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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做男主的老闆》

2024-09-13 22:23:22 作者: 四藏

  《我選做男主的老闆》

  車子裡的暖風開到頂格。

  裴頌淋濕的病號服被吹乾, 又被身上的汗水浸透,這場漫長激烈的親吻才結束。

  她們抱在一起很久很久。

  裴頌潮濕的手掌一直在輕輕撫摸宋斐然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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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掌很熱,很溫柔。

  宋斐然閉上眼, 聽見車外的雨聲, 奇異的感到安心。

  因為裴頌貼著她的臉很輕的再說再問:「感覺好點嗎?」

  「怎麼會生病?斐然……是不是我太不好了?」他在內疚,他像母親一樣抱緊她,撫順她的脊背。

  他在自責,無論她怎麼欺負他,他都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

  宋斐然趴在他的懷裡,能感覺到他腹部的紗布下又滲血了, 血和汗浸濕了兩個人的衣服。

  她不回答他, 他臉上就多了潮潮的眼淚。

  「對不起,我早該知道你生病了,我明明看見你在吃藥……」他的淚水和內疚, 讓他的愛變得沉甸甸, 重力被一樣裹在宋斐然身上:「我太不合格了, 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好受一點?」

  宋斐然坐直身看他,他的臉色蒼白的要命,流血的是他, 哭的也是他,她感覺一直好極了。

  「你知不知道我在欺負你?」她擡手摸了摸他臉上的淚,聲音啞著問他。

  裴頌又握住了她的手,掌心裡又熱又潮, 手指泡皺了一樣:「沒有,你沒有欺負我。」

  他的嘴巴被吻的通紅, 眼眶也紅:「你對我很好,是我不夠好……我不夠合格, 不夠聽話……嘴也很笨。」他在她指尖落下眼淚。

  你看,他享受她帶給他的痛苦,痛苦之後的吻格外甜蜜。

  所以宋斐然低頭又吻了他,他閉上濕潤的眼睛,抱住她的背自動去找她的舌尖……

  怎麼會生病了?

  ----

  車子開出停車場,小螃蟹就打了電話過來:「媽媽你在醫院還是公司啊?我放學了你不在家,你要是在醫院,我就過去找你。」

  裴頌忙低聲說:「別讓她過來了,醫院傳染病多,你直接開回去吧,我自己打車去醫院。」他握著她的手少有的堅持:「讓我陪你回去吧。」

  她不肯和他說她的病,她吃的是什麼藥,裴頌想至少陪她回去,看她吃了藥他再走。

  小螃蟹那邊聽見了裴頌的聲音,「裴頌也在旁邊?你們沒有在醫院啊?你們倆偷偷跑出醫院了?」

  裴頌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只好哄小螃蟹說:「沒有偷偷跑出醫院,是有點事兒。」

  「什麼事啊?」小螃蟹追問。

  裴頌很不會撒謊,宋斐然替他說:「媽媽正要帶他回去拿幾套衣服。」

  掛了電話,裴頌又央求她,他的大部分衣服確實放在宋斐然那邊,他找了個拙劣的藉口說,需要拿一雙拖鞋。

  宋斐然知道他是想陪她回去,他在擔心她,雖然她好的很。

  但她喜歡他這樣的央求。

  她開車先帶裴頌去了醫院,重新換了紗布,向護士長請了個「回去取衣服」的假,又帶著裴頌回了別墅。

  車子開進別墅,雨已經下的很大了。

  裴頌剛想下車替宋斐然撐傘,就見有人從客廳里走出來,撐開了一把黑傘接她下車。

  是那個今早接小螃蟹上學的司機。

  裴頌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看得出斐然很信任他,她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對他笑著說了一句什麼。

  雨聲很大,裴頌沒怎麼聽清。

  他關上車門,那位司機就把傘撐在了他頭頂,叫他:「裴先生。」

  很有禮貌,看起來比他更專業。

  「媽媽!裴頌!」小螃蟹站在門口等她們,見到她們就說:「樊勇幫我拼好了鬥獸場!」

  原來他叫樊勇。

  裴頌進了客廳就看見地毯上拼好的鬥獸場樂高,之前他和小螃蟹拼了三分之二,沒想到最後是新司機陪她拼好的。

  小螃蟹似乎也很喜歡這位新司機。

  裴頌說不上心裡的滋味,他不是吃醋,也沒資格吃醋,只是覺得他太普通太平凡了,哪怕做司機也有大把的人可以替代他。

  斐然和小螃蟹對他來說是無可替代的存在,可他對她們來說,一點也不特殊。

  是的,一點也不特殊。

  這種滋味讓他局促不安,他在想,他之前住的那間客房是不是也留給樊勇住了?

  可這也是應該的,那本就不是屬於他的房間。

  「去洗手吃晚飯了。」宋斐然抱著小螃蟹去洗手。

  裴頌與樊勇單獨待著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先去房間裡收拾自己的衣服。

  他推開那扇門,沒開燈走進去,看見房間裡什麼也沒變,只有桌子上多了一個小魚缸,魚缸里放著幾塊雨花石和幾條小魚。

  他打開了燈,才看清魚缸里除了小魚還有一隻塑料的小螃蟹。

  燈光下,小魚游來游去躲在小螃蟹後面。

  裴頌坐在桌邊的椅子裡眼眶泛紅的厲害。

  「這是我昨晚和敏敏撈的小魚。」小螃蟹跑了進來,站在他的桌邊:「你的房間太孤單了,我養幾條小魚陪你住。」

  他的房間。

  陪他住。

  每個字都像雨點落進他心裡眼裡,就好像……就好像他被她們接納,成為了這個家的一份子。

  「你喜歡魚嗎?」小螃蟹問他。

  裴頌點點頭,要很努力才能忍下眼淚:「喜歡,很喜歡。」

  他很想抱抱她。

  小螃蟹先伸手輕輕抱了他一下,小小的腦袋挨在他手臂上說:「你快點好起來吧,我和敏敏都很想你,我們想和你一起去餵小貓。」

  裴頌抱住她,壓著酸澀的眼淚輕輕「嗯」了一聲,原來這間房間沒有給別人住,原來小螃蟹在等他好起來。

  這裡只有他的痕跡。

  他像那枚廉價的塑料螃蟹,不值錢,卻被她和小螃蟹好好的收著。

  一直以來她們都沒有欺負他,她們對他很好很好,好的他無以為報,好的他愧疚萬分。

  他留下來陪小螃蟹吃了晚飯,他留意到宋斐然沒什麼胃口,她往常的晚飯是肉加蔬菜,今天卻只吃了蔬菜。

  小螃蟹去洗漱。

  他起身追著宋斐然的腳步進了書房:「沒胃口嗎?」

  宋斐然回頭看見他跟個尾巴一樣跟進來站著,笑著打開了電腦處理文件:「下午在顧醫生那裡喝了杯咖啡,沒什麼食慾。」

  「下午喝咖啡晚上會不會睡不著?」裴頌過來又問她:「顧醫生有給你開什麼藥嗎?」

  他有好多問題,總是在問,宋斐然不回答他也不生氣,只會耐心的等一會兒再問。

  「沒開藥。」宋斐然回答了他:「還是之前的藥,但我打算慢慢停了。」

  「可以停藥了嗎?」裴頌問,他記得這類藥不能隨意停,要遵循醫囑停藥:「顧醫生怎麼說?」

  她有視頻會議撥過來,她對裴頌說:「等會說。」

  裴頌就沒有再多問。

  宋斐然看見他轉身出去了,沒一會兒又端了什麼東西進來,放在了她手邊。

  居然是一碗小餛飩和一杯水。

  他沒走,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等著她會議結束。

  會議進行了23分鐘,他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等了23分鐘。

  在結束後,才起身說:「吃藥前先吃點東西吧,只吃沙拉會胃不舒服,這是蝦仁陷的,沒胃口也吃兩個墊一墊。」

  似乎怕她不吃,他從碗裡盛出來兩個餛飩給她,「就吃兩個。」

  宋斐然接過了他的勺子,真的吃了兩個餛飩。

  她從他臉上看到了開心,這種開心是她哄小螃蟹多吃飯時會有的表情。

  已經很晚了,他卻一直等著她吃藥,仿佛只有她吃了藥他才能安心走。

  宋斐然也沒隱瞞他,拉開抽屜取出了裡面的兩盒藥,吃了兩粒,這些藥她打算慢慢停掉了,她已經不需要這些藥了。

  只是不能一下子停掉,容易戒斷反應。

  裴頌在她吃藥時拿過那兩盒藥看了看,看見上面寫是用於治療雙相情感障礙。

  是雙相。

  他的心沉甸甸的墜下去,怎麼會生病了?什麼時候開始生病的?

  她看起來那麼健康。

  裴頌從別墅出來已經十點了,樊勇送他回的醫院。

  他坐在車裡,用手機仔仔細細的查雙相這種病,越查越痛苦,能發展到雙相她一定病了很久很久,可她居然把自己的情緒控制的那麼好,她有失控過嗎?

  外面似乎在打雷,閃電划過,像是閃過裴頌的腦子一樣,一些在夢境的零碎畫面又閃動出來——她站在殘缺的金佛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眼神近乎失控的說:「裴頌,我要你親手殺了他。」

  ——「裴頌,你要為了他與我為敵嗎?」

  ——「殺了他,裴頌。」

  「裴先生?」樊勇忽然叫了他。

  他驚醒一般扭過頭,在一陣陣暈眩中慢慢看清了樊勇。

  「到了,裴先生。」樊勇在看著他,「我送您下車。」

  原來已經到醫院了。

  裴頌忙按住了樊勇的肩膀:「不麻煩,我自己下去就行。」

  他撐開傘下了車,卻又回頭站在車門外問樊勇:「我能問問,你和宋總是不是認識很久了?」

  他直覺斐然和樊勇認識很久了。

  樊勇愣了一下,點頭說:「我認識宋總確實很久了,大概認識有十年了。」

  「十年……」裴頌想,那麼久,比他久很多,那很好,樊勇是她信得過的人:「她那個時候十九?」

  「是。」樊勇如實說:「快要二十歲。」

  他知道裴頌是宋總什麼人,宋總很多事都沒有隱瞞裴頌,他有些好奇裴頌到底想問什麼?裴頌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吃醋」。

  裴頌很禮貌,像是請教一樣問他:「她那個時候……好嗎?」

  「嗯?」樊勇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裴頌就又補道:「我的意思是,十九歲的她那個時候過的好嗎?」

  十九歲的宋斐然,過的好嗎?

  樊勇真意外他會這麼問,十九歲的宋斐然比現在極端,常常失眠,非常的聰明有手段,有著不符合她年紀的閱歷和果決。

  他那時聽說她才十九歲非常的意外,因為那個時候她看到死人就和看到一片樹葉沒什麼區別,她會和他說:殺人要把自己摘乾淨。

  「她過的很好。」樊勇難得帶著笑容回答說:「她十九歲就已經是小宋總了。」

  他沒有告訴裴頌,十八歲的宋斐然身邊還陪著一個人,一個銀髮的男人,自稱是她的哥哥,陪她從國外回來,但她們的關係不只是兄妹,有時候樊勇會在宋總的房間裡見到他。

  後來宋總就和白澤安戀愛了,那個男人也消失了,宋總說他回自己的國家了。

  ------

  醫院已經熄燈了。

  裴頌回到昏暗的病房裡,坐在床邊看著手機,十九歲的宋斐然過的好嗎?真的好嗎?那個時候她生病了嗎?有沒有失眠?

  他疲憊的躺在病床上,忽然看見正對著病床的電視機下有一個很小的紅色光點閃爍了一下。

  那是……

  他幾乎是本能反應在黑暗中打開手機攝像頭,對準了那個紅色光點,光點就變得尤為清晰。

  沒有猜錯,那就是他以為的東西。

  裴頌只遲疑了兩秒,試探性的給宋斐然發了微信:「你睡著了嗎?」

  幾秒之後,紅色的光點慢慢移動對準了他。

  手機也亮起來,宋斐然回他:[還沒有。]

  是監視器。

  是宋斐然裝在這裡的監視器吧。

  裴頌慢慢坐了起來,在黑暗中凝視了三秒紅色的光點,然後垂下眼給她回復,打了刪,刪了又打。

  屏幕的光映照在他臉上,寂靜之中除了鍵盤的聲音,還有他猛烈的心跳聲。

  她在監視他。

  她一直一直在透過監控看著他。

  他終於打了幾個字發過去:[我很想你。]

  紅色的光點凝聚在他身上,鎖定他,籠罩他。

  他想,她此時此刻就在監控之後看著他,她是在想他對嗎?如果沒有想,那他就先告訴她,他在想她。

  黑暗中,她的視線仿佛在包裹他。

  裴頌輕輕的眨動了一下眼睛,他所有的不安在這一刻奇異的消失了。

  她會這樣監視著樊勇嗎?白遠呢?白澤安……

  她只這樣監視著他對嗎?

  他對她來說,是特別的,對嗎?

  手機再次亮起來,宋斐然回他:[躺下陪我說說話。]

  裴頌的臉和喉嚨熱起來,他開始想他現在看起來怎麼樣?是不是很狼狽憔悴?

  他在黑暗中慢慢躺下,就躺在紅色光點的對面,側著身,他與光點對視。

  宋斐然的語音那麼剛剛好的打過來,他接起來聽見她微微沙啞的聲音:「不是才剛離開嗎?」

  裴頌忽然想起,當初白遠在他車上幾分鐘向宋斐然匯報一次,白遠和他說:她就喜歡這樣的。

  所以裴頌厚著臉皮低聲說:「真的很想你。」

  他的臉燒到快著火了一樣,他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但他聽見她笑了一下說:「是嗎?」

  她是喜歡的對吧?

  「是。」他像是得到肯定的狗,紅著臉再接再厲說:「特別特別想你。」

  她帶著笑叫了他的名字:「裴頌,你除了這句不會別的了?」

  他很想把著大火的臉悶進被子裡,挖空了心思想別的話,可他實在不擅長這些,想來想去只想出一句:「明天早上過去好嗎?」

  「過來幹嘛?」宋斐然問:「你現在既不能開車,也不能做別的,來做什麼?」

  裴頌想起停車場裡做一半他撕裂的傷口,握著手機閉眼埋進被子裡悶悶的吸了一口氣,身上也像著火了一樣:「去看看你,好嗎?」

  他只要看著她就心滿意足。

  「好。」她答應了他,停了有幾秒,她突然說:「你母親的手術很成功。」

  裴頌愣了一下,睜開眼,他聽見手機那邊她的呼吸聲,但也許是他自己的呼吸聲。

  她其實……對他很心軟。

  只要他聽話一點,她就會心軟。

  「謝謝。」他看著紅色的光點,低低說:「我說想你,不是為了討好你得到我母親的消息,是真的想。」

  ----

  第二天,裴頌沒能見到宋斐然,她臨時要出差一大早就趕去了機場。

  這趟差她要去三四天,裴頌的傷不重,他想早點出院回去照顧小螃蟹,宋斐然也答應了。

  裴頌第三天就收拾東西出院了,她特意打了電話給他,說李江想探望他,剛好陪他出院。

  她說李江這個名字,裴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是誰,掛了電話才反應過來李江就是李工頭嘛。

  之前就是李工頭給他介紹司機加保鏢的這份工作,讓他去宋總的公司面試,李工頭的妻子在宋斐然家裡做保潔做了好幾年。

  李江是李工頭之前做警察時的大名,一般大家都叫他李工頭或是李哥,裴頌都快忘了他的大名了。

  裴頌認識李工頭也是因為他爸當初拖欠工資的案子,那時候他才十七八,還在部隊裡,李工頭接手他爸的案子沒多久就退休了,因為他那條受傷的腿已經嚴重到不能走路了。

  後來他爸拖欠的工資越來越多,又開始賭博,他媽媽賣廠子賣房子替裴軍還債,最後把要做手術的錢也搭了進去……家裡負債纍纍,他也被革職了,是李工頭給他介紹了好幾份工作,幫了他很多。

  現在想想,如果沒有李工頭,他這輩子可能無法和斐然有交集。

  該好好謝謝李工頭。

  他換下了病號服,收拾床鋪的時候李工頭推門進來了。

  有半年多沒見了,李工頭精神了不少,居然走著就進來了,雖然一瘸一拐,但比之前坐輪椅好太多了。

  「你的腿好了?」裴頌驚訝的問他。

  他笑著把褲腳拉起來說:「假肢,你別說這玩意雖然貴,但挺好用,要不然我也不能來接你出院。」他過來先掀開裴頌的衣服看了看他肚子上的傷:「好的怎麼樣了?」

  裴頌不好意思的蓋住,「本來也不是多重的傷。」

  李工頭看他一眼又嘆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話我也不會說,以後你就好好過日子吧。」

  裴頌的事他聽說了,雖然裴軍是裴頌的父親,但他有時候真覺得死了倒也好,至少不用再拖累裴頌了,才二十幾歲的一個小伙子,被父母拖累了一眼看不到未來。

  裴頌沒說話,低下頭去疊自己的衣服。

  李工頭也不再提那些過去的傷心事,幫他收拾東西說:「你嫂子特意給你燉了大補湯,一會兒先去我那裡喝了湯再走。」

  「不用麻煩嫂子,我這哪兒需要補啊。」裴頌不好意思。

  「讓你去就去,這有什麼麻煩的。」李工頭走去電視機旁邊拿他的杯子:「你平時也沒少幫我幹活,補一補……」話沒說完他就停了。

  他站在電視機旁,將手裡的杯子挪了挪擋住了閃爍的紅點,扭頭去看裴頌,臉色變得嚴肅至極。

  裴頌立刻反應過來,他發現監控了。

  李工頭伸手往電視機後摸了摸,眉頭也皺起來:「這裡怎麼有這玩意?」針孔攝像頭,醫院病房裡怎麼會允許這種玩意出現?是誰偷偷裝的?

  他似乎要拔掉。

  裴頌快步過去按住了他的手,「我知道。」

  什麼?

  李工頭驚訝的看著他,他知道?他知道自己被偷窺了?

  裴頌沒有再說別的,只是拉開了他的手。

  不要拔掉,如果她知道拔掉了,會以為是他發現拔掉了,會不開心吧。

  他不希望她們之間再有什麼誤會讓她不開心。

  出院手續很快就辦好了。

  樊勇提前就在醫院外等著接他們,是宋斐然安排的。

  他和裴頌說:「宋總說,你在小宋總放學前回別墅就可以。」又說:「宋總已經幫你把租的房子退租了,到這個月底為止,你隨時可以回去收拾東西搬去別墅。」

  「退租了?」李工頭吃驚的看裴頌:「你要把房子退租了?退掉之後你住哪兒啊?總不能以後都住在宋總那裡,萬一你被開除了呢?到底還是得有個落腳的地方啊。」

  裴頌難以回答李工頭的話,只能先麻煩樊勇送他先回自己租房那邊,他回去拿些東西,順便去一趟李工頭家裡。

  他租的房子和李工頭同小區,離得很近。

  裴頌扶著李工頭上了車,在車上又給宋斐然發了個微信,報備他坐上樊勇的車了,要先去李工頭家裡一趟。

  李工頭坐在他旁邊,看見他連去多久的時間都報備了,甚至發了定位。

  【宋總】回他:嗯。

  李工頭心裡的疑惑就更重了,對自己的老闆需要報備的這麼詳細嗎?病房裡的針孔攝像頭又是怎麼回事?而且宋總的司機怎麼會來接裴頌這個司機?

  他一腦袋問號,又不好當著樊勇的面問,只能忍著。

  等下了車,裴頌沒勞煩樊勇一塊下來,只和李工頭往出租房走,李工頭才抓著裴頌的胳膊問:「怎麼回事?你小子什麼情況?」

  裴頌不知道他問的是哪件事。

  李工頭就又問:「先說針孔攝像頭的事,你知道是誰裝的?」又說:「是啊,那麼明顯的地方,你好歹做過特種兵怎麼可能沒發現,但是不對啊,你發現了怎麼不報警?這可是違法的,是你住進去之前就有?還是你住進去之後才有?」

  他還像個警察一樣要盤問到底。

  中午的小區里人不多,家家戶戶都在做飯,走在過道里能聽見各家的炒菜聲、電視聲、吵鬧聲。

  「是我自己裝的。」裴頌在嘈雜的聲音里笑笑說:「自己監視自己不違法吧?」

  他的回答把李工頭整懵了:「你自己監視自己有毛病嗎?」

  裴頌笑了:「是有毛病,沒有攝像頭我睡不著行不行李長官?」

  「你在撒謊。」李工頭皺眉看著裴頌的臉,但他想不明白裴頌為什麼要撒謊,監控不是他裝的,有人在監視他,他卻要袒護那個人。

  「沒有撒謊。」裴頌無奈的笑著,他很難告訴任何人,他喜歡被監視,所以他只能說:「真的。」

  他在監控之下,前所未有的安心。

  紅光亮起來時,他就知道宋斐然在看他。

  沒有人會明白,他在夜晚看到紅光跟著他移動是多麼的悸動,她也在想他不是嗎?

  他從來不敢奢望他這樣普通的人,能被宋斐然喜歡,但他忽然發現她在監視著他,她在看著他,跟隨著他的一舉一動。

  沒有人會明白的,他感受到她也在愛著他。

  「什麼真的假的。」李工頭才是真的無法理解他,他扶著裴頌往樓道里走:「那你和宋總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真要搬去宋總那裡住?你們走的未免太近了。」

  裴頌在「我們在交往」和「我們在一起了」這兩個回答之間搖擺不定,又覺得哪個都不對,她沒有說和他在一起,他更像是被她「包養」了。

  是的,他簽了賣身契。

  可他沒法把包養說出口,只能硬著頭皮說:「我……在追求宋總。」

  「啊?」李工頭驚愕的停住腳步。

  還沒等他腦子轉過彎來,迎面一個人朝著他們衝過來,劈頭蓋臉就朝裴頌扇過來。

  裴頌立刻擡手扣住那人的手,卻在看清對面人的臉時頓了住:「明霞姨?」

  對面的人怒氣沖沖另一隻手就扇在了裴頌的臉上,連著手裡的包砸下來。

  「媽!」

  「幹嘛呢!」李工頭立刻伸手推開她。

  她身後一個年輕的姑娘跑過來急忙攔住了她,「媽你幹嘛打人啊!」

  「打的就是他!」明霞氣的指著裴頌:「你媽下落不明你居然在追求害你媽的兇手!你有沒有良心啊!你是她十月懷胎生的,她失蹤一天一夜了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媽!」小萍想捂住媽媽的嘴,又忙去看裴頌,發現裴頌的半邊臉被她媽媽的包帶子劃破了,正在流血:「對不起啊裴頌,真對不起……媽你夠了!」

  李工頭拉著裴頌去看他的臉,血從他眼皮上往下流:「傷到眼睛了嗎?」他也氣的朝那張牙舞爪的女人吼:「鬧什麼鬧!你這叫故意傷人,我現在能報警把你抓起來!」

  明霞拉下小萍的手更怒了:「報警啊!馬上報警!先把宋斐然抓起來!」

  李工頭沒反應過來,身旁的裴頌就伸手抓住了那個女人的手臂,直接將她往樓上拽。

  裴頌的力氣大到驚人,推著她進了老舊的電梯。

  「裴頌你幹嘛?」李工頭一瘸一拐的跟過去。

  裴頌卻攔住了電梯,掛著血的臉沒有一絲表情,眼神也少見的冰冷,對他說:「我有些事要處理,一會兒我去找你。」

  裴頌拽住明霞拉回電梯裡,電梯門「哐」的關上。

  李工頭愣在電梯外,他幾乎沒有見過裴頌發脾氣,平日裡裴頌對誰都客客氣氣,他第一次見裴頌近乎粗暴的強硬。

  「媽!裴頌!」小萍也急了,眼見電梯上去,直接轉身從樓梯跑上去。

  「小姑娘等一等,到底怎麼回事啊?」李工頭根本追不上她們,只能扶著扶手慢慢的爬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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