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修改後)「就是吃醋了啊。」
2024-09-13 22:05:40
作者: 白不雲
第七十七章(修改後)「就是吃醋了啊。」
林秋讓知道自己大概又是發燒了,身體浮沉虛軟,似乎溺在海中,起起伏伏之下,耳邊似乎傳來了一個聲音,是在給他傳遞很重要的信息,可他太暈,一點都沒記住。
也能意識到有人來救他,帶他離開了魔族,他並未顛簸很久,有寬厚的肩膀背著他,偶爾睜開眼時,眼前是模糊的金黃色。
看見這個顏色他會想起褚夕,畢竟似乎凡界除了皇室沒人敢穿金色。
「……褚夕……」
林秋讓呼吸困難,想說走慢點,可是喊完名字又昏了過去,腦袋都搖搖晃晃重的讓脖子撐著都艱難。
但是好在這個背著他的人似乎很懂他,一下便停了,叫他舒舒服服的繼續沉入滾燙的黑暗之中,還不忘說: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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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亮,破曉終於來臨,嗡鳴的耳邊也能聽見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林秋讓意識回籠的時候,口鼻間瀰漫著茶香氣,耳邊傳來的聲音卻是褚夕。
日光從窗幔外落了進來,林秋讓終於肯睜開眼,他面色很難看,又是一場大病,唇角卻並不乾澀,和以前一樣,有褚夕在,他總不用撐著身子做起來喝水。
他換了身乾淨的衣裳,身體也很清爽,很快便能看清所在的地方和跟前的人。
……蛇和人界殿下站在一起是什麼畫面?
林秋讓沒敢想,實在有點抽象與割裂,還不如再暈過去一次。
哪怕是過去六年,他們二人也少有站在一起的場景。
「既然醒了,就別裝睡了。」
林秋讓的額頭被一隻大手貼住,林秋讓這才睜眼,看見褚夕放大的臉,那人緊緊盯著他,眼中正存著盈盈笑意,如同和煦的春風。
「……殿下……」
喊完,他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唇,小心翼翼的看謝冗的眼色。
謝冗淡淡掃他一眼,只是皺起眉移開視線,不願意看他,這還是林秋讓第一次從這人臉上見到這樣鮮明的表情。
褚夕眸光微定,眼中的情緒和瞳孔的眼色一樣淡,「我覺得褚夕更好聽。」
林秋讓想起自己昏沉之間喊出的那二字,才心道原來不是做夢。他下意識又要撓臉,低頭才看見自己的手被包成了大饅頭,於是看看四周,問道,「……這是在皇宮裡?」
「嗯,是皇宮,我家。」褚夕應著聲,扶著林秋讓起身,「你若是喜歡此處,也可將此處當做你家,安心住下便好。你師姐和玉長老也是希望你能在這避避風頭。」
他看著林秋讓的眼睛,目光專注,動作輕柔的拂過林秋讓的發尾,似乎在無聲的笑。
林秋讓連忙別開眼,有意閃避,「我不是在魔界地牢里來……你們是怎麼……你們把我帶出來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做嗎?」
本想問是怎麼將他帶出來的,話到嘴邊卻覺得沒什麼必要。
「沒有事需要你做,只是想帶你出來。」褚夕垂下眼皮,溫聲說道,「……覺得你在魔族過得不好,他們沒有好好對你,又想著你還未來過皇宮,便帶你來看看。如果你喜歡此處,可以留在此處哪也不去,小十三也很喜歡你,我也是。」
我也很喜歡你。
這句話的意思淺顯易懂,謝冗淡淡的掃了褚夕一眼,停下了飲茶的動作。
林秋讓聽了這一大串,摸不著頭腦,選擇性忽視了那三字,只支支吾吾的胡言亂語:「殿下不是認真的吧,我住這……不管是人仙魔界都講究禮尚往來,哪怕我真的喜歡這能給你什麼?總不能在這打工還債……我修道修慣了,只會打打殺殺,做不來下人做的事……何況殿下又不缺什麼……」
他前言不接後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越說聲音越輕,用一句「還是送我去魔族,或是去華鎮峰更好」來結尾。
「可惜你現在只能留在這裡,或是跟著他一起去河底。」褚夕擡眼將目光分給謝冗一半,很快移回目光,他從手中藥碗中舀了一勺,抵在林秋讓唇邊,看著人喝下去,「……只是你的手傷後魔氣侵入難以消除。而河底又潮濕,對你的傷沒有好處。但倘若你想去,我並非一定會攔你。」
說著,他又加了句:「雖想為你好,但也要你覺得好才好。」
林秋讓沒聽進去,不過是讓他選一個地方避災,此時視線只是緊緊盯著餵過來的那大勺,心想著:宮中的勺子都這麼大?一勺都是半碗藥了。
都餵在嘴邊了,林秋讓皺著眉頭喝了一口,又是一口,碗空了,滿嘴的苦澀,苦到了極點舌頭都沒了知覺,好在口中很快便被褚夕塞了一顆糖。
這糖的花香味很重,他還從未吃過這種口味的糖。
林秋讓一面汲取糖中甜味,一面含糊不清的問:「為什麼只能留在這裡?」
褚夕覺得可愛,便學著人低笑著重複,「為什麼?」
林秋讓愣愣的,「對啊,為什麼?」
褚夕垂眸看著林秋讓面上晃來晃去的髮絲,薄唇挑著淺淺的弧度,「因為魔尊與這位仙尊有仇,而這位仙尊恰巧前幾日又在魔族惹了亂子,殺了幾個大人物。如今時局動盪,你此番回去他不是用魔族禁陣囚禁你便是直接將你殺了,或將你殺了後再囚禁。」
林秋讓覺得最後一個說法口味有點重。
不過他明白褚夕說得對,玄梟是有這種變態的癖好。
如果他一開始就知道『左涯』是玄梟,還真不能一直跟這個人同床共枕這麼久。
書中也曾提到過幾次,玄梟喜歡將得到的活物折磨致死,再挑喜歡的屍體來珍藏,先前他在書中看見胤月和他he時也在想,要是真喜歡上了,會不會扭頭就將人殺了做成標本?
畢竟左右護法和個別魔族人,最後都成了標本……
林秋讓一個人擔驚受怕起雞皮疙瘩,褚夕卻溫朗一笑,擡手逝去林秋讓嘴角的一點晶亮,「你是從魔族回去的,也回不來華鎮峰。便是柳師姐和玉長老相信你,磨破嘴皮將你放回去也是軟禁。去魔族和華鎮峰都一樣,對你的傷沒有好處。」
「可是我得回魔族……我弟弟在那裡,剛到那裡,我還沒來得及救他出來。」
這句話讓褚夕和謝冗的表情都微變。
謝冗直直的看著林秋讓,視線不再移開,指節輕輕將手中茶盞暗處一條細小的縫。
褚夕嘴角的弧度被壓下去些許,放**碗,叫人換了盆清水過來,開始拆林秋讓手上的繃帶。
他眉眼低垂,似乎掩蓋了很多微表情。
「……他是魔族人,尊主會好好養他。」
「你如今在此處也算半個我的人,好好安心在此處便好,不用掛念他人……我也會好好養著你。」
多一張貪吃卻吃的不多的嘴而已。
確實只是而已。
在褚夕這樣一個皇子眼裡,林秋讓是個很好養活的人。
六年間在華鎮峰,他看林秋讓時總不會空手去。
吃的、穿的、用的、戴的,褚夕給的永遠是連修道人都覺得珍貴的東西,甚至好一段時間,他還想讓人在華鎮峰為林秋讓專門造一處房子,裡面裝滿自己給的東西。
他的喜歡太過明顯,所以林秋讓這樣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得到。
而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他喜歡林秋讓,所以想給林秋讓好的,想讓他好好活著,別再為了自己走上不歸路。
自小便久居深宮,在高高的宮牆之內他看過太多虛假的小艷與妒恨的人心,也並非一開始就是帝皇最寵愛的兒子,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不過都是親娘用命給他換的。
所以更知那樣一顆全心全意為他的心有多珍貴。
他會好好捧著,哪怕自己摔得頭破血流也要好好捧著。
褚夕動作輕緩的給林秋讓換藥,再重新纏上紗布,那些被銳利碎片割出來的傷口比想像中滲人,連林秋讓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手心比坑坑窪窪的沼澤還要嚇人,甚至因為魔氣叫傷口難以癒合,有些地方還在淌著膿水。
可能是當時心臟比手更疼。
「他這樣對你,你心裡也還記掛他。分明疤痕都不見好,就已經忘了疼了。」褚夕的指尖有意無意的透過紗布划過林秋讓的傷口,視線依舊專注,不似是故意為之,「是非救不可,還是非他不可?」
林秋讓癢的縮回手,「有什麼不同嗎?」
「倘若是非他不可,我心裡會不高興,但若只是因為弟弟非救不可,我會幫你。」
林秋讓為緩解氣氛沒頭沒腦的開玩笑:「你吃醋啊?」
誰料褚夕當真是啞笑,擡眸用撒了光的眼眸盯著林秋讓的眼,笑意分明,似攏了滾燙的日澤,璨光流轉,「就是吃醋了啊。」
身後傳來一聲脆響,打斷了二人之間莫名繾綣的氣氛。
謝冗起身站定在林秋讓跟前,又是如那日說他沒幾日好活了一樣的目光俯視著他,一席紅衣叫人眼花繚亂,璨金色的清冽寒眸倒映出林秋讓的剪影,染上難以忽視的邪肆,日光將他的輪廓勾勒描繪,風致如。
一股壓抑許久的危機感瞬間壓了上來。
林秋讓下意識要躲,卻被謝冗緊緊扣住胳膊動彈不得。
他還以為自己要被大卸八塊了,再加上上次在魔族見面實在心寒,實在給不了什麼好臉色,只能故作鎮定的憋出幾個字:「咋、咋子?」
謝冗卻並不在乎他的態度。
只是像任何一日說的任何一句話一般,冷冷清清吐出一個字。
「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