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2024-09-13 22:29:32
作者: 不為舟
第 66 章
那一聲笑, 似有幾分熟悉的戲謔,但又好像多了些許溫柔。
只一瞬她便想起了某個人。
但是怎麼可能呢,這裡可是天界啊。
幻聽了, 一定是產生幻聽了。
她這幾日飯也沒吃, 覺也沒怎麼好好睡, 精神都已經恍惚到這個程度了, 再不休息怕是要靈魂出竅了。
鹿臨溪這般想著,覺得趴著睡胸悶, 乾脆朝牆面側了個身, 眉頭緊鎖地閉上了雙眼。
短暫靜默後, 似是有些睡不著, 有些焦躁地抓過一旁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 三兩下揉圓了,緊緊抱進了懷裡。
末了,似乎覺得房間太亮, 乾脆揮手滅了屋內照明的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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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秒過後,似有人輕嘆了一聲。
鹿臨溪猛地睜開了眼——她不能連續幻聽兩次吧?
就在她詫異之時, 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看來你心事不少。」
那語氣淡淡的,一如記憶中那般,無悲無喜。
鹿臨溪幾乎瞬間從床上彈坐起來,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夜色已深,天邊星月淺照著薄薄的夜霧。
那人不知是何時到來的, 也不知何時就坐在了桌邊。
霧光透過半敞的窗,似是有意模糊著他的輪廓,就像她眼底不知何時泛起的淚, 非要阻著她將這一切看個真切。
而他倒是悠閒,那修長的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撥弄著桌上擺放的花葉。
打從醒來的那一刻起, 鹿臨溪便在心底想過無數次,等再見到謝無舟時,第一句話應該說點什麼。
是該問他有沒有因為那場夢受傷?
還是該問他如今認不認夢裡那些承諾?
或者,她該直接道歉,為那無意間的欺騙向他道歉,求得他的原諒。
又或者,她該質問他,為什麼會把她忘了,什麼時候忘記的,是否後悔將她再次想起?
可真到了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提前想那麼多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不管她怎麼努力平復心虛,好像都沒有勇氣說出那些心裡壓著的話。
所以她思來想去,也就只說出了一句:「你別把花玩兒死了!」
「我看這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死了再種就是。」謝無舟說著,「這對雲杪仙子而言,不就是動動手指的事嗎?」
他語氣淡得讓人不知該要如何理解。
鹿臨溪忽覺一顆心向下一沉,低低垂下了眼。
「你非要這麼叫我嗎?」她小聲說著,委屈到有些鼻酸,「就算我會騙人,你的法術也會騙你嗎?我到底叫什麼,你需要像先前那樣,再問上一次嗎?」
謝無舟到底還是把她當成一個騙子了。
雖然她確實是個騙子,從一開始靠近他就是別有所圖,可有些事她真的沒有騙他……
屋內無光,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清晰感受到那一刻的沉默,沉沉壓著她本就不安的那顆心。
不知過了多久,謝無舟不由輕嘆了一聲,再次開口時,話語中已多了幾分無奈。
「鹿臨溪,你還真是讓我看不透。」
「看不透就別看了,反正你也看不上!」
鹿臨溪說著,一頭倒回床上,在枕頭上偷偷抹了一把淚。
她見謝無舟緩緩起身,向這邊靠了過來,一時連忙吼了一聲:「站住!」
謝無舟腳步似是頓了一下,下一秒真就停在了原處。
「這是我的房間,我沒允許你進來,更沒允許你靠近!」鹿臨溪嘴上半點不饒人地說道,「魔尊大人,請自重。」
「這是要趕我走?」
有那麼一瞬,鹿臨溪仿佛在那平靜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委屈。
她心裡咯噔一下,連忙補充道:「我……只是讓你,站那別動……」
謝無舟聞言,笑了笑:「好。」
而後,屋內便又陷入了一陣死寂。
鹿臨溪背過身去,悄悄擦乾了那不爭氣的眼淚,坐起身來,深吸一口長氣,點亮了屋內的靈光。
借著靈光看清那人眉目的那一刻,她的雙眼不自覺又一次酸澀起來。
謝無舟就站在她的眼前,離她不足兩米遠。
分明只是幾日未見,卻不知為何,好似闊別已久——久得好像看上去有些陌生了。
或許不是好像,是確實如此。
他用術法藏起了那雙幽藍的眸子,換回了淡淡的琥珀色,穿著打扮得如往日那般一絲不茍,精緻得無可挑剔,也不知漂亮成這樣是想對誰開屏。
她不禁想,眼前的這個謝無舟腹黑得很,到底和夢中那個好騙的傻子是不一樣的。
她確實很想他了,可她不敢表露出一絲一毫的依賴,生怕換來一個被嘲笑、被譏諷、被推開的結果。
她望著他痴痴看了許久,空空的腦子裡才想出一句話來。
鹿臨溪:「天界的守衛就這麼鬆散嗎?」
謝無舟:「誰說不是呢。」
鹿臨溪:「你什麼時候來的?」
謝無舟:「剛才。」
鹿臨溪:「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謝無舟:「很難找嗎?」
他低聲問著,望向鹿臨溪的目光似是想要將她看穿一般:「這世上除了擁有仙靈藥體的雲杪仙子,還有誰能做到那一切?」
鹿臨溪沉默片刻,低聲問道:「你說夢裡那一切……你,你都記得……」
「你不也記得?」
「……我倒想忘了。」鹿臨溪心虛地垂下腦袋。
她已經數不清自己在夢裡說過多少丟人的話,做過多少丟人的事了。
她以為自己拿到了不少謝無舟的把柄,可如今出來了再轉念一想,才發現那些把柄好像都是雙刃劍,能用去笑話謝無舟,也能用來笑話她自己。
考慮到在臉皮厚度上,她與謝無舟有著望塵莫及的差距,這一波似乎真是她輸了。
鹿臨溪越想越委屈,越委屈頭便壓得越低。
「為什麼想要忘了?」謝無舟不禁皺眉,「先前說過的那些話,你都想反悔了?」
「……」
「不是你要我來找你的?」
「……」
「不是你讓我,讓我出來以後……也要繼續喜歡你的?」
「……」
鹿臨溪詫異地擡頭凝視著謝無舟的雙眸。
她好像在琅嬛閣里翻書翻傻了,一時有點聽不明白他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想從那雙深若寒潭的眼睛裡找到自己期盼的答案,卻發現自己的視線先一步模糊不清了。
他始終站在那個她喝令他停下的地方,沒有上前半步,好似夢中那個聽話的小孔雀,可嘴上的質問卻是一句接著一句,咄咄逼人得她不敢吭聲。
謝無舟:「你在怪我。」
這又從何說起?他的語氣怎麼那麼篤定啊?
她一肚子道歉的話不知怎麼開口,怎麼可能怪他……
她幾乎瞬間問出一句:「我怪你什麼?」
謝無舟:「承諾你的話,我不小心忘了。」
鹿臨溪:「……」
謝無舟:「我不該欺負你,不該猜忌你,不該推開你,不該騙你,更不該算計你。」
鹿臨溪:「……」
她忽然有點懷疑自己在做夢。
謝無舟說這些話時分明十分冷靜,這是他說話時慣有的語氣沒錯,可這一連串的「不該」怎麼看也不像是他能說出口的話。
她怔怔地望著他,隔著那一層水霧,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聽到,他放低了聲音,近乎小心翼翼地向她問道:「鹿臨溪,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他說,他錯了。
他這輩子每一次被人曲解、憎惡、懼怕,都不知自己到底錯在哪裡。
可這一次,他知道了。
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把她忘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醒來的那一刻才驚覺,曾經所有的誓言,都在久別重逢的那一刻變作了失言。
他說過,絕不對她設防半分,要對她好、照顧她、保護她,不讓她因為他受到一絲委屈。
他分明說過,永遠都不會騙她。
可是他都做了什麼……
他傷害了這個世上,他最不該傷害的那個人,偏偏他還對此無知無覺。
他後悔了,這輩子都沒有那麼後悔過。
他說,那一日,他在玉山醒來,沒有看見她在身旁,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塊。
而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遙遠得快要被他遺忘的曾經,竟也陪他走過很孤寂、很漫長的一段歲月。
他從不知自己是怎麼逃出那個囚籠的,只是有一日忽然睜開雙眼,便看見了囚籠外的天地。
雲是白色的,天與海都是藍色的,日光刺目而又灼熱,心卻好似涼透了的死灰。他低頭望著手中緊緊攥著的那片花瓣,卻如何也沒想起它到底從何而來。
好像有什麼人,對他叮囑了許多。
他記不清那個聲音,記不清那些話語,卻漸漸感覺,心底那一團死灰,悄無聲息地掙扎著、努力著、不甘認命的,又一次燒灼了起來。
仿佛是一聲又一聲的呼喊,一定要活著,不擇手段也要活著。
許是不甘,許是痴怨,那於茫然之中漸生的魔心,悄然封禁了每一處柔軟的角落。
他早已忘記自己的名字,也不知自己該要何去何從。
唯有三個字,分明那麼陌生,卻又好像烙在了他的心上。
——謝無舟。
他知道,這並不是他的名字,但他可以成為擁有這個名字的人。
他確實該謝的。
謝這怨海無邊,天地無舟,逼他自渡成魔。
渾渾噩噩了那麼多年,他不會再去祈願任何人的寬恕了。
「我有聽你的話……」哪怕忘了,仍舊記得。
要活著,要愛笑,要做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還有,絕對絕對,不可以認命……
「只是這麼多年,我總覺得命里缺了些什麼,空落落的,就像有人偷走了我很重要的東西。」謝無舟輕聲說著,像是想要為自己辯解什麼,那麼急切,卻又那麼無力,「我忘記了那是什麼,可它真的,真的一直支撐著我走到現在……」
「如今我才明白,原來我此一生每一次不擇手段地麻木前行,都只是為了再次遇見你……」他話到此處,聲音似已有些顫抖,平複數秒,才敢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向她問道,「鹿臨溪,你會原諒我嗎?」
原來,他從離開血海的那一日起,便將什麼都忘了。
他本不願,也不想忘的,可他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機會……
只是他為什麼會忘記呢?
難道是那殺千刀的廢物系統又動了什麼手腳?
【系統監測到宿主正在冤枉系統。】
得,平時靜如陳屍,這種時候反應倒是十分快。
【那雖是一段真實的過往,但也是一場反派的夢境。】
【夢境之主在某一個時段中「成為」了過去的自己,夢醒之時自然也會帶走自己親身經歷的那部分記憶,這是任何人也無法掌控的事情。】
竟是這樣嗎……
這一次,她又在心底錯怪謝無舟了。
多麼慶幸,沒能陪他熬過漫長歲月的那份歉疚,壓過了被他徹底遺忘的那份委屈——終於有一次,她沒將心底的誤解化作鋒利的言語,刺向那個早已千瘡百孔的他。
她以為,夢醒之後,那個對她最好的小孔雀不會存在了。
她以為,謝無舟會怨會恨,甚至應當厭惡那一年將他獨自丟下的她。
可他卻一如夢中那般,無論她做什麼,都不忍斥責分毫……
她僅有一次卑微的請求,求他就算離開那一場夢,也請繼續喜歡她——他聽見了,並沒有笑話她。
他望著她,望著一個遲遲沒有給予自己回應的人,近乎執拗地又一次輕聲問道:「原諒我,好不好?」
「謝無舟,你知不知道……」鹿臨溪咬了咬下唇,眼底滿是愧疚,「我對你好,救你出夢,說那麼多好聽的話,做那麼多麻煩得要死的事,努力讓你喜歡上我……全都只是因為我一開始就對你另有所圖……」
就算,就算最後改變了想法,最初的欺騙就不算欺騙嗎?
當年的他一無所有,努力想要抓住眼前僅有的一切,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也什麼都不計較。
那麼現在呢?
逃出屍山血海,看過繁華人世,他分明已經能夠輕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依舊不會在意嗎?
謝無舟:「你圖什麼?」
鹿臨溪:「我……」
謝無舟:「圖什麼,我都給你。」
鹿臨溪:「……」
謝無舟:「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鹿臨溪:「……」
那一刻,她望著他的眼睛,看見了他毫無保留的赤忱,終於發現自己所有的顧慮都是杞人憂天。
他還是和當年一樣,沒有聰明到哪裡去,願意對一個來歷不明、目的不清的人付出所有。
「我不會再做讓你失望的事,不會再說讓你失落的話。」他看著她,眸中沒有一絲猶豫,堅定地說出了他以為她最想聽見的那一句話,「你不喜歡我要走的那條路,我不走了,你要我怎樣,我都聽你的。」
可她已經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樣的承諾了。
她好像無法拒絕,也無法輕易接受。
在知道所有真相的那一刻,她以為他們註定不會同路了,卻從不曾想,哪怕放棄所有,哪怕註定走上絕路,他也要再一次走到她的身旁。
鹿臨溪:「你是傻子嗎?」
謝無舟:「我是。」
她想,她是一個尋常的人。
她怕苦怕累怕痛,還特別害怕麻煩。
謝無舟已經是她這輩子遇到過的人里最麻煩的那一個了,他的體內還藏著一個更大的麻煩,光是想想都能讓她頭疼很久了。
可是她能怎麼辦呢?
是她把謝無舟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她得對他負責啊。
往後的路,不管多麼艱難,她都不會丟下他不管了。
鹿臨溪吸了吸鼻子,很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我讓你站著不動,你就真的杵那兒不動啊?」
謝無舟聽了,眼底浮現一絲欣喜。
他走到她的身旁,擡手為她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鹿臨溪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可以坐下,可在他坐下之後,自己又有些不知所措地抱膝往床角縮了些許。
她好像有點不知道怎麼和這個傢伙相處了。
在僅有的記憶里,她都是被氣到牙痒痒的那一個,像這樣安靜地一起坐在床上,簡直是夢裡才會發生的事情。
她總覺得謝無舟不可能因為一場夢就改了性子。
眼前的溫柔可能是暫時的,等確認她原諒了他以後,他就要原形畢露了。
但這樣似乎也挺好,她本來就不需要他以卑微待她。
坐到同一張床上以後,他們好像很是默契地短暫沉默了一會兒,似是誰也不忍先一步打破這一刻的安寧。
鹿臨溪想了很久,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浮雲他們怎麼樣了?玉山那麼多修士怎麼樣了?哦對,還有……你來找我的事,他們知道嗎?」
謝無舟:「你就只想問我這些旁人的事?」
鹿臨溪:「那,那你來這裡,是要帶我走嗎?」
「是。」謝無舟認真說道,「我無法在此久留,你可願隨我離開?」
「我也沒想一直待在這裡的,就算你不來,我也會想辦法去玉山找你……」鹿臨溪說著,小聲嘟囔起來,「謝無舟,我得盯著你,你體內的東西太危險了,和你這個人一樣危險,總得有人看著點兒。」
「你怕我壓制不住它?」
「我怕你被它吃了!」
謝無舟聞言,不由失笑:「暫時不會。」
鹿臨溪沉默片刻,擡眼輕聲問道:「你這樣潛入天界,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謝無舟:「你贈我的花瓣可以隱匿靈息,尋常小仙無法識破我的隱形術,能夠識破的人,我自會遠遠避開。」
鹿臨溪:「我真是給你膽子了……」
謝無舟笑著轉移了話題:「你那個小仙婢走之前,說什麼心裡沒你的人,什麼不值得……她是在說誰?」
壞,這要她怎麼回答?
鹿臨溪:「我要說是你,你信嗎?」
謝無舟:「不信。」
鹿臨溪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扯出一抹笑意,歪頭糊弄道:「或許你可以信一信?」
謝無舟皺了皺眉,似是很努力地自省了一下,不過自省的結果卻是毫無悔意。
他說:「我心裡有你,我覺得我挺值得的。」
那語氣,理直氣壯得讓鹿臨溪差點落淚。
她這隻曾經為某隻小孔雀操碎了心的鵝媽媽,到底還是看到自己當初教育的傻孩子,長成了不會輕易被人PUA的樣子。
她再也不用擔心他會被人欺負了,現在的他只會欺負別人。
可這個問題,她要怎麼回答呢?
好像她答不答,謝無舟都是有辦法知道的,畢竟雲杪喜歡祈澤從來都不是什麼秘密。
也就浮雲相信雲杪那句「我絕不奪人所愛」的鬼話,換一個不那麼心大的人來,只怕是早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嗯。」
「她說的那個人,是祈澤……」
「哦~」
「也許你會發現,很多人都覺得我喜歡祈澤,但我敢發誓,我絕對沒有喜歡過他,非但沒有,還有一點點嫌棄……」鹿臨溪認真解釋道,「總之這全都是誤會,他可是和浮雲有婚約的,我和浮雲什麼關係啊?我怎麼可能喜歡他呢?!」
謝無舟點了點頭,饒有興致地問道:「那麼多人都誤會啊,那這誤會是怎麼來的呢?」
這一問,把鹿臨溪給干不會了。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他最愛的反問句來屠殺她的腦細胞了!
她就知道,這傢伙的溫柔是限時售賣的。
可要不要原形畢露得那麼快啊!
她的眼淚才剛乾誒!
鹿臨溪不禁陷入了一陣沉思。
她正在心底思考怎麼解釋,便見謝無舟嘴角勾起了一抹熟悉的、不妙的、意味深長的,讓她難以忽略的淺笑。
「你好像並不熟悉這裡。」他望著她的眼睛,明知故問道,「從琅嬛閣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好像有點迷路?」
「謝無舟,你……你,你你你!」鹿臨溪皺眉問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的!」
「我來此處沒有找到你,自然要去別處看看。」謝無舟笑著說道,「你說巧不巧,剛好就在路上碰見了。」
好好好,跟了一路,看她迷路也不知道現身幫忙指個道,回來了還偷聽她和別人談話。
是她高看他了,他還是那麼缺德,還是那麼陰暗,還是那麼喜歡在一旁暗自欣賞她漏洞百出的拙劣演技。
錯付了,她所有的感動,所有的眼淚,到底是錯付了!
鹿臨溪用力咬了咬後槽牙,連坐了兩個深呼吸,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猛地蹬腿往謝無舟腰上踹了一腳。
她這一腳力氣不小,差點沒把他從床上踹下去。
謝無舟:「……」
有那麼一瞬,她在謝無舟臉上看到了敢怒不敢言。
她只瞪大雙眼,理不直氣也壯地問了一句:「怎麼,你這什麼表情啊?是有什麼意見嗎?」
謝無舟一時欲言又止。
「誒,你沒看錯,我就是迷糊得很!我不但不會用靈力,不會修煉,不懂幻化人形,我還不熟悉這裡!」鹿臨溪說著,雙手抱臂,大聲問道,「所以呢?你又想說什麼?要不我替你說了吧——鹿臨溪,我還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對不對?你就想這麼說對不對?」她說著,仰起頭來,陰陽怪氣道,「你不是聰明嗎?看不透我,你難不難受啊?要不要求我為你答疑解惑呀?」
「……」
「你說話呀,怎麼不說話了?是台詞被我搶了嗎?」
「鹿臨溪,你……」
鹿臨溪先一步說道:「謝無舟,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得時刻注意身份哦!」
謝無舟深吸了一口氣,讓步一般,閉眼問了一句:「我今晚睡哪兒?」
鹿臨溪:「地上。」
謝無舟:「……」
她今天非得給這孔雀上這一課。
什麼叫風水輪流轉,什麼叫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