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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做男主的師母》

2024-09-13 22:22:04 作者: 四藏

  《我選做男主的師母》

  她靜靜坐在那裡說痛得睡不著, 桂香的心都被磋磨碎了,忍著眼淚忙上前說:「這兩天是不是沒有塗藥?怪我怪我,我該把小姐藥膏帶來才是。」

  又紅著眼去給爐子添炭火:「爐子要燒得旺一點, 把濕氣燒乾。等會兒我用炭火烘一烘小姐的被褥、衣服……」

  說著說著眼淚就不自覺下來了, 她忙擦掉不想讓小姐難過,又過來絮絮叨叨說:「小姐的衣服也沒帶幾身,這衣服料子太糙了,會磨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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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香站在宋斐然身後熟練的去替她理後頸的衣領,將裡衣的領子拉出來隔在她的外衣中間,撥開她烏黑的發就看見了那道深入頭皮的疤, 果然紅紅的, 還被抓破了。

  這道老長的疤已經十幾年了,卻依舊在陰雨天又癢又痛,細細密密地折磨著小姐。

  「很癢吧?」桂香的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 聲音也啞了:「癢也不能抓, 抓破了更不舒服……陰雨天難為小姐了, 一會兒我下山去買那種止癢膏,小姐帶在身邊,癢的時候再塗……小姐現在在逃難, 我不能跟在您身邊,您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夜裡睡覺將被褥烘乾,洗完頭髮也要擦乾不要披著碰到疤……」

  說到後面, 聲音也哽咽的不成調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姐是怎樣活下來的, 吃了多少苦頭。

  宋斐然握住了她的手,仰頭看向她, 看到她在哭,「嬤嬤,你也會為我難過,那我的母親會嗎?」

  桂香掉著眼淚忙點頭:「會啊,會的小姐,你是她十月懷胎掉下來的一塊肉,她只是有些偏心少爺,不是不心疼你的。」

  「是嗎?」宋斐然在問她,也在問原主宋斐,因為這具身體的記憶不停在告訴她:母親愛她。

  母親會親自給她熬藥,會教她給夫君做衣服,會在她出嫁時抹眼淚說:當初人人都說你活不下來,但偏偏你爭氣不但活下來了,還嫁給了萬宗門的宗主……

  記憶在不斷美化她的母親,試圖說服宋斐然,母親是愛她的,她也是愛母親想為母親爭氣的。

  「可是,父親在挖我的靈根給弟弟時,母親是同意的。」宋斐然問桂香,問自己:「她如果心疼我,怎麼會同意?怎麼會不為我爭取兩句?哪怕一句也好,她有沒有試圖去說服父親不要這麼對我?」

  桂香啞然的站在那裡,眼眶和喉嚨里全是酸楚的淚水,輕輕摸著小姐的臉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夫人當初一句話也沒有替小姐說。

  夫人只是一味地哭,說自己命苦,卻不敢跟老爺說一個不字,因為她怕老爺怪責她肚子不爭氣,沒有生下有靈根的兒子。

  「她明知道我會死。」宋斐然安安靜靜地說:「她那個時候就準備好了讓我這個女兒去死,我也早就當這個母親也死了。」

  可她這樣說,眼眶卻熱了一圈,眼淚流下來,流在桂香的手指上。

  那隻滿是老繭的手小心翼翼替她抹眼淚,將她抱進懷裡,哭得比她還要厲害:「我知道小姐心裡苦……小姐說得對,就當她這個母親死了吧,您無論如何也不能回萬劍宗了,沒有宗主姑爺護著您,回去他們非將您生吞了不可……」

  她的聲音壓低了很多,小聲說:「您逃吧,好好哄著裴頌,讓他把您安全送出中州,離開中州他們就抓不到您了。」

  再低的聲音,床上的裴頌也聽見了,他意識漸漸清醒,吃力的撐開眼皮隱約看見坐在桌邊的師母。

  她靠在桂香的懷裡就像個普通的小姑娘。

  「能逃到哪裡去呢?我總不能靠著裴頌躲一輩子。」她輕輕說:「他很討厭我。」

  裴頌干啞的喉嚨里泛著苦澀的藥味,他確實討厭她,但……他會替師父好好照顧她,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護她周全。

  「不要擔心我嬤嬤。」她擡手替桂香擦了眼淚,「你快離開萬劍宗吧,帶著我給你的錢回老家去找你的兒子,好好養老。」

  「您跟我走吧。」桂香下定決心一般說:「咱們娘倆逃,逃去我的老家,我那兒子雖然沒什麼大出息,為人卻老實,定會願意收留您的。」

  她要跟桂香去鄉下嗎?

  裴頌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想讓她拒絕,就算逃到鄉下,萬劍宗的人也會找到她,她現在拿著玉指環去棋修社賭棋,還殺了人,恐怕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萬劍宗不惜一切代價也會找到她拿回玉指環。

  可她居然玩笑一般問:「你那兒子娶親了沒?他若是娶了妻,我過去豈不是討嫌?他若是沒娶妻……不知道樣貌如何?倒是……」

  裴頌忍不住喉嚨里干癢,咳嗽了兩聲。

  把桂香嚇了一跳,慌忙看床上的人。

  裴頌只得撐開熱熱的眼皮,咳嗽著吃力的坐起來,腦子還是暈,像是真發燒了一樣,可他發現自己的上衣被脫了,光溜溜的什麼也沒穿,只纏了紗布。

  那他腹部的傷口呢?她看到了嗎?

  他驚的慌忙抓住被子蓋在身上,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摸到自己的腰帶沒有被換掉,稍微鬆了一口氣,傷口在腰帶下,應該沒有被師母看見。

  只是他的手套和鞋襪全沒了,腳上的傷口也處理了,褲子把整張床弄得滿是血污和泥漿。

  他下意識就想離開她的床。

  「好好躺著吧,反正已經被你弄髒了。」宋斐然語氣卻很平淡,目光看向他。

  裴頌條件反射一般將自己滿是疤痕的雙手藏在了被子裡,擡眼看她,碰到她的視線莫名其妙耳朵就紅了,躲開問:「我的傷……是師母幫我處理的?」

  「不是我,是我的嬤嬤。」她說。

  撒謊。

  裴頌皺眉又看向她,桂香來的時候他意識已經逐漸清醒了,明明那之前他的傷口就被處理好了,怎麼可能是桂香?

  他又看見床邊殘留著藥渣的茶杯,藥也是師母餵他喝的吧?

  可她為什麼要撒謊?

  是因為對他好這件事也讓她討厭嗎?

  她為了生存不得已救他、照顧他,又怕他知道誤會她不討厭他了吧?

  裴頌在心裡苦笑,他怎麼會誤會,他知道她厭惡他至極。

  「慕容家的仇報完了?」她又問他。

  裴頌點點頭,瞧見她對他伸出了手:「護心鏡呢?我不是吩咐你要帶回來給我嗎?」

  護心鏡?

  裴頌頓了一下,「您沒見到嗎?」他昏迷之前應該就拿在手裡,是掉在外面了?還是他放在衣服里記錯了?

  「沒有啊。」她說。

  裴頌彎腰去地上那一堆自己的髒衣服里找護心鏡,扯的傷口抽痛了一下,聽見了她的笑聲。

  她細白的手指拿著一面小小的靈境伸到他眼底下,不正是護心鏡嗎?

  鏡子裡映出裴頌皺緊的眉頭,他擡起頭看她。

  她眼角眉梢帶著得逞的笑意,收回鏡子照了照說:「騙你的,你還真信,我早就撿起來了。」

  裴頌看著她又惱怒又無奈,喉嚨里乾乾啞啞的說:「師母何必戲耍我?」

  她在靈境後露出一雙明亮的眼,帶著得意和快樂說:「因為討厭你,所以才戲耍你。」

  討厭他嗎?

  裴頌看見她握著靈境的手指上還沾著一些沒洗掉的血污,還說不是她替他處理的傷口?

  他在這一刻氣不起來了,她那麼愛乾淨的人十指不沾陽春水,卻替他處理了那麼髒兮兮的傷口,還准許他躺在她的床上。

  她是怎樣將他弄進來?他那麼重,她怎麼替他脫掉的衣服?處理的傷口?

  每一步對她來說都很難。

  可她卻口是心非說,不是她做的。

  裴頌望著她,心裡想:如果她真的很壞,就會裝作對他好,借著他受傷救他的契機要他報答,她現在那麼需要一個人護著她,虛情假意並不難,可她卻沒有那麼做。

  她始終在說:我總不能靠著裴頌一輩子。

  她沒有虛情假意地利用他,連戲耍也是小孩子似的。

  或許師父說得對,她的心地不壞,她當初只是討厭他這個魔種之子而已。

  就像此刻裴頌沒有氣惱,只是靜靜地說:「師母拿到就好。」

  她也孩子似得收起護心鏡說:「你不生氣就沒意思了。」

  -----

  外面的雨停了。

  裴頌不好這樣光著身子面對她們,就請她們先出去等一會兒。

  等她們出去後,裴頌撐著疼痛的身體找出了箱子裡自己的舊衣服換上,沒想到胸口和腳踝的傷口她都處理得很好。

  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他脖子上的淤青和抓傷?

  他想起這些細小的傷就耳朵發熱,腦子裡不自覺想她舒服時指甲不自覺抓入他肌膚的疼痛感,很細微的疼痛感,伴隨的卻是他被她身體接納的巨大快感……

  一想這些他腹部的傷口就起反應,連髮絲也跟著發麻。

  裴頌啊裴頌。

  他近乎粗暴的壓了一下自己胸口的劍傷,劇烈的疼痛像一種自我懲罰,反而讓他好受一些。

  再看腹部的傷口果不其然泥濘一片。

  可他奇怪地發現,這次黑血少了很多,漸漸變成了粘稠的透明色……

  這……到底是什麼?太奇怪了。

  外面,宋斐然和桂香的聲音隱隱傳來,她似乎要去溪邊抓魚。

  那裡很滑,還有螞蟥,她最好別過去。

  裴頌動作快了一些,怕她真過去出什麼事。

  他換好衣服,看見髒兮兮的床,又去柜子里找了一套舊被褥,想替她換上,可摸在手裡料子又硬又糙。

  她會磨得疤痕痛吧?

  還是下山再買一套料子軟的,她的衣服也該換新的,去更大的鎮子上買些更好的料子吧。

  背後的門輕輕敲響了。

  裴頌說了一聲:「進來。」

  桂香推門進來,歉意地對他笑笑說:「我來替小姐換床褥。」卻看見裴頌已經在換了,她愣了一下再看裴頌,感激得眼眶紅了一圈。

  關上門,走到裴頌跟前「噗通」跪了下去。

  「桂香姨。」裴頌忙伸手去扶她:「這是做什麼?」

  桂香卻哭著低聲說:「裴少爺我給您磕個頭,謝謝您救小姐,也求您救人救到底千萬別把小姐交出去……」

  他怎麼會。

  裴頌將她強行拉起來,才聽她說萬劍宗已經得知宋斐然拿玉指環在地下交易城賭棋的事了,現在萬劍宗聯合其他宗門對她下了通緝令,幾大宗門聯手要緝拿,她在這中州是遲早被抓住的。

  而她的家人別說護著她了,巴不得親手將她緝拿千刀萬剮來謝罪。

  「小姐是個苦命人,宗主一死再也沒有人會護著她了。」桂香哭得很低,怕小姐聽見:「我知道裴少爺記恨小姐小時候對您不好,但她不是個壞心腸的人,她只是……從小被打罵長大,不知道該怎樣好好對待您……」

  可她對大師兄沈琢羨很好。

  裴頌不想讓自己那麼陰暗狹隘,可是師母真的對大師兄很好很好,會給他做點心,還會給他打劍穗。

  他那時嫉妒得要命,此刻喉嚨也發酸得要命。

  可他還是說:「你放心,師父將師母託付於我,我自會遵從師命,盡心盡力護著她。」

  桂香連連謝過他,抹掉眼淚接過他手裡的被褥,讓他好生休息著。

  裴頌站在一旁看著她雙手托起被褥在小爐子上一點一點的烘烤,將被褥烘出好聞的氣味,才去床邊換上鋪好。

  這樣她會好受一點嗎?疤就沒那麼難受了嗎?

  他這樣看著,桂香像是怕他誤會小姐,又說:「小姐不是嬌氣,是她脖子後有道很長的疤,陰雨潮濕的天氣就會又痛又癢,這樣只是為了讓她沒那麼難挨。」

  「我知道。」裴頌在今天才知道,師母那些綾羅綢緞、嬌氣的習慣只是為了讓自己沒那麼痛苦。

  他頓了頓問:「師母脖子後的疤,是怎麼弄的?」

  他心裡其實有個猜想,靈根天生,就在枕骨和天府穴,師母說她曾經有靈根。

  但這個猜想太不可思議了。

  桂香在片刻後啞聲說:「是被老爺找的半仙兒挖靈根留下的。」

  居然真的這樣。

  那是她的親生父親嗎?

  裴頌眉心蹙緊,聽著桂香說:「小姐那時候才七歲,那麼點兒大的人,被從後腦勺、後脖子割開皮挖出了靈根……」

  裴頌聽的後頸疼痛,七歲,她居然活了下來。

  「所有人都覺得小姐要死了,我那時被攔在外面就聽見小姐在屋裡哭著求老爺不要,她害怕……」桂香再想起來仍然淚流滿面:「那就是一家子畜生,我要不是為了小姐早就走了,可那時候小姐快死了,一口水都餵不進去,我要是走了她一定活不成了。」

  她和裴頌說,小姐有整整一年都沒辦法躺著睡覺,沒有站起來,因為脖子痛,她只能趴著,可就是這樣她還是爭氣地活了下來。

  誰想到宋家人打著給小姐調理身體的幌子,把小姐的身體調理成了修仙者說的鼎爐。

  她也不懂那是什麼體質,只知道小姐遭了很多罪。

  「我原以為小姐嫁給沈宗主就能苦盡甘來了。」桂香添了炭,熏的落淚:「沒想到沈宗主走的這麼早……」

  裴頌看著跳躍的火苗,心裡也隨著炭火蓽撥蓽撥作響。

  原來她和他一樣,也無處可去,沒有家可回了。

  他耳邊是她在宗門裡說:我原本是有靈根的。

  她說這句話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她原本可以像她的弟弟一樣修行,像宗門裡的師姐師妹一樣御劍而行,誰也欺負不了她。

  裴頌沒再說話,從芥子囊中取出了幾張銀票遞給桂香:「我受了傷不方便下山,勞煩你下山一趟買些師母需要用的東西吧。」

  柔軟的被褥,綾羅綢緞的衣服,還有她需要的止癢藥膏。

  桂香忙將銀票推回去:「怎麼能用您的錢,我有錢,小姐把她的積蓄都給我了。」她又說:「她把能給的金銀細軟全給我了,讓我帶著回老家養老,小姐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或許是吧,她只是討厭他而已。

  桂香收拾完被褥就著急忙慌的下山去採購了。

  裴頌拖著受傷的腳走到了門口,看見不遠處的溪邊宋斐然坐在一塊青石上,托著腮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陰陰的,像是又要下雨。

  不回來嗎?是想吃魚嗎?

  裴頌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她突然低叫了一聲慌張站起來,捂著自己的手說了一句:「什麼東西?」

  是被螞蟥咬了嗎?

  「別動!」裴頌立刻一瘸一拐地跑過去,也顧不得沒有戴手套,伸手一把抓住了她捂著的手:「是螞蟥嗎?鬆開我看看。」

  他的手指很熱握在宋斐然冰冷的腕上能感受到粗糲的繭子。

  宋斐然望著他,鬆開了捂著的手。

  什麼也沒有,完好無損的在他眼底下。

  「裴頌,你是蠢貨嗎?怎麼那麼容易上當啊?」她語氣里又帶著那股得逞的快樂。

  她又戲耍他!

  裴頌當真有些生氣,丟開她的腕子要走。

  她又伸手叫住了他:「跑什麼啊,扶我回去,太滑了。」

  裴頌站在原地,既生氣又無奈,知道滑還要來溪邊?

  他背對著她將手臂遞了過去。

  她卻握住了他的手背。

  冰冷的手指碰到他滿是疤痕的手背,令他不自覺顫了一下。

  她……不介意他的手嗎?

  她不是嫌他的手噁心嗎?

  可那隻白皙的手握得他很緊,柔軟的貼在他的疤痕上,指尖插入了他攥住的掌心裡。

  尖利的指尖輕輕刺在他掌心裡,他抿緊了唇,耳朵紅了一片不敢去看她。

  該死,只是碰到她的手指,被她的手指握住,他的傷口就濕濕熱熱起來。

  他這到底是怎麼了?像個畜生一樣,對著他的師母想入非非……

  ----

  在下雨之前桂香回來了,大包小包的將東西一樣樣放好,囑咐宋斐然藥膏怎麼用,被褥睡前用新買來的湯婆子烘烤一下。

  宋斐然一一應下,又催促她快點下山去,趕在天黑下雨前離開這裡,乘車回老家去。

  她不放心的對桂香說:「發生什麼事你都別管,回家去吧,等我處理好萬劍宗的事就去接你回來。」

  桂香又要哭。

  宋斐然抱住她,貼了貼她的臉頰,「嬤嬤,老天生我一場,我自會好好活,不會虧待自己。我只怕你留下,他們會傷害你。」

  所以她特意偷偷回了一趟宗門,把積蓄全給了嬤嬤讓她快走,在她滅了六大峰主之前離開。

  「我聽小姐的。」桂香再沒有耽擱,下了山。

  宋斐然站在房門口好一會兒,黑下來的夜色里下起了雨。

  潮潮的氣息包裹她,她聽見背後添炭火的聲音,聞到乾燥的木香。

  裴頌在身後說:「我替您烘乾被子,休息吧。」

  她回過頭看見裴頌在湯婆子裡加了燒好的炭,彎腰在床邊慢慢地烘烤著她的被子。

  哪怕是受傷,他也將自己包裹得很嚴實,又戴回了手套,只黑髮松松扎在腦後,隨著他彎腰垂在床褥上,露出一截微微泛紅的脖頸,上面的抓痕不太明顯了,淤青卻泛黃愈發明顯。

  她走過去,用指尖點了點他的後頸,明知故問:「你脖子上的淤青和抓痕怎麼弄的?」

  裴頌的心像被猛烈敲了一下,心虛至極立馬躲開她的手,身體就跌坐在了她的床上,擡頭對上她的眼睛,心亂成了撲火的飛蛾。

  她覺得這淤青和抓痕眼熟嗎?她看出來什麼了嗎?

  她並不知道那個啞巴裴一就是他,他與她雙修時沒有摘下過面具和手套。

  他死也不能讓她知道,裴一就是他。

  因為他……那時明知是師母,卻還是失控的主動跪在她腳邊賣力的服侍她。

  他明知道是師母,卻還是急切地抓著她的手撫摸他那道傷口……

  他明知道是她……還是意亂情迷的在被她接納時,咬住她的指尖什麼都忘了。

  不是一次,是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失控,他是畜生。

  如果讓她知道,他該怎麼面對她?怎麼面對已死的師父?

  他的手掌陷入烘烤過的被子裡,攥緊又鬆開,收回眼儘量維持著平靜的說:「慕容沛臨死前……抓的吧。」

  她臉上閃動過一絲惡意的笑容:「是嗎?裴頌不可以對師母撒謊。」

  她在這時自稱師母讓他臉燒熱得厲害:「我沒有什麼必要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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