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病好

  快點病好

  看著林以棠離開的背影, 鍾悅眸光划過一絲瞭然，而後又輕嘆口氣。

  他們兩個之間的事，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外人還是別瞎摻和了。

  盧卡一臉關切跟珠珠說：「珠珠，聽說商叔叔生病了, 我們一起去看望商叔叔吧。」

  

  珠珠粉糯小臉皺起, 扯扯鍾悅的手：「爸爸生病, 打針針……痛痛……」

  鍾悅安撫珠珠：「珠珠你別擔心。我們現在就上去看你爸爸。」

  她又跟兩個孩子補充道：「這裡是醫院, 待會千萬不能吵！知道了嗎？」

  兩個孩子都重重點頭：「好！」

  利達醫院是一家私密性非常好的高級私立醫院，鍾悅帶兩個孩子乘坐專用電梯直達頂層。

  商時聿的病房門前站著兩位穿黑色制服的保鏢，保鏢像門神一樣守在門口，看到他們到來，便讓開了路。

  鍾悅上前敲了敲門，低聲詢問：「時聿, 我們現在可以進去嗎？」

  珠珠小朋友也捏緊小粉拳, 咚咚咚敲門，小奶音很焦急：「爸比~系珠珠, 窩進去！」

  裡面傳來男人沙啞的聲音：「稍等。」

  商時聿正在換衣服, 他嫌棄地將病人服脫掉。

  衣櫃裡只有幾件從北城帶回來的衣服, 他挑了一件白襯衫匆忙換上。

  換衣服途中, 牽動起背後的傷口。商時聿眉心微皺, 重重咳嗽一聲。

  換好衣服後, 商時聿來到洗手間鏡子前盯住臉上那道傷痕。

  已經好了百分之九十。

  但還是不夠。

  男人挑剔地看著自己在鏡中的模樣，桀驁不馴的眉眼閃過一絲煩躁。

  他不由得想起今天跟林以棠剛見過面的小白臉，那個小白臉的面上可沒有一點傷痕。

  那他的臉也千萬不能留疤。

  病房門口又被敲響, 門外傳來珠珠小朋友焦急的小奶音：「爸比~爸比~開門噢！」

  商時聿對鏡最後整理了一遍頭髮和襯衫衣領，步伐沉穩走去開門。

  「咔噠」, 病房門打開。

  珠珠終於見到了生病的爸爸。

  小姑娘邁著小短腿跑上來，肉乎乎的短腿一蹦，朝爸爸身上跳。

  「爸爸！！」

  商時聿彎腰接住軟綿綿的珠珠，背後的傷口有一瞬間的疼痛，但他神情帶笑。

  「珠珠，想不想我？」

  珠珠真摯地甜甜說：「珠珠想爸爸嗚！」

  商時聿勾了勾唇，目光從珠珠淡粉色的小奶膘，轉移到鍾悅和盧卡臉上，又不自覺朝後望，狹長的眸帶著隱隱殷切之色。

  幾秒鐘後，商時聿又意識到了什麼，他怔了怔，薄唇輕抿，唇色似乎蒼白幾許。

  鍾悅尷尬笑笑，找補道：「那個，時聿，小棠她今天有點忙，所以……」

  商時聿長睫斂低，眼尾的淚痣微微下墜，搖頭：「沒事，她忙她的吧。」

  說罷，商時聿便抱著珠珠往病房裡走。

  珠珠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滿關切，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放在爸爸額頭想給爸爸探探體溫：「爸比，發燒燒？」

  「沒有發燒。但爸爸咳嗽，你下來，別傳染給你。」

  珠珠才不願意下去，小姑娘把爸爸抱更加緊，小臉關切皺起：「爸爸，臉臉痛！」

  爸爸的臉怎麼受傷了？看起來好痛啊。

  商時聿戲謔勾唇：「因為爸爸不小心被天上掉下來的石頭砸中。」

  「哇，掉石頭！」

  「所以你走在路上要注意安全，牽緊爸爸媽媽的手。」

  「好~窩聽話噠！」

  ……

  珠珠乖乖坐在商時聿懷裡，抓住爸爸問東問西，最後問滿意了才願意放過爸爸。

  珠珠覺得爸爸生病肯定很難受。

  搞得她也難受起來。小姑娘將自己毛茸茸的小腦袋依靠在爸爸肩膀上，肉乎乎的小手指戳了戳爸爸胸口，小表情非常憂鬱。

  鍾悅和盧卡也一起進入病房，鍾悅打量他一眼，關切問：「時聿，聽說你這次病的很嚴重？你沒事吧？」

  盧卡俊俏小臉滿是緊張之色：「商叔叔，你病好了嗎？」

  商時聿神色倦倦道：「沒事。」

  鍾悅原本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她也不便打探商時聿的身體狀況，她把果盤放在桌子上，笑了笑：「那就好。那你趁這段養病的日子好好休息。要吃點水果嗎？這是以棠買過來的。」

  商時聿眸光掠過那個水果拼盤：「嗯，待會。」

  珠珠小屁股扭扭，奶聲奶氣跟爸爸說：「爸比~維生素！吃~」

  珠珠記得媽媽跟她說過，水果裡面有很多叫維生素的東西，維生素吃了身體棒棒。

  爸爸現在生病了，吃維生素肯定會好起來吧。

  商時聿受不了珠珠磨人的小奶音，只好將珠珠放在地上跟盧卡一起玩，自己坐在餐桌旁。

  男人眉目微斂，修長手指撕開果盤的密封袋。

  霎時間，沁人心脾的酸甜果香四處飄散開。

  食材新鮮、擺盤講究、造型精緻的水果拼盤映入眼帘，看起來嬌艷欲滴的，硬生生將普通水果做成了藝術品。

  鍾悅驚訝說：「林以棠這是在哪家買的果盤？這麼漂亮，太誇張了吧！」

  商時聿手指微微一頓，拿起叉子將半顆剝好的青提放入嘴裡。

  被伺候習慣的商大少爺只是覺得鍾悅剛才說的話很奇怪。

  由於他從來不吃一整個水果，只吃處理好的水果，所有被送到他面前的水果都差不多長這樣。有什麼稀奇？

  難不成這個果盤還是林以棠做給他的？

  商時聿眼底滿是自嘲。

  他勸自己別犯傻。

  林以棠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又怎麼會願意為他再做一次果盤呢？

  商時聿眸光黯淡，心底湧出一股微苦的酸澀感。男人落寞的背影籠罩在一片陰影里，看起來格外消沉。

  他沒有說話，低頭專注進食。

  珠珠小朋友跟盧卡玩了一會兒，又跑到爸爸身邊，檢查爸爸有沒有吃維生素！

  小姑娘小手叉腰，一張粉糯小臉很有氣勢：「爸爸，吃完~」

  商時聿揉了揉她的腦袋，勾唇：「嗯，好。」

  珠珠抱住商時聿的腿，粉嘟嘟的小臉擡起看爸爸，小奶音很鄭重：「病好！不打針~打針痛~「

  珠珠希望爸爸快點好起來，她不想讓爸爸打針，打針很痛的，珠珠不想讓爸爸痛。

  被女兒亮晶晶的眼神注視著，商時聿這段時間在心中積聚的鬱結之氣不知不覺消散大半，他把珠珠抱到腿上坐著，輕聲保證：「放心，爸爸過兩天就出院，到時再陪你玩。」

  珠珠糯糯點頭，伸出小手：「拉鉤鉤~」

  父女兩人尾指扣住尾指，很幼稚地拉鉤鉤。

  商時聿感冒還沒好，他重重咳嗽一聲，吩咐鍾悅：「你帶兩個孩子回去，別傳染了。」

  珠珠雖然不捨得爸爸，但還是很聽爸爸的話，跟盧卡還有鍾悅準備離開。

  離開病房前，珠珠又回頭依依不捨看爸爸，小奶音重重強調：「爸比，病好！「

  盧卡也一臉乖巧說：「商叔叔，你一定要快快病好。因為大家都說你是真男人。」

  珠珠也朝爸爸豎起大拇指：「真男銀~」

  鍾悅：「！！！」

  商時聿俊眉一擰，面上閃過淡淡的疑惑。

  鍾悅瞳孔縮了縮，冷汗滴落道：「我、我們快走吧，別打擾商叔叔休息。」

  為了防止兩隻崽崽繼續毫無遮攔說話，她立刻將他們帶離病房。

  -

  林以棠剛才去附近書店買了幾本關於商業管理的工具書，此刻又回到醫院門口。

  她擡頭看著鉛灰色的天空，整個天空烏雲密布，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大暴雨。

  「媽媽~」

  林以棠轉頭，看到珠珠朝她跑了過來。

  小姑娘三兩下蹦到媽媽懷裡。

  林以棠抱起珠珠，頓了頓，問：「珠珠，你爸爸他，怎麼樣了？」

  珠珠大眼睛眨眨，她突然思維發散，答非所問說：「嘻嘻，維生素~」

  問不到答案，林以棠抿了抿唇，又望向鍾悅，目光欲言又止。

  鍾悅看到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焦慮，她笑著回答：「放心吧，能吃能走，看起來問題不大，就是咳嗽比較嚴重。還有臉上不知道怎麼劃傷了。「

  林以棠半垂眼帘，點頭：「哦哦。」

  她不由得想起以前，商時聿雖然很少生病，但每次生起病來，不僅病情比其他人嚴重，而且性格也變得特別作。

  不肯吃藥，暴躁地將藥全部倒掉。不肯吃清淡食物，半夜偷偷背著她在陽台抽菸。

  想著想著，林以棠突然如夢初醒般愣了愣。

  她深呼吸一口氣，將紛繁跳躍的回憶全部驅逐出腦海。

  鍾悅發現林以棠好像在發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起回去？」

  林以棠點頭：「好。」

  鍾悅將林以棠和珠珠送到名門尚品小區門口。

  鍾悅看到林以棠一副有心事的模樣，便沒有提出待會兒一起吃飯。

  珠珠和盧卡在后座依依不捨告別，兩隻崽崽牽著小手，商量下次見面的時間。

  盧卡：「我們明天再一起玩吧！明天是星期天！」

  珠珠伸出一根肉手指，奶聲奶氣的：「星期，天~」

  ……

  兩隻崽崽商量好明天再見面，林以棠跟鍾悅道謝後，便牽著珠珠往B棟走去。

  天空陰沉，那陣積攢的大暴雨似乎下一秒就要降落，林以棠便把珠珠抱起來，加快步伐。

  走著走著，突然有一個玩世不恭的男人聲音叫住她：「林小姐。」

  林以棠回頭，看到江迪爸爸和江迪，他們正好經過這條小路朝小區門口走去。

  江迪爸爸生的牛高馬大，他穿著一身花里胡哨的名牌，嘴裡叼著煙，饒有興致的陰翳目光落在林以棠身上。跟在後面的江迪表情木木，像個牽線木偶般低著頭走路。

  林以棠沒有說話，朝江迪父子點點頭。

  她剛想走，江迪爸爸又跟了上來。

  他嬉笑著問：「林小姐，今晚我朋友在西西里組了個局，要不要一起去？」

  林以棠沒有停下腳步，冷聲道：「不要。」

  珠珠皺著小眉毛，捏緊小粉拳揮揮：「不~去~」

  江父被拒絕也不惱，他吐著煙圈，眸光興味更濃：「一起玩啊，你每天在家不無聊嗎？」

  林以棠硬聲強調：「與你無關。」

  江父指尖拎煙，意味深長笑笑：「行，下次別拒接我電話，好不好啊美女？」

  林以棠胃裡一陣作嘔，她覺得自己此刻再多說一個字都會犯噁心，便抱著珠珠匆匆往B棟走去。

  江迪爸爸看著林以棠婀娜窈窕的背影，不屑輕笑。

  這個女人之前還裝什麼追不到的清高女人，不還是在私底下交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不過最近沒有看到她跟那個男朋友在一起。

  她該不會已經被甩了吧！？

  江迪父親陰翳的眸子滿是興奮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