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2024-09-13 22:30:15 作者: 不為舟

  第 85 章

  「所以, 那個散修,他累了嗎?」

  景明秋望著易江傾的眼睛,認真詢問著這樣一個問題。

  她的淚光之中壓抑著無法言說的期盼。

  她所有的不舍與不甘, 都在聽見那個故事後, 化作了彼此交織的喜悅與惶恐。

  原來她夜夜苦等的那個人, 早已在她身旁守了不知多少次輪迴, 如果他沒有累,那麼來生她便還會與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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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如今不怕自己等不到了, 只是害怕他會厭惡這樣看不到頭的陪伴。

  她想, 她真是一個自私的人, 竟會期待被一個不知姓名之人生生世世守護下去。

  還好那一刻, 她看見了他無比糾結的眼底, 泛起了一絲釋然的淚光。

  他說那個散修不會累,只要還活著,就永遠不會累。

  天下之大, 哪裡沒有大夫,可是散修每次受了傷, 只想往醫女家裡跑。

  有時真的相隔甚遠,等他好不容易去到醫女面前了,身上的傷也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醫女不止一次說他愛折騰,受傷了在哪裡治不好,非要大老遠跑過來。

  她總是一邊搗著藥, 一邊瞪著他,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他腦子有病——但凡再來晚一點,傷勢都要痊癒了。

  快痊癒了多好, 要是傷得太重,他怕她擔心, 可要是沒有傷勢,他又找不到見她的理由。

  他是真的不會累,只要想到能見她一面,再怎麼跋山涉水都不會累。

  因為他是真的有病,只有再見到她的時候能好起來。

  如果可以,往後的生生世世,他都還想繼續這樣守著她。

  不,往後不會再經常離開她了,因為他已經解除了她身上的詛咒,他可以安心陪在她的身旁,再也不用離開了。

  易江傾輕聲說著,不自覺伸出的雙手似想牽起眼前之人,卻又在將要觸碰之時,露出了一瞬的遲疑。

  只那一瞬,景明秋便已握住了他的雙手。

  「那麼現在,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了嗎?」

  她說著,向他攤開了一隻掌心,眼底含著知足的笑意。

  那個夜晚,她終於得以將他名姓握於手中。

  她說,她不怕了。

  中秋那晚,她想去外頭看看。

  易江傾點頭應著,問她累不累,要不要回屋休息。

  她只搖了搖頭,微微瑟縮著身子,借著淡淡星光,靜靜凝望著他的眼睛。

  鹿臨溪靜靜坐在樹下,仰頭望著屋檐上沉默對視之人,心緒不由為之牽動。

  她不禁想,這樣多好啊,景明秋不用再握著一塊冰冷的石頭,惦念著一個不再存於世間的人,獨自於睡床之上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景明秋說,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算無從得知這樣的失去,也再沒有那樣一個人陪伴左右了。

  這或許也是謝無舟數千年來,深藏心底卻始終無從得知的遺憾吧。鹿臨溪這般想著,下意識看向一直默默陪在一旁的謝無舟,他也望著檐上二人,心緒不知飄去了何方。

  可那樣的恍神似也只有一剎,他還是和從前一樣,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注視,緩緩收回目光,與她四目相對。

  那雙好看的眼眸不再似從前那般寒涼,它在不知不覺間有了許多曾經沒有的色彩,比如此刻那滿是溫柔的淺淺笑意。

  她有些好奇地問道:「如果玉山那一晚,你沒有在乎我的感受,如果我不曾去到你的夢境,你就那樣一直忘下去了,我們之間會怎麼樣?」

  「我想過這樣的如果。」謝無舟凝視著鹿臨溪的眼睛,輕聲說道,「我一定會把你傷透了,你會恨我,我會把你錯過了。」

  「然後呢?你會怎麼看我?」

  「我不知道。」

  鹿臨溪抱起雙膝,望著天邊的星星,回憶著那個萬千藍蝶振翅於空的夜晚。

  她輕聲說道:「那天夜裡,我讓你撤下防禦,是因為我以為這樣可以觸發你留在我體內的那股力量……我當時真的太想做點什麼了,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算那股力量不能阻止陣法啟動,能把浮雲和沈遺墨救下來也是好的。」

  「我知道。」

  「那你知道,它不會被夢境觸發嗎?」鹿臨溪忍不住問道。

  「知道。」謝無舟輕聲應著。

  「那你為什麼還要答應我?」鹿臨溪好奇地追問著,「一個承諾對你而言有那麼重要嗎?你不都已經拒絕過我一次了?」

  她還能記起,紅色靈光於身側坍縮的那一瞬,謝無舟看似平靜的眼底,暗涌著複雜到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有一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那一刻,你在想什麼?」

  謝無舟一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避開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向遠方靜靜望去。

  他想了很久,才給出了一個答案。

  他說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

  那一刻的思緒很亂,亂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很久沒有那麼心煩意亂過了,那樣的煩亂讓他感覺世間所有都是陌生的,哪怕自己堅定的道路,也不再似從前那般清明。

  他不太確定,卻又似乎真有那麼一瞬,委屈得想要問問她,原來這世間的朋友都是那麼做的嗎?

  她本就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像他這樣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有什麼不對嗎?

  為什麼他已經讓步這麼多了,她還是要命令他、威脅他,試圖用他們之間的關係掌控他的選擇。

  他真想問問她,到底想要自己讓到哪一步,她才能像從前那樣,明明把他當做壞人,卻還是願意留在他的身旁。

  太奇怪了,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竟然會想把一隻天天和自己作對的,來歷不明的,明顯站在天界那頭的鵝留在身旁。

  她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可以輕易影響他的情緒?

  他分明早已戒掉了那些只會讓人脆弱的東西,她憑什麼讓它們回來了?

  他想,他是可以無視她的憤怒與痛苦的,她該為自己沒有分寸的越界嘗到相應的苦痛。

  失望也好,憎恨也罷,是她自己不自量力,妄圖改變他的。

  他真的想好了,朋友而已,不做就不做吧,反正從前沒有過,以後也沒必要有。

  可最冰冷的話分明已經到了嘴邊,卻還是在看見她眼中淚光的那一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那日拒絕了她,之後的一切會變成什麼模樣。

  玉山將毀,兩界通道開啟,他的計劃會順利進行下去。

  他大概會把她抓起來,每日都去看看她眼底的厭惡與憎恨,聽她的大聲咒罵,或感受她無聲的反抗。

  但這世上也許根本沒有那種如果。

  那一刻他就是心亂得什麼都顧不上了。

  她說再也不要和他做朋友了,他好像除了聽她的話,除了遵守那個諾言以外,便再想不到任何方法可以稍稍彌補她對他的失望了。

  他所做出的選擇,甚至可能根本算不上一個選擇。

  那不過是一種本能,一種在快要失去她的時候,不顧一切也要掙扎著將他驅使的本能。

  這樣的本能,見不得她傷心難過,更不允許他不聽她的話。

  他註定會那麼做,註定要在過往與她相識,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活到與她重逢的那一刻。

  如果那一刻,他選擇堅定了自己的道路,那麼當年的他又要如何離開那片血海,他的手中又為何會有她的一瓣靈根?

  他說,他是一定會想起她的,只要他們曾經相遇過,他就不可能一直遺忘下去。

  鹿臨溪望著謝無舟,似有千般滋味落在心頭,卻難以言說,又無從分辨。

  她終於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麼了。

  原來那時的他那麼生氣,又那麼委屈,就像一個和朋友吵架了的幼稚鬼。明明感覺錯的不是自己,明明真把她在心裡罵了個遍,明明氣得理智都離家出走了,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挽回那個無理取鬧的她。

  其實他沒有錯,她也沒有無理取鬧,確實只是不同路罷了。

  還好,他們命中注定是要同路的。

  正如他曾經說的那樣,改變他人的命運,或也只是既定命運的一環。

  她去到他的過往,是沒有如果的必然。

  鹿臨溪循著謝無舟的目光望向了天邊的繁星,短暫沉默後,她向他輕輕挪了些許,不動聲色地握住了他修長的手指。

  她想,也許早在那時,他就已經十分在乎她了。

  那樣的在乎,也許出於本能,又也許確實是她努力爭取來的。

  不管怎樣,那些被忘卻了的遺憾,最終得到了填補。

  就像小說里未得善終的故事,在主線發生變動後,迎來了一個全新的結局。

  景明秋最終睡在了易江傾的懷裡,那不是一個舒服的姿勢,她卻睡得難得安穩,直到被抱回床上,才微微睜開了一會兒雙眼。

  她用手輕輕拽著他的袖子,似是不願他走。

  易江傾坐在床邊,再一次等她入眠,用那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悄悄為她修補了一會兒魂魄,這才輕手輕腳地翻窗離去。

  他離開時夜很深了,遠方早已沒了燈火,整座蒼都仿佛只有更夫還未睡下。

  樹上的白鳥先一步拍拍翅膀回了客棧,像是感覺自己很多餘一般,並沒有驚擾樹下並坐的二人。

  鹿臨溪輕輕靠著謝無舟的肩膀發了很久的呆。

  這種靜靜的感覺,讓她十分安心,就像回到了玉山之上,那個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夜晚,他們一起看著月亮,一切都平靜得那麼美好。

  雖然今夜沒有月亮,但她的心裡也終於沒有那麼多壓得人心緒難平的擔憂了。

  她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只知醒時已經回到了客棧的床上。

  那之後的日子,鹿臨溪仍舊樂於在入夜之前去到相府聞聞藥味兒。

  那間白日裡十分寂靜的屋子,會在夜深人靜時迎來被刻意壓得很輕很輕的歡聲笑語。

  景明秋眼裡淡淡的哀愁散去了,每分每秒的等待都面帶笑意。

  而易江傾也會每晚為她修補一會兒魂魄,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之中,儘可能讓她好受一點點。

  許是殘缺不堪的魂魄得到了修補,景明秋的身子看上去好了那麼一點點。

  她未滿十歲的弟弟聽太醫說她的身子略有好轉,開心地抱著書本跑到姐姐房中,把自己背得最熟的一課認真背了一遍。

  他說長大後要做像爹爹一樣厲害的人,這樣就算什麼時候爹爹休息了,他也可以讓宮裡最厲害的御醫一直為姐姐看病,直到姐姐痊癒為止。

  小孩子簡單得有些好笑的心愿逗得景明秋一時合不攏嘴,最後還是下人怕他擾了景明秋休息,又哄又勸地把他牽了出去。

  「哪怕魂魄得到修補,她也還是會死在中秋嗎?」鹿臨溪不禁問道。

  「此生命數已定,這點微末的修補改不了她此生命運。」謝無舟這般告訴她。「那還挺遺憾的。」鹿臨溪輕嘆了一聲,「她有一個很好的家,無論爹娘還是弟弟,心裡都是在乎她的。」

  「有些事說不準的,她若並非如此病弱,也許她的人生會以另一種方式被人掌控。」謝無舟淡淡說道,「她與那鬼商可算不上門當戶對。」

  鹿臨溪:「……你可真會潑冷水。」

  謝無舟:「只是在說一種可能。」

  確實會有這樣一種可能。

  如果相府千金不似這般病弱,但她更願意相信童話般的結局。

  她能感覺到,景明秋是個勇敢的姑娘,如果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就算真的身不由己了,應該也會有勇氣隨所愛之人浪跡天涯的。

  不過那都是如果的事了。

  日子一天天在過,轉眼半月已去,中秋已至。

  沈遺墨的內傷好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不再似先前那般毫無血色,就是每天都無趣得很,不是在自我療傷,就是在研究對付天魔的陣法。

  中午吃飯時,鹿臨溪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知道今天是中秋嗎?」

  浮雲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沈遺墨卻明顯沒有反應。

  鹿臨溪又問:「你們天界會過人間的節日嗎?」

  浮雲搖了搖頭,她說人間的節日對天界中人而言太多了,別說根本記不住了,就算記得住也沒那精力去過呀。

  想想也是,仙神壽數那麼長,只怕是百年都按一年活,哪裡會在意人間的節日?

  別說仙神了,就是當初她倆一起當鵝的日子,也是完全不會過節的,因為壓根不知道今夕何夕。

  至於沈遺墨嘛,他在鹿臨溪的催問中稍稍回憶了一下:「當初在玉山,雖有記著山下年月,可這些節日能吃上一些與平日不同的東西已經很不錯了,記憶里確實不曾認真過過。」

  「你們魔界呢?」鹿臨溪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一旁謝無舟的胳膊。

  「不過。」謝無舟回道。

  鹿臨溪鼓了一口氣,數秒沉默後嘆了一聲:「無趣,真是太無趣了。」

  他們這些神魔日子過得真是太無趣了,生活對他們而言到底有沒有點盼頭啦?

  她就不一樣了,她從小就喜歡和家裡人熱熱鬧鬧過節的感覺。

  就算是家中老人先後走了,親戚們住得越來越遠了,湊到一塊不再熱鬧只覺尷尬了,她也還是會盼著逢年過節放放假的!

  中秋可是團圓的好日子,難得大家都聚在一起,怎麼能不一起好好玩一天呢!

  「今日是人間的中秋,此處是人間最繁華的蒼都,晚上會有非常熱鬧的燈會,聽說皇城那邊還會放煙花!」鹿臨溪一臉興奮向大家做了個提議,「都說入鄉隨俗,我們今晚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隨你。」謝無舟淡淡應道。

  這個答案對鹿臨溪來說跟沒有似的,畢竟不管他感不感興趣,只要她出門了,他總是會跟上來的。

  短暫靜默後,浮雲非常給面子地捧起了場。

  那一句熟悉而又充滿活力的「好呀好呀」,只一瞬便把鹿臨溪感動得渾身上下都暖暖的。

  浮雲不愧是她永遠的好姐妹,無論何時何地都那麼給她面子,絕不會讓她輕易冷場。

  不像桌上不解風情的某些男性,要麼只說隨你,要麼直接不說話。

  說起來,她這輩子只逛過漫展,還從來沒有逛過燈會呢。

  光是想想都有些期待。

  只不過在那之前,她還想最後再去看景明秋一眼。

  她知道,那個病弱的女子將在今夜離去,雖然她們並不相識,但她還是想去送她一程。

  遠遠送上一程就好。

  她是下午去到相府的,那熟悉的藥味仍舊很苦,但她已經聞得有些習慣了。

  景明秋乖乖喝完了下人送來的藥,早早坐於梳妝檯前,取下素淨的玉簪,換上稍顯生機的花簪,將那烏黑的長髮輕輕綰起。

  她第一次穿上不是純白的衣裙,第一次為那灰白的唇抹上淡淡的胭脂,第一次望著鏡中那張不再慘白卻又略顯陌生的臉這般笑靨如花。

  那一日,易江傾來得比往日早上許多。

  天還未暗,便已翻進了她的房間。

  「燈會快開始了,我帶你去看。」他為她披上了雲水紗,又輕輕拉起了她的手腕。

  「這麼早……」

  「嗯。」

  「我怕被發現了。」景明秋有些顧忌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發現就發現吧,還能罰你不成?」易江傾說著,望著她笑了笑,「現在不走,可就要錯過很多了。」

  景明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她被易江傾抱入懷中,第一次被人帶著「走」了窗子,也是第一次從那高高的院牆飛了出去。

  「會錯過什麼啊?」鹿臨溪嘟囔著,連忙起身跟了上前。

  她想要看看易江傾到底急著帶景明秋去看什麼,可她追了一路,追到天色都黑了,也沒看到什麼特別的、熱鬧的活動開場。

  那無比熱鬧的燈會在入夜之前就已經提前開始了,等到夜幕降臨之時,整座城池都亮了起來。

  景明秋縮在易江傾的懷裡,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有些擡不起頭來。

  這熱鬧的燈會裡,仿佛只有她一個人是例外的,沒有自己走路的力氣,只能被人抱在懷裡,時不時擡眼便會撞上旁人好奇的目光。

  那一陣自卑好似悄悄淹沒了她對外頭的新奇與嚮往。

  易江傾顯然看出了她眼底的傷感,轉身將她帶入無人的小巷,於她體內注入了一股靈力。

  那如焰般艷紅的靈光,是謝無舟給予他的力量。

  他將她輕輕放回了地上,輕聲問她想不想試著自己走走?

  她點了點頭,拉著他的衣袖,隨他一起重新走回了街上。

  她以為自己會很累,就像平時在屋裡一樣,從窗邊走到床旁都要歇上許久。

  可這一次,她沒有想像中那麼累。

  她吃到了路邊的糖人和熱乎的月餅,意外的沒有半分想咳想吐的感覺。

  她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刻,成為了一個尋常人,可以走在街上,有力氣大聲說話大聲笑,真真正正融入了眼前這片從未見過的熱鬧街景。

  她這一生都沒有那一日像此刻這樣笑得那麼開心。

  鹿臨溪遠遠看了許久,哪怕知道這一切只是最後一場的送別,卻也還是忍不住替她感到開心。

  無比熱鬧的燈會,讓她跟丟了兩人的身影。

  她下意識想要去找,卻是恰好撞上了不知何時到來的浮雲和沈遺墨。

  浮雲手裡提了一個好漂亮的燈籠,看得她羨慕得不行,問了下哪裡來的,才知道不遠處有玩猜燈謎的地方,只要猜對了就可以把對應的燈帶走,這是沈遺墨猜中了送給她的。

  漂亮的燈籠,好想要啊!

  至於跟丟了的那兩個人……

  既然跟與不跟都不會改變任何事情,那還是讓人家小情侶自己玩吧!

  「我也要,我也要!」

  鹿臨溪嚷嚷著把謝無舟一路拽了過去,挑了一個淺紫色的扇形燈籠,說什麼都要他猜來送她。

  奈何這孔雀算計人是一套套的,猜燈謎的本事卻是半點沒有。

  最後好說歹說,終於是壞了人家題主的規矩,讓他用「鈔能力」把這燈籠給她要了過來。

  她在燈籠里點上了燭火,開心地走在了前頭。

  浮雲等在遠處,隔著擁擠的人群對她連連招手,她快步跑上前去,剛停下腳步,便聽浮雲在她耳邊喊了一聲:「我聽人說!那邊有表演!」

  「演什麼的!」

  「不知道,去看看嗎?!」

  鹿臨溪點了點頭,當即被浮雲牽起,順著人群去到了一處演出的高台。

  高台之上,有人噴著火,有人耍著劍,有人把兩頭帶火的棍子舞得四周叫好連連。

  火光熄滅的那一刻,遠方城樓放起了煙花。

  鹿臨溪下意識抓住了謝無舟的衣袖,激動地指了指天邊綻開的煙火。

  她已經很久沒有在電視以外的地方看過煙花了,這些小時候每年都能看見的東西,忘了從哪一年開始就禁止在城裡燃放了。

  謝無舟:「這有什麼好看的?還沒有靈光亮。」鹿臨溪:「你懂什麼,這叫氛圍!」

  掃興,真是太掃興了!

  她真的很難和一隻不解風情的孔雀解釋氛圍感這種事。

  這傢伙一向如此!

  讓他對天發誓,他說天聽不到。

  帶他看煙花吧,他說沒有靈光亮。

  想來要是拉他一起放燈許願,他也會來上一句有什麼想要的可以直接告訴他。

  罷了罷了,直男是這樣的,她還是和浮雲玩吧。

  鹿臨溪這般想著,想要回頭找浮雲說點什麼,卻見浮雲墊著腳尖,在沈遺墨耳邊悄悄說了些什麼,而後滿臉笑意地拉著沈遺墨一路擠出人群,往別的地方跑了。

  ……嗯。

  還是讓人家小情侶自己玩吧,她就不當電燈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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