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2024-09-13 22:28:16 作者: 不為舟

  第 19 章

  田小芸消失的方向,只剩下一抹漸沉的夕陽。

  「這……算成功了嗎?」鹿臨溪不確信地喃喃問道,「她已經輪迴了嗎?」

  「嗯。」謝無舟很輕地應了一聲。

  「在下這三日一直跟隨在田姑娘附近,原本擔心事情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今看來也是多慮了。」沈遺墨將劍歸鞘,輕聲嘆道,「田姑娘本心良善,世道待她如此不公,她也沒有任由自己墮入仇恨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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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是這麼說沒錯,鹿臨溪卻不由得陷入了一陣沉思。

  如今的結局,已經比原文好上太多。

  她或許是該慶幸的,可恍惚間又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這一切竟然就這樣結束了嗎?

  故事到此為止,真就已經夠了嗎?

  沈遺墨:「此次田姑娘心結可解,多虧了謝兄願意耗費靈力與心神。」

  謝無舟:「謝某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沈遺墨:「田姑娘本性良善,只願她來生去到更好的人家。」

  謝無舟:「但願吧。」

  兩人話到此處,忽然沒了下文,場面莫名有些尷尬。

  沈遺墨沉思片刻,忽而上前兩步,眼底懷著歉意,對謝無舟抱劍行了一禮:「先前是在下誤會謝兄了。」

  「是謝某生性散漫,不太會說話,這才引得沈兄誤會,沈兄不必介懷。」謝無舟無所謂地說著,低眉看了一眼腳邊正在走神的大鵝,帶著笑意嘆了一聲,「許是謝某做人失敗吧,就連帶在身旁好生伺候的鵝都時常嫌惡於我,旁人的誤解自是早已習慣。」

  浮雲忍不住在一旁偷笑起來。

  鹿臨溪回過神來,一臉懵逼地仰著脖子看向謝無舟。

  這傢伙在暗示什麼?拐彎抹角罵她白眼鵝嗎?

  雖然他確實幹了件好事,但那不過就是一次交易罷了。

  旁人不知他的身份,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熱愛蝦仁豬心的反派,一心復生天魔的魔頭,還有擅長玩弄感情的PUA大師——這三標籤,單拎一個出來都有夠可怕的了,他都一人占全了,還裝啥純良呢!

  想到此處,大鵝不禁挺胸擡頭、翅膀叉腰,擺出了一副理直氣壯的嫌棄模樣。

  「謝兄言重了!看人看事,重心性、重行跡,謝兄性情灑脫不羈,行事劍走偏鋒卻不失磊落,能與謝兄相識,是在下之幸!」

  沈遺墨說著,也看了鹿臨溪一眼,見那一副無所畏懼的囂張模樣,一時忍俊不禁道:「我看這小鵝雖不怎麼溫順,卻也挺喜歡謝兄的。」

  「才不嘞!」鹿臨溪扭頭衝著沈遺墨就是一聲吼。

  然而沈遺墨聽不懂她的鵝叫,倒是看懂了一旁浮雲點頭的模樣。

  鹿臨溪一時無法辯駁,楓葉似的小腳掌忍不住踢了踢地上那支被折斷了的髮簪。

  趙家忽然出事了,兩個幫趙家驅邪的「假高人」自然不能再回去蹭吃蹭喝了。

  當天晚上,二人尋了雲縣的一家客棧住下。

  鹿臨溪這三日都沒怎麼睡好,剛一進客房便找了個角落臥著大睡了一場。

  次日醒來,已是午後。

  謝無舟不在客房裡,浮雲也不見了身影。

  鹿臨溪茫然地在樓道間溜達了半圈,終於在樓下的一處角落裡,看見了那一抹讓人無法忽略的紅,以及邊上那一團圓乎乎的白。

  他們倆可獨處不得!

  鹿臨溪撲扇著翅膀一路奔了過去,到地兒時一個墊腳跳躍,十分絲滑地蹦到了木質的方桌上。

  ——不偏不倚,隔在了一人一鵝的視線中間。

  「喲!你們這麼早啊!」她說著,轉身對浮雲揮了揮翅膀。

  「小溪早啊!」浮雲也揮了揮翅膀。

  謝無舟沒有說話,只是把那幾乎快要掃到自己臉上的鵝屁股往旁側拍了一下。

  鹿臨溪半點也不介意,伸長脖子四下張望了一圈:「沈遺墨呢?怎麼沒見著他啊?」

  浮雲眨了眨眼,有些遺憾地說了一句:「他走了。」

  「他走了?!」鹿臨溪不由詫異。

  「今早道別後就走了。」浮雲聳了聳翅膀。

  這,這……

  怎麼就走了呢?

  女主還在這兒呢,男主怎麼可以說走就走呢?!

  這浮雲也是,一不跟著,二不挽留。

  前幾天不還粘著不放嗎?怎麼一覺睡醒說散就散了啊?

  她不能真把自己當謝無舟的靈寵了吧?

  「他為什麼走了啊?」

  「嗯……」浮雲回憶了一下,認真複述道,「他說,這世間還有許多未平之怨,此事既已終了,他便不在此地多做停留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男主啊男主,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你怎麼可以把那隻天天粘著你的可愛鵝鵝留在反派身邊了呢?

  鹿臨溪正頭大呢,身後忽然幽幽地傳來了謝無舟陰陽怪氣的聲音。

  「我看你倒挺喜歡那沈遺墨。」

  「你打住!」鹿臨溪扭頭瞪了他一眼,又回頭向浮雲解釋道,「你別聽他胡說啊,我絕對沒有喜歡那個誰,單純就是隨口一問。」

  浮雲歪了歪腦袋,眼底流露出一絲天真的茫然,似是無法理解鹿臨溪如此認真向她解釋這一點的原因。

  鹿臨溪一時無語,只得輕嘆著說了一聲:「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謝無舟:「先從桌上下去。」

  鹿臨溪:「哦……」

  為了口腹之慾,大鵝最終還是往凳子上讓了一步。

  沈遺墨雖是走了,有些事卻還沒能塵埃落定。

  謝無舟暫時沒有離開雲縣,似也在等一個真正的結果。

  那之後的幾日,趙田兩家之事,在雲縣和陸家村徹底傳開了。

  田家人的屍首無人收拾。

  有人說那是惡鬼索命,千萬幫不得。

  有人說那叫罪有應得,爛了臭了都不必理會。

  最後還是雲縣官府來人將那些屍身擡走的。

  李管家和當初一起拋屍的幾個下人都被抓了起來。

  一個殘廢,幾個啞巴,在公堂之上只能嗚嗚哇哇的點頭搖頭。

  面對那紙罪證上的罪行,他們沒敢反駁分毫,顯然是被「死人還魂」嚇破了膽。

  當年收錢做了偽證的馬夫,還有陸家村的村長,以及他家那個獨子,也都沒能逃過官兵的搜捕。

  那個午後,客棧里的客人高聲議論著此事,不少人聞言都跑去縣衙湊熱鬧了。

  浮雲縮在客房裡睡著大覺,鹿臨溪怎麼都睡不著,忍不住催著謝無舟帶自己也去了一趟縣衙。

  縣衙外圍著許多百姓。

  他們議論紛紛,他們義憤填膺。

  那些跪在公堂上的傢伙,最終一個個都入了獄。

  從縣衙回客棧的路上,鹿臨溪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真是便宜那個負心漢了……」

  「你想他死?」謝無舟問道。

  「我想有用嗎?」鹿臨溪嘆道,「我不是田小芸,我也不是王法……我啊,就是一個旁觀者。」

  她話音剛落,便被一道紅光裹挾了身體。

  如同前往荒山那日一般,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來。

  但是這一次,不再有那種極度噁心的感覺,只是稍稍有些目眩。

  當視線恢復如常時,她已身處昏暗的牢獄之中。

  謝無舟旁若無人地走在前頭,嚇得鹿臨溪連忙做賊似的追了上去,全然忘記了自己想死的初心,生怕待會兒他和獄卒起了啥衝突,自己會被殃及無辜。

  可走著走著,她發現這牢獄中的人根本看不見謝無舟,也看不見她這隻逐漸大搖大擺起來的大鵝。

  牢獄的深處,她看見了那個穿著囚服的陸青明。

  他頭髮散亂,面色慘澹,沒什麼精神地縮在牢房的一角,眼底泛著紅色的血絲,顯然是哭過一場。

  也不知是為自己丟了的前程難過,還是確有那麼一滴眼淚是為田小芸而流。

  謝無舟走至牢房門口,向前攤開一手,只見靈光閃過,掌心間竟是多了那支被折成兩段的花簪。

  下一秒,斷簪摔落在地,陸青明應聲望去,在認出簪上黃花的那一瞬,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被一寸又一寸的驚恐徹底占據了。

  沒有傷痛,沒有悔意。

  謝無舟眸色一沉,只稍稍動了動手指,那斷簪便似箭鏃般刺入了陸青明的咽喉。

  他甚至來不及求救,便已失去了自己的聲音。

  妄圖自救的雙手捂在喉頭,卻沒有足夠的勇氣將其拔出。

  鮮血緩緩向外流溢,他的雙眼亦是緩緩失了去光澤。

  簪上那朵小花一點一點染了血色,換作幾近妖艷的紅,似乎汲取了那人頸間鮮血,才得以真正綻放了一回。

  這,這是!

  殺……殺,殺人了?!

  鹿臨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熱的夏天,她竟感覺到了一股說不出的冷意。

  謝無舟頭也不回地朝著別處走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鹿臨溪回過神來,神情恍惚地跟了上去。

  她望著謝無舟的背影,一時竟是有些難以置信。

  他連手都不曾擡一下,可沿途行過的兩間牢房裡,卻是忽然傳來了極其痛苦的哀嚎。

  她只一眼便將那倆人認了出來。

  一個撒謊的馬夫,一個包庇兒子的陸村長。

  他們的面目於痛苦之中逐漸扭曲得不成人形,甚至最後咽氣之時,胸口已被自己的雙手挖得血肉模糊。

  好幾個獄卒聞聲趕來,紛紛被這情形嚇傻了眼。

  鹿臨溪哆哆嗦嗦追著謝無舟的腳步一路跑出了牢房,整個腦子都是空空蕩蕩的,全然沒了一點思考能力。然而就在此刻,耳邊竟是響起了久違的系統音。

  【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務,順利改寫主線開篇!】

  【積分+1000!當前積分:1500!】

  【積分商城已解鎖!】

  【現已上架部分初級物品,宿主可用積分隨時隨地進行兌換!】

  【更多物品會根據宿主的積分點數與主線進度逐步解鎖哦!】

  「……啊?」

  「怎麼?」謝無舟停下腳步,漫不經心地掃了大鵝一眼,似笑非笑般問道,「你有意見?」

  大鵝當場立正:「沒有!沒有,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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