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夕陽的餘暉灑滿整個車身, 給狹小的車廂內增添了幾分靜謐的暖色。

  察覺車上不是聊這事的地方，沈御京輕聲道：「舒小苒，這事我們回家再說。」

  「現在為什麼不能說？」

  舒苒耐心好似已近耗盡, 目光定定地望著：「還是說，如果我今天沒接到大伯母這通電話, 你根本不打算告訴我。」

  對面舒苒的質問，沈御京臉上沒有任何不悅, 見她情緒越發激動, 他只能將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隨後解開安全帶，極為冷靜地看著她：「對, 不打算讓你知道這事。」

  舒苒登時被他這話氣到，語氣厲變：「這是我家裡的事, 你憑什麼不跟我商量, 就把錢借了？」

  「你了解大伯母是什麼樣的人嗎，這麼一大筆錢借出去，以為他們會還你？」

  舒苒低頭咬了咬唇瓣, 又緩緩鬆開：「我本來就不喜歡在金錢上跟他們有牽扯, 如今你把錢都還了，那到最後, 這個人情最終還是我欠你的。」

  

  就是怕這樣的事情發生，她當初才會警告大伯母不要去找沈御京, 本以為上次的話讓她知難而退, 卻不知大伯母私下與他聯繫，把堂哥所有的高利貸都給還了。

  這些年舒苒已經習慣大伯母有點事就來找她, 奈何奶奶現在跟他們同住, 她沒得選。

  可沈御京不同，像他那樣的天之驕子, 就不應該要被她拖累，最後扯到這堆破事裡。

  更不想因為他跟自己結了婚，就要把這些事強加於他身上，這樣對他來說不公平。

  沈御京目光沉沉地盯著舒苒，幾秒後，忽而傾身捧住她的臉，強制把她腦袋轉了過來。

  舒苒被迫擡頭，對上他的視線。

  沈御京瞧著這張面無表情的小臉，無奈之下，斂唇笑了：「舒小苒，你生氣的樣子好醜。」

  「……」

  他這句話落下，瞬間把這刻的僵持打破。

  而舒苒失去的理智也霎時回歸，察覺自己失態，剛要低頭，卻發現她整個腦袋都被男人大掌禁錮住。

  視線只能正對著他。

  見她沒反抗，沈御京手腕的力道鬆懈幾分，指腹在她微蹙的眉心揉了揉，溫聲問：「發泄完了嗎？」

  舒苒輕眨著眼睫沒說話，卻因為他溫柔的語氣，激動的情緒消散大半。

  過了許久，她才緩聲開口：「為什麼要答應借她錢？」

  「因為你。」

  沈御京低下頭，目光專注地看著她：「也因為奶奶。」

  舒苒起伏不定的心，因他這話徹底平靜下來：「…什麼？」

  沈御京盯著她問：「你堂哥這事，去海邊那晚，大伯母就已經跟你打電話了吧。」

  舒苒抿了抿唇，沒吱聲。

  沈御京見她沉默不語，指尖下滑，在她側臉上輕輕摩挲著，語氣極為認真：「舒小苒，這點錢我根本不在乎，而我在乎的是你，不想你為這事心煩，也不想奶奶為這事傷神，從而影響到她的身體健康。」

  「況且，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大事，現在這個法子既簡單又有效，你跟奶奶沒必要為此去愁眉苦惱。」

  舒苒感動的同時，還有些生氣，像大伯母那種極其勢利的人，貪便宜已成了她的常態，若要回這筆錢，恐怕會遙遙無期：「可他們不一定會還你。」

  「舒小苒。」

  沈御京回想舒苒那天在電話里發泄的事，心疼地將人拉進懷裡：「我的錢不是那麼好拿的。」

  答應借他們這筆錢的時候，他早已派律師跟他們簽訂了一些條約，不僅名下的房子作為抵押，同時還不能隨意打擾舒苒現在的生活，以及對奶奶的贍養。

  只是想到陳淑群私自跟舒苒打電話說這事，眼眸暗了幾分。

  舒苒順從地窩進他懷裡，臉頰緊貼在他胸口處，微微合上眼睛，內疚道：「沈御京，對不起。」

  不想讓他參與這事，偏偏還是把他拉入其中。

  沈御京微挑了下眉，似乎對她這話不滿，又把人從懷裡拽了出來，垂眸睨著她，低聲警告：「舒小苒，我不需要你說謝謝，同樣也不喜歡你跟我說對不起。」

  說著，他用力捏了捏她鼻尖，語氣惡劣：「介於你剛才跟我分得那麼清楚，我有點難過。」

  「是你偷偷瞞著我在先。」

  舒苒底氣不足地反駁，見沈御京臉上表情逐漸變冷，似乎也察覺她剛才的語氣確實不好，心虛舔唇：「…那我跟你道歉。」

  沈御京瞥她一眼沒說話，鬆開她後，兀自轉動方向盤，啟動車子離開。

  「……」

  舒苒愣了一下，不是很明白他最後這個眼神。

  -

  到家後，沈御京回房換了套衣服走出來，發現舒苒還坐在客廳沒動。

  而她似乎也察覺到動靜，偏頭看了過來。

  沈御京腳步停了一瞬，又擡步朝她走近：「在這傻坐著幹嘛，不回房間去換衣服？」

  同居第一天他就發現，這姑娘回家第一件事，就要先回房換套寬鬆的家居服，才做其他事。

  舒苒仰頭看他，聲音有些蔫蔫地：「我在想怎麼哄你。」

  沈御京微挑了下眉，順著她話問：「噢，那想好要怎麼哄了？」

  「沒有。」

  舒苒目光在他臉上掃了幾眼，誠懇道：「要不，你也沖我發頓火。」

  「……」

  「這樣比較公平。」

  沈御京掀了掀眼皮，很無奈地敲了下她額頭：「我無緣無故沖你發什麼火。」

  舒苒眉頭微皺了下，隨即仰頭看著他，鄭重道：「沈御京，我以後不會沖你發脾氣了。」

  當時她氣到失去理智，說話的態度沒控制住，卻不想這樣的舉動傷害到身邊最親的人。

  事後她反思，越發覺得不應該。

  沈御京眸色微頓，接著又嚴肅開口：「舒小苒，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舒苒茫然眨眼：「什麼？」

  「我不是生氣你沖我發脾氣，而是我們結婚那麼久了，你還把我當做外人。」

  沈御京盯著她，一句一字道：「我們是夫妻，你不高興我自然也會難受，不想讓你心情受到影響，我只能偷偷把事情解決。」

  舒苒神色微怔地望著他。

  「你不想說家裡的事，我不逼你，但也請你不要把我推開。」說到這，沈御京聲音突然低了下來：「特別是你說欠我人情這樣的話，真的，很傷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

  舒苒急忙站起身解釋：「我只是不想拖累你，更不想把你扯進我家這堆瑣事裡。」

  這些本不是他該承受的事情，舒苒不想現在因為她而變成這樣。

  「你看。」

  沈御京垂眸看著她，輕扯了下唇：「你還是沒把我當成自己人。」

  「不是的！」

  舒苒忽然有些慌了，她只是想讓那些煩心事離他遠遠的，覺得兩人在一起，就該是件輕鬆而快樂的事，卻不知這樣的方式會讓他介意，甚至生氣。

  她動了動唇，半晌後才訥訥開口：「我其實，一直都把你當作內人。」

  「……」

  沈御京眉心忽跳，默了幾秒，似乎被她這話氣笑了，之後又覺得自己幹嘛要跟她去較真，小姑娘不懂，他耐心教不就好了。

  「舒小苒，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舒苒盯著他，心開始慌了。

  難道她又說錯話了？

  「你語文是不是沒學好？」

  沈御京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好笑地掐她的臉：「內人這個詞，只合適我說，懂？」

  舒苒不懂，但看見沈御京笑了，心情也跟著放鬆下來：「那你是不是不生氣了？」

  沈御京垂眸睨著她，反問：「你呢，還生氣我偷偷借錢的事嗎？」

  舒苒笑著搖頭：「你不是說過，你的就是我的，那我們就當這筆錢是沒有利息的投資。」

  既然沈御京介意她跟他分得太清晰，那她儘量去融入他生活，讓他開心。

  事實證明，沈御京喜歡她不見外的樣子，笑著捏了捏她臉頰上的肉：「餓沒餓，我去做飯。」

  「還是我去吧。」

  舒苒此刻特想彌補他：「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沈御京失笑：「還有力氣？」

  舒苒擡腳的動作忽頓，扭頭看他，雖然不理解他這話的意思，還是弱弱地回了句：「還行，今天上班不是很累。」

  沈御京勾唇笑：「噢，那給我充會兒電。」

  「我怎麼幫你充——」

  舒苒話還沒說完，下巴就被高高擡起，溫熱的唇瓣覆蓋了下來：「我教你。」

  -

  二十分鐘後，舒苒對著鏡子看著紅腫的唇瓣，才明白這人說的充電是什麼意思。

  她趕緊用冷水敷了敷，見消腫了些，換了套家居服來到餐廳。

  怕時間太晚不好消化，沈御京煮的是麵條。

  舒苒看著熟悉的雞蛋西紅柿面，拉開椅子坐下時，彎唇笑了：「你是只會做西紅柿雞蛋面嗎？」

  好幾次，他煮麵條用的料都一樣。

  沈御京把筷子遞給她，嘴角虛勾：「巧夫難為無米之炊，冰箱除了西紅柿，也沒別的了。」

  聽他如此形容，舒苒彎唇笑了笑，最近一直在加班，兩人回家吃飯的時間越來越少，冰箱確實沒什麼食材。

  「最近太忙了，等APP上線後，就會輕鬆些。」說到這，舒苒忽然想到什麼，擡頭看向對面的沈御京：「對了，這款APP還沒取名呢，沈總要不要賜名？」

  沈御京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怎麼？想賄賂我？」

  舒苒微愣了，忙搖頭：「不是，我真心想要你取名，畢竟這款產品能成功上線，其中也有你的一份付出。」

  這幾天她就在想這事，頁面設計如果沒有沈御京把關，他們完成得也不會那麼順利。

  沈御京咀嚼著嘴裡的麵條看向她，咽下後，問：「你之前應該有備選名字吧？」

  「……」

  舒苒微頓，擡眸看他：「你想拿來當參考？」

  沈御京唇角淺勾，出口的語氣傲慢：「我還需要參考麼，就想知道，你的語文水平到底如何而已。」

  他這話頓時讓舒苒聯想到「內人」兩字，羞赧地抿了抿唇。

  事後她上百度查了才知道，內人這詞確實不合適她說，完全是古代人對於自己妻子的謙稱。

  當時她腦子一熱，完全沒想那麼多，順嘴就說出來了，現在反被某人調侃，揪著不放。

  舒苒沉默了會兒，決定還是不說了，真讓他笑話去，她顏面何存：「都覺得不太好，推翻了。」

  緊接著，她笑嘻嘻地看著他：「我這不是，來請教高手了嗎。」

  沈御京嘴角壓著笑意，沒猜穿她的小心思，放下筷子靠向椅背，一本正經地思考起來。

  須臾，他朝對面人昂昂下巴：「就叫火星吧。」

  舒苒好奇：「能說說原因嗎？」

  沈御京輕笑：「一般APP的名字不能太過於複雜且深奧，往往刻入人們腦海里的詞，才會讓人更加記憶深刻。」

  他又補充：「而火星有著宇航局和歐洲發射的環繞探測器，最有代表性的是火星快車號，這無疑不是在凸顯它的速度與神秘，而這點恰好跟你們研發的這款APP吻合，核心賣點就是快速合成，一鍵解放大腦，主打一個方便快捷，省時又省力。」

  舒苒靜靜望著對面的沈御京，內心早已澎湃不已，原來那次會議上，他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把她說的計劃全聽進去了。

  最後卻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砍了她一半的費用。

  沈御京見舒苒半天不說話，挑眉問：「怎麼，不滿意？」

  「不是。」

  舒苒笑著搖頭，隨即又極其諂媚地誇獎：「沈總說得太好了，讓我受益匪淺，實在沒想到，您能把這兩個字詮釋得如此有意義。」

  沈御京身子忽地往前傾，伸手在她臉上用力捏了捏：「舒小苒，好好說話。」

  舒苒笑著掙脫掉他的手，身子往後靠：「那有，我又沒亂說。」

  話畢，她眉眼含笑地望著沈御京，正色道：「沈總，有您的賜名，火星這月上線，肯定會大獲全勝。」

  -

  距離火星上線的時間越來越近，舒苒比之前更加忙碌了起來，每天都需要出去談推廣的事。

  同時，她還得監督技術部人員，不斷對APP進行測試調試，確保上線那天不出現任何差錯。

  近日連續見了幾個營銷推廣的負責人，多數合作都談得很順利，甚至有個別合作方，同意免費插入彈屏GG，達成共贏的模式。

  社群及公司聯合推廣也正在進行，只是在第三方應用商店那邊，有些不太順利。

  「舒苒姐，其他應用商店都洽談成功，唯獨豌豆苗那邊的負責人沒談攏，我多次打電話過去溝通，他們都以忙回絕了。」

  舒苒微微皺眉，以往APP的合作都很順利，並未出現這樣的情況，不管多忙，對方負責人都會抽出時間來商談合作的事，而且他們不是小公司，光聽是京舟，態度就不會那麼怠慢。

  「APP的核心賣點以及對接的埠，你都跟對方說清楚了嗎？」

  舒苒擡頭問她。

  「有的，我很詳細介紹了我們這款產品。」

  聶楚楚擰眉：「其他應用商店我也是這麼說的，但沒有一個像他態度那樣惡劣。」

  「惡劣？」

  舒苒抓住她說的這個詞，臉色不太好：「什麼情況？」

  聶楚楚想到今早的那兩通電話，莫名有點委屈：「我今天又打了兩個電話，對方很沒耐心，甚至還說了難聽的話。」

  舒苒聽完，眉頭也緊蹙了起來，這樣的事情之前真沒碰到過，她擡眸看了一眼聶楚楚，怕年紀小受不住這樣的委屈，忙從位置上起身，輕聲安撫。

  「談合作就是這樣，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好臉色，別把他那些話放心上。」

  聶楚楚搖頭，語氣有些低落：「沒事，我想得通，就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舒苒沉默了會兒，輕拍她的肩頭安慰：「其他的我來想辦法，這幾天你先好好休息，不用跟我出去跑市場。」

  等聶楚楚走出辦公室，舒苒這才拿出手機，給以往合作過的朋友打電話，看能不能從他們那裡，要到豌豆苗市場部負責人的聯繫方式。

  豌豆苗是國內用戶最具人氣，活躍度最高手機應用商店，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這款APP都需要跟他們達成合作，並且得在首頁位置，才有更大的曝光率及下載量。

  舒苒問了一圈，只得到了他們負責人下午會出席行業展會的交流活動，要她去現場碰碰運氣。

  有了展會詳細地址，舒苒快速收拾好資料前往。

  行業展會這樣的機會，她就算遇不到豌豆苗的負責人，能和其他平台合作，也是件很好的事。

  舒苒這次沒帶聶楚楚，出了公司就打車前往展會現場。

  好在這場活動不需要入場券，舒苒在工作人員那邊登記完基本信息，就直接進了會場。

  這邊原本是一個小型展覽館，她以前來過這看過展，現在舉辦成行業交流會，整個場地明亮整潔。

  舒苒邊走邊看，其中能瞧見很多熟悉的科技公司，還有合作過的。

  她跟著圍觀人群，看著技術人員展示最新軟體的應用程式，同時目光也在試圖尋找他們的負責人。

  「舒經理，好巧啊，能在這裡看到你。」

  舒苒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她本能回頭，看清來人，彎唇笑：「秦經理，你也在這邊呢。」

  秦耀榮是美廣科技公司的技術部經理，舒苒之前跟他們聯合研發過一款產品，兩人關係還算熟。

  「我大老遠看著就像你，特意跑過來確認一下。」

  秦耀榮目光在舒苒身上打量，笑道：「舒經理沒變，還是那麼漂亮。」

  舒苒失笑，轉而問：「秦經理，你們公司今日有出展？」

  秦耀榮搖頭：「沒有，我這次就只是過來看看，不過我們會參加月底的科技展。」

  他頓了下，笑著朝舒苒挑眉：「想必舒經理也參展了吧。」

  業內有名氣的科技公司不多，消息互通已是常態，或許她手上研發的這款產品，秦耀榮都清楚。

  舒苒沒隱瞞，誠懇點頭：「嗯，已經得到參展的名額。」

  「那你今日過來，不只是單純來看看吧？」秦耀榮試探問。

  舒苒在會場環視一圈，索性把自己的目的跟他說了出來。

  「你想找豌豆苗負責人，還不如直接去跟他們市場部的經理談。」

  秦耀榮擡手往右前方指了指：「人就在前面，要不我帶你去？」

  舒苒心生欣喜，沒想到能在這碰到豌豆苗的市場部經理，要是能跟他當面這款APP，談成合作的可能性更大。

  「那謝謝秦經理了。」舒苒朝他客套一笑。

  「唉，能為美女服務是我榮幸。」

  做他們這行的女性工作者不多，而像舒苒有顏值實力還強的大美女，格外讓人記憶深刻。

  兩人穿過人群往裡走，很快就看到豌豆苗的市場部經理，他身邊還跟著其他人，看似同行業的其他領導。

  幾人正在認真觀展，聽工作人員介紹手中的產品。

  舒苒停下腳步，也不好上前去打擾，只能默默在一旁等著，尋找機會搭話。

  秦耀榮還有未完成的工作，觀看了幾分鐘，就悄聲跟舒苒打招呼：「舒經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一步，咱們月底見。」

  舒苒感激道：「你先忙，謝謝了。」

  沒有他的指引，她還真不認識那位豌豆苗的市場部經理。

  接下來的時間，舒苒跟著他們移動，走過好幾個展台，中途見人去洗手間，而那位市場部經理抽空到一旁喝水時，她看準時機，擡步走了過去。

  「游經理你好，我是京舟科技的舒苒，能否暫用你一點時間，想跟你談談合作推廣的事？」

  舒苒嘴角含笑，舉止大方得體。

  聽到這個名字，游季明遲緩地放下水瓶，偏頭朝舒苒看去，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幾秒後，眼神微眯：「哦，你就是京舟科技的產品經理？」

  舒苒神色愣了下，沒想到他會認識自己，她剛才貌似沒介紹職位。

  不過很快，她又彎唇笑道：「游經理認識我？」

  游季明低笑了聲：「大美女嘛，一般都有耳聞。」

  「……」

  不知為何，舒苒總感覺游季明看她的眼神有點怪，像是在深究什麼。

  「謝謝，那我能否借用游經理一些時間？」

  舒苒笑著望向游季明，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游季明挑眉：「你想跟我談推廣的事？」

  舒苒點頭，剛準備出聲，就被快步走來的男人打斷。

  「老季，走吧，剩下的也不需要再看了，我們大家找個地方喝酒去。」

  那人走近，才看到一旁的舒苒，笑著打趣：「喲，你還帶人來了。」

  游季明意味深長地瞥了眼舒苒，嘴角扯了扯：「別亂說，人家是過來談合作的。」

  說著，他轉向舒苒：「時間倒是有，不過是在飯桌上，不知舒經理敢不敢去。」

  舒苒不動聲色掃了眼游季明身旁的這幾人，想著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不會對她怎麼樣。

  再說，她是去談合作的，酒桌上談生意，也是常有的事。

  想明白後，舒苒彎唇：「好啊，能跟各位領導吃飯，也是我的榮幸。」

  -

  從會展出來，舒苒跟著幾位進了家商務會所。

  裝修格局跟其他會所差不多，吃喝玩樂俱全，環境安靜又高檔，很合適這些人的身份。

  舒苒落坐後，就從包里拿出火星的計劃書：「游經理，趁還沒上菜，我跟你說說我們這款產品。」

  「那有人吃飯前談工作的。」

  這時突然有人出聲，還順勢給舒苒遞過來一杯酒：「菜沒上，可以先喝酒啊。」

  舒苒垂眸看了眼，自己桌前那杯快溢出來的白酒，眉頭微蹙了下：「不好意思，我不會喝酒。」

  「不是吧，談合作哪有不喝酒的。」

  游季明端起酒杯，冷眼旁觀地看著舒苒，似乎並沒有打算要幫忙解圍的意思。

  舒苒不需要迎合這些人，語氣強硬：「合作是雙贏的結果，我們不會少出一分錢，更不需要讓利，為何要喝酒才能促成合作。」

  那人被舒苒的話噎住，輕挑了下眉，扭頭對著游季明打趣：「老季，看來找你合作的人，都比較硬氣啊。」

  游季明垂眸摩挲著手裡的酒杯，笑了笑：「你還別說，我當了那麼久的市場部經理，也是頭一次見，想談合作卻不肯喝酒的。」

  舒苒怎麼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為了合作卻又不得不忍著，她捏住文件的手緊了緊，隨即拿起酒杯：「我真不會喝白酒，但為表誠意，游經理我敬你。」

  游季明勾唇一笑，擡起酒杯與她碰了下：「舒經理果然是能屈能伸，難怪會招人喜歡。」

  舒苒嘴角笑意微斂，盯著游季明把酒喝完，才低頭輕抿了口。

  心中的疑惑卻越發強烈，能感覺他話裡有話，以及對她的敵意。

  「唉，舒美女這就不對了，你既然都跟老季喝了，那我們幾位也得意思意思吧。」

  之前被舒苒話噎住的那人，再次端著酒杯走了過來：「舒美女不會喝酒，要不我教你喝。」

  看著男人臉上猥瑣的樣子，舒苒內心逐漸湧起憤怒。

  不等他靠近，她忽地站了起來：「這位先生，我與你素不相識，就沒必要跟你喝了吧。」

  這人是誰舒苒不清楚，但很明顯，游季明是不打算跟她談合作。

  不想再跟這些人費口舌，她轉頭看向游季明，直言道：「既然游經理今日不方便談工作，那我就告辭了。」

  說著，舒苒彎腰收拾好桌上文件，就準備離開。

  突然，她感覺大腿處傳來異樣，猛然垂頭看去。

  發現是一隻陌生的手，正逐漸往上延伸，舒苒毫不猶豫捏住他指尖，用力往後掰。

  「啊啊——」

  男人疼得直喊：「你，你快鬆手！」

  她這一舉動引來其他人的注意，游季明離他們最近，看清狀況，急忙出聲：「舒經理，你這是幹嘛？」

  舒苒冷笑：「沒看清嗎？」

  緊接著，她又加重幾分力道：「懲治流氓！」

  其他人聽到喊叫聲越來越大，紛紛站起身，想過來幫忙。

  「我看你是不知好歹，誰都敢惹。」

  舒苒毫無畏懼地看著這幫人，談定拿出手機撥通前台電話，叫這的安保人員過來。

  這是她進門那會兒，特意去前台要的聯繫電話。

  與此同時，走廊外。

  周瞻正跟好友往包廂走，瞧見一幫人從他身旁跑過，好奇問：「什麼情況？」

  會所經理見是周瞻，畢恭畢敬道：「周總，我們接到電話，隔壁包廂打起來了，還是個女的。」

  「哎呦，這年頭還有這熱鬧看呢。」周瞻笑了笑，拽過好友前往：「走，我們去看看。」

  好友失笑：「哎，這種事你也要去看，真服了。」

  周瞻不在意他的調侃，興沖沖往前跑：「女人打架，你不想看？」

  他剛跑到門口，就看見背對著他，直接一個帥氣過肩摔把人撂倒在地的舒苒，服氣地豎立大拇指。

  「我去，就這身手，真他媽——」

  周瞻後面話還沒說完，等看清轉身過來的人是舒苒時，驚愕到半天沒回過神。

  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好友見狀，推了推他：「怎麼了？」

  「臥槽！」

  周瞻一把甩開他的手，快速撩起袖子，氣勢洶洶地跑進去幫忙：「這是我兄弟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