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2024-09-13 22:08:54 作者: 蜉蝣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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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淼淼,你現下可是身在妖界?」

  

  謝灼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忽而記起玉簡併不能傳遞影像,便轉而開口道:「是的,我被那隻狐貍的人給抓了。」

  「他實在是難纏得很,我費了好大心思與他周旋,偏生他還是對我嚴加看管。這裡實在太無趣了。」

  其實謝灼更想說的是,因為這裡沒有你。

  息懷聆沉默了一下,謝灼隱約聽見什麼碎裂的聲音,似乎是杯盞,他有點擔心,正要發問時,息懷聆的聲音再度傳來。

  「淼淼,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們很快就會再見。」

  謝灼將這句話翻來覆去地品味了一遭,覺得自己的焦慮都被扶平了不少,徹底將心放了下來。

  他道:「嗯,我就在此地等你。」

  ·

  謝灼小心地尋了個地方藏起玉簡,確保不會被玉漣音發現。

  他剛安置好一切,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向他逼近。

  謝灼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聽見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這地方怎麼一股味道呀?」

  謝灼看向來人。

  幽暗的燭火之中,映入眼帘的是一襲張揚的紫袍,謝灼看見了方才出聲之人的臉。

  這也是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鬂發微卷,披散在肩頭,但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張面若好女的臉龐。

  若非方才聽見他的聲音,謝灼恐怕會將他錯認成一個女子。

  絳禾走動的幾步間,腰間掛著的玉佩發出玲瓏聲響,他打量了謝灼好一陣,而後痴痴笑道:「我當是什麼國色天香呢?原來也就是如此相貌而已。」

  謝灼並不是很願意搭理他,但他卻也的確好奇此人來意。

  好在他用不著困惑太久,小白去而復返,見到紫衣少年時,先是俯身一禮。

  小白戰戰兢兢道:「絳禾公子,君上勒令,無他允准,任何人不得進此地。」

  她實在為難得很,君上平素里也很是寵信絳禾,他是君上的左膀右臂,在妖族地位舉足輕重。

  可謝公子卻也是君上說了,任何人不能來打擾的存在。

  她哪一個都不敢得罪,之後嘗試著與絳禾說情。

  絳禾二話不說,反手便賞了小白一記耳光,她的半邊白皙臉頰很快泛起紅印,腫得嚇人。

  謝灼連忙將小白拉到身後,與絳禾對峙。

  可惜他現在靈力被封,否則絕不能姑息這種狠毒之人。

  謝灼沉著聲音開口:「你與我有什麼仇怨,儘管沖我來便是,為難人家小姑娘做什麼?」

  絳禾那張秀美得近乎妖冶的臉霎時間烏雲密布,他怒極反笑:「你倒是會充好人。」

  絳禾又湊近了一點,對著謝灼道:「你又可知曉,我與君上素有婚約在身,你如今橫插一腳又算什麼?」

  謝灼茅塞頓開,原來這廝是玉漣音的相好?來找他算帳來了?!

  他也算是倒霉,遭此無妄之災。

  但是……

  謝灼心中一合算,左右他也打不過妖族的任何一人,不如乾脆同眼前之人合作。

  不管這少年是何身份,與玉漣音有什麼愛恨情仇,只要能為自己所用,便都不重要了。

  於是謝灼收起了敵意,對著少年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若早知如此,我定然不會跟隨玉漣音來到此地。」

  絳禾一怔。

  謝灼趁他愣神,直接抓上了絳禾的袖子,真誠懇切地望著他道:「既然你我都不願意我留在這裡,不如你幫我逃離此地,這樣你便能獨占你的玉漣音了。」

  絳禾抿了抿唇,他太過驚愕,以至於沒有第一時間甩開謝灼的手。

  絳禾思忖了一瞬,覺得這委實是個不虧的買賣。

  至於或許會惹怒玉漣音?

  絳禾並不擔心,他本就是妖族七貴族之一的出身,再加上這麼多年跟隨玉漣音南征北戰,他自認自己在玉漣音心中的地位並不低。

  玉漣音不過是一時為凡人所迷惑,他們的聯姻是妖族的光榮,玉漣音無論如何也不會捨棄。

  窗外的月光灑入院內,婆娑樹被風吹得簌簌作響,朦朧的光影落在謝灼臉上,更襯得他肌膚如雪。

  絳禾也不得不承認,謝灼的確……有那麼幾分姿色。

  他定下心思,不去想那些烏七八糟的,隨口問謝灼:「你要我如何幫你?」

  小白捂著臉在一旁聽著,敢怒而不敢言。

  她如坐針氈地絞著手指,只覺得自己大禍臨頭,若是絳禾公子當真幫謝公子逃出去了,那她們豈不是性命難保。

  她們絕對承受不起君上的雷霆怒火。

  絳禾也注意到小白存在感過於強烈的視線,隨手再施了一個法術,將她弄暈了。

  他再度看向謝灼:「這下,你總可以說了吧。」

  謝灼不忍地看了幾眼小白,對絳禾提出條件道:「若是我如你所願離開此地,你必須設法保住她的性命。」

  絳禾冷嗤一聲:「假惺惺。」

  謝灼很固執地看著絳禾,大有絳禾不答應,他就要在這裡待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絳禾也算是體會到謝灼的棘手了。

  對他而言,一個妖侍的性命而已,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但他卻實在嫌麻煩,不願攬下這樁差事。

  但對著謝灼的灼熱視線,絳禾到底還是無奈地妥協了:「成,我答應你。她一定會性命無虞。」

  絳禾不耐煩地蹙起了眉頭:「這樣你可滿意了?」

  謝灼道:「你在妖界的地位如何?」

  絳禾的眼神很冷,看謝灼仿佛是一個外族的細作:「你問這些做什麼?」

  謝灼慢悠悠道:「自然是為了我們的計劃。你的地位不同,能施展的策略也就不同。若是你能在妖界隻手遮天,我便也能輕而易舉地離開這裡。」

  謝灼說這席話,其實還有另外一番盤算。

  玉漣音跟他這幾次交鋒,可謂是結下了大梁子了。

  謝灼素來記仇,即便在這少年襄助之下能順利逃走,他也不會這麼輕易離開。

  既然都已經到了妖界了,深入敵人腹地了,他定要讓玉漣音傷筋動骨,才不枉費玉漣音贈他的大禮。

  若是這位紫衣少年在妖界地位超然,那他就有更多的可操作空間,大做文章了。

  反正再不濟,息懷聆總會來救他的。

  謝灼覺得,自己放開手腳去做,一點問題也沒有。

  絳禾果然中計,他不失驕傲地道:「我可不是你這種只會依仗皮囊的廢物,我在妖界無妖不識,他們都畏懼我。」

  謝灼腹誹道,這妖和人果然大不相同。

  少年將旁人的恐懼視作榮耀,這在人族裡是不可想像的事兒。

  謝灼心滿意足,對這送上門來的趁手工具十分滿意:「既然如此,想必我們可以採取直接一點的法子,不必躲躲藏藏。」

  絳禾不知為何,有了點不詳的預感:「你想如何做?」

  ·

  翌日清晨,玉漣音又來無事獻殷勤。

  小白垂眉斂目地在一旁端茶倒水,謝灼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小白的緊張瑟縮。

  玉漣音有那麼可怕嗎?

  他與絳禾昨夜敲定了計劃,絳禾臨走前順手幫謝灼消除了小白關於那夜的記憶,免得她去玉漣音面前嚼口舌。

  所以絳禾能那麼囂張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玉漣音這幾日都在變著法子地討謝灼歡心,山珍海味,稀奇珍寶流水似地送。

  謝灼假笑著一一收下,然則始終心如冷石,對玉漣音始終不冷不熱。

  況且,玉漣音這種詭異的做派,讓謝灼不免聯想到歷史上某些紅顏禍水的故事。

  玉漣音就像是為博美人一笑不計代價的昏君。

  謝灼只消一想,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玉漣音上揚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謝灼天馬行空的聯想:「阿灼,你在想什麼呢?這些東西,你都不喜歡麼。」

  謝灼忍著惡寒,勉強敷衍了事地道:「我沒有不喜歡。」

  不過也沒有喜歡就是了。

  玉漣音卻仿佛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眼裡閃過光芒:「你能喜歡便再好不過了。那我們的婚事,你以為定在什麼時候更好些?」

  謝灼:???

  他不過是說這些禮物還成,什麼時候答應和玉漣音結為道侶了?

  這隻狐貍可真是會蹬鼻子上臉。

  謝灼無語凝噎。

  玉漣音也不在乎謝灼是否回應他,繼續自說自話道:「下月便是九尾狐族的結玉禮,那時狐族皆會得到先祖的庇佑。我們便在那時成婚如何?」

  玉漣音的眼神泛著病態的紅,完全是走火入魔的狀態。

  但是……他本就是妖,似乎也稱不上什麼走火入魔。

  謝灼仿佛可以預見,如果自己敢說一個不字,下場定然無比悽慘。

  是以,他選擇保持沉默。

  沉默不語是個好東西。

  謝灼只當自己是婉拒了,即便玉漣音自以為是地當他答應了,他也並不認就是了。

  玉漣音見謝灼遲遲不說話,忽然又湊到謝灼眼前,幾乎像是在索吻。

  謝灼被嚇得霍然起身,拉開了與玉漣音的距離。

  玉漣音顯得很是受傷,自他出世以來,可從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嫌棄。

  他是九尾狐們最愛戴的領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冷待。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想要馴服謝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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