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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做男主的師母》

2024-09-13 22:22:34 作者: 四藏

  《我選做男主的師母》

  「少爺!」

  火光獵獵的大殿外, 一道身體突然撲進來,擋在了裴頌的身前。

  是靈芝。

  他趕過來就看見廝殺的京都城門,著火的皇宮, 心裡擔心的要命, 好在師母大人比他早一步趕過來救了少爺。

  可他不明白好好地怎麼鬧起了誤會!師母大人不是為了替蕭承抓少爺來的啊!是因為怕少爺危險才來的!

  少爺很明顯是誤會了,師母大人卻也不解釋!還要真把少爺抓起來,這怎麼能行!

  靈芝張口就要說:「師母大人不能抓少爺,他現在有了……」

  「靈芝!」裴頌卻突然呵斥住了他:「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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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芝回過頭看見少爺冰冷的雙眼,他沒有忘,少爺不許他告訴師母大人少爺有了孩子, 不然就會再也不要他了。

  「為什麼啊少爺?」靈芝急的想哭,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不要告訴師母大人?為什麼要鬧誤會啊!

  「回青丘去靈芝。」裴頌只是心意已決的看著宋斐然說:「不需要動手綁我了,我跟你們走。」

  宋斐然笑了一聲:「好,天樞把他帶進牢里, 等著你主上發落。」

  他既然這麼想吃苦頭, 那就吃吧, 吃到他不再嘴硬。

  她沒有再多看裴頌一眼,她現在沒那麼多時間跟他浪費。

  宋斐然提劍轉過身,將二皇子的腦袋割了下來。

  血濺在地上, 也濺在一旁的無雙公主的繡鞋上,她臉色發白看著宋斐然將血淋淋的腦袋,踢到一名修士腳邊吩咐說:「帶著二皇子的腦袋去城門。」

  然後宋斐然又轉身吩咐殿中趕過來的修士:「殿外二皇子的人格殺勿論。」

  冰冷得可怕。

  無雙看著她,想起了自己的母妃, 母妃死得很早,她有記憶以來母妃就是個大逆不道的存在, 是宮裡不能提起的禁忌,明明寵冠六宮, 父皇對她千依百順,哥哥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可母妃還是不知感恩的想刺殺父皇……

  可她總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母妃會在無人的時候練劍,會教哥哥劍術。

  母妃也有一雙宋姑娘那樣冰冷的眼,有一把不被允許拿出來的佩劍。

  小時候她在心裡怨過母妃,因為母妃的貪心害她與哥哥被軟禁,吃了很多苦頭,可現在她看著宋姑娘,忽然覺得母妃若和宋姑娘一樣……她在這宮中該是多麼痛苦,像被折斷翅膀的鷹。

  她看著宋姑娘提劍衝出殿外,一劍揮出碧光如浩瀚煙波震盪而開,將火光壓住……

  若母妃如宋姑娘這般厲害,她憑什麼不可以自己做人皇?而要做一個服侍父皇的妃子?

  寵愛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哥哥也很寵愛她,可在大局面前,她也是可以被犧牲的……

  -------

  京都之中一片混亂,就連大牢里也能隱約聽見馬蹄聲。

  這處大牢是用來關押修士的大牢,內外結界封禁,獄卒也全是結丹期的修士。

  裴頌一進來就看見了空蕩牢房中關押著幾位「熟人」。

  正中間牢房裡關押的居然是雁盪峰的峰主晏道,其他牢房裡是萬劍宗的四名弟子。

  裴頌沒有換回原本的樣貌,依舊是易容後的樣子,所以他們沒有認出他,只看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續調息。

  坐進牢房裡,裴頌才在暗中感應到,晏道受了很重的傷,修為被封禁了不少。

  晏道峰主修為是金丹九重,若要將他傷成這樣,還關押在牢里必定是元嬰期以上的修士。

  裴頌想起了老皇帝身邊的元嬰期修士,被宋斐然挖走靈根殺了的元嬰修士,是被他傷的嗎?

  「師父您聽見了嗎?外面似乎亂了起來,會不會是宋姑娘來救我們了?」一名弟子問。

  晏道閉著眼調息並不答他。

  其他弟子卻低低叫了裴頌:「小兄弟外面是什麼情況?」

  裴頌看向他們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又怕聲音被聽出來,就擡手用啞語比了比:我不會說話。

  他們顯然看不懂他的手語,遺憾地說:「是個啞巴啊。」

  他們便不再與他說話,互相聊了起來。

  裴頌從他們的對話中,隱約聽出來,他們是因為沈琢羨投靠了二皇子,中了埋伏才被二皇子的人抓到了這裡。

  他們既擔心沈琢羨真的會把無上心法交給皇帝和二皇子,又擔心萬劍宗如今群龍無首沒人會來救他們。

  裴頌發現,他們將希望寄托在了宋斐然身上。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宋斐然在萬劍宗弟子的心中已不再是「聯合魔尊之子奪走玉指環的宗主夫人」,而是「只有宋姑娘有能力來救我們」的依仗。

  他並不意外,這是她該得的。

  哪怕到今日,裴頌也衷心的希望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比如宗主之位。

  她吃了那麼多苦才拿回靈根修煉,她如此優秀,若不是失去靈根或許早就揚名立萬,成為師父的師妹或弟子,被委以重任,名正言順的成為新宗主。

  裴頌垂眼看著手背上的血跡,那是老皇帝的血跡干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喉嚨里很乾有些想吐,可心裡卻出奇的平靜。

  愛和恨好像都在這一刻歸於寂靜。

  他的心在見到宋斐然出現那一刻跳動過。

  在聽她說[她答應蕭承捉拿魔尊之子]時,又安靜了下來。

  他甚至有些想笑自己,為什麼會幻想她來到宮中是為了找他?

  明明……她明明從不會為他改變方向,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腳步,哪怕她許諾也只是暫時的。

  他知道她也不愛蕭承,對她來說任何人都只是她的棋子,她與蕭承聯手不過是為了更快得到她想要的權力。

  就像他不也辜負了師父的養育教導,一意孤行的要報仇嗎?

  每個人都在為了某個目的而活。

  裴頌擦著手背上的血跡,從未有過這樣的平靜。

  不怨了,也不恨了。

  他心中甚至是有些感激她的,她在殿中救了他,怎麼不算是幫他報了仇?

  更何況,她曾經帶給過他很多快樂。

  如今想想,那些快樂的日日夜夜是除了幼年時,最幸福的時刻,是他暗無天日的一生中最滿足的日子。

  足夠了。

  他是心甘情願走進牢里,想臨死前再被她利用這一回,能送她青雲直上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腹部突然絞著痛了一下。

  他蹙緊眉,下意識用手掌輕輕按住了腹部,清晰無比的感覺到一樣小小的東西在肚皮之下動了動。

  那是……一隻小小的腳。

  最近這幾天,他越來越清晰地感應到肚子裡的另一個心跳、小小的腳、小小的手……

  越清晰他就越不安,所以他才決定必須現在報仇,不然他很怕自己會真的把肚子裡的「東西」當孩子,當成一個完整清晰的人。

  他怕自己心軟,會生下「她」,留下「她」。

  那他就再難孤注一擲地去報仇,去結束自己這腐爛的人生。

  他本就不想活,怎麼能把一個小小的人帶到這個世界?

  裴頌閉上眼,忍著痛,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快了,用不了兩天蕭承就會來殺了他。

  那痛感令他出了一身的汗,更想吐了。

  他靠在牆壁上緊抿著嘴,怕自己吐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牢的門被打開,似乎有人進來了。

  裴頌聽見那些弟子們歡天喜地的叫了一聲:「青柳師叔!」

  青柳師叔?

  裴頌暈眩的睜開眼,做夢一樣看見一襲青衫握著劍的青柳,他帶著兩名弟子快步進來,手起劍落就打開了晏道的牢門,青柳師父好好活著,似乎毒也已經解了……是誰替他解的?是宋斐然替他找到的解藥嗎?

  「師叔您怎麼來了?外面的結界是您打開的?」那些弟子們爭先恐後問著。

  青柳先將晏道扶了起來,淡笑著說:「是宋姑娘下令打開的。」

  他簡單的告訴晏道他們,二皇子聯手沈琢羨軟禁人皇要謀權篡位,宋斐然幫大皇子蕭承殺了沈琢羨和二皇子,如今不止朝堂動盪,妖族也趁著人族動盪的時機闖入了京都,宋斐然打開牢外的結界又帶著萬劍宗的弟子去誅殺妖族,讓他來帶晏道先回萬劍宗療傷。

  短短几句話,讓眾人吃驚。

  晏道更是驚得抓住青柳的手問:「宋姑娘殺了沈琢羨,那無上心法拿回來了嗎?」

  「先回萬劍宗。」青柳不想在此地多說,扶著晏道出了牢門,又看見了另一間牢房中的一道身影:「這位修士是?」

  裴頌愣了愣,意識到青柳師叔在問自己,張了張口。

  另一名弟子先說:「他是個啞巴,不是萬劍宗的弟子,師叔。」

  青柳卻還是過去斬開了他牢門的鐵鏈,望著他放慢語調說:「不知你能不能聽懂我說話,你看起來受了傷,離開這裡,回家去吧。」

  裴頌望著他,喉嚨里發酸,擡手比了個:謝謝。

  這牢門怎麼會困不住他,他只是自己不想活了。

  他目送青柳和萬劍宗的弟子離開,就像目送他的前半生。

  外面紛雜的聲音里,他漸漸聽到一個腳步聲,下一秒一道身影衝進來,焦急的叫:「少爺?」

  他看見靈芝匆匆忙忙進來,聞到了靈芝身上的血腥味。

  「出什麼事了嗎?」裴頌看見靈芝衣袖上的血,立刻蹙了眉:「你受傷了?」

  靈芝眼眶就紅了,少爺只是嘴硬心軟,他一直很在意身邊的人,「沒有,不是我的血,是那些妖族的。」

  「妖族?」裴頌聽青柳說了,妖族趁機來犯。

  「妖族太狡猾可惡了,趁著京都亂糟糟就偷偷溜進來亂殺人。」靈芝伸手來扶他:「師母大人帶著萬劍宗在殺妖族,我怕她出事想幫她,但她讓我趕快過來把您先帶到安全的地方,因為妖族好像是沖您來的。」

  裴頌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他如今修為大減,現身在宮中,妖族必定聞風而來要奪他的魔尊之血和魔尊令牌。

  「她……」裴頌抓住了靈芝的手臂,喉頭緊了緊問:「她還好嗎?她現在在哪兒?」

  他不想因為自己害她受傷。

  「我離開她之前她挺好的,只是為了救那個人族公主被妖族抓傷了。」靈芝說。

  她被抓傷了?

  裴頌心中收緊,他太清楚妖族了,修為不高但如同老鼠、螻蟻一般蜂擁而至,稍有不慎就會被抓傷,被群起而攻。

  「她在哪兒?」裴頌伸手去拿靈芝懷裡的玉牌,想用玉牌去找宋斐然現在在哪兒。

  剛打開那玉牌,就看見宋斐然上一條簡信——【人皇的腦袋我會讓天樞帶去棋修社,你交給他,別提起我,就說是你帶回去的。】

  裴頌腦子木木地響了一聲。

  靈芝想遮住已來不及,只好小聲說:「師母大人很擔心您的,她是為了您才去了皇宮裡,外面這麼亂,可她卻還記得答應過您,幫你割了人皇的腦袋替蓮心夫人報仇……」

  裴頌心在下沉,耳中嗡嗡顫鳴,他知道自己完了。

  因為他是如此清楚,只要她對他好一點點,他就會毫無底線地心軟、回頭、朝她無數次地靠近。

  你看,她沒有忘記對他的承諾,哪怕那只是歡好後的一句隨意的話,一句他從未當真的話,可她記得。

  你看,他又在可憐地感動。

  可是,她受傷了……

  「少爺……」靈芝看見他眼眶紅的好厲害,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伸手想拿回玉牌。

  裴頌卻沒有還給他,將神識探入玉牌找她的位置,絕望的想:最後一次,他最後一次靠近她,只要確定她沒事,平息了這場動亂,他就走。

  他帶著靈芝離開大牢,才發現外面紅月當空,血腥氣瀰漫在夜色里。

  -----

  風中隱隱傳來妖族的嘶吼聲。

  裴頌心跳的很慌亂,朝著宋斐然的方向疾行而去。

  是在城門之外的香山找到了宋斐然,她正帶著幾位峰主和萬劍宗的弟子們與殺紅了眼的妖族廝殺。

  遍地是血和屍體,她的劍光飄蕩似紅月下洗滌一切的碧波。

  裴頌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沖在最前,正在與龐然巨物一般的妖王纏鬥,起落間白衣上全是血,根本分不清她是哪裡受傷了。

  妖王捲起血雨撲向她。

  裴頌沒有猶豫,拔出靈劍掠身沖向她,一劍朝著妖王的後脊劈斬下去——

  「裴頌?」

  宋斐然吃驚地看見緋紅的劍斬入妖王的後頸,裴頌緊握著劍踩在妖王的肩膀上。

  「師母大人我們來了!」靈芝揮袖急退湧上去的小妖們。

  來不及多反應,妖王吃痛嘶吼著用後頸去撞山壁。

  「裴頌!」宋斐然足尖一點飛身而去,裴頌卻擡手丟了一樣東西給她。

  她接在手裡就聽裴頌飛快說:「我現在的修為不夠喚醒令牌,你來。」

  手裡是一塊火靈玉石打造的令牌,魔尊的十萬幽靈兵令牌。

  宋斐然拿著令牌手心在發燙,她從未想過裴頌會將魔尊令牌給她,因為原文裡裴頌就連找人皇報仇也從未啟用過十萬幽靈兵。

  因為十萬幽靈兵一旦喚醒,就要三十年後才能再次再次收入地府,這三十年內需要魔尊來鎮壓,魔尊來管束。

  裴頌的父親操控十萬幽靈兵四處殺戮,占據魔族、妖族,成為人人誅殺的魔頭,後來他遇到裴頌的母親蓮心,想要隱退,耗盡半身修為才再次封禁了十萬幽靈兵。

  但罪已犯下,他被妖族、魔族、人族追殺,連累妻兒。

  裴頌一直不想要重蹈覆轍,他不想做魔尊,也不想再活三十年,他只想報仇之後乾乾淨淨的離開。

  現在他把令牌給了她。

  宋斐然拿著令牌不能說不心動,十萬幽靈兵在手,她做人皇做三界之主又有什麼不可能?

  但現在不是時候,蕭承有六萬修士精銳軍,十萬兵馬,若是她現在喚醒十萬幽靈兵,就算平息了這場妖族風波,也必定會引來蕭承的忌憚,要麼她交出十萬幽靈兵,要麼她與他對立開戰。

  可她現在的底牌太少了,她甚至還沒有坐穩萬劍宗宗主之位。

  蕭承麾下元嬰期修士就有三名,而她只有她,裴頌分娩在即無法與元嬰期修士對抗。

  不,不能是現在,要等到她坐穩萬劍宗宗主之位,掌管五大門派、三大修仙氏族,將她的人培養起來再動。

  宋斐然揮劍割向妖王的眼睛,擡手又將令牌丟回給了裴頌:「還給你。」

  裴頌匆忙接在手裡,心驀然沉了慌了,她不要,她……打算和他劃清界限,再也不接受他的東西了嗎?

  她連利用,也不要利用他了嗎?

  宋斐然欺身到他身邊,猛地將他帶入懷裡,一腳踹開妖王,與他肩碰肩的落地。

  他聞到她身上混著血腥的花露香氣,她很快鬆開他,與他說:「你不需要這麼做裴頌,你不欠我,也不再是我的鼎爐,既然報完仇就和靈芝離開這裡過你想過的生活吧。」

  裴頌的心仿佛被碾碎了一般,腹部一陣陣地絞痛,他沒有想過的生活……離開她,他死路一條。

  可她真的與他劃清界限了。

  裴頌握緊劍,沒有再多說一句,揮劍斬開小妖,再次迎上妖王,很低很低地說:「我想過的生活就是為你赴死。」

  風吹散他的話,他不知道宋斐然有沒有聽見,他希望她不要聽見了。

  這是最後一次。

  裴頌揮出紅光的同時,宋斐然的劍光已凌冽斬下,兩道劍光交錯著劈斬進妖王的頭頂,帶著雷霆之勢將它整個劈開——

  妖王倒下,裴頌又轉頭與小妖廝殺,他忘了自己殺了多少,只記得血水把他的衣服都打濕。

  等他停下來時,暈眩和嘔吐再也控制不住,他走快兩步避開宋斐然和其他人,躲到樹後撐住樹幹猛烈地乾嘔起來。

  嘔得太厲害,他居然隱約覺得腹部在滲出什麼東西。

  他低下頭,在暈眩中看見腹部的衣服被血一點點滲透了……

  出血了?哪裡出血了?

  他慌忙伸手去摸腹部,發現那道消失的傷口,又重新出現了,在一點點滲血。

  這是……

  他暈眩的支撐不住倒在了草叢中。

  「少爺!」靈芝滿身是血地慌忙奔過來。

  裴頌在暈眩中隱約看見,靈芝慌張的臉,一隻手撥開靈芝朝他伸過來——

  他看見了宋斐然,她蹙著眉好像很緊張,伸手將他的腦袋託了起來,他這才發現宋斐然的手背受傷了,幾道好長的傷口在她白皙的手背格外醒目……

  那麼長的傷口一定很痛。

  他該早點來的……就算她不需要他了,他也該早點來,至少讓她不要受傷。

  她那麼怕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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