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2024-09-13 22:29:11
作者: 不為舟
第 52 章
大鵝飛出鐵鍋的那一刻, 水花噗噗濺了一地。
從下鍋到出鍋,只有短短一瞬,卻仍將她燙得滿地亂跳。
她嘴裡罵罵咧咧, 眼底慌慌張張, 拖著一身水啪嗒啪嗒猛猛跳腳的同時, 還十分本能地撲扇著那對濕漉漉的翅膀, 似要扇走身上冒個不停的熱氣。
她知道,她早該知道, 她與謝無舟的「初次見面」絕不可能有任何好事發生!
上一次他用茶水潑了她一身。
這次升級了, 他直接送她下鍋了!
這個殘忍的傢伙, 非但要燉她, 還要活著燉!
他簡直毫無人性!
鹿臨溪感覺自己處於一個崩潰的邊緣。
她感覺自己身上冒的那些不是被燙出來的熱氣, 而是她內心深處溢出來的怨氣——是她質疑謝無舟,理解謝無舟,成為謝無舟, 自甘墮落走向滅世之路的苗頭!
反正都是要有人去滅世的,那個人為什麼不可以是她!!!
大鵝越想越是咬牙切齒, 忽見謝無舟走到自己身旁蹲了下來,頓時氣血上涌,一口咬住了他伸上來的手。
似有那麼一刻,空氣凝固了幾秒。
咬,咬到了?
鹿臨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及此時此刻咬在謝無舟手上的嘴巴。
她該鬆口嗎?
這個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身上的疼痛卻蓋過了那一瞬的理智。
生平第一次咬到人的大鵝只是短短地遲疑了片刻,而後便開始了自己生疏且倔強的下一步進攻——咬死不放, 又擰又扯!
為了報復,她幾乎使上吃奶的勁兒, 腦袋晃著擰不夠,還要用上翅膀的勁兒!
她越咬越覺茫然……
謝無舟好像沒有反應,就好像不會痛一樣,非但沒有用靈力把她彈開,還一動不動任她隨便撕咬。
當她反應過來這一點時,嘴裡已然有了一股淡淡的腥甜。
這樣的味道,讓鹿臨溪稍稍冷靜了一些。
她緩緩擡起頭來,一臉茫然地望向了謝無舟。
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鬆口。
橙黃的嘴巴像個小夾子似的,夾著那已經被咬出血痕的虎口。
豆大的眼睛裡除了茫然,還有些許懷疑人生的呆滯。
短暫靜默後,謝無舟將另一隻手放上了大鵝的腦袋。
紅色的靈光似水一般,自那纖長的指尖流入她的身體,冰冰涼涼的,從她身上帶走了那種火辣辣的刺痛。
【靈根+200】
不知為何,系統忽然這麼一叫,鹿臨溪滿腦子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某朵她半點都不想種的花兒又可以多活四天了呢。
這茫茫人世間,試問誰又能讀懂她的頂級心酸呢?
身上痛感盡數散去的那一刻,謝無舟收回了放在她腦袋上的手。
應該不是錯覺,她在那雙幽寒的眸子裡看見了愧疚。
這個大魔頭的眼睛裡竟然是可以出現這種情緒的嗎?
意外地讓鵝感到十分違和呢……
謝無舟:「你,會,說話?」
鹿臨溪下意識點了點頭——點頭時意識到自己還叼著謝無舟的手掌,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了嘴。
她看見謝無舟把手縮了回去,眼底沒有半點不悅。
謝無舟:「抱歉。」
鹿臨溪:「……」
謝無舟:「你沒有,任何味……氣,氣息……我以為你,什麼都,不是。」
鹿臨溪:「……」
出現了,什麼都不是……
因為身上沒有任何特殊的靈息,所以被當做了尋常的食材是嗎?
哎,習慣了。
大鵝能說點什麼呢,大鵝確實才拿到修煉的門票,還沒有來得及入門呢——不怪旁人產生誤會。
此刻身上不痛了,謝無舟道歉的態度還算良好,她的怒氣消退了許多。
一生好哄的大鵝是這樣的,只要吃飽喝足不會痛,就能耐著性子和大魔頭好好講道理。
鹿臨溪:「就算我什麼都不是,你也不能就這樣把我燉了呀!先不說我還活著呢,就算我死了,你也至少拔個毛再煮吧?」
謝無舟:「水,燙一下,好拔毛。」
鹿臨溪一時噎住,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那口還在燒的鐵鍋。
疏忽了,那裡頭燒的確實只是水,這個傢伙還是知道要拔毛的。
可光知道拔毛也不夠啊,一看就不是經常殺鵝的!
業餘!太業餘了!
人類殺鵝還知道走一下灌酒放血再拔毛的流程呢!
就算手頭沒酒,也可以先殺再拔啊!
鹿臨溪深吸了一口長氣,一臉無語地拍了拍濕漉漉的翅膀,重重嘆道:「我求求你啊,殺生也殺得人道一點兒,下次記得先往脖子上來一刀,讓你的食材死得乾淨些,弄死了隨你怎麼折騰都行。」
謝無舟點了點頭:「下次注意。」
鹿臨溪:「不是,我在抱怨呢,你還學上了?」
謝無舟:「抱歉,我,我以為你,你在,教我……」
到底什麼情況啊,這反派說話好像怪怪的。
一開始氣著呢,沒太注意。
此刻冷靜下來,才發現他似乎有些結巴。
不止結巴,就連語調也怪怪的,像個剛學會說話不太久的人。
這傢伙真是她印象里那個扯謊都不需要打草稿的大忽悠嗎?
要不是能夠確定自己此刻身處謝無舟的夢中,眼前之人確實只有可能是謝無舟,她真的會懷疑這一切只是自己在做夢。
所以這是哪個時空啊?
這個時空里的反派看起來還怪好相處的。
願意讓鵝咬,可以給鵝療傷,懂得認真道歉,而且連話都說不太順溜……
她總不能是遇到剛開始牙牙學語的幼年反派了吧?
鹿臨溪愣了一會兒,忽然歪著腦袋,認真仔細地將謝無舟上下打量了一遍。
她眼前的這個反派,穿著打扮遠沒有夢外那麼精緻,甚至可以說隨意得都有一些狼狽了。
長發只用一根髮帶簡單束起,身上仍是一襲紅衣,卻不似記憶里那麼乾淨整潔。
許是為了方便,袖口是束上的,身上沒有任何配飾,下裳的衣角甚至有些殘破,連同腳下的鞋子都染了不少塵泥。
這要是她熟悉的那個謝無舟,可不會允許自己這麼狼狽的。
要不是親眼看見,她還真是想不到,那隻平日裡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孔雀,竟也會有這麼不修邊幅的時候。
可縱使這樣,他身上仍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或許是與生俱來的傲骨,只要活著便無法摧折。
不過話說回來,除去那雙幽藍的眸子,謝無舟此刻的樣貌與夢外沒有任何不同,怎麼看都應該是成年了。
鹿臨溪試探著問道:「你今年多少歲了啊?」
聽見這個問題的那一刻,謝無舟目光忽然迷離了幾分。
他似是很認真地想了半天,最後很不確定地回了一句:「應該,兩千多?」
兩千多,已經是只半大不小的老鳥了,怎麼還連話都說不通順呢?
鹿臨溪忍不住模仿著他說話的方式,一臉好奇地問了一句:「你,你你,平時都,這麼,說,說話嗎?」
謝無舟聞言,張了張嘴,似是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皺了皺眉,起身將背後那口鍋下的火收回了手心。
那隻手無疑是好看的,白皙纖長,指節分明,只是拇指下方至虎口附近的幾道血痕紅得多少有些刺眼了。
鹿臨溪一時有些心虛地挪開了視線。
她用餘光瞄到謝無舟往別處去了,於是連忙拖著濕漉漉的身子,繞過那仍舊滾燙的鐵鍋,啪嗒啪嗒地追出了房門。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四周。
眼前是一個不大的小院兒,院內只有三間房,其中一間連屋頂和牆壁沒了大半,裡頭堆著許多亂七八糟讓人看不出做啥用的爛木頭。
另外的兩間房,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好在勉強可以遮風擋雨。
其中一間是剛才擺鍋的地方,雖然沒有灶台,一眼看上去也空得很,但大概是個廚房。
另一間的陳設也挺簡單,從敞開的門窗往裡看,能夠看得出是間臥房。
院內除去一口水井,再沒有別的擺設。
這地方看上去可以住人,實際上半點兒也不像一個住人的地方。
謝無舟不會真住在這種地方吧?
這大反派不是從天界叛出到魔界的嗎?怎會有過這樣一段如此寒酸的生活呢?
難道說這個鬼地方是傳說中的魔界?
有可能啊,太有可能了!
這外頭的草木看上去都死氣沉沉的,天上也看不見太陽,確實和書里描述的魔界很像啊!
如果說這個夢境裡存在謝無舟心底最深的恐懼。
那到底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恐懼,才能讓這大反派念念不忘呢?
總不能是叛離天界的神族,孤身一人來到魔界,處處遭受排擠,無論怎麼努力都得不到認可吧?
可這種事情很常見啊,連一個打工人都壓不垮的事,怎麼可能讓謝無舟感到一絲一毫的恐懼呢?
那傢伙天不怕地不怕的,能讓他藏於心底的恐懼,絕對不會簡單……
如果能通過這場夢知曉謝無舟心中的執念,沒準真能想辦法將其化解,讓他放棄那些不當人的計劃!
鹿臨溪正想東想西呢,忽見身前的謝無舟停下了腳步,她也連忙停下了腳步。
短暫沉默後,他向左走了幾步,大鵝緊隨其後,他向右走了幾步,大鵝繼續緊隨其後。
他似是愣了一下,忽然加快了腳步。
大鵝愣了一下,也撲扇著翅膀用更快地速度追了上去。
一人一鵝繞著這不大的小院兒走走停停了半天,謝無舟終於忍不住望著腳邊亦步亦趨的大鵝問了一句:「你,跟我,做什麼?」
鹿臨溪歪著腦袋反問道:「我,不跟你,那我,去哪兒啊?」
謝無舟不由皺眉:「為什麼,學我,說話……」
鹿臨溪:「好好好,我不學了,你別生氣!」
謝無舟:「……」
鹿臨溪:「我能問你一點問題嗎?」
謝無舟:「嗯。」
鹿臨溪:「你住這兒?」
謝無舟:「嗯。」
鹿臨溪:「這兒是什麼地方?」
謝無舟:「屍山。」
「shi山?哪個shi啊?嗯……詩句的詩?獅子的獅?還是,師父的師?」大鵝仰著腦袋追問道,「這裡是魔界嗎?天上黑乎乎、霧蒙蒙的,好像完全看不到太陽!」
「小鴨子,你……」
「我是鵝!鵝,不是鴨子!」鹿臨溪大聲糾正著,一臉不滿地拍打了兩下翅膀。
「抱歉……小鵝……」謝無舟蹲下身來,靜靜望著眼前的大鵝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忽然問道,「你是,怎麼來的?」
「我啊,我嘛,嗯……」鹿臨溪想了想,應道,「我被人丟進來的,從挺遠的地方丟進來的。」
「天界來的?」謝無舟又問。
鹿臨溪眨了眨眼,點頭應道:「沒錯,我是天界來的!」
這可不算騙人吧?
她確實本該是天界的仙子來著,只是時運不濟,穿進了一個又蠢又壞,推個人都推不好,還能跟著受害者一起跌下畜生道的笨蛋女配!
鹿臨溪想到此處,止不住憂傷起來。
她正憂傷著呢,便聽謝無舟說了一句讓她一頭霧水的話。
「那你,出不去了。」謝無舟說著,起身走出了殘破的院門。
鹿臨溪茫然了一會兒,連忙又一次追在了他的腳邊。
鹿臨溪:「你去哪兒啊?」
謝無舟:「找吃的。」
對哦,他剛才想燉她來著,現在燉不了了,是得找點其他東西來吃。
鹿臨溪:「我也餓了,你要弄雙份哦。」
謝無舟:「……」
鹿臨溪:「是你把我撿回來的,你得管我的死活啊。」
謝無舟:「……」
鹿臨溪:「我修為低,餓一頓都頭暈眼花!」
謝無舟:「……」
鹿臨溪:「謝無舟!你說話!」
謝無舟:「……雙份,有。」
鹿臨溪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不錯,這傢伙雖然沉默了不少,但還是比較好說話的。
「誒對了,謝無舟!」鹿臨溪猛地想起了先前沒有說完的話題,仰著脖子追問道,「你剛才說我出不去了,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這是孤島,叫屍山,島外,是血海。」謝無舟說著,腳下步子未停。
「哈?」
屍山,血海?
這起名方式也未免太直白了一些,又是什麼隱藏副本嗎?
謝無舟:「犯了錯的神族,關在這裡,有結界,無法飛行……贖完罪才,能出去。」
該說不說,這傢伙話說得不咋通順,用詞倒是挺準確的。
這麼磕巴的一句話,信息量還真不少啊!
犯了錯的神族會被關在這裡,那能來這個地方的人應該都不太好惹吧?
謝無舟該不會是在這個地方被各路罪仙狠狠欺負過吧?
鹿臨溪發現自己真是挺壞的。
雖然很不厚道,但是一想到謝無舟那個天天算計人的傢伙,曾經也被別人狠狠欺負過,她就忍不住想要缺德大笑。
但是她最終努力按捺住了自己幸災樂禍的笑意。
她用力清了清嗓,問道:「所以這裡關了多少罪仙啊?」
謝無舟:「我。」
鹿臨溪:「嗯?」
謝無舟:「一個。」
鹿臨溪:「啊?」
不可能吧,沒聽錯吧?
謝無舟:「就我一個。」
這第三次回答,終於讓鹿臨溪確定了自己並沒有產生幻聽。
謝無舟是被天界關在這裡的——這裡甚至只有他一個人!
鹿臨溪忍不住好奇問道:「謝無舟,你這是犯什麼錯了啊?」
「不知道。」
「不知道?」鹿臨溪又問,「那,那你還要贖罪多久啊?」
「不知道。」
「這也不知道?」鹿臨溪想了想,認真問道,「那,那,那你被關在這裡多久了?這你總該知道吧!」
謝無舟不禁陷入了一陣沉思。
他想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道:「一千……」
大鵝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千年!」
這也未免太久了吧!
謝無舟不由蹙眉:「七百……」
鹿臨溪:「噢,是七百年啊?」
那也很長啊!
真不怪這小子日後要叛出天界,這一關就是七百年,換誰誰不怨啊!
謝無舟:「一,千七,百,多年……吧」
鹿臨溪:「……」
大鵝徹底沉默了。
他剛才說自己多少歲來著?
兩千多歲……被關一千七百多年……
也就是說,謝無舟三百來歲的時候,就已經被天界關在這種地方了?
三百歲,對神族來說,都還沒成年呢。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難怪他話都說不好,這種地方哪有人和他說話呀,那么小就被丟在這裡了,沒有退化成一個啞巴已經是一種奇蹟了。
鹿臨溪一時不敢說話了。
她緊緊跟在謝無舟的身後,像夢外每一次追著他的腳步那樣。
其實她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要是放在平日,面對著更為熟悉的那個謝無舟,她的嘴上可是不會有半點顧忌的。
可此時此刻,她就是怕了,怕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怕自己會問出一些往人傷口上撒鹽的問題。
雖然謝無舟好像並不在意。
他在回答剛才那些問題的時候太平靜了,平靜得仿佛早已接受了這一切。
其實想想也是啊,畢竟是一千七百多年啊,如果一直沒能習慣,怕是早就死在這裡了。
鹿臨溪這般想著,下意識擡頭打量起了四周。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去看這個陌生的夢境。
這裡真的很暗,明明看上去不是夜晚,卻沒有一點白日裡該有的亮度。
天上漂浮的不知是不是怨氣的東西是暗沉的,四周的草木是毫無生機的,腳下的泥土是黑色的……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從知道了這個地方叫屍山,她就總覺得腳下這些黑色的泥土是被血給浸染出來的。
這樣的錯覺,讓她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的腳掌黏黏糊糊的,就像是踩到了半干未乾的作案現場似的。
不過當她把腳掌向上擡起,彎下脖子去看了一眼以後,便又發現自己腳上也沒沾染半點血色。
這個地方真是有夠糟糕的……
如此陰森的地方竟然不在魔界,而是存在於天界的管轄之地,這多少有點讓人難以想像了。
就在鹿臨溪走神之時,一個黑影從她餘光之中飛速掠過,嚇得她不自覺打了個顫。
於此同時,一團紅色的靈光將那黑影裹挾。
謝無舟動了動手指,前一秒還飛得超快的「黑影」便被那團靈光帶回了他的手中。
看上去好大一隻,肯定夠兩個人吃了!
鹿臨溪不禁感慨,哪怕在幾千年前,這傢伙也還是那麼厲害,厲害得只要不去幹壞事,就怪讓人安心的。
她不禁去想,也許謝無舟在這裡過得沒有她想像中那麼淒涼。
雖說這裡沒人能和他說話,但他在這裡肯定是最強的存在,大可以當個山大王,欺負這裡的各種精怪。
比如眼前這隻被他從半空打了下來的鳥——它應該很快就要代替她被吃掉了。
鹿臨溪這般想著,伸長脖子朝謝無舟手上的「鳥」看了一眼。
紅色靈光散去的那一刻,她看清了那隻「鳥」的模樣。
那哪是什么小鳥啊,像蟲又像魚,長著只有少許羽翼的一對黑色肉翅,嘴是裂開的半圓,尖嘴獠牙的,怪異得很。
更重要的是,它身上散發著怨氣……
鹿臨溪不自覺結巴了起來:「這,這是,能吃的?」
她話音剛落,只聽得咔嚓一聲,那怪東西的腦袋便被卸了下來,咕嚕嚕地滾落在了她的腳邊。
她止不住發出一聲驚叫,猛地一個後跳,把整個身子都貼在了謝無舟的腿上。
臥槽臥槽臥槽!!!
他的手上都是血啊!!!
她確實說過下鍋前要先給脖子一刀,但這傢伙也不用這麼現學現用吧?!
她看見那個怪腦袋的斷口處不斷有怨氣出來。
這怨氣,可不止那顆腦袋在冒,謝無舟手裡攥著的那部分也在冒,只是冒得沒腦袋那麼多。
那些怨氣悠悠地朝著天上飄去。
原來她沒有猜錯,籠罩這片天空的,還真是無邊的怨氣啊……
「頭,怨氣重,去掉,能吃。」
謝無舟說著,朝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
鹿臨溪心有餘悸地追在他的身後,一雙豆豆眼瞪得大大的,死死盯著那沒了腦袋還在冒怨氣的怪鳥。
這種東西,真的可以吃嗎……
她忍不住問道:「我們就不能抓點別的,乾淨點兒的東西吃嗎?」
謝無舟停下腳步,低頭看了大鵝一眼。
大鵝一臉期待地沖他眨了眨眼。
謝無舟:「你。」
大鵝歪了歪腦袋:「我?」
謝無舟:「就很乾淨。」
鹿臨溪:「……」
謝無舟:「不用去頭。」
鹿臨溪:「……」
謝無舟:「平時都是,頭去了,直接燙了拔毛,沒處理過……你這種……」
鹿臨溪:「……」
我真是謝謝你啊!
原來我的小腦袋是這麼保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