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2024-09-13 22:29:36 作者: 不為舟

  第 67 章

  鹿臨溪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從前自己一隻鵝睡在地上的時候, 某些人別說給她被子了,就連一團乾草都不會給的。

  而她就不一樣了,她會把枕頭和被子讓給某隻孔雀, 同樣是讓人睡地上, 二者人品簡直高下立見!

  當然啦, 她之所以捨得讓, 是因為翻找了半天,終於在這偌大寢殿的某一個柜子里發現了備用的被子。

  既然有多的, 那就隨手施捨一下某些暫時無床可歸的人吧, 反正並不會影響自己的睡眠質量呢。

  好心幫忙鋪地鋪的時候, 鹿臨溪想起了初高中住校時的遙遠記憶。

  夏天天熱, 宿舍沒有空調, 為了涼快一點,室友們就一起在地上打地鋪。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大家都睡地上了,躺得那麼近, 自然是要聊天的。

  這天聊著聊著,大概率會被宿管敲門, 接著大家就會鴉雀無聲一陣,直到確認外頭沒有宿管的腳步聲了,再繼續開始用氣聲聊天。

  那種偷偷摸摸的歲月一去不復返了,但她到底還是換了個世界,換了個地方, 換了種全新的方式延續了相似的偷偷摸摸。

  「我這邊好像每天都有人伺候的,以防萬一,你可得起早一點, 被子記得提前收起來,別讓人發現了我在屋裡藏男人, 我丟不起這人!」鹿臨溪說著,見謝無舟嘴角似是上揚了些許,忍不住皺了皺眉,「我說話你別不當回事,就你這身份要是暴露了,我倆可都吃不了兜著走!」

  謝無舟:「好。」

  鹿臨溪:「你剛才笑什麼?」

  謝無舟:「沒有。」

  鹿臨溪:「騙人,我都看到了!」

  那一刻,坐在床上的鹿臨溪帶著滿眼的質問,靜靜瞪著被自己趕到地上去的謝無舟。

  這是她這輩子,在這個傢伙面前最居高臨下的一次。

  然而謝無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嘆了一聲,枕著手臂躺平了身子。

  鹿臨溪狐疑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躺了下去,有些茫然地思考起了剛才那段話哪裡出了問題。

  她想了很久,實在是想不出結果,乾脆再次開口說道:「不行,你得告訴我,你剛才在笑什麼?我的經驗告訴我,你忽然笑那麼一下准不是什麼好事,你得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不然我今晚會失眠!」

  謝無舟:「你也太容易失眠了。」

  鹿臨溪:「每次都是你害的。」

  謝無舟:「我都睡地上了。」

  鹿臨溪:「就睡一天,瞧把你委屈的!」

  謝無舟:「可不敢委屈。」

  鹿臨溪:「少轉移話題,你剛才到底笑什麼呢?」

  她這般追問著,屋內短暫陷入了幾秒的沉默。

  沉默過後,謝無舟沒有回答,只是反問了一句:「你是怎麼成為雲杪的?」

  話題忽然回到了趕某人下床之前,最令她感到尷尬的那一個。

  看來是她剛才那番叮囑的話里又出現全新的破綻了。

  早知道她就不問了,真是自己給自己添堵……

  關鍵謝無舟這話問得太篤定了,直接略過了「是不是」的階段,來到了「怎麼成為」的問題上。

  鹿臨溪下意識想要狡辯的,可話到嘴邊卻又覺得好像沒有必要了。

  她不知道怎麼狡辯,謝無舟都敢這麼問了,無論她再說什麼都只是把人當傻子忽悠了。

  她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意外謝無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傢伙對細枝末節一向十分敏感,她對這副身子的主人又完全不熟,如今沒了人間那副鵝身打掩護,瞞不過他也是很正常的事。

  雖說被拆穿得有點太快了,但其實如果可以,她一直都是很願意說實話的。

  要不是有些話會被系統屏蔽,想說也說不出口,她也不至於每次都要硬著頭皮扯謊。

  如今謝無舟點穿了這件事,她好像只是很短暫地緊張了一下,而後便只剩下了一種莫名的釋然。

  「我現在住在瑤華殿,沒有人敢把我攆出去,我可以隱匿靈息不讓任何人發現,也能用仙靈藥體催生各種草木……不管從哪一點來看,我都是雲杪。」鹿臨溪話到此處,十分平靜地問了一句,「我承認你猜得不錯,但你開口之前,就不覺得自己的猜測大膽了一點嗎?」

  「嗯。」

  「那你也敢問啊?」

  「如果我的問題讓你為難,你可以不給我答案。」

  鹿臨溪側過身去,望著牆壁沉思了好一會兒,止不住輕嘆了一聲。

  「謝無舟,有些事我不想瞞著你的,但我確實沒辦法和你解釋清楚我的來歷。我只能告訴你,我確實就叫鹿臨溪,從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來……」她說著,試探著問道,「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

  「能。」謝無舟輕聲應著。

  鹿臨溪不由鬆了一口氣。

  她以為自己又要被屏蔽了,結果竟然能夠說出來,這還真是一個意外之喜。

  難道是因為謝無舟已經猜出了一部分,所以連帶著她能透露的信息也變多了嗎?

  她這般想著,又試探著把話說了下去:「我來到這裡,是為了改變一些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不太好的事情,這也是我一直守在浮雲身邊的原因……我這麼說,你能聽到嗎?」

  「能。」

  驚了,這也能!

  鹿臨溪感覺自己快要落淚了。

  她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那你能接受這個答案嗎?」

  謝無舟沉默了好一會兒,沉聲問道:「你會再次離開嗎?」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仿佛承載不下一絲情緒,偏又藏不住話語中的擔憂。

  她已經在他生命中消失過一次了。

  也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到他的身旁,也是為了改變一些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要是我忽然離開了呢?」鹿臨溪忍不住問了一句,「不管花多少時間,你都願意再找我一次嗎?」

  「我會……」謝無舟說著,小心翼翼地向她問道,「可你能不能告訴我,下一次,我要去哪裡找你?」

  鹿臨溪聞言,忽而會心一笑,認真說道:「你別總是一副我隨時都會扔下你的樣子嘛,搞得我好像一個負心漢哦……」

  她想了想,認真說道:「這次我真的不會再離開了。」

  謝無舟:「真的?」

  鹿臨溪:「嗯!」

  她在心底告訴自己,人總不能在同一個誓言上失言兩次的。

  如果有一天她能離開,那一定是回去原本的那個世界吧?

  原本的世界很好,要是換在之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回去。

  可是現在,她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個世界了。

  其實她也說不出自己喜歡這裡什麼,但就是忽然覺得,留在這裡並沒有什麼不好。

  現在偶爾會覺得心累,只是因為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解決。

  等到有一天,所有的麻煩事都解決了,她就可以安安心心躺平,做一個不用上班的長壽小鹹魚了!

  鹿臨溪這般想著,感覺屋內忽然有點靜了。

  這樣的靜默,讓她有點害怕眼前的重逢只是一場美夢。

  她忍不住翻了個身,拽著枕頭睡到了床邊邊,瞪大雙眼向床下躺著的謝無舟望了過去。

  屋內靈光先前就熄了,但這並不妨礙她於黑暗中感受到他的回望。

  那溫柔的目光讓她一下安心了不少。

  其實她有點困了,但她還是好想和謝無舟多說說話。

  所以她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謝無舟,你為什麼那麼篤定我不是雲杪啊?我到底是有多少破綻啊?」

  謝無舟:「太多了。」

  鹿臨溪:「……」

  謝無舟:「多得我簡直要用上紙筆才能全部記住。」

  鹿臨溪:「不可能吧!」

  「雲杪生於天魔之戰前夕,如今歲數可不小了。」謝無舟淡淡說道,「活了這麼久,怎麼可能不會使用靈力,不懂如何修煉,就連幻化人形都要旁人來教?」

  「是是是,這個我承認……」鹿臨溪追問道,「除了這些,還有嗎?」

  「你不僅會在自幼長大的天界迷路,自己寢殿裡的東西也要找上半天,還不清楚殿中仙侍會在每日幾時前來伺候……」

  謝無舟話到此處,稍稍頓了一下,鹿臨溪本以為終於沒有後文了,想不到自己都還沒有來得及松上一口氣,他便又把話續了下去。

  「起初你不知自己身上沒有任何靈息,不僅認不出自己的靈根,就連它有何用處都要向我確認。」

  「我有一縷靈根在你體內,哪怕你落入凡間,沒有一絲修為,只要進入靈識之海看上一眼都能發現。可你非但從未察覺,還把它當做一種力量,看成我在你身上動的手腳。」他說著,不禁笑道,「由此可見,你對修行之事,確實是一無所知……」

  「好了好了,不用說了!」

  鹿臨溪不由深吸了一口長氣。

  她已經完全可以感受到謝無舟眼底的自己有多麼神奇了。

  如今回頭看看,她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破綻,還真是辛苦謝無舟每天滿頭問號地看她上躥下跳了,他怕是把這輩子的困惑都用在她這隻鵝身上了。

  鹿臨溪這般想著,不禁嘆了一聲。

  她趴在床邊,望著謝無舟多看了一會兒,沒忍住又一次開了口。

  鹿臨溪:「謝無舟。」

  謝無舟:「嗯?」

  鹿臨溪:「你是不是以後什麼都聽我的,也什麼都幫我啊?」

  謝無舟:「嗯。」

  鹿臨溪:「我剛才說了,我要守著浮雲,直到她順利歷劫歸來的。」

  謝無舟:「好。」

  鹿臨溪:「沈遺墨也是。」

  謝無舟:「……好。」

  鹿臨溪問道:「所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謝無舟沉默片刻,低聲把他醒來後的事情說了一下。

  夢境與現實的時間流逝速度是截然不同的,夢中悠悠數月,於夢外而言也不過三兩日光景。

  他清醒之時,玉山眾人仍淪陷於噩夢之中,清醒之人寥寥無幾。

  這其中就有浮雲和沈遺墨。

  早在大陣啟動之前,他便在浮雲體內留下了一股靈力,那股靈力會在她遇到危險之時喚醒她部分神力。

  不多,但是足以讓她救下一部分人。

  只是以她如今的修為來看,那尚且脆弱的身軀根本無法承載覺醒的神力,越是使用那樣的力量,越是會受到嚴重的反噬。

  那些沉淪夢境之人,隨時可能魂飛魄散。

  浮雲想要儘可能救下更多的人,但也註定力不從心。

  當他睜眼看見她時,她的身體幾乎已經到了極限,面色慘澹得如同一張白紙。

  她似是沒有想過他能醒來,一時又驚又喜,滿是血絲的雙眼裡盈滿了淚水。

  她說,她能感覺到小溪和他在同一場夢裡。

  她說,她想帶他們出來,可她進不去他的夢境,不管嘗試多少次都進不去。

  她說著,伸手輕輕撫上了一旁的大鵝。

  只那一刻,她的眼底閃過了一絲難以置信——分明,它一直都在那裡,睡得那麼安穩,怎麼忽然一下就沒了呼吸。

  她張了張嘴,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詫異的目光靜靜凝視著他,似是想要質問,偏又努力克制著心底的苛責。

  「你醒來了,她呢?」她輕聲問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她好像哭了很久,哭到最後脫力暈了過去,才被帶回臥房休息了一會兒。

  鹿臨溪聽到此處,不由得紅了雙眼。

  謝無舟的語氣十分平靜,但她聽得出來,那一刻的浮雲一定很痛苦,也很絕望。

  擁有了能夠救人的力量,卻沒有多少能夠救人的力氣。

  她為了救人,幾乎拼上了性命,明明醒來的人越來越多,卻唯獨怎麼都救不回最親近的那一個。

  鹿臨溪:「後來呢……」

  謝無舟輕嘆一聲,把話繼續說了下去。

  他說,那天夜裡,他望著身旁那隻漸漸僵冷的鵝想了許久,終是悄悄驅散了留存於玉山眾人身上的陣法之力,帶著那隻大鵝的屍體趁夜離開了玉山。

  再後來的事,他便不清楚了。

  謝無舟話到此處,沉聲說了一句:「總之,你不必太過擔心,玉山眾人既已無恙,浮雲應該可以好好修養一陣了。」

  鹿臨溪本來還有些傷感的,忽然聽到謝無舟這麼一說,腦子裡出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劇情——什麼瘋批帶屍跑,病嬌抱屍吻的。

  她不禁「噫」了一聲,萬分震驚地問了一句:「連一隻鵝的屍體都要帶在身旁,你是變態嗎?」

  謝無舟深吸了一口長氣,無語道:「我是怕你被他們親手埋土裡了,回頭再生龍活虎的回去,沒法和他們解釋。」

  鹿臨溪:「那你把我的屍體怎樣了?沒有還帶在身上吧!」

  謝無舟:「埋了!」

  鹿臨溪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這口氣松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關注點又偏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剛才謝無舟說啥來著?

  他離開玉山前,竟然把所有人都救了?

  這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鹿臨溪:「你,你真救了所有人?」

  謝無舟:「……嗯。」

  鹿臨溪:「那你一定損耗了不少靈力……」

  謝無舟:「如果我不這麼做,我便不敢來見你。」

  鹿臨溪:「……」

  謝無舟:「如果那麼多人因我而死,你會憎惡我的,對嗎?」

  鹿臨溪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很老實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她想,就算謝無舟什麼都不做,她也沒有什麼資格去憎惡他,他本就不必與她同路的。

  可儘管如此,她仍是忍不住對他抱有一絲期望。

  正是這一絲期望,讓她得知謝無舟放過了玉山眾人的那一刻,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是真的為她放棄了那個計劃,在他還不確定是否能夠將她尋回之前,便已早早選擇了放棄……

  「謝謝你。」她低聲說著,心底似有說不出的暖意。

  「……」

  「謝無舟,我說過的,等我厲害一點,就換我保護你。」鹿臨溪忽然坐起身來,比了一個發誓的手指,她望著謝無舟,無比鄭重地對他說道,「既然你為了我換另一條路,那麼從今往後,不管這條路上會發生什麼,我都會竭盡所能護你周全的!」

  「……」

  她說罷,不等謝無舟回應什麼,便又躺回了枕頭上。

  她想了想,輕聲說道:「浮雲現在肯定很傷心,我該快點回去見她。」

  「嗯。」

  「我這樣回去,她一定會覺得很陌生吧?」鹿臨溪有些惆悵地自言自語道,「如果直接告訴她真相,她會不會感覺物是人非,會不會覺得歷劫歸仙后的我太遙遠,不再是她熟悉的那個小溪了?」

  浮雲只是浮雲,沒有天界的記憶。

  對浮雲而言,小溪也只是小溪,不是什么九天之上的仙子。

  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在浮雲最傷心難過的時候,用浮雲最熟悉的樣子,回到浮雲身旁,安慰她,陪伴她。

  「謝無舟,你有沒有辦法把我暫時變回從前的模樣,讓我先去哄哄她?」

  「可以。」

  「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都可以。」

  鹿臨溪下意識想說一句——擇日不如撞日,要不我們現在就走?

  可她轉念一想,謝無舟來此之前也是消耗了許多靈力的,出入天界未必是件容易的事,或許她該讓他稍微休息幾日的。

  她知道,只要自己開口,他一定會逞強的。

  所以她咬了咬下唇,低聲說了一句:「不急,先不急……我這幾天有點累,多休息幾日再走吧?你就在我這裡好好藏著,不要四處亂跑,讓人發現了就不好了。」

  謝無舟輕笑一聲,應道:「好。」

  鹿臨溪安下心來,輕輕合上了雙眼。

  她已經好幾天沒怎麼睡覺了,也不知是不是心底那塊石頭終於放下了,這一覺她睡得分外安穩。

  第二日醒來之時,地上鋪平的被子已經不見了,四周也不再有謝無舟的身影。

  鹿臨溪不由慌了神,起身跑到寢殿門口,往外張望了一眼。

  只那一眼,她便緩緩鬆了一口氣。

  那隻沒有退休勝似退休了的老孔雀原是跑到院裡的躺椅上癱著了。

  躺椅悠悠晃著,上頭的人似是睡著了,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響。

  鹿臨溪快步走上前去,雙手叉腰道:「謝無舟,你還真會享受啊,哪裡舒服哪裡就有你是吧?」

  「嗯。」謝無舟淡淡應著,緩緩睜開了眼。

  「你是真不怕被人看見對吧?」

  「你別在這兒站著,還真沒人能發現我。」謝無舟說著,眼睛往別處瞟了一下。

  鹿臨溪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面生的小仙女正在不遠處澆著花。

  謝無舟:「澆挺久了,不也沒看見我?」

  鹿臨溪剛想說點什麼,便見玉盞端著一個玉盤朝她靠了過來,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輕聲說了一句:「仙子,該進補晨曦的仙氣了。」

  吃個早飯都說得那麼好聽嗎?

  玉盤上有一個蓋了蓋兒的精緻小碗,看上去就像是裝了什麼好吃的。

  她正想揭開看呢,便聽一旁的玉盞叨念起了「別傷心、不值得、千萬不能犯傻」一類的話。

  念就念吧,偏還左一句太子殿下,右一句太子殿下的,配合上一旁謝無舟意味深長的笑意,弄得她有點頭皮發麻。

  終於等到玉盞走了,鹿臨溪咬了咬牙,回頭望向謝無舟的第一句話就是:「笑什麼笑!不准笑了!」

  說罷,她端起玉盤中的小碗,揭開蓋子想要吃點東西緩解一下尷尬,卻見一團薄霧般的靈氣悠悠飄進了她的鼻子。

  然後,沒啦!

  鹿臨溪一臉詫異地轉頭看著謝無舟問道:「這,這玩意兒……不會就是仙界的早點吧?」

  謝無舟:「誰知道呢?」

  這種東西,讓她想起了早些年網上曾經火過一陣子的智商稅,就是那種罐裝的某某地方的空氣……

  當年她還在網上看過不少罐裝空氣的測評視頻呢,想不到如今的她竟在天界吃起更加高檔的空氣了。

  鹿臨溪:「神仙不能只吃這個吧?這和喝西北風有什麼區別嗎?」

  似是為了解答她的疑惑,當天中午玉盞端來了一碗「日昳的仙氣」,下午時又端來了一碗「夕照的仙氣」……

  一日三餐,全是空氣!

  鹿臨溪驚呆了:「他們神仙真的每天只吃空氣啊!」

  謝無舟:「天界靈氣足夠充裕,本就可以辟穀。」

  竟是如此?

  難怪她先前一直沒吃東西,卻一點都不覺得餓。

  餓是一回事,饞是另一回事。

  她是個人,不是神仙,神仙不吃飯,她要吃的呀。

  她本來想換點果子吃的,可不知為何,離開屍山後再看那個兌換界面,就打心底覺得十分划不來,怎麼都下不去那個手。

  是的,沒錯,一旦到了外頭,她就變回了從前那副一毛不拔的模樣。

  就這樣,原本還想在天界多休息幾日的鹿臨溪,終於是在第三日下午放碗的那一刻爆發了。

  她大步衝出房門,一把將謝無舟從院中的躺椅上搖了起來。

  「快,快帶我回人間!」

  她的語氣那叫是一個迫切。

  雖然她真被這些空氣給餵飽了,但是她的內心也被這些空氣徹底整空虛了!

  這個只有空氣能吃的地方,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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