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不要擅自靠近他
2024-09-13 22:08:10
作者: 蜉蝣何事
043.不要擅自靠近他
經過他們的勸說,薛盈終於得到了在房裡睡覺的機會。
謝灼見小姑娘仍舊驚魂未定,便變著戲法的哄人開心,而薛執不知為何倒也沒有阻攔,只是做自己的事去了。
而老婆婆言說有事便先出門了。
息懷聆收回目光,探尋的視線復又落在了雲銜身上。
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實在不妙。
月牙村是什麼地方,追殺他的人一路追到此地,就能如此湊巧地碰上淼淼?即便如此,若真是哪門世家出走的小公子,又怎麼會毫無戒心地全心全意跟在一個萍水相逢的人身邊?
不合常理的地方數不勝數,但謝灼一意孤行要留雲銜在身邊,息懷聆也無可奈何。
雲銜見息懷聆一直盯著自己看,不自在地撓了撓頭:「息道友?我的臉上是有什麼污跡嗎?」
息懷聆垂視著他,仿若與熟人交談一般,溫聲問:「雲公子,你為何會來到月牙村?即便是離家出走,但澧州的諸世家與此地也是相距甚遠。雲公子是如何湊巧地雲遊至此呢?」
他的神情清淺,容色疏淡,帶著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也是讓人提不起戒心的姿態。
雲銜好像沒有聽出息懷聆的試探之意,答的順暢無比:「這說來也真是巧了。我本就是瞞著家人逃出來的,為了避開他們的眼目,還有我那芝麻心眼的仇家,自然是哪裡偏僻往哪裡扎了。剛好就到了這附近……」
說罷,雲銜又是爽朗地一笑:「雖然又倒霉得遇上了我仇家,不過也好在得逢謝前輩相救。雖然謝前輩有時候脾氣不大好,但是我知道謝前輩的心腸並不壞,他實在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息懷聆知道雲銜說的話並沒有什麼錯處,不過那些熟稔的字眼鑽進他耳中,就是叫他心中像卡了一根刺一般,處處難受。
或許是心魔影響的緣故,他的心性也隨之變化,一點細微小事也能引得他心緒不寧。
比如現在,看著雲銜恍如天真的模樣,他終於不願再掩飾下去,可以稱得上不留情面地道:「你接近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毫無根據的懷疑,換作往日,息懷聆是決計不會問出口的,可他識海里的心魔日夜不歇地翻騰,已經讓他產生了焦躁的陌生情緒。
現在,任何靠近謝灼的人,息懷聆都沒辦法以善意揣度。
雲銜見息懷聆面色毫無徵兆地冷下來,下意識地後退幾步,錯愕道:「……息道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息懷聆垂下眼來,終於笑了一下,沖淡了那股懾人的寒意:「聽不懂嗎?」
「那就不妨說得再明白些。不要擅自靠近他。這樣說,你能明白了嗎?」
謝灼那頭哄好了小姑娘,總算讓薛盈安心地住進了自己的新房間。
他只聽到零星幾個字眼,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息懷聆右側,笑道:「明白什麼?也說給我聽聽。」
雲銜親眼目睹了息懷聆的變臉速度,就在謝灼擡眼看息懷聆的那一剎,息懷聆對著自己咄咄逼人的氣勢瞬間收斂了起來,溫柔地道:「沒什麼,雲公子他一時誤會了我的話,我便解釋與他聽了。想必,他也該明白了。」
雲銜:……
謝灼本也只是隨口問問,便沒再多言。
.
翌日。
謝灼原本想得很好,只要登上艽山,找到那泓醴泉,直接裝進瓷瓶裡帶走便是。
然而他在山上幾度轉悠,卻連醴泉的影子也沒摸到,只有渾濁的溪流,白白浪費他的時間。
謝灼正唉聲嘆氣之際,一干精壯的漢子抄著棍棒,不打招呼地闖進了他們的院子裡。
謝灼:?
這是什麼情況?
那群漢子便第一個朝他撲來,有人對著同伴道:「一看這個小白臉就是養尊處優,沒點本事,盡靠女人的囊貨,我最討厭這種貨色了,先把他拿下來!」
謝灼心道,你們對我有什麼誤解?!
這位小哥該不是遭遇過什麼不幸,對『小白臉』有這麼大的惡意?
那人話音一落,幾個漢子便一齊上手想要摁住謝灼,而有人已經準備好了麻袋,就等著把謝灼裝進去了。
然而幾個漢子誰也沒有料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謝灼,竟然身輕如燕,輕而易舉地掙脫了他們的圍攻。
謝灼瞧見他們呆瓜一樣的神情,不由得撫掌大笑。
他好歹也是修過仙的人了,這群凡夫俗子,做夢和他比試高低,豈不是自取其辱嗎?
幾個漢子抄著棍棒便又要兜頭沖謝灼砸下來。
他們的這點三腳貓功夫,謝灼壓根不放在眼裡。
他雖然靈根半廢,但好歹也是半個金丹期,久不動手,他畫符時動作還略顯滯澀,不過沒過幾息,一張裹挾靈氣的符咒便已成型。
幾個漢子哪裡見過這等架勢,當即被嚇得魂飛魄散,全丟下了棍棒,一骨碌往後退,個個兒都只顧著逃命了,嘴裡還驚恐地大喊:「妖怪啊!」
「救命啊!救命!」
謝灼深感鬱悶,這群人也忒沒見識了。
不是所有會法術的都是妖好嗎?
他可是堂堂正正的仙修!
此時,待在屋子另一頭的雲銜和息懷聆也一併走了屋內。
那幾個打手見前有狼後有虎,連逃的勇氣也沒有了,乾脆丟掉了骨氣,膝行而前,一路爬到息懷聆跟前,哭求道:「饒了我們吧,我們本也是良家子,不過是為了幾兩銀錢受僱而來的,如果早知道諸位大俠武功如此高強,給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啊……」
雲銜看見謝灼手中燃了半截的符咒,神色大變,暗戳戳地給謝灼使眼色。
謝灼走上來問道:「你這是怎麼了?眼睛抽筋了嗎?」
雲銜無奈,壓低聲音同他道:「謝前輩,你家人不曾叮囑過你嗎?修士在凡人面前是不能輕易動用術法的,畢竟凡人生命脆弱,稍不注意便會命喪黃泉。」
謝灼恍然大悟:「竟然還有此等規矩。」
經雲銜提醒,他終於想起來,在許久之前,謝塵寧倒真的提過這麼一句,不過那是對原身說的,他怎麼會記在心上?
但是,如今覆水難收,索性就看開些好了。
謝灼反過來寬慰雲銜道:「你不必擔心,反正有息懷聆在,什麼事情有他兜著呢。」
雲銜苦著臉,到底沒再說什麼。
息懷聆不必親自動手,那個漢子就自個兒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是村長……還有薛家婆子,雇我們來的。我們真的再也不敢了啊!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便是要尋仇,也該去尋他們啊!」
像是在應和他們的話,這院子裡方才一陣動靜,而一牆之隔的地方,原本死寂一片。這時,卻忽的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老婆婆,另一個則是面生的中年男子,蓄著長髯,一派儒雅的氣質,倒像個書生。
老婆婆原本滿臉堆笑,只當那幾個上品貨色都該被捆得服服帖帖的,只等著進來收割,誰知她邁步走進來,看見的卻是這樣一副狼藉景象。
她和屈凜合計下,特意請來的武夫,個個都會些拳腳功夫,且也都是年輕力壯的青年,怎麼會打不過這三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
而且那為首的武夫還跪伏在息懷聆身前,剩下的幾個也是一臉驚恐之色。
她不懂,這幾個少年怎麼如此邪門?往素,她只要略施小計,就能把那些過路投宿的人輕易給綁下,唯獨這三人,她卻一再失手!
屈凜正是月牙村的村長,這些時日裡,月牙村民飽受山上那怪妖侵擾,他們已經將村子裡的男丁給送了個遍。如今留下來的都是些女眷,更不敢隨意出門,是以,月牙村當真與空村無異了。
迫不得已之下,他們只得合計想出來一個陰私的法子。
那便是收留投宿此地的年輕男子,用以應對山上妖物的侵擾。
這個法子雖然上不得台面,卻實在有效,他們村子裡的傷亡總算消減下來。
畢竟是外鄉人,就算丟了性命,這債也算不到村民頭上來。
然而此刻,滿地散落的棍棒,還有抱頭鼠竄的武夫,屈凜畢竟讀過些書,也非那等毫無見識的鄉野村夫,似有所感地眯了眯眼。
那漢子一見到屈凜和老婆婆,如同望見了救星,張口就喊:「他們有妖術!不是人!」
謝灼挑了挑眉,俯身湊到那武夫面前,刻意做出兇狠表情嚇唬他道:「壞了,我的身份竟然被你給發現了,不如你猜猜我是什麼妖,是挖人心還是吃人肉?」
謝灼自以為做出的表情足夠氣勢洶洶,能把武夫耍得團團轉。
但他這樣明艷稠麗的相貌,做出這樣的情態,落在息懷聆眼中,也只覺得分外可愛,動人心弦。
息懷聆屈起的手指動了動,還是忍住了想要摸上去的欲望。
心魔在他耳邊瘋狂叫囂,催促他聽從本心。
息懷聆半點不受影響,側眸靜靜注視著謝灼。
他在心中冷靜地想,不必著急,他既喜歡淼淼,就要等到他也心甘情願和自己親近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