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2024-09-13 22:29:12 作者: 不為舟

  第 53 章

  回去的路上, 鹿臨溪不由得思考起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謝無舟說她很乾淨,不用去頭就可以吃,他從前都沒處理過她這種乾淨的……

  雖說這話很驚悚, 但信息量也很大啊。

  這裡的活物都被怨氣侵蝕了?真就一個乾淨的都沒有嗎?

  謝無舟在這裡活了一千七百多年, 該不會就是吃著這些帶怨氣的怪東西長大的吧?

  這對一個人的身心健康真的沒有影響嗎?

  難怪謝無舟日後多少有些心理變態, 沒有半點正常人該有的同理心, 原來是在這個地方猛猛吃怨氣吃出來的。

  也不知這天界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這樣一處怨氣漫天的囚牢, 為什麼設下了足以籠罩整座孤島的結界, 卻只用來關押謝無舟一人。

  一個三百來歲的孩子能犯什麼罪啊?

  就算有罪, 也罪不至此吧?

  要是真犯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罪, 直接殺掉不就好了?

  把人在這種地方關變態了, 真就不怕人出去後瘋狂報復嗎?

  謝無舟說什麼把罪贖了才可以離開,可在這種地方能贖什麼罪啊?

  贖罪是需要行動的呀,這裡是有啥好人好事能幹嗎?

  總不能是吭哧吭哧吃怨氣, 把這天地間的怨氣吃得差不多了,才算贖罪成功吧?

  鹿臨溪想到此處, 忍不住晃了晃腦袋。

  她感覺自己腦洞大得有些離譜了,再想下去就不太禮貌了。

  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思考一下怎麼填飽肚子。

  謝無舟手裡那個看起來就很黑暗的東西,她才不要吃呢。

  她有理由懷疑,這隻孔雀就是吃這些玩意兒吃到失了神骨的, 不得不墮入魔道的。

  她寧願回到最初吃草的日子,也不要在這種地方吃怨氣!

  大鵝這般想著,跟在謝無舟身側東張西望了一路。

  她想看看, 地上有沒有眼熟的,以前吃過的, 味道還過得去的嫩草。

  但是她認真找了一路,發現這裡的草葉看上去都又蔫又怪的——她也不是神農,不通醫術,不敢隨便嘗啊!

  說不定這些草木也被怨氣侵蝕了,吃它們和吃謝無舟手裡的玩意兒沒啥區別。

  這個地方真是怪異得很,四下望了半天,也就邊上那條不知流往何方的小河是清澈的。

  鹿臨溪有些憂傷地嘆了一聲。

  說起來,她自從來了這裡,好像一口水都沒有喝過。

  事已至此,先喝點水吧。

  大鵝這般想著,撲扇著翅膀朝河邊飛了過去。

  就在她伸長脖子準備喝水的那一刻,一道紅色靈光把它拽回了謝無舟的身旁。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又太過迅速,鹿臨溪感覺自己仿佛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忽然坐了一段超快的後退式過山車,一顆脆弱的小心臟差點沒從胸口飛出去!

  靈光散去之時,大鵝腳下沒能站穩,向後摔了一個屁股墩。

  下一秒,大鵝仰頭向後望去。

  她看向謝無舟的眼神是茫然的,呆滯的,還略帶了幾分質疑。

  謝無舟:「河水,不能喝。」

  鹿臨溪:「為什麼啊?」

  謝無舟:「要入夜了,先回。」

  鹿臨溪:「啊?」

  謝無舟沒再解釋什麼,只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鹿臨溪愣了兩秒,見謝無舟越走越遠,連忙從地上跳了起來,大步大步追了上去。

  也許是又餓又渴又走了這麼一路,她感覺自己是真沒多少力氣了。

  此刻謝無舟加快了腳步,她追得吃力了不少。

  好在這條路不算太遠,她到底是成功追到了長路的盡頭,一臉要死不活地趴在了小破院子的門口,努力調整起了自己的呼吸頻率。

  大鵝正閉著眼睛努力順氣呢,一睜眼便見謝無舟給她送了一碗水來。

  「謝謝……」鹿臨溪小聲說著。

  謝無舟只是轉身走了,沒有回應任何。

  廚房裡的鐵鍋又一次燒起來了。

  鹿臨溪一邊喝著水,一邊在心裡安慰自己。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這山裡的東西謝無舟都吃了一千七百多年了,看上去也沒吃出什麼毛病,沒準怨氣這種東西就跟細菌差不多,超過一定溫度就沒掉了呢?

  食材嘛,好吃就行,不能以貌取食呀。

  那些什麼炸蠶蛹、炸螞蚱的,不也是看著恐怖,吃著美味嗎……

  說不定謝無舟手藝不錯,能做出挺好吃的東西呢?

  鹿臨溪這般想著,坐在院中忐忑地等待了起來。

  十幾分鐘後,一隻大鵝撲扇著翅膀,邁著逃生似的步伐,從廚房沖至院外,脖子一伸一縮地乾嘔起來。

  真不是她以貌取食,實在是那東西下鍋後散發出來的味兒太刺激了。

  她感覺自己見到了某種不得了的生化武器!

  她也算活了兩輩子的人了,可在她對這個世界有限的認知里,完全沒有任何一種黑暗料理的氣味能夠與之匹敵!

  然而謝無舟仿佛什麼都聞不到似的,看來是早就已經習慣這種氣味了。

  真有人能吃這種東西長大啊……

  她忽然有點憐愛那個曾經差點把她氣死的反派了。

  她簡直不敢想像,如果他能成功吃到一隻鵝,將要如何感嘆她的美味。

  她敢對天發誓,哪怕只是一隻不加任何調料的清水煮鵝,也一定會比現下鍋里那玩意兒好吃一萬倍!

  那味兒啊,還在往外飄呢。

  要是放在法治社會,鄰居該報警了,警察該上門了,煮飯的人該被抓走了。

  別問,問就是——餵?警察嗎?我懷疑我的鄰居在煮腐爛掉的屍體!

  鹿臨溪感覺自己快要裂開了。

  她默默打開了積分商城,想也不想地換了一袋[漂亮的紅色果子]。

  五十積分而已,食品安全重過天啊!

  兌換成功的那一刻,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靈囊,頓時心情大好。

  她是真被系統坑怕了,天知道她確認兌換的那一刻,有多害怕系統文字描述里的「一袋」是那種裝蜜餞的小紙袋,只裝得下十幾顆果子。

  萬幸,系統比她想像中大方,竟然給了她一個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麻袋打開一看,全是紅彤彤的果子,個頭小的也有半個拳頭那麼大!

  淚目了!

  大鵝今日就要化身富婆,猛猛包養可憐的反派!

  鹿臨溪轉身沖回廚房門口,想說的話又一次被那恐怖的氣味堵回了嘴裡。

  她用翅膀遮住口鼻,努力屏住了呼吸。

  鹿臨溪:「謝無舟你……你把,額……快把你鍋里的玩意兒倒了……」

  話音落時,她看見謝無舟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為了不讓他繼續煮下去,她從靈囊里取出了好幾個果子,小心翼翼地用翅膀捧著,向謝無舟靠近了三小步。

  「我有別的東西可以吃,乾淨的,好吃的……」鹿臨溪說著,祈求似的小聲問道,「你把那鍋東西倒了好不好……再這樣聞下去,我真的要吐了……」

  謝無舟遲疑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把他那鍋堪比生化武器的黑暗料理倒掉了。

  大鵝千叮嚀萬囑咐,叫他一定要倒得遠一點,他倒也好說話得很,直接用靈力把那口鍋給送走了。

  東西最終倒去哪裡了她也不知道,反正鐵鍋過了好一會兒才飛回來。

  經過一番清洗,她總算是聞不著那個味道了。

  為了避免再次聞到那種可怕的氣味,鹿臨溪直接上交了那一麻袋的果子。

  謝無舟沒有見過這種食物,拿在手裡看了好久,也不知是捨不得,還是害怕有毒,一直沒有下口。

  鹿臨溪在一旁看得著急,忍不住催促了幾聲,他才猶豫著咬了一口。

  那一刻,她看見那雙幽寒的眸子亮了一下。

  鹿臨溪:「吃得慣嗎?」

  謝無舟:「嗯。」

  鹿臨溪:「好吃嗎?」

  謝無舟:「嗯。」

  鹿臨溪:「你別捨不得吃哦,我私藏了很多,這些吃完了還有,不用擔心不夠吃。」

  謝無舟:「嗯。」

  鹿臨溪不由鬆了一口氣,眼底多了幾分安心的笑意。

  她坐回地上,用嘴巴啄了啄地上圓滾滾的果子——果子被啄跑了,她又用翅膀把它薅了回來。

  本著尋求他人幫助並不可恥的基本原則,大鵝歪著腦袋仰頭對謝無舟問了一句:「我吃起來不方便,可以幫我切小一點嗎?」

  謝無舟點了點頭,指尖凝出靈刃,把大鵝面前的果子切成了小塊。

  「謝謝啊!」鹿臨溪說著,埋頭吃了一口。

  這果子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味道很一般,沒有多好吃,甚至有點酸。

  看來系統還是誠實的,說味道還行就是真的還行,多一絲驚艷都是不可以的。

  可就算如此,她還是看得出來,謝無舟對這味道感到十分驚喜。

  真是個可憐的傢伙,從來沒有吃過正常的食物。

  鹿臨溪不禁嘆了一聲。

  雖然理智告訴她,永遠不要心疼男人,可就是有那麼一刻,奇怪的同情心止不住地開始泛濫了。

  那一日,鹿臨溪像極了一個擔心孩子在外頭吃壞肚子的老母親,追到謝無舟的臥房語重心長地叭叭了好半天。

  「你以後別去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吃了對身體也不好……」

  「雖然這些素了點,但是絕對健康的!」

  「總之往後吃的問題,你就放心交給我吧!」

  「而你呢,只需要收留我、照顧我、保護我就好啦!」

  她說著,見謝無舟沒有反應,忍不住擡眼問了一句:「謝無舟,你有在聽嗎?」

  謝無舟:「有。」

  大鵝昂首挺胸,雙翅叉腰,一臉認真地教育道:「別人說話,你得回答呀,不然這天怎麼聊得下去?」

  謝無舟:「我,說話……怪……你笑話我……」

  鹿臨溪:「額……」

  壞了,傷自尊了。

  鹿臨溪有些尷尬地眨巴了兩下眼睛,思考了好半天,這才換了個坐姿,又一次擡眼望向了謝無舟。

  鹿臨溪:「我不該笑話你的,對不起啦,我以後不學你說話了。」

  謝無舟:「……」

  鹿臨溪:「你一個人生活在這裡,肯定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有點結巴很正常啊!」

  謝無舟:「……」

  鹿臨溪:「你別不好意思說話,一直不說話是會變成啞巴的!」

  謝無舟:「……」

  鹿臨溪想了想,往謝無舟身旁靠了一些。

  「雖然你現在說話不太順暢,但你很聰明,用詞很準確,我每一句都能聽得懂!」鹿臨溪一臉認真地說著,仰著脖子、歪著腦袋、眯著眼睛,自認親和地咧嘴笑了笑,「謝無舟,以後我在這裡,你就多說說話,說多了就熟悉了,熟悉了就不會結巴了!」

  她說著,見謝無舟還是沒什麼反應,忍不住用嘴巴叨了一下他的小腿。

  「說話!」大鵝兇巴巴地問道,「你說,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有道理。」

  「那你就多和我說說話啊!」

  謝無舟張了張嘴,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來,最後不由得皺了眉:「我……不知道,說什麼。」

  「嗯,我來想想。」鹿臨溪歪頭看向了屋外。

  外頭本就很暗的天色,此刻已是徹底暗下來了。

  她很快想起了一些心中的小疑惑。

  鹿臨溪:「在外頭的時候,你不讓我喝河水,是有什麼原因嗎?」

  謝無舟:「髒的,要先淨化,用靈力。」

  鹿臨溪:「我看那水挺清澈的啊。」

  那河水怎麼看都比他抓的那隻怪東西乾淨太多了。

  他連那種怪東西都敢往肚子裡吃,怎麼還嫌那河水不夠乾淨呢?

  謝無舟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睫,似是在努力組織語句。

  鹿臨溪仰著脖子望著他,耐心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等到他再次開了口。

  他說話依舊結結巴巴,偶爾缺詞少字,時常詞序顛倒。

  但就如鹿臨溪所說,他挺聰明的,用詞很準確,聽上去累是累了點,但是理解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他說,屍山之所以叫屍山,是因為這裡發生過一場可怕的災難。

  那場災難過後,這裡所有的生靈都死了。

  一時之間,山中屍橫遍野,每一寸大地都被血色染黑了。

  怨氣幾乎是在一夕之間遮蔽了整片天空,遮住了日月之光,也擋住了亡魂通往輪迴的道路。

  那些無處可去的魂靈,逐漸被這裡的怨氣侵蝕,化作了沒有一絲自我意識的怨靈。

  它們飄蕩於天地之間,吸收怨氣,也散發怨氣,入夜後甚至會無差別攻擊一切的活物。

  而那些屍體,也漸漸開始腐爛。

  一時之間,那漫天腐臭和無邊怨氣一同籠罩了整座孤島。

  這裡的怨氣實在太重了,天界乾脆降下了一場天火。

  天火焚灼此地許久,直到燒毀了除怨靈外的一切,這才漸漸熄滅。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怨氣的影響,這片土地發生很詭異的變化。

  被灰燼鋪滿的大地上,生出了奇形怪狀的植物,有的長成花草,有的長成樹木。

  它們借著怨氣瘋狂生長,逐漸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黑色樹林,也孕育了新的生命。

  這些草木遍布於屍山之中,每每沐浴月光,就會發生異變。

  不過平日裡的屍山是看不見月亮的。

  只有月圓之夜,怨氣才會短暫散開一處缺口。

  血色的月光,會灑向整座屍山。

  它們的枝幹會化作森森白骨,葉片會化作淋漓血肉。

  風吹骨響之時,血肉會滴落鮮血澆灌大地,「滋養」整片屍林。

  而山中河流看似清澈,實則也只是一種表象。

  曾被天火焚灼過的屍山,哪裡還會有什麼河流。

  所謂河流,不過是山中屍林滴落的那些血水滲入了地底,它們蒸發,而後落雨,年復一年,匯聚成了一條河流。

  等到每天夜裡,怨靈於山間出沒之時,那條河流便會呈現出它原本的模樣。

  「原本的模樣……是一種什麼模樣?」

  「血色。」

  「……」鹿臨溪下意識吞咽了一下。

  外頭有風在吹,吹過那些奇形怪狀的樹,發出鬼叫一樣的聲響。

  她不自覺往謝無舟身旁靠了靠,翅膀貼在他腿上了才稍微安心一些。

  鹿臨溪:「那些怨靈一到晚上就會出現是嗎……」

  謝無舟:「嗯。」

  鹿臨溪:「這裡安全嗎?」

  謝無舟:「有結界,進不來。」

  鹿臨溪:「你……你打不過它們嗎?」

  謝無舟:「太多了。」

  要不怎麼說這傢伙用詞准呢?

  要知道「太多了」這三個字,聽起來可比「打不過」絕望太多了。

  這就好比,她看見了一隻蜘蛛,可以找膽大的人過來幫忙拍死,可要是看見了一窩蜘蛛,她光是想想都可以當場去世了!

  這什麼屍山啊,未免也太陰間了吧!

  又是屍林又是血河的,魔界都不一定會有這麼恐怖的地方吧!

  鹿臨溪:「到底是什麼災難,能讓這裡變成這樣啊……」

  謝無舟:「……」

  鹿臨溪:「你不知道嗎?」

  謝無舟:「這裡,是,古戰場。」

  這個地方竟然是古戰場。

  鹿臨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到現在仍然記得,剛到雲縣的那一日,謝無舟曾經對她提起過這個地方。

  ——當年神魔殊死一戰,毀了一方天地。

  ——那時神魔皆隕,卻有結界未散,漫山遍野、曝骨無數,偏偏殘魂無人敢度,便逐漸成為了怨氣聚集的禁忌之地。

  ——當年天魔身隕而魂未滅,天界降下天火焚燒古戰場三百餘年,那殘魂非但不散,還有了借天地怨氣重聚的跡象。

  原來……

  這是他長大的地方。

  既如此,他為什麼可以把話說得那麼輕描淡寫,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與自己毫無關聯?

  有那麼一瞬,她忽然好想抱抱他。

  可惜她只有一對不大的翅膀,最多只能抱抱他的大腿——那太奇怪了,她拒絕。

  還是多陪他說說話吧。

  鹿臨溪:「謝無舟,我們換個話題吧!」

  她說著,開始光速思考,自己能和謝無舟聊點什麼輕鬆的話題。

  謝無舟:「你為什麼,叫,我,謝無舟?」

  鹿臨溪:「啊?」

  這是什麼問題?有點給她干不會了。

  大鵝一臉茫然地眨了眨眼,反問道:「你不叫這個嗎?」

  謝無舟:「從來,沒人,這這麼叫我。」

  鹿臨溪:「我都叫你一天了,你現在才說。」

  謝無舟:「……」

  鹿臨溪:「好,這個不重要……那,那別人都怎麼叫你啊?」

  謝無舟似是陷入了一陣回憶。

  他努力想了挺久,才有些遲疑地說了一句:「娘,好像都,都叫我……澄兒。」

  鹿臨溪:「噗!」

  什麼橙兒紅兒的,擱這兒歡天喜地七仙女呢?

  大鵝笑得正歡,擡眼看見謝無舟皺了皺眉,連忙擺了擺翅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笑你,就是我覺得吧,你比起橙兒,更適合叫紅兒。」

  謝無舟:「……」

  壞了,看來這笑話並不好笑。

  這下尷尬了,說點什麼彌補一下呢?

  鹿臨溪思前想後,忽然清了清嗓,一臉嚴肅地把話題轉了回去:「你剛才說,你娘都那麼叫你?」

  謝無舟:「嗯。」

  鹿臨溪:「別人這麼叫嗎?」

  謝無舟:「好像沒有。」

  「如果只有你娘叫,那應該是乳名了,乳名一般只有爹娘叫的!」大鵝像個小老師似的,認真說道,「孩子大了都是要有大名的,可能你離開家人有點早,記不清了。但是沒關係的,我知道,你的大名叫謝無舟!」

  謝無舟不解道:「我,為什麼……這名字?」

  鹿臨溪:「名字嘛,肯定是爹娘取的呀。」

  謝無舟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似是正在記憶里搜尋關於這個名字的記憶。

  鹿臨溪:「你看起來記性不太好。」

  謝無舟:「我……我,確實,忘了很多……來之前的事,我,不記得多少……」

  他小聲說著,眼底似是多了幾分傷感。

  要命了,她真是見不得大反派臉上出現這種表情。

  大鵝深吸了一口氣,伸出翅膀,安慰似的,輕輕拍了拍反派的小腿肚子。

  她說:「沒事,沒事……我認識你啊,關於你的事,我幫你記著,也就等於你記著了,對不對?」

  謝無舟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鹿臨溪鬆了一口氣,歪頭笑道:「那你識字嗎?」

  謝無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啥意思?」大鵝一臉不解。

  「學過,不一定……記得……」謝無舟說。

  鹿臨溪擡頭四下張望了一圈,忽然撲扇著翅膀飛上桌子,伸出一隻腳掌,沾了一點碗中沒喝完的水,再次飛回謝無舟身旁,於地面寫下了歪歪扭扭的三個大字。

  末了,她用那橙黃的小腳掌啪啪拍了拍地面,像老師敲黑板似的,認真念道:「謝、無、舟——謝謝的謝,無語的無,小舟的舟,認得了嗎?這就是你的大名!」

  謝無舟愣了片刻,不由得從床上站起身來,蹲到那三個字前,歪著頭、皺著眉,認真看了好一會兒。

  鹿臨溪:「你這什麼表情啊?忘記怎麼認字啦?」

  謝無舟想了想,手指在地上點了點:「你這字好像寫錯了。」

  「有嗎?」鹿臨溪問著,連忙湊上前去,歪著腦袋審視起了自己寫下的字。

  下一秒,她看見謝無舟在地上把前兩個字重寫了一下。

  筆畫一下多到了她看著頭暈的程度。

  「好像是……這麼寫的……」謝無舟糾錯糾得一臉認真。

  好好好,繁體是吧。

  鹿臨溪:「你是對的,我是文盲。」

  好無語,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當初真該和浮雲一起學學的……

  這下好了,謝無舟醒來一定會笑話她的!

  真是丟死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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