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2024-09-13 22:29:48
作者: 不為舟
第 73 章
未離說, 再往島內走一陣,就能看見城門,大多數無啟人都活在城裡。
這個說法聽起來很奇怪, 不是住在那裡, 只是活在那裡。
但是只要考慮到這裡本來就是個十分奇怪的地方, 這樣的說法也就變得合理了很多。
這一路越是往島內靠近, 看見的活人也就越多。
可不知是不是錯覺,沿途活人越多, 鹿臨溪便越能感覺到一陣沉得嚇人的死氣。
這裡的人沒有一點生命力。
他們只是姿勢隨意地躺在地上, 或是靠著山石與樹木, 兩眼分外空洞地坐著。
偶有一兩個人是站著的, 也都像丟了魂似的, 沒有半點活人的模樣。
哪怕看見了全然陌生的外人,也只是很平靜地看上一眼,很快便會收回目光。
從午時走到黃昏, 鹿臨溪終於望見了未離口中的那座城。
城樓不高,也已殘破不堪。
門額上的刻字已不知被歲月模糊了多久, 讓人無法看清這座城的名字,但那隱約可見的輪廓看上去並不像無啟二字。
未離站在城門之下,指著城門說道:「到了,這裡就是無啟國。」
鹿臨溪仰著脖子看了半天,忍不住問了一句:「這裡?國?」
未離:「嗯。」
這不就是一座城嗎?
城樓又矮又破, 光是站在外頭,都能感覺到裡頭的破敗。
「這也能叫國啊?」
「嗯。」
鹿臨溪小小無語了一下。
算了,人家住在這裡, 平日裡與世隔絕的,想怎麼自稱都是他們的自由。
這地方怪異得很, 倒也不差這一處。
「你們不是來找東西的嗎?」未離轉過身來,目光平靜地把跟了自己一路的人與鵝都掃了一遍,淡淡說道,「不滅之法,仙寶法器,你們覺得這裡有,就進去找找看吧。」
她說罷,轉身向城中走去。
鹿臨溪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見沈遺墨抱著浮雲跟在了未離身後,便也連忙追了上去。
進城以後,沿途的人比外頭多了一些。
可能見到的人越多,那種讓人不適的死氣也就愈發濃烈。
這裡看上去太頹敗了,外頭的城牆是殘破的,裡頭的街巷也是殘破的,也不知多久沒人清掃修繕過了,像什麼末日遺蹟似的,半點不像能住人的地方。
可這城裡確實有不少人,無論男女都長得十分年輕,只是看上去的狀態真不比城外遇見的好上多少。
有人抱著雙膝,左右搖晃地看著太陽。
有人漫無目的地走動著,像是沒了神魂的行屍走肉。
偶爾遇上一兩個看上去有活乾的,那幹活的效率都低得令人咋舌,動一下就要發呆好久,比她當年上班還摸一百倍。
這些人大多衣衫不整,蓬頭垢面,雙眼中沒有一絲神采。
他們沒有喜怒哀樂,沒有痛苦,沒有疲憊,只有一種看上去十分瘮人的麻木。
他們好像什麼都不用做,不用求生,也不用求死,每天只需要守著日升月落,把時間消磨過去就好。
他們甚至對來路不明的外來者都做到了絕對的視若無睹。
未離有一點說得沒錯,在這個地方真的誰和誰都沒有關係。
這裡雖然有人居住,但卻像是一座被喪屍徹底侵占了的死城,處處都是行屍走肉。
不過這些「行屍走肉」不會主動攻擊人,他們只會在人路過的時候,用一種沒有一絲感情的目光,十分漠然地掃上一眼,然後再默默挪開。
可就是那一眼,總能看得人頭皮發麻。
分明還未沉落的夕陽餘溫仍在,鹿臨溪卻在這地方走得有些渾身發涼了。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
她不禁去想,這些無啟人哪怕忽然全都站起來和他們打上一架,她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瘮得慌。
所以這些傢伙不是不歡迎外人的嗎?
怎麼他們都來這么半天了,完全沒有人出來管一下啊?
鹿臨溪這般想著,忍不住追在未離身後問道:「你不是說無啟國不歡迎外人嗎?這一路也不見誰驅逐我們啊……」
「隨口說的。」未離淡淡說道,「我們無啟人不會死,出手一向沒輕沒重,我不清楚他們對外人的態度,你們外頭的人又都惜命,沒能力的自是留在船上比較好。」
說得也是,要不這麼說,那些人估計真會跟上來。
他們要是跟了上來,八成是要被這些奇怪的無啟人嚇壞了。
所以這裡就沒個正常人嗎?
其實也不需要太正常,腦迴路清奇點也沒事,能代表無啟國出來溝通一下就行。
鹿臨溪這般想著,仰著腦袋向未離問道:「你們這裡有國王嗎?」
未離搖了搖頭:「沒有。」
鹿臨溪:「那一般都是誰管事啊?」
未離:「沒人管事。」
「那你們的規矩誰定的?」鹿臨溪不由詫異,「你不是說,無啟人不能出島,想出島就會受到阻止嗎?這種規矩,總要先有人定下,才會有人遵守吧?」
未離稍稍愣了一下,似是認真想了一會兒,結果卻只是再一次搖了搖頭:「記不清了,但是規矩一直都在,在每個族人的心裡。」
沈遺墨:「在心裡?」
未離點了點頭:「嗯,就像本能一樣。」
沈遺墨不由皺了皺眉,心底的警惕與不安再也遮掩不住分毫:「未離姑娘,請恕在下沒聽明白你這話的意思,敢問什麼叫做『就像本能一樣』?」
「本能就是本能啊,這很難理解嗎?看見一件事情發生,不需要任何思考,就會做出相應的反應,就是本能。」未離說著,俯下身來,隨手撿起一塊石頭。
她稍稍掂量了一下石頭的重量,忽然像丟暗器似的,轉身朝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發呆的一人身上擲去。
那人回過神來,身上護體靈光閃起,石頭被彈至一旁,直直穿透了旁側的牆壁。
那一瞬的動靜把鹿臨溪嚇了一跳,整隻鵝都下意識往謝無舟身後縮了縮。
她本以為要打起來了,那人竟只是淡淡看了未離一眼,目光連帶著掃過未離身旁之人,數秒沉默後又緩緩恢復了先前那種發呆的狀態。
牆壁上的洞口仍在,可遭受了「偷襲」的傢伙已經跟個沒事人似的躺平了。
「這就是本能。」未離說著,再次走在了前方,「在這裡,每個人的本能都不一樣,像這種保護自己的本能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但是阻止族人離島是誰都有的本能,只要看見了,就一定會出手的。」
「這裡的人都會法術?」
「是啊,你可別看他們現在這副模樣,認真起來可不能輕視。」
「這跟爛泥似的,真能認真起來啊?」鹿臨溪不由詫異。
「當然了,攔我出島時就很認真。」未離認真說道,「你們該慶幸的,我的族人對你們沒有敵意,他們眼裡只有要害,從來不留一絲餘地。」
「這麼狠……」
「畢竟這樣最方便,手下留情很麻煩的,反正大家都不會死,何不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問題呢?」
鹿臨溪一時噎住。
用直擊要害的方式解決問題,那還真是簡單又粗暴呢……
真的很難想像,未離是從這種地方逃出去的。
和這些行屍走肉比起來,未離完全就是一個正常人了。
所以這個地方到底是什麼情況?
說什麼無啟國,不過是空有一座舊城,不見熱鬧的街市也就算了,供人居住的房屋都是破破爛爛的,感覺遮風擋雨都不好使。
原本以為到了無啟國之後多少要住上幾日呢,可看眼下這破敗的模樣,怕是連住的地方都不好找了。
無啟人就在這種地方生活?
他們一個個都擺成這樣了,會有人耕種畜牧或是打獵嗎?
要是沒有,他們平時吃什麼啊?
鹿臨溪正在心底納悶呢,扭頭便見一個比鬼還憔悴的人從破爛的屋子裡爬了出來,有氣無力地趴在門外吃起了土。
額……
真就吃土啊?還一口接一口地往嘴裡塞!!這也太就近取材了吧!!!
鹿臨溪:「那個人,他,他在吃土?這是可以消化的嗎……」
未離:「無啟人都吃這個。」
鹿臨溪:「……」
沈遺墨不禁停下了腳步,沉聲說道:「這裡很不對勁。」
這不廢話嗎!
這麼肉眼可見的事情,終於讓他發現了呢!
鹿臨溪深吸了一口長氣,按捺住了陰陽怪氣的衝動,只是仰著腦袋,把心中憂慮說了出來:「我們一定是猜錯了,這個地方看上去就很邪門,就算真有什麼不得了的法器,也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要想用它救命,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浮雲聽傻了眼,張著嘴巴呆愣了半天,忍不住縮著脖子說了一句:「要不……我們回去吧……」
沈遺墨沉默片刻,忽然轉身向謝無舟問了一句:「謝兄可否把浮雲帶回船上,替我照顧幾日?」
鹿臨溪:「啊?」
謝無舟:「沈兄這是何意?」
浮雲眼底不由閃過一絲詫異,她望著沈遺墨,輕聲問道:「不一起嗎?」
「你們看這些人,無論我們說什麼、做什麼,他們都毫不在意。」沈遺墨皺眉道,「可不允許任何人離島的規矩在他們心裡,甚至對他們而言是種本能,哪怕已經失去了正常活著的力氣,他們也會阻止每一個想要逃離的族人……這像不像被人操縱的傀儡?」
浮云:「……」
未離:「這怎麼可能啊?」
「你們無啟人生死皆如大夢一場,就連自己如何來到世上都記不住了,卻偏記得那無論如何都要守住的規矩。」沈遺墨說著,望著未離神色凝重地問道,「若不是受人影響,為人操縱,還能是什麼?」
未離愣了一下,半天沒能答得上話。
鹿臨溪擡頭看了謝無舟一眼,以眼神無聲詢問著他的看法,見他微微頷首,一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遺墨:「這裡像是被某種力量籠罩住了,這裡的人經年累月受著那股力量的影響,魂魄怕是早已不再完整……」
他說,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卻失去了思考能力,失去了對生的欲望、死的恐懼,以及對情緒的感知能力。
他們甚至失去了所有的情感。
這簡直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除去被人操縱的傀儡,還能有什麼別的解釋嗎?
「這不是一件尋常的事,有人留下這種力量將那麼多人困在此處,必定有所圖謀,若是放任不管,日後不知會孕育出什麼東西……」
沈遺墨話到此處,目光堅毅了許多。
就算他脫離了玄雲門,如今不再是仙門中人,也仍舊無法對這等危害人間的邪詭之事視而不見。
無論如何,他都得留下來把這件事情弄清楚。
可浮雲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他希望她回到船上,那裡有他設下的結界,會比島上安全許多。
浮雲聞言,耷拉著腦袋沉默了許久,最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你讓我回去做什麼呢?」
「我……」
「就算回到船上,被你的結界護著,我又有幾天可活?」
「浮雲……」
「我不要回去,也不要誰留下來照顧我。」浮雲說著,眼裡泛起了一絲淚光。
她看了看鹿臨溪,又看了看謝無舟,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沈遺墨身上:「從前不管遇上什麼,我們大家都是一起的。」
「可是……」
浮雲打斷了沈遺墨的顧慮,十分認真地說道:「你是不是嫌我拖後腿啊?我現在可比以前厲害哦,別忘了,我身體裡有小溪說的神力呢!」
「浮雲!」鹿臨溪不自覺上前兩步,張開的嘴似是想要相勸幾句,卻發現再多道理到了嘴邊,都敵不過浮雲眼中那一絲期盼。
「小溪不會騙我的,對不對?」浮雲笑著問道,「我不怕危險的,我離開的那一天,一定是帶著記憶回去天上了。」
「……」
「你們都看開一點嘛,真沒必要這麼在意的。」浮雲說著,伸長了脖子,似是想要碰觸地上那隻大鵝,發現夠不著,便又乖乖縮了回去,輕聲把話繼續說了下去,「從出海的第一天起,我就沒覺得自己還有救……」
她說,她就是一個時日無多的人,最後一程怎麼走都沒有區別的。
可偏偏,曾經以為失去了的回來了,以為註定殘缺的心又一次滿了起來。
這最後一程,是大家一起送她的,她好開心也好難過。
她總是忍不住去想,為什麼這麼好的日子,偏偏是在走向離別呢?
她失去過小溪,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滋味。
她好害怕自己也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一直陪著她的人也會承受相似的痛苦。
她是真不希望有誰看著她的屍體在那哭啊,別哭得像那個晚上的她一樣,她都聽不到了,要怎麼去安慰呢?
所以她曾經想過,要不然自己悄悄離開好了。
只要她不在了,大家就不用再這樣辛苦地追著一絲虛無縹緲的希望,漂泊在這無邊無際的海上了。
大海那麼廣闊,夜色那麼深,她就偷偷去海里看一看,應該沒人會發現的。
她就偷偷看一會兒,吹一吹平日裡大家不准她吹的海風,碰一碰平日裡看都看不到一眼的海水。
然後,她就不回來了。
她消失在海里,大家就都可以回去了。
可她就是捨不得啊,哪怕知道剩下的日子就那麼一點了,還是捨不得和大家相處的每一個日夜。
她差一點都要討厭自己了,每天都那麼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害得所有人都擔心她,每天什麼都不做,就為了照顧她一個。
她這輩子就沒覺得自己那麼沒用過。
如果這座島上真有什麼特別可怕的力量,或是藏了什麼不得不除去的隱患,她就不會覺得自己那麼沒用了。
因為大家是為了救她才來到這裡的。
要是這裡的人能夠得到拯救,要是籠罩著此處的危險力量能被清除乾淨,往後再不會孕育出更可怕的東西。
那她也算立大功了呀。
她是一隻沒什麼志向的小鵝妖,她就希望自己稍微有用一點點。
其實啊,這輩子最讓她感到開心的,就是那段與大家並肩面對各種困難的日子。
如果註定要離別,她真的不想安安靜靜長眠在床榻上。
她想用自己僅剩的力量,再和大家最後並肩一次。
浮雲的聲音很輕,是期盼,是請求,更是她心底深藏的苦痛,讓人無法拒絕。
每一個人都沉默著,不知如何應答。
最終打破了這份靜默的是一旁那個完全不在狀態的無啟人。
未離:「她都要死了,你們還不順著她一點?」
鹿臨溪:「……你不會說話可以安靜一些!」
未離:「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生命的意義!」
鹿臨溪:「什麼鬼!」
未離十分倔強地把話說了下去:「你們難道看不到嗎?就是那種,那種……特別神奇的,只會出現在你們外頭這些人身上的,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非要蚍蜉撼樹的勇氣!」
浮云:「……」
鹿臨溪倒吸了一口涼氣,身上羽毛都氣得豎了起來:「你,你你……你再罵!」
「我沒有罵啊,我是在感嘆。」未離認真道,「有人曾經和我說過,人之所以能夠迸發出這樣的勇氣,是因為生命短暫,既經不起過多的浪費,又不至於重過所有的一切——如果人能找到比生命更重的東西,死亡就會賦予生命全新的意義。」
「雖然我聽不太懂她剛才那一番話,但她一定是找到比生命更重的東西了。」她說著,非常少見地替人著急了起來,「你們這樣攔著她,她就要失去她所追尋的意義了!」
鹿臨溪張了張嘴,似想反駁,卻又無從說起。
這個根本死不了的無啟人,為什麼總是這樣站著說話不腰疼,總能說出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話,還讓人不知道怎麼反駁……
無法反駁,是因為未離說得沒有錯。
她一心為浮雲好,沈遺墨也一心為浮雲好,可他們都沒有問過浮雲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這一次,沒人再勸浮雲任何,沉默也成為了一種應允。
當一聲嘆氣過後,沈遺墨看向未離,沉聲問道:「未離姑娘,關於無啟,你還記得多少,能不能都告訴我們?」
未離:「你這麼問,我真不知道怎麼回答,我的記憶又多又亂的。」
沈遺墨:「這裡除你以外,還有看上去特殊一點的人嗎?」
未離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
沈遺墨:「那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第一次開始思考死亡,第一次生出想要離開這裡的念頭,是在什麼地方,又是在什麼時候?」
未離皺了皺眉,非常努力地回想起來,最後卻還是只能搖了搖頭。
「無啟的每一次『死亡』都伴隨著一次長眠,每次醒來也都伴隨著一次淡忘,那些會被忘記的東西於我們而言不分輕重,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實在是記不清……」
沈遺墨似還想問點什麼,可話都還沒開口,便見一道紅色靈光瞬間籠罩了未離的全身。
鹿臨溪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其實她都不用看,就知道這只能是謝無舟乾的,他一定是看不下去了,準備直接讀取記憶了。
這種行為雖然很不道德,但大多時候也是真的很管用。
浮雲一下緊張地伸長了脖子,沈遺墨也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下意識想要上前阻攔。
鹿臨溪拍拍翅膀,一下攔在了他面前:「別緊張,小場面!」
沈遺墨:「這……」
「現在就要殺我了嗎?」未離不禁瞪大了雙眼,眼底似是閃過了一絲失落。
那份失落太明顯,鹿臨溪一時不由愣了一下。
想不到天天嚷嚷著想死的無啟人,竟然也會有不想死的時候!
「不殺你,閉眼。」謝無舟淡淡說道。
「哦!」未離應著,安心閉上了眼。
讀取別人記憶這種事情,謝無舟一直挺專業的。
先前無論是在雲縣還是陸城,他都有很輕易地找到最關鍵的信息。
雖說無啟人活得非常久,記憶可能會比尋常人多那麼億點點,但這對他而言應該算不上什麼難事。
畢竟他此刻也就用上了一隻手,另一隻手還能繼續端著她養的花花草草呢。
鹿臨溪如此想著,很是安心地在一旁蹲了下來。
這記憶讀取的時間比她想像中要更久一些,久得一旁原本十分緊張的沈遺墨都找了個台階坐了下來。
鹿臨溪快步跑到他的身旁,與他懷中的浮雲玩鬧了起來。
天邊的晚霞漸漸消散,天色一點一點暗沉下來。
鹿臨溪忍不住向著天空伸長脖子,張大嘴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就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悶哼。
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未離臉上滿是痛苦,嘴角已有鮮血溢出。
謝無舟一時蹙起了眉,端花的手忽然運起靈力,將那小小的花盆穩穩送到了鹿臨溪的身旁。
「怎麼回事啊!」鹿臨溪不禁問道,「你看到什麼了嗎?!」
謝無舟:「封印。」
鹿臨溪:「啊?」
什麼封印?封印啥了?!
鹿臨溪還想問點什麼,忽見謝無舟雙手結下一印,瞬間打入未離體內。
只那一瞬,靈光大盛,天地之間似只剩下了一片如焰般奪目的紅。
所有無啟人的目光都在那一刻向此處聚來。
至不至於啊?!這麼大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