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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你不是說你愛他,什麼都願意做麼?」

2024-09-13 22:06:22 作者: 白不雲

  第九十七章 「你不是說你愛他,什麼都願意做麼?」

  謝謝追到現在的寶貝們,如果沒有你們我可能已經斷更了,但希望把這本寫完,目前的話統計了一下,大家投出來的五個男主排名是:祈遇、謝冗、方知有、玄梟、褚夕,所以接下來會以祁煜為主來寫(因為也沒什麼寶寶在追了,或者還在看的寶寶們說說看想讓誰當攻1,還可以變動)

  —————-正文—————-

  在驟然被傳送進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通道前,褚夕和方知有二人還有些愣然,以為這是玄梟的傳送手段,可他們並未看見玄梟的身影。

  這道通道十分奇幻,不像是這個世界的東西,褚夕一眼便看出異樣,因為並未有任何這個世界的氣息波動。

  他也不知道這個通道會將他傳送到哪個地方,但素來能夠獨自面對各種事情的他,此刻實則最不想去的就是那個洞穴之中。

  最不想看見的場景,是他心悅的人的屍骨。

  在破曉之時他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在那種場景之下林秋讓根本就不可能活下來,可為何還是和方知有一起去玄梟殿前大鬧一通,大抵是此生第一次,感性戰勝了理性。

  

  也是第一次願意相信還有『奇蹟』二字。

  他輕輕合上眼,微微垂下腦袋,一手抓住領口前的那個元寶,手心發顫。

  耳邊是方知有的抽泣聲,這人也在拼命忍著,偶然從緊閉的唇縫中吐出幾聲。

  於是褚夕的鼻子也跟著發酸。

  方知有雖然是異族,但到底是個孩子,或許也猜到了什麼算到了什麼,即便厭惡,卻也沒辦法否認方知有對林秋讓的感情。

  畢竟林秋讓離開了多久,這人就在周遭的亂葬崗翻了多久。

  他派了眼線跟著,甚至想將這人和祁遇一樣抓住處理,哪知連自己人都被方知有的行徑噁心到腸道翻湧,幾次嘔吐當場險些被方知有的人發現,找機會找了大半年,也沒能忍著噁心踩進爬滿屍蟲的屍堆里。

  褚夕也只能嘆氣。

  這幾人來頭太大,脾氣也不小,趕也趕不得,只得放棄殺人的想法,只是讓他們在遠處緊盯著。

  沒想到一盯就是大半年,當真是一個屍堆一個屍堆的翻。

  一個比一個更在乎,卻又一個比一個更會傷人。

  四周很靜,他們二人在一片漆黑之中都沒有睜開眼的勇氣,直到風聲闖進他們的耳中,他們也沒能睜開眼動一步。

  緊接著讓他們感知到這個世界氣息的就是血腥味。

  尤其濃烈的血腥味。

  方知有早在這股氣味衝進他鼻腔的瞬間就認出了這股氣味。

  是他鞭子上的味道,是他在闖入屍堆前印在腦子裡的味道。

  只是更濃。

  「……你還好嗎?能咽下去嗎?聽見了就動動手指,實在不行我用嘴餵你……」

  一道陌生的嗓音響起。

  這幾乎成了將二人喚醒的咒語,給了他們早已被湮滅的希冀。

  身上的日光格外滾燙。

  兩個人爭先搶後的走上前,看見了兩個祁遇,一個正昏睡著,一個正坐著,手中捏著一把紅紅的花,要往躺在地上毫無聲息那人口中送。

  「……他……」

  褚夕視線有些發直,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嗓子裡像是卡了利刃,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是林秋讓,正安安靜靜的睡在地上,眉頭並未緊鎖著,似乎睡得安詳,可他面色卻又灰白無光,充斥著死氣。

  一身白衣被染成血紅,似乎身上落的冷汗都帶著血氣,於是瞧著渾身上下都是血,還有手腕上的大口,腿部有個窟窿,深可見骨,血液還在緩慢的往外流著……

  吙斗也注意到了來人,哪怕很沙啞,他也能記起這是自己曾在昏迷時聽過的聲音聞過的味道,幾乎能夠確認是林秋讓的朋友,於是仰起頭舉著花,連忙道:「……這是我們一族用來補血氣的花,他流了很多血……」

  「……因為你?」

  方知有終於動了,視線依舊定定的鎖在林秋讓的手腕上,想收回視線卻如同被吸住,無法收回。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是不是因為你?他才變成這樣?」

  說著,他又搖頭,「不、不對……」

  兩隻手胡亂的在身上摸,天藍的瞳孔中的妒恨與厭惡最後只剩下一片無措,在身上摸了很久,將儲物器重的藥草一株一株往外扔,抓了一把又一把,而後撲通一聲跪倒在林秋讓跟前,要將東西往林秋讓口中塞。

  「方師弟!」褚夕扣住他的肩往後按,制止他的動作,卻不料人掙扎的更為厲害,忍無可忍的呵道,「方知有!他現在咽的下去嗎?!你不如先試探他的鼻息!看看他有沒有力氣再說!!!」

  方知有的動作一下就停了,又趕忙去試探人的鼻息。

  片刻後,他抖著手又往裡探,手中的藥草也握不緊,稀稀拉拉落在林秋讓的面上、地上。

  他的五感已經夠敏感,半晌後卻擡頭看褚夕,「……沒、沒有……」

  褚夕早已抓住林秋讓的另一隻手將靈氣往裡探,也接過了吙斗手中的那株紅色小花,他越往裡探神色越難看,最後將那株紅色的花吞入口中,掐著林秋讓的兩頰迫使人張開嘴便送了上去。

  這個動作看的方知有渾身一僵。

  他的眼睛更紅了,視線緊緊跟著,呼吸加重,最後握著拳頭,指甲扣進肉中,強迫自己不作出任何不理智的動作。

  只要沒事就好,做什麼都好。

  只要沒事就好,只要不是像他在屍堆里翻來覆去時腦中想像的場景一樣就好,要他做什麼都好,什麼都可以……

  他終於開始像族群一樣乞求自己只掛在嘴邊卻從來不信的上蒼,念起那難聽也難記的咒術,說著「求上蒼庇佑」這般無力的話,跪的東倒西歪的姿勢一點點坐直,幾乎像是那廟中的和尚一般,直挺挺的,像個木樁子。

  願意的,他想著。

  只要林秋讓能醒過來,回到之前的樣子,他做什麼都願意的,變成木樁子也願意,叫他死也願意,做什麼都願意。

  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要的不多,也並不貪心。

  林秋讓好好的就好。

  像之前撿回他的時候一樣笑著湊過來,拉著他的手,或是皺著眉頭教訓他,與他吵鬧,只要像之前一樣就好,他可以什麼都不求,只要林秋讓健康,只要他心愛的人平安。

  「異族最純正的血脈啊——」

  正如此乞求著,便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他心口響起。

  方知有連連閉上強睜著的眼,以為是自己的祈禱有用,被上蒼聽見了,於是垂下素來高仰的頭,強忍著淚水,死死咬著牙。

  「求您救救他。」

  他說著這樣的話,學著自己的子民,學著卑賤的人類。

  如今下跪了,低頭了,也說著『求』字。

  「求您救救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願意用任何我能付出的東西來交換……」

  那道蒼老的聲音做怪沉吟,良久才道:「你什麼都願意交換?」

  「願意的,我願意的。」方知有顧著一遍遍強調,「我什麼都願意的。」

  那人問:「他是你的什麼人?」

  「愛人。」方知有連忙答,「是愛人。」

  那道蒼老的聲音消失的無隱無蹤,於是方知有心口酸澀,又否認了自己的話。

  「……不是愛人,只是我心愛的人,只有我愛他,僅此而已。」

  那人的聲音又出現了,低低沉沉的,古老又神秘,似乎在思考,低吟。

  時間分秒過去,方知有半點都不敢鬆懈,也不敢追問,壓著自己急躁的性子,逼著洶湧的浪成了平靜無波的水面。

  仿佛讓他一直這樣跪下去、等下去,他也會答:「願意的,我願意的,什麼都願意的。」

  終於,那人想好了想要的東西,道:「自由。」

  方知有幾乎是想都沒想便答:「好。」

  那道聲音笑了,「這小娃娃為了你的自由,可是付出了很多東西……你當真願意放棄他苦苦守著的東西?放棄的這般輕易?」

  「不輕易。」方知有道,「自由是我最想要的東西,我不想被種族所謂的仁義道德所困,我也知曉這是林秋讓一直以來為我爭取的東西。」

  「在他心中,大抵世間一切都大過自己。」

  「可在我心中,不論我如何權衡,想了又想,也認為他的安危比我的自由重要。」

  那人反問:「在你心中——他大過與你?」

  「大過於我。」

  那人道:「可你先前還厭惡他、用鞭子抽打他,還撿起了別人傷他的武器,珍愛到保留至今。」

  「我厭惡的是他身上沾染他人的味道,從未厭惡過他。用鞭子抽打他是我的過錯,我也付出了代價,所以不願再傷他至此。至於那鞭子我保留至今,是因為上面有他的味道。」

  「這股血腥味無論是濃是淡,我聞的到才心安。」

  「是我貪心,全是我的過錯。」

  「我願意付出自由、乃至您想要的一切,只要您能夠救他,或是讓他有一絲生機也好……」

  「求您了。」

  方知有將自己放在了最低的位置,儘量答的不卑不亢,已然猜出了老者的身份。

  每個種族都有守護神,會在種族最為懇切的時候出現,而他們異族的守護神便是一棵長生樹,傳聞他語調偶爾詼諧偶爾嚴肅,偶爾蒼老又偶爾年輕,最愛戲耍自己庇佑的族人,讓他們付出最巨大的代價,做最不願做的事。

  而方知有最重要的東西,除了自由還有一樣。

  便是尊嚴。

  「那你便在此處磕頭罷,磕到頭破血流,那怕是人山人海也不能停。」

  「你不是說你愛他,什麼都願意做麼?」

  「那就心誠些乞求,求上蒼、求大地、求世間萬物……直到有什麼想不通的東西願意出手為止,這個傢伙也不一定是我。」

  那蒼老的聲音瞬間變得年輕,又發出了嬰兒的笑聲,仿佛不信他的堅定,滿是嘲諷。

  「我要你——哪怕是將骨頭磕碎,也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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