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陣法
2024-09-13 22:08:25
作者: 蜉蝣何事
054.陣法
謝灼的腦袋尚且暈乎著,朦朦朧朧之間,他感覺到一抹微涼的觸感。
印在自己的唇畔。
因為合歡印發作的緣故,謝灼的思緒也比往日更加遲鈍,他很慢地思索了一陣,才意識到那觸感來自於息懷聆的唇。
謝灼縱然被那股熱流折磨得不輕,但他也被息懷聆嚇得不行。
「你……你為什麼親我?」
謝灼本該是拿出興師問罪的語氣來說這話,但他此刻力氣微弱,聲音也是有氣無力,說出的質問不像質問,反倒像是情人之間的撒嬌。
息懷聆眸色漸深,他很克制地沒有往其他方向看,而是不避不讓地與謝灼對視,看得清謝灼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淼淼,」息懷聆頓了一下,他溫柔的眼眸中浮現些自責之意,語氣溫柔得近乎像是在誘哄,「我的靈力不足,只能這樣幫你了。你難道不覺得好一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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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灼昏沉的腦袋勉強運作,他思緒紊亂,沒有辦法獨立思考,只能被息懷聆的話牽著鼻子走。
息懷聆渡給他的靈力只能紓解一部分的痛苦,但親過之後,謝灼似乎覺得,那股難受勁的確消減不少。
於是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蒙著一層迷霧似的眼睛望向息懷聆:「的確有用。」
息懷聆笑了,他捧著謝灼的臉,眸中含著溫情,彎著唇問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暫且用這個法子罷。」
謝灼渾渾噩噩地點了頭,雖然他不大理解息懷聆的意思。
但發自本能的信任還是讓他習慣性地同意了。
息懷聆得到首肯,不再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他欺身上前,垂下眼看了一會謝灼殷紅泛著光澤的唇瓣,再問了一遍:「淼淼,你確定嗎?」
謝灼不說話。
息懷聆便只當他默認了,終於再度貼上謝灼的唇,一面扶著謝灼的手腕,繼續替他輸送靈力。
謝灼本也是清醒著的,打從息懷聆真正親上來,他迷惘的神思終於一點點恢復。
謝灼意識到他在和息懷聆親吻時,他身上的熱潮已經褪去大半。
他被抵在牆邊,整個身子都被迫貼在冰涼的牆面上,息懷聆起先只是溫柔地在唇瓣周圍蜻蜓點水地碰觸。但等到謝灼放鬆一些,息懷聆便撬開謝灼的齒關,仿佛疾風掃落葉一般,在謝灼唇中攻城略地。
謝灼再度感到一陣發軟,難以維持站姿,息懷聆的手托在他的腰際,似有若無地圈起。
謝灼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這幅場景上,壓根注意不到腰際的手。
他該怎麼尷尬而不失禮貌地說,自己已經清醒了?
息懷聆暫且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謝灼犯難,他心中天人交戰,終於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
息懷聆立時很有分寸地停下,鬆開了虛攏在謝灼腰間的手,視線幽深,看著謝灼。
謝灼耳根紅透,臉上熱得發燙,他一時間想不出說什麼好。
最要命的是,謝灼驚恐地發覺,自己竟然起了反應。
這實在是太丟人了,謝灼又在心中把爐鼎印給罵了一萬遍,認定是這爐鼎印作怪的緣故。
索性息懷聆的眼神不會亂飄,謝灼自我安慰,他整理了一下措辭,才道:「……多謝你,這樣幫我。」
幫的很好,但下次還是不必了吧。
他感覺自己已經暫時無法直面息懷聆了。
他們兩個!究竟是怎麼親到一起的?!
息懷聆輕輕笑了:「不客氣。」
其實他更想說,多謝款待。
但是礙於謝灼此時過薄的臉皮,他沒能將剩下的話說出。
也沒攔著,任由謝灼逃也似得跑出去冷靜了。
其實也沒有多遠距離,他們畢竟還待在狐貍的地牢裡頭。
依靠親吻紓解爐鼎印效用自然是騙人的,即便要真靠這樣的法子,也不能止步於唇齒相交。
但他總能等到謝灼心甘情願的一日。
.
轉眼之間,流夙等待已久的結陣之日已至。
狐貍們列成整齊的隊形,將謝灼三人從地牢里提了出來,帶到大殿上。
謝灼老老實實做戲,任由他們將繩索捆在他的手腕上,也不反抗。
負責綁他的紫狐貍還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疑心他竟如此安分不折騰。
謝灼已經敲著手,數著時間,期待著等會一網打盡的情形了。
他們三人立在堂下,謝灼總算在夢境以外的地方,頭一回瞧見了流夙負手而立的姿勢——流夙一般都是臥在榻上的。
另一頭,兩隻狐貍合托著一隻漆盤,上面放了一個方圓形的檀木小盒,活像是拿著一隻燙手山芋,他們兩隻狐的神情都凝重不已。
流夙款款往下走,如水的衣擺拂過長階,他信手打開了那隻木盒,上面躺著一顆圓滾滾的妖丹。
謝灼心頭一跳,說不清是緊張還是期待。
流夙將妖丹捲入體內,他回身看向謝灼幾人。
一陣旋風卷過,殿門呯然一聲闔上。
謝灼因為這動靜,才注意到角落裡頭,有一座不起眼的石像。
他疑心是自己晃了神,又看了一遍,發覺竟真的是姬洄的石像。
自從謝灼第一次踏進這裡,在神廟裡見過一回這尊石像,就再也沒再找到過。
此刻竟然又在此地出現了。
只能是出自流夙的授意了。
但無論如何,只要姬洄出現了,他們就還有機會救他出來。
雖然只是一具無生命的石像,但謝灼與石像對視時,有種自己正在被注視的錯覺。
謝灼看過美杜莎的故事,她能把和自己對視之人變成石像。但這裡是蒼穹界,即便被封進石像里,或者是死過一遭,也尚且有重來的機會吧。
姬洄……應當還未死。
流夙取回了妖丹,一時也未覺出異樣,息懷聆的障眼法成功瞞天過海,謝灼鬆了一口氣。
醴泉之上,陣法已經逐漸成型,淡紫色的光暈流轉,躍動著數不清的細密符文,給人詭譎之感。
這是流夙布下的陣法,用以提取陽氣,再來洗濯醴泉水的。
流夙第一件事就是拿他們開刀,他擡起蔥白的手指,掃過在場諸人。謝灼身後的一眾凡人瑟瑟發抖地往後縮,生怕被流夙看中。
流夙的手指最終率先停在了息懷聆面前,漫不經心道:「你,到法陣里去。」
後頭瑟縮著顫抖不已的凡人青年們如蒙大赦,好歹不是自己第一個上,至少有那麼點心理安慰。
息懷聆面色不改,他沒說話,徑直入了陣。
別人謝灼不知道,但是對現在靈力在手,修為全盛的息懷聆來說,這狐貍布的陣法還不夠塞牙縫呢。
是以,他一定也不擔心。
流夙再度看了眼謝灼,對他仍舊十分不喜,他的手指這回落在了謝灼身上,還沒有開口。
謝灼搶白道:「是輪到我了嗎?」
語氣中還帶著顯而易見的興奮。
也不等流夙回應,他直接就要往陣法里走,流夙伸出手臂,攔下了謝灼。
凡人們不理解謝灼的舉動,背地裡議論紛紛。
「這位仙長莫不是瘋了吧?」
「那可是蠶食人陽氣的陣法,這仙長年紀輕輕,怎麼就想不開了,一心送死不成?」
有人壓低聲音道:「瘋了也好,正好為我們拖延幾分時間,沒準這陣法吸足陽氣了,就不會再用得上我們了。」
流夙走了幾步,額頭的鏈飾清脆作響,他艷麗的眼尾上挑,對謝灼道:「我說了,我不會傷你性命。反正你也在地牢里待了這麼多日了,勉強算給我賠罪了。我就不計較你的無禮了。」
謝灼:……
流夙接著道:「你下山去罷,我不和你計較,你該感謝你爹娘。誰讓你是謝家人。」
狐貍說完,仍舊有幾分嫌惡,他的確不喜謝灼,一而再則三地忍讓,這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已經是十分罕見了。
謝灼卻不肯走。
他心道,你不同我計較?
我可還要找你算帳呢。
謝灼眨眼,無辜道:「但是息懷聆在裡頭,我必須陪著他。」
流夙冷嗤:「真是情深義重,你們凡人,總是執著於虛妄的情愛。連你也不能免俗。」
謝灼笑得沒心沒肺,往前一點:「我就是這樣的人,狐貍,你不過是沒有嘗過情愛的滋味,才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
流夙仿佛被當頭棒喝,他臉色愈寒,不悅地盯著謝灼:「卑賤的凡人。」
謝灼一腳走進了陣法,身形頓時消失,他沒能聽見流夙最後的話。
流夙的眼神重新落回凡人村民上。
謝灼和息懷聆都已經進去,現在就輪到他們了。
有膽大的青年不管不顧地起身衝刺,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地逃出去,沒走幾步路就被一旁的狐貍守衛給捉了回來,並且一爪封喉。
殺雞儆猴自古便有奇效,見血的村民果真不敢再鬧,老老實實地認命,一個個進了陣里。
陣法關上,流夙只需靜等一天,醴泉水便會恢復清澈。
狐貍們行了一禮,各自退下了。
流夙一步步走到姬洄的石像前,緊緊捏著石像的手,眼神冷厲:「姬洄,就算沒有你的神力,醴泉水我也照樣能得到,不過是麻煩點而已。」
他用的力氣太大,直至意外摳下來一塊碎石,落在他掌心。
流夙一怔,姬洄石像的手部,缺了一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