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2024-09-13 22:28:57 作者: 不為舟

  第 46 章

  說著回去再想, 大鵝卻沒能忍住,一路都在認真思考。

  思考讓鵝分外沉默,然而反派並不在意。

  他甚至從頭到尾沒有多看大鵝一眼, 只是像個退休老大爺清晨出門散步似的, 循著玉山之中相對僻靜的邊角之地, 漫無目的地四下閒逛。

  一直逛到差不多烈日當頭, 這才撤下那隱匿身形的術法,帶著大鵝去山中堂廚吃了頓午飯。

  鹿臨溪本來思考得挺忘我的, 不曾想忽然被謝無舟帶到了那麼熱鬧的地方, 一時止不住緊張了起來。

  先前靠近人多的地方, 她最多犯一下社恐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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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現在就不一樣了, 她感覺自己像個心虛的小賊, 分明有嘴巴卻半句話都不敢說,生怕自己一句話沒憋住就會讓這些仙門中人抓走。

  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從前無法口吐人言時, 自己說起話來還挺自在的,現在可以口吐人言了, 反而需要處處顧慮了。

  好在謝無舟也不大喜歡那種很多人的嘈雜氛圍,剛一吃完午飯便以那種快到令鵝暈乎的速度將她帶回了竹舍。

  終於逃離了人群,鹿臨溪不禁鬆了口氣。

  她跟著謝無舟進了屋,剛想開口說點什麼,便見那傢伙二話不說躺上了床。

  「誒你……」

  大鵝剛想靠近, 便見一道靈牆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如同昨夜那般將整個房間一分為二。

  什麼意思嘛?

  又劃三八線了?

  這一路上她有得罪這傢伙嗎?

  鹿臨溪一頭霧水地尋思了半天,怎麼也沒想明白哪裡又出問題了。

  算了, 謝無舟不想搭理她,她也正好落得清淨。

  大鵝轉過身去, 哼著小曲兒去到院中,尋了個能遮陽的地方,開始了新一輪的思考。

  平日裡她是可以自行選擇跟在誰身後的,可真等到陣法開啟的那一日,大概就和原文裡的浮雲一樣,不管願不願意都會被謝無舟強制留在身旁了。

  要怎麼樣,才能讓反派不把自己綁在身邊呢?

  大鵝歪著腦袋認真思考著。

  想著想著,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無論是在小說原文裡,還是在她親身經歷的這個時間線里,謝無舟都十分熱衷於逼迫沈遺墨走上那條墮魔之路。

  謝無舟對這件事的執著,已經到了讓人難以理解的地步。

  而玉山這段劇情,在原文之中恰有兩個用處——

  其一,為人魔兩界打通一條不受天界管轄的通道,魔禍入世,催生怨氣,為天魔凝聚魔心。

  其二,則是為沈遺墨埋下一顆名為「恨意」的,用以滋生心魔的種子。

  愛人的欺瞞,師門的覆滅,兩者單拎出來,以沈遺墨的性子或許都能抗得下來。可二者一旦有了關聯,那就是一種十分致命的打擊了。

  只不過這種致命的打擊,需要原文裡那種較為複雜的人物關係做支撐,否則是絕對不可能成立的。

  鹿臨溪想到此處,不禁陷入了一陣沉思。

  哪怕真的已經過了很久,她仍舊能夠記得原文劇情的大概走向——

  那一日,十年一度的仙盟大會正式開始。

  潛伏於玄雲門二十七年的虞夢枝,以玄雲門掌門夫人的身份參與大會,當眾說出了深藏自己心底的那份仇怨。

  上百年來,玄雲門一直都是仙門之首。

  任憑誰都想像不到,玄雲門的掌門夫人會是一隻千年蝶妖。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震驚於這份真相,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出手降妖的這段時間,蝶妖已借反派之力,暗中催動了那個足以籠罩整個玉山的陣法。

  千千萬萬沉眠已久的蝶卵於陣法開啟的那一瞬甦醒。

  數不勝數的藍蝶紛紛破繭而出,攜著無比微弱的靈力,由繾綣至舒展,衝破殘繭的束縛,振翅飛向了玉山的天空。

  狂風驟起之時,它們翩躚而舞,將那一縷縷微弱的靈力彼此相連。

  人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已身處陣法之中,再也無力脫身。

  蝶妖擅幻術,那籠罩了整個玉山的陣法,是她為仙門中人準備的一場醒不來的夢境。

  陣法結成的那一瞬,玉山陷入了一陣寂靜。

  沒有一絲鮮血,沒有一絲哀嚎。

  來此赴會的仙門眾人只是陷入了一場夢——夢中會有他們心底深處最難釋懷的恐懼。

  依照蝶妖約定,陣中半數之人被殺生放血,成為了打開兩界通道的活祭。

  餘下之人則於噩夢之中沉淪往復,待到被那無邊的痛苦摧折至神魂俱滅,化作無邊怨氣,籠罩於玉山上空。

  昔日玄雲門祖師以仙術改換的天地之景,在那一瞬盡數化作虛無——曾經鍾靈毓秀的玉山,徹底淪為一片煉獄。

  大陣籠罩玉山的那一日,謝無舟全然不顧浮雲的感受,將她強留在了自己身側。

  浮云為救沈遺墨,不惜叛離了謝無舟。

  她好不容易尋到機會,將沈遺墨偷偷帶離了玉山,冒著可能會魂飛魄散的風險,強行入夢將他喚醒。

  奈何醒來後的沈遺墨再也無法信她分毫。

  ——那一日,整個玉山皆為大陣籠罩,你為何沒事?

  ——你說謝無舟是個好人,那他為何助師娘濫殺無辜,又為何要開啟兩界通道?

  ——我曾像你信他那般信任過你,可這樣的信任,讓我得到了什麼?

  他問了她三個問題,每一個問題的答案,都讓她百口莫辯。

  他用幾近決絕的話語將浮雲趕走,獨自一人拖著重傷尋向其他未滅的仙門。

  玉山一事,無疑讓人間仙門損傷慘重。

  除去徹底覆滅的玄雲門外,各門各派少說也折損了年輕一輩的精英弟子。

  沈遺墨本想將人間殘餘的仙門力量再次聚攏,卻不料沿途聽聞「師娘」早已在魔族的幫助下,將好幾個試圖反抗的仙門一一攻下。

  非但如此,聽命於謝無舟的魔族還在四處搜捕他這個「漏網之魚」。

  一時之間,各門各派紛紛自危,根本無人敢將他收留,生怕一不小心引火上身。

  敗犬似的男主一路東躲西藏,終於被一位自稱是他師尊故交的仙門門主收容。

  然而他如何都想不到,那一日的餐食被人下了毒,當他察覺到氣氛怪異之時,周身經脈已然受阻。

  那位門主將他囚於水牢之中,非但對他進行了非人的折磨,還在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後,將他轉獻到了謝無舟的手裡。

  再次看見謝無舟的那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這一路的掙扎求存,好像都只是一場可悲的笑話。

  師尊沒了,玄雲門沒了。

  他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的玄雲門首席弟子,也不過就是旁人眼中投靠魔族的一個投名狀罷了。

  如今魔禍橫行,各大仙門只求自保,天地間的正義早就不復存在。

  而試圖阻止一切的他,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傻子沒有力量改變任何事情,真不如死在當初那場無止盡的噩夢裡。

  那之後,浮雲來看過他,但這樣的重逢,於他而言只是一種鑽心刺骨的諷刺。

  就在此時,惡毒女配雲杪私下凡間。

  她在謝無舟的默許下故意接近浮雲,告知浮雲自己有辦法讓沈遺墨恢復如初。

  浮雲信了雲杪的話,再次選擇背叛謝無舟,暗中幫助雲杪帶走了沈遺墨。

  雲杪以神力催生仙草,不但為沈遺墨療愈了一身傷勢,還為其喚醒了部分神力。

  她認真扮演著一位溫柔而又痴情的女二,每日每夜痴心陪伴在男主左右,以為這樣就能獲得他的真心。

  奈何沈遺墨早已生出心魔,心中除了仇恨還是仇恨,對她根本提不起半點興趣。

  待到傷勢養好,他便對那些曾經出賣過自己,亦或是無視過自己的人,施以了十分殘忍的報復。

  在之後,覺醒了部分神力的男主,用這足以脅迫任何人的力量,強行聚攏了人間殘餘的仙門力量。

  他要為人間抵禦魔族,不惜一切代價。

  各大仙門如同他手中的棋子,隨時可以被犧牲,也隨時可以被放棄。

  雖說此時男主的心已經冷得和反派沒有多少區別了,但他總歸還是沒有放下想要守護人間的那縷心念。

  但是雲杪這個女配實在是又蠢又壞。

  她為了讓男主愛上自己,不但一次又一次從中挑撥男女主之間的關係,竟還聽信了謝無舟的鬼話,偷偷餵男主吃下了一顆用以催情的靈藥。

  結果那根本不是什麼靈藥——它是天地怨氣重聚而成的天魔魔心。

  是的沒錯,惡毒女配為了一己之私,把魔心種入男主的神骨。

  這一波操作,成功讓讀者在評論區敲出了一堆問號,以及許許多多無比「優美」的中國話。

  緊接著,作者開始了她頻頻卡文、拖更、道歉的惡性循環。

  終於,在把讀者耐心消磨得差不多的時候,她狠狠拉了一坨大的——女主覺醒鳳族神力,吸走了男主身上所有的魔氣,轉身跑去和反派爆了!

  至此,整個故事忽然完結。

  鹿臨溪直到現在回想起這傻逼結局,都會有一種氣血不太通暢的憋屈感。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因為少了惡毒女配給反派通風報信的初始環節,整個故事的時間線早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動!

  在現如今的故事裡,反派與女主晚相遇了十幾年,各個角色之間的關係早已不是原文裡的模樣。

  不但女主和反派之間的羈絆變淺了,就連惡毒女配都直接消失不見了!

  如此狗血的劇情,放在如今這種情況下,應該是完全無法成立的。

  就算反派完全按照原文的路線去走,也絕不可能達到原文裡那麼顯著的誅心效果了。

  畢竟現如今的浮雲,一定會無比堅定地站在沈遺墨身旁,沈遺墨也沒有任何理由懷疑她的立場。

  當一個人被絕望淹沒時,若能有一雙手能將他輕輕托住,那麼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的。

  玉山將要發生的慘劇,已經不足以將沈遺墨徹底逼入絕境了。

  這一點,就連她都能想到,謝無舟總不至於想不到的。

  謝無舟曾經說過,世間之事變幻萬千,原定的路走不下去了,總得換條路走,但他的終點是不會改變的。

  既然終點不會改變,那他仍舊需要製造極大的苦難,用以狠狠摧折沈遺墨的心智。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除去幫助虞夢枝覆滅玄雲門以外,謝無舟是否還有什麼別的計劃?

  大鵝越想越覺頭皮發麻。

  她忽然覺得,謝無舟要做的事情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了。

  她沒有任何證據,但是她有女人第六感!

  好一陣沉思後,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探探謝無舟的口風。

  就這樣,鹿臨溪攜著這份第六感,拍打著自己的小翅膀,從窗口飛進了謝無舟的房間。

  謝無舟此刻還在睡覺。

  雖不知是真睡還是假睡,但考慮到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她決定省點兒力氣,安心守在屋裡等他醒來。

  等著等著,大鵝睡著了。

  再次醒來之時,浮雲和沈遺墨都已回了竹舍。

  晚飯的香氣飄進屋中,大鵝睜開雙眼,循著味兒跑出了房間。

  她剛跑進院子,便想起了睡前自己想找謝無舟問的那件事。

  短暫遲疑後,她決定先吃飽肚子,再去面對其他令鵝頭痛的事!

  於是乎,一隻大鵝撲扇著翅膀飛向了飯桌。

  浮雲見她來了,乾脆將謝無舟也招呼了出來。

  鹿臨溪忍不住在一旁連連搖頭。

  浮雲這丫頭還不知道幾日之後會發生什麼呢——她現在招呼謝無舟吃飯,謝無舟以後是要招呼她「吃席」的。

  吃飯之時,大家閒聊了起來。

  「我今天又去陪了掌門夫人,她見到我很開心,同我聊了許多山中之事,還讓人為我做了好吃的糕點!那些糕點好漂亮,我都不太捨得吃。」浮雲說著,轉頭看了大鵝一眼,「小溪,我有帶回來一些哦,但是現在要吃飯,我待會兒再給你,你晚上餓了吃!」

  鹿臨溪點了點頭,繼續吃著碗裡的飯。

  沈遺墨:「師娘平日裡不愛與人說話,你和她那麼聊得來,看來她是挺喜歡你的。」

  浮云:「是吧,我走時她還有些捨不得呢!」

  「那你可以多去陪陪她。」沈遺墨說,「師尊近日忙,師娘身子不好,也不方便四處走動,要是沒人陪著一定很悶。」

  「嗯!」浮雲認真地點了點頭,彎眉笑道,「我答應她了,在我離開玉山之前,每天都會去陪陪她的!」

  太會聊天了,浮雲寶寶!

  這麼會聊天,一定找謝無舟報過班吧!

  謝無舟:「挺好的。」

  大鵝忍不住瞪了謝無舟一眼。

  這大反派在邊上好個什麼勁兒啊?

  別人不知道虞夢枝是個啥情況,他這個助紂為虐的大壞蛋還不知道嗎?

  沈遺墨:「……嗯,挺好的。」

  哎,男主,你……

  你小子遺憾都寫在臉上了,就別裝不在意了好嗎?

  平淡的日子不剩幾天了,現在不好好把握一下,以後就沒啥機會甜甜蜜蜜了啊!

  浮云:「小溪,你今天和謝無舟都做什麼了呀?不會又在屋裡待了一天吧?」

  不是,咋就cue到她身上了呢?

  大鵝不自覺活動了一下脖子,一時不知該要如何應答。

  鹿臨溪:「我們啊……」

  謝無舟:「上午出去隨便走了走。」

  鹿臨溪:「是啊,可把他給走累了,剛回來就躺下了,叫都叫不醒。」

  謝無舟:「近日總是有些睡不好,一到午後便覺得很乏。」

  鹿臨溪:「為什麼呢?」

  謝無舟:「你說呢?」

  鹿臨溪:「我不知道啊!」

  謝無舟:「你最好是不知道。」

  鹿臨溪:「我就是不知道啊!」

  謝無舟:「可以,你不知道。」

  一人一鵝說著說著,便誰也不饒誰的互相瞪了起來。

  浮雲和沈遺墨一時面面相覷,似是想要出聲勸勸,最後卻又誰都沒敢開口。

  那無聊且無意義的爭執,到底還是結束在了謝無舟放筷子的那一刻。

  他起身朝屋內走去,鹿臨溪瞬間跳下凳子,撲扇著翅膀追在了他的身後。

  沈遺墨:「他們倆……」

  浮云:「是這樣的,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

  沈遺墨愣了片刻,回神時不禁笑道:「這倒是一種挺特別的相處方式。」

  「是呢,你別看他們天天吵,實際上關係好得很呢!」浮雲說著,起身湊到沈遺墨耳畔,壓低聲音小聲說道,「之前他倆鬧彆扭,我為了幫小溪站隊,可是差點絕過食呢!不過不管怎麼吵,他倆最後都會和好,當然過不了幾天還會再吵就是了……」

  「啊,額……這樣啊……」

  「嗯!我敢打賭,謝無舟喜歡小溪,小溪也喜歡他……」

  「是,是嗎……」

  「信我的,准沒錯!」浮雲一臉認真說著,末了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她沒有發現的是,有些人的耳朵已經被那氣息溫熱的耳語燙得發了紅。

  鹿臨溪是追著謝無舟衝進房門的。

  為了防止這傢伙上床逃避話題,她先一步拍拍翅膀飛到了床邊,像老鷹捉小雞遊戲裡的母雞那般,用自己的一對兒翅膀「護」住了身後的床。

  「謝無舟,睡了一下午了,該睡醒了。」鹿臨溪說著,眯眼笑了笑,「咱倆聊聊唄?」

  謝無舟似是嘆了一聲,緩步走至桌邊坐下,淡淡問道:「你又想聊什麼?」

  鹿臨溪稍稍想了想,擡眼道:「我們來聊一下虞夢枝的陣法吧。」

  謝無舟為自己倒了杯茶,一時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鹿臨溪收起翅膀,朝謝無舟靠近了幾步,仰頭問道:「那是怎樣一個陣法,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謝無舟隨口反問著。

  鹿臨溪這次沒有裝傻,她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虞夢枝的這個陣法,可不同於裴文生的殺陣——它不止殺生,還滅魂呢。」

  謝無舟:「你從哪兒知道的?」

  鹿臨溪:「與你無關。」

  謝無舟一時啞然,短暫沉默後,輕笑著問道:「很好,你還想說點什麼?」

  「你不是想將祈澤一步一步逼上絕路嗎?那總不至於讓他在這陣中魂飛魄散了吧?這於你而言未免太便宜他了!」鹿臨溪說著,背著一對小翅膀,在地上踱起了步子,「陣法你是一定要開啟的,仙門中人也是一定要殺的,那麼你打算怎麼保住他的性命呢?」

  「浮雲不是會救他嗎?」

  謝無舟若無其事地說著,仿佛那不是什麼殺陣,只是一場尋常的遊戲。

  有人輸,有人贏,但與生死無關。

  可這一切怎麼會與生死無關呢?

  再說了,浮雲如今的修為,全靠一顆系統靈藥撐著,遠遠比不上原文裡的自己。

  原文之中,謝無舟給了她不少修為,她的戰力不比沈遺墨低上多少。儘管如此,她在入夢喚醒沈遺墨的劇情中還是險些喪了性命。

  小說里的浮雲都差點沒能做到的事,現如今的浮雲又如何能夠做到呢?

  鹿臨溪:「她這點修為,能做什麼?」

  謝無舟:「我有辦法讓她做到。」

  鹿臨溪:「你要在她身上動什麼手腳?」

  謝無舟:「不過是幫她尋回一些本就屬於自己的力量。」

  這話是什麼意思?

  幫浮雲尋回本就屬於自己的力量——難道是要她提前覺醒神力?

  謝無舟在想些什麼呢!

  如今的浮雲可不會像原文裡那樣不忍心與他兵戎相見。

  他要敢幫虞夢枝毀了玉山,浮雲八成是敢跟他直接拼命的。

  這種情況下,他還要為浮雲覺醒神力,對他而言能有什麼好處嗎?

  這傢伙太奇怪了!

  他肯定還隱瞞了很多東西,分明說了不怕被她知道的,到頭來卻還是說一半藏一半。

  最可惡的是,這傢伙明明已經那麼有問必答了,她還是沒有辦法從中獲取多少有用的信息。

  「謝無舟,我真是看不透你……」鹿臨溪有些心累地說著,「你好像從來不騙我,可無論你說了多少,我都想不明白你要做些什麼。」

  「有時我都會想,你還不如直接算計我呢。」她說著,將腦袋無力地垂到了地上,「至少我被你算計了,我還能討厭你,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可只要我問不到點子上,就永遠得不到真正重要的信息……」

  話到此處,她的聲音小了許多,幾乎變成了一種喃喃自語。

  「是啊,你是沒有騙我,但我感覺自己笨笨的,特別無力……這種感覺,比上當受騙了還難受……」

  她說,她不想觸碰他的底線。

  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阻止這一切……

  她說,其實她很喜歡現在這樣的日子。

  哪怕她知道過不了幾天這樣的日子就要結束了,也還是忍不住要去喜歡。

  她說,大家就像朋友一樣,每天一起吃吃喝喝的多好啊。

  難道真的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嗎?

  她說著說著,心底的委屈一下從眼底涌了出來。

  「你老說我知道得挺多,我倒希望我什麼都不知道,和他們一起被你算計,能活就活,不能活就去死……那樣就不會那麼心累了……」

  鹿臨溪話到此處,要死不活地閉上了眼睛。

  系統怎麼會把她抓過來呢?

  真是抓錯人了……

  她救不了這個世界的……

  她從前是個普通人,現在是只普通鵝。

  就算間歇性躊躇滿志,說到底也只有持續性混吃等死的能力。

  這個反派太難搞了,她的大腦像鵝毛一樣蒼白,重要的劇情還沒開始呢,她就已經不想再努力了。

  鹿臨溪正於心底這般喪氣地想著。

  靜默的房間裡,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是謝無舟的聲音。

  他問她,既然聽他的實話那麼累,那敢不敢讓他算計一次?

  她沒精打采地回道:「你想怎麼算計,隨意吧。」

  謝無舟:「五日後,仙盟大會,我不會幫虞夢枝。」

  鹿臨溪:「……」

  謝無舟:「但我仍舊會告訴她,碧落閣結界已被逆轉,她可隨意出入其中,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她肯定提前去看上一眼。」

  鹿臨溪:「……」

  謝無舟:「你可以向任何人揭發她,如果有人相信,或許你真能阻止一切發生。」

  鹿臨溪:「……」

  謝無舟:「接下來幾日,不必再來套話,我不會再告訴你任何事情了。」

  鹿臨溪:「……」

  有那麼一瞬間,鹿臨溪感覺自己腦瓜子嗡嗡的。

  她花了好半天的時間,才把謝無舟這幾句話消化完畢。

  短暫沉思後,她擡起了腦袋,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的這些,是真的嗎?」

  「我說過,我在算計你。」謝無舟低聲對大鵝說道,「話里幾分真幾分假,你要自己判斷。」

  她在他的眼底找不到答案。

  但是她想,就算這是一場算計,那也是一次機會。

  能稍微做點什麼,總比什麼都做不了要好。

  所以,她小聲說了一句:「我信你,是真是假都信了……」

  反正再糟,也糟不過原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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