心不甘地看著他們,又不敢違抗祭司的命令,只能停在原地拿眼睛瞪他們,眼睜睜看著他們下山。

  舌山山勢十分陡峭,山很高,山路很長,來時坐大巴還不覺得,而今要他們腿走下山時眾人才發覺出路途的艱難,走了大半天才走到山腳下。

  山腳下是一片密林,密林鬱鬱蔥蔥,草木茂盛,十分適合掩藏蹤跡。

  到山腳下後紀嶼安就讓劉小雨放開了除然,他看著除然淡淡道:「你可以回去了。」

  除然神情複雜:「留著我,你們可以和媽媽還有林叔叔做更多的交易。」

  紀嶼安沒有理她。

  除然訕訕,沿著山路準備返回,走幾步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確定學生鬼們都不理她後,才一臉複雜地爬山回去了。

  趙梓彤和譚敏心小聲嘀咕:「就這麼放她走了嗎?」

  譚敏心解釋道:「除然的地位顯然不一般,如果不放了她,這些寨民一定會不依不饒地追著我們。當務之急,還是祭典更重要些」

  趙梓彤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麼啊?」

  譚敏心的視線落在不遠處那群學生NPC身上,微微沉吟。

  祭典在兩天後開始,時間還算充裕,應該足夠她找到機會悄悄返回山頂了,問題在於她要如何勸這批NPC一起跟她上山。

  從目前的經歷來看,這群NPC並不是普通路人和炮灰這樣的配置,他們在劇情中擁有著相當重的戲份,甚至BOSS也可能藏在其中。

  而祭典明顯是副本發展變化的重要情點之一,照正常情況發展,這群NPC肯定會在祭典上出現。

  問題是他們現在已經下山了,舌山的寨民已經暴露了他們的危險和惡毒,這群NPC但凡有點危機意識,便肯定不會自投羅網……

  譚敏心的思緒飛快轉動著,回想著她與這群NPC接觸後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忽然間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譚敏心隨手拉過身旁的一個女生NPC,和她說話:「接下來該怎麼啊,我們還回山上去嗎?」

  女生反應遲鈍,過幾秒後才答道:「山上太危險了。」

  譚敏心遲疑道:「可我們不是來找陳雪如的姐姐的嗎?我們還沒有找到她,難道要半途而廢嗎?」

  「山上那群寨民實在是喪心病狂,而且以前也經常有遊客在這裡失蹤,他們肯定不是第一次對人下手了。再者陳雪如的姐姐失蹤的很奇怪,是這群寨民動手的可能性很大。

  大後天就是祭典了,倘若陳雪如的姐姐還在山上,極有可能在祭典上出現。我們時間不多了,如果這時候要是走了,可能就真的救不了她的姐姐了。」

  「你說的不錯。」陳雪如不知何時靠近了過來,輕輕地附和道。

  她的動作輕而靈敏,猶如鬼魅,直到她出聲時譚敏心才驚覺到她的靠近,霎時間手心便冒出了一灘冷汗。

  譚敏心勉強維持著鎮定和臉上的憂心神情,問她:「那我們還要回去嗎?」

  「當然。」陳雪如幽幽道:「不然我姐姐死在上面了怎麼辦,我還要回去救她呢。」

  「不過剛剛才在山上鬧了一通,那群寨民肯定也戒備森嚴,現在就去的話很危險。反正祭典後天才開始,還有明天一天時間,我們先在山腳下應付一晚,等明天再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摸上去吧。」

  「好!」譚敏心鬆了口氣。

  紀嶼安淡淡道:「換個地方再說吧,山下也有寨民,這裡和舌山那麼近,小心和要上山的寨民撞上。」

  學生鬼們稀稀落落應聲,開始挪動,走進密林深處,一邊走,一邊商量道:「舌山的路挺長的,路也難走,倘若在上山時就被那群寨民發現身份的話,他們在山頂稍微動點手腳,我們都沒法應對。而且我們人多,顯眼,很容易被發現。所以我們最好偽裝一下,至少外面的服飾要和這些寨民們打扮的差不多,不能一下子就露餡。」

  「唔,祭典屬於很特殊莊重的場合,一般對服飾有很嚴格的要求。等下我們四處找找看,發現寨子就動手,把裡面的寨民制住後搜搜看有沒有當地的特色服飾。」

  「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寨子?這邊的林子太密了,路也看不清,我們去哪找啊?」

  紀嶼安上山時便特意關注過,寨民的屋子相對於密林而言並不高,且寨民集中在一起在居住,便形成了一個個圈地,在密林中很顯眼。

  紀嶼安低聲問身旁的紀嶸景:「景哥,你站在山上時有沒有往下看,還記得山下寨民駐地的分布,和最近的一個駐地在哪嗎?」

  「如果不記得的話,我可以分享記憶給你。」

  紀嶸景很自然地將頭貼了過來:「我不記得了,之前沒有注意,你分享給我吧。」

  紀嶼安眯著眼睛打量著他,似笑非笑,沒說什麼,按著他的後腦勺往下,和他的額頭貼在一起,如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紀嶸景裝模作樣的回憶了一下,帶著學生鬼換了個方向,往記憶中最近的一個寨子走去。

  譚敏心和趙梓彤也不敢質疑,跟著他們慢慢地走。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鐘,一眾人終於透過樹葉看到了遠方開闊的駐地和竹樓,發現了一個寨子。

  因為人數太多,紀嶼安擔心一群人一起走過去會被寨民立刻發現,便先找了個山洞安置學生鬼。

  隨後紀嶼安、紀嶸景、譚敏心三人負責在寨子附近觀察情況,趙梓彤則被譚敏心留了下來,和陳雪如一起安置剩下的學生鬼,順便盯梢學生NPC這邊的情況。如果發現有異常狀況,回頭匯報給她。

  紀嶼安冷眼看著她安排也不阻止,行動上即為配合。等譚敏心交代好後帶她前往寨子。

  他們躲在密林里粗略地數了數,發現寨子裡有十幾棟竹樓,人數還算密集。

  此刻是清晨時分,旭日初升,一些寨民從竹樓中走出,赤著胳膊從院前的水井裡打水,一邊打水,一邊話著家常。

  等寨民們陸續拿著工具出門以後,他們才開始行動,潛進了一間竹樓里。

  竹樓里光線很暗,空氣也很潮濕,這種環境很容易招蟲蟻,所以屋裡灑了不少氣味濃烈的驅蟲粉。

  輔一進屋,兩鬼一人便被這股刺激的味道糊了一臉,險些嗆咳出聲。

  好在這三人都比較有經驗,反應也很快,及時捂住了口鼻,所以沒有弄出太大太激烈的動靜。

  這股味道實在是太刺鼻了,考慮到他們所在的副本類型,譚敏心臉色當即便不對了,小聲問道:「這屋裡該不會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然後拿這種味道很強的東西掩蓋氣味的吧?一般人誰會把家裡的味弄那麼大啊,住在裡面的人怕是連喘氣都困難吧。」

  紀嶼安神情有一點異樣:「山上的寨民都是那種德性,山下的又能好到哪裡去?」

  山上的寨民是屠夫,山下的寨民則是屠刀本身。

  譚敏心也意識到自己猜了一段廢話,閉上嘴,專心在屋裡尋找起衣服來。

  紀嶼安看了一眼譚敏心,也在屋裡轉悠起來。

  他與譚敏心不同,對血肉之類的邪物更為敏感,濃烈的氣味能掩蓋住血肉的腥臭味,卻無法遮掩它更本源的鬼力氣息。

  紀嶼安和紀嶸景來到一張藤床前,紀嶸景將上面的席蓋掀開,落出了下面一排整齊羅列的密封瓦罐。

  紀嶼安站在藤床前看了看,挑出一個瓦罐拆開,霎時,一陣令人作嘔的惡臭鋪面襲來。

  他轉頭屏氣,連忙將蓋子又蓋了回去。

  譚敏心這時抱著一摞顏色很花哨的衣服走了進來,看到紀嶼安的動作不由探頭,問道:「你們手裡拿的是什麼?」

  紀嶼安隨口說道:「好像是醃肉,放的時間太久了,挺臭的。你手裡拿的是衣服嗎?」

  譚敏心盯著瓦罐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將手裡的衣服抖開:「我也不知道他們本地的服飾長什麼樣,不過他柜子里的其他衣服都是灰撲撲的,唯有這兩件花花綠綠,看上去也很新、很特別,應該就是他們的族服了。」

  紀嶼安:「等下再去其他家找找看,對比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了。」

  「最好是的,因為這套族服里還配了面具,面具是那種獸頭全包的款式,能把整個臉都遮住。到時候帶上頭套,我們或許還能直接混進祭典現場。」

  紀嶼安沒有反應,譚敏心看了看手裡的衣服,問道:「那我先把衣服放回去了?他屋裡就這兩件華服,丟了的話還挺顯眼的,等晚上一起動手的時候再來拿吧。」

  紀嶼安點點頭,譚敏心將衣服放回去,很快又走了出來,停在藤床前遲疑問道:「這裡面放的真的是醃肉嗎?」

  紀嶼安舉著瓦罐說:「我在除然家看到過這樣的罐子。」

  譚敏心看著瓦罐的眼神愈發異樣,過幾秒後才說道:「除然,就是那位小祭司嗎?你們什麼時候認識她的?」

  譚敏心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除然和紀嶼安之間的交流的確不像是陌生人。

  紀嶼安:「我們比你先下密道,走在前面時上去過一次,然後遇到了除然,問了她一些事情。可惜林寨主來的太快,我們沒來得及打聽更多,被迫跳井原路返回。」

  「哦……」譚敏心眸光微閃:「那她都和你們說了些什麼,有沒有告訴你們什麼秘密啊。」

  紀嶼安頭顱低垂,神情在昏暗的房間中晦澀難明,他淡淡道:「說了一些和祭品有關的事,他們這邊會準備兩種祭品。第一種是死祭,寨民會把外來的男遊客直接殺死,然後存進特製的容器里密封保存。第二種則是活祭,活祭的祭品是女遊客,所以寨民不殺女遊客,包括祭典當日也只取女遊客身上的部分血肉獻祭。」

  「不過女遊客雖然留下了一命,但卻要忍受更多的屈辱折磨——」

  譚敏心神情複雜,聽懂了紀嶼安話語中的未盡之意,喃喃道:「也不知道這兩種哪一個更慘。」

  紀嶼安將瓦罐放回原位:「到時候我們可能還要帶上這些瓦罐,畢竟是祭典,總不能空手去。回頭另外幾家也要找一找,看看他們把這些瓦罐都藏在了什麼位置。」

  「好,那我們現在去下一家?」

  「再去兩家,確定瓦罐的位置和族服款式後就回去,晚上找機會動手。」

  譚敏心點點頭,和兩鬼一起撤離,前往第二間寨樓。

  譚敏心發現,和這兩個NPC一起行動時事件發展十分順利,期間也沒有任何鬼怪忽然出現攪局,她莫名有一種跟著躺贏了的感覺。

  不過,她很快便會發現這只是錯覺。

  世間所有的饋贈都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在連生命時長都需要按分兌換的無限世界更是如此。

  確定了瓦罐的位置和族服款式後,兩鬼一人悄然離開寨子,回到了學生鬼待著的山洞中,準備等天黑後行動。

  他們回來時趙梓彤坐在石頭上正看著山壁上的青苔發呆出神,看到譚敏心回來時也沒看她,譚敏心喚了她好幾聲,她才怔忪回神,看到譚敏心後臉上也沒有欣喜的表情。

  譚敏心在她身旁坐下,看了周圍的學生鬼們一眼,壓低聲音問道:「你的臉色有點難看,我不在的這段期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梓彤低著頭不說話,腦袋微微搖動晃動著。

  譚敏心見狀不由皺眉,眉心漸漸蹙緊,正當她想做些什麼時,趙梓彤終於擡起了頭,她的臉色極為蒼白,面色憔悴不堪。

  趙梓彤抓著譚敏心的手臂,頭顱低垂,緩緩依偎在她的肩上,泫然欲泣的呢喃:「譚姐,等離開這個副本回到玩家世界後,我還能去找你,和你做朋友嗎?」

  譚敏心眉心越來越緊,她強壓下心底的不安,強裝鎮定地說:「當然可以。」

  「我的玩家號是263784,出去後你加我的好友吧。」

  「……好。」

  握在譚敏心腕上的手指越來越緊,趙梓彤懇切地哀求著問:「你真的會加我嗎?」

  「當然。」

  趙梓彤沒吭聲,好一會兒才又道:「你的玩家號多少啊,如果你不加我,我就厚著臉皮去找你。」

  「我的玩家號是2315……」譚敏心下意識說到,說出四個數字時倏然頓住,緊緊閉上嘴巴。

  被趙梓彤靠住的那一邊肩膀猶如墜了千萬噸巨石,沉重到幾乎要將她壓折。

  陳雪如在她身後嘆道:「我鬼剪里的控制能力還是從那幾個瘤包那兒搶下來的,但這個能力太弱了,也不契合我,我最多只能控制她說出四個數字。」

  「不過這個玩家資格比趙梓彤更老,玩家號最多也就是六位數,她已經說了四個數字,剩下的兩個數字最多也就試110個,就能試出她真正的玩家號了。」

  紀嶼安神情淡漠:「景哥,麻煩你一個個試了。」

  「嗯。」

  譚敏心僵硬的轉動著脖頸,那個曾讓她感覺很可怕的NPC攤開手掌,一張純黑色卡牌在他的掌心旋轉律動,最後停下。

  強烈的危機感將她籠罩,譚敏心決定放棄任務,好在她無意中獲得過一個替命道具,可以用道具直接從這個副本脫離……

  她脫離失敗了——

  譚敏心面色灰敗地看著被黑色鎖鏈纏住綁緊的個人面板,耳邊響起惡魔那恍如天籟卻令人膽寒欲裂的聲音:「231546。」

  「抓到你了,譚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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