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

  小奶狗

  軒軒不會說話, 咿咿呀呀想推開珠珠餵給他的吸管奶瓶，一雙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潤潤的。

  珠珠小手抱住軒軒肉乎乎的小肚子，用小奶音嚴肅地說：「聽發~不喝奶奶, 打屁屁~」

  軒軒閉緊小嘴搖搖頭，伸出兩隻小手想讓自己的叔叔救自己：「噠噠……」

  珠珠也是第一次扮演媽媽, 她緊緊抱住軒軒的小圓腰不肯撒手, 奶乎乎教訓道：「哼哼, 不乖, 揍屁屁噢！」

  軒軒小嘴一癟，要被罵哭了。

  這個姐姐為什麼這麼凶？

  他不想跟姐姐玩了。

  

  珠珠一張粉糯小臉很霸道，把吸管塞進軒軒嘴裡，逼他喝奶。

  蕭譽看著兩個小蘿蔔墩，頭疼扶額，他沒想到帶一個崽比帶兩個崽的難度高這麼多。

  難度簡直呈倍數直線上升。

  他可以單獨搞定軒軒, 也能單獨搞定珠珠, 卻無法搞定軒軒加珠珠這種MAX組合。

  蕭譽跟珠珠說：「珠珠，弟弟現在不想喝奶, 不如別餵了。」

  珠珠嚴肅地搖搖小腦袋：「不奶奶, 矮~」

  不喝牛奶以後長不高, 會變成小矮人的。

  珠珠還一副很老成的模樣, 用小奶音抱怨：「帶孩紙, 真累！」

  蕭譽：「……」

  軒軒被逼迫地沒辦法, 只好委委屈屈吸一口牛奶。

  珠珠立刻發現了，小姑娘摸摸他的頭，嘻嘻一笑：「乖寶寶~」

  軒軒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明亮起來。

  咦？這個漂亮姐姐說他是乖寶寶噢。

  軒軒又嘬嘬嘬好幾口奶, 一口氣喝了半瓶。

  珠珠立刻獎勵軒軒一個額頭吻，用粉嘟嘟的小嘴啵唧一下弟弟光潔的小額頭：「乖崽崽, 棒棒！」

  軒軒小臉洋溢起幸福的紅暈，更加賣力吸奶，不到五分鐘時間，一瓶牛奶全部喝光。

  珠珠朝軒軒豎起大拇指：「棒棒，弟弟棒~」

  軒軒放下奶瓶，把左邊小臉湊到珠珠面前，卷翹睫毛扇了扇，看起來十分可愛。

  珠珠歪歪頭問：「親親？」

  軒軒嘻嘻笑著點頭，看起來傻乎乎的。

  珠珠嘟起小嘴，啵唧一口弟弟的小肉臉，軒軒立刻開心笑，露出可愛的小白牙。

  蕭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喂，這個飯渣臭小子平時不是要花一個小時才能喝完一瓶牛奶嗎？

  為什麼有漂亮可愛小姐姐在一旁餵他，他就喝的這麼快？

  這才一歲啊，就這麼會看人下菜碟。

  更讓蕭譽吃驚的事還在後頭。

  軒軒比他想像中還要狗腿。

  軒軒自從被漂亮珠珠餵奶和親親後，簡直為姐姐馬首是瞻。

  珠珠跑去哪裡，他就跟去哪裡。珠珠做什麼動作，他也跟著學。

  珠珠學習電視裡的鐵頭功，捏緊小拳頭對著自己的頭就是一捶，小嘴還念念有詞：「哼哼哈哈，打拳！」

  軒軒也跟著學，蕭譽沒來得及阻止，小屁孩便小手握拳，往自己頭上一捶。

  他立刻眼冒金星，紫葡萄般的大眼睛蓄著一汪清淚，差點哭出來。

  蕭譽立刻把軒軒抱起鬨。

  珠珠沒玩過癮，又重重捶了一把自己的腦袋，指著軒軒：「鐵頭功~「

  軒軒很聽珠珠的話，珠珠讓他練習這個「鐵頭功「，他就捏緊小拳頭，一邊用力捶頭，一邊痛地嚶嚶叫。

  蕭譽開始覺得自己有點搞不定這兩個小屁孩了。

  他看了眼仍在認真討論工作的兩位女士，林以棠和蕭婷面對面坐著，兩人面前都放著一杯冰美式，她們聊得甚歡，根本沒有空餘時間關注這邊的事。

  蕭譽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帶孩子。

  練完鐵頭功後，珠珠又帶軒軒躲到桌底下。

  珠珠牽著弟弟的小手，用氣音小小聲說：「躲貓貓~」

  軒軒狗腿地點點頭，笑出兩個小酒窩。

  蕭譽趁兩人躲貓貓時，終於有空坐下休息一會兒，不過沒想到桌底下突然傳來兩隻崽哼哼唧唧的聲音。

  「叔叔，救救命~」

  蕭譽立刻把頭低下，才發現珠珠的胖身板被卡在椅子中間。小姑娘皺著小眉毛，扭動小圓腰想要出來，但剛好卡在那個縫隙里。

  軒軒也扯住蕭譽的褲子，示意他快來救珠珠：「嘟嘟嘟。」

  蕭譽：「……」他才剛坐下不到一分鐘。

  蕭譽費了一些力，終於把卡在兩張椅子中央的珠珠給抓了出來。

  兩個孩子都有點撒嬌情緒，他只好左手抱一個右手抱一個，帶他們到處走走。

  這時，蕭譽看到隔壁卡座上的蕭婷離開位置去上衛生間。

  蕭譽便抱著兩個孩子走到林以棠旁邊。

  「談完了？」

  林以棠也站起身，朝蕭譽抱歉地說：「還差一點就能收尾。抱歉啊今天辛苦你幫忙照顧孩子了。」

  蕭譽爽朗彎唇：「不辛苦，他們很可愛很乖。對了，你跟姐姐聊的如何？」

  林以棠說到蕭婷便一臉崇拜：「謝謝你介紹你姐姐給我認識，蕭小姐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投資人，也是一個既能兼顧家庭和事業的優秀職場女性……今天短短一個小時內我學到了很多，她講的話對我真的很有用！感覺前路都明朗起來了。」

  蕭譽挑眉：「其實是我姐姐主動跟我拿你的聯繫方式。」

  林以棠漂亮的臉划過一絲驚喜：「是嗎？」

  蕭譽忍不住笑出聲：「那還有假？別謝來謝去的，你跟我姐姐有緣，況且軒軒也喜歡吃你做的早餐。軒軒小飯渣，是不是？」

  軒軒紫葡萄似的大眼睛燦若明星：「噠噠~」

  珠珠翻譯：「弟弟說，稀飯~」

  林以棠明媚笑起來。

  ……

  咖啡廳玻璃窗外，一輛黑色帕拉米拉停靠片刻後又駛離。

  帕拉米拉拐了兩個十字路口，來到利達醫院。

  蔣志森上到利達醫院頂層的豪華病房。

  他敲了敲病房門，門後傳來男人重重幾聲咳嗽和沙啞的聲調：「進來。」

  蔣志森推開門，看到一段時間沒見到的商時聿。

  男人神色倦懶躺在病床上，黑色碎發半遮住他狹長眉眼，臉上傷痕還未全好，精緻犀利的五官透著淡淡倦色。

  商時聿俊眉微皺，沒好氣問：「你怎麼來了？」他自從被商廷耀家法伺候後，可能因為之前跳了泳池又淋了雨，便得了重感冒一病不起，最近都在醫院養傷治病。

  蔣志森心裡那抹關切和同情瞬間消失殆盡，他表情賤兮兮的：「哎呦，商大少爺，您的傷怎麼樣了？聽說您被老爺子打了？給我看看背。」

  商時聿伸手想摸煙盒又發現這裡不能抽菸，煩躁地說：「死不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聰明啊！」其實是文叔打電話拜託蔣志森來醫院看看商時聿，他問文叔商時聿究竟怎麼了，文叔支支吾吾不說話，在蔣志森的套話和猜測下，已經推斷出整件事發生的過程。

  蔣志森又一臉八卦問：「你真的提了你家老爺子的舊事？你真勇！」

  傳說中，商老爺子在婚前有一位姓余的初戀，商家那時棒打鴛鴦，商老爺子便辜負了她，最後不知怎麼那個女人出車禍死了，從此陰陽兩隔。

  這件事是商老爺子的逆鱗，這麼多年，整個圈裡誰都不敢提。

  商時聿神色倦懶：「嗯。」

  他揉揉眉心，覺得蔣志森問那麼多問題很煩：「你沒事就趕緊滾回去。」

  蔣志森看到商時聿不僅一點問題都沒有，反而脾氣愈發暴躁，一副囂張至極的拽樣。蔣志森就很想消消他的氣焰。

  他搬了張椅子坐到商時聿病床前，笑嘻嘻說：「你猜我剛才看到誰了？」

  商時聿閉目養神，沒有理他。

  蔣志森打開手機，點開剛才在西門街拍的照片：「你不看看你老婆和女兒嗎？」

  商時聿驀地睜開眼，他瞥過去，看到了手機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拍的很漂亮，窗明几淨的咖啡廳里，一個纖細窈窕的女人側對窗戶站著。在她的面前，有一位年輕帥氣、打扮很潮的男人，男人左手抱著一個兩歲女寶，右手抱著一個一歲男寶。

  兩大兩小都在眉眼彎彎笑。

  看起來溫馨至極。

  商時聿眸光一黯，重重咳嗽幾聲，嗓音里還帶著一絲病中虛弱：「她們今天出去玩了？」

  蔣志森覺得商時聿情緒不太對，他仔細觀察他表情，問：「你真的不吃醋啊？」

  商時聿重新閉上眼，沒有說話。

  蔣志森忽然恨鐵不成鋼說：「商大少爺，你是不是傻？你再這樣下去，遲早老婆孩子都是別人的了。」

  商時聿仍然沉默著沒說話，呼吸聲似乎重了幾許。

  蔣志森不再吊兒郎當笑，他換上一副正經表情，指著照片，專門往商時聿心口處捅刀子：「你看林以棠對面那個小白臉長得不賴吧。長得不賴就算了，他年輕你懂嗎？他一看就是個大學生或者剛大學畢業的，現在的女人都喜歡年紀小的弟弟。那個小白臉不僅年輕、長得帥，最重要的是，你看他眼神，多綠茶啊。」

  商時聿復又睜開眼，狹長的眸充滿紅血絲，他薄唇緊抿，一言不發。

  蔣志森故意添油加醋道：「他看林以棠那眼神就不清白，而且他懷裡那個小男孩以後長大肯定是同一種類型，別說林以棠了，你兩歲的女兒就非常喜歡那個小奶狗崽子。我靠，我告訴你，你真的遇到對手了，這種年下綠茶奶狗簡直在任何地方都能完勝的。」

  事實上根本沒那麼誇張，那個小白臉看林以棠的眼神只是出於對漂亮優秀女性的欣賞，有點意思，但不多。但蔣志森就想誇大其詞，好讓商時聿重燃鬥志，別一副要死不活的落魄樣子。

  商時聿重重咳嗽一聲，牽動了背後的鞭傷，傷口傳來撕裂般的痛。

  他眼神晦暗盯著那張照片，唇色發白。

  默了默，男人忽然偏開眼，啞著聲說：「我答應過林以棠，不再干涉她交友。」

  他答應過她會改正。不再干涉她交友，不用愛的名義把她捆在身邊。

  他嫉妒痛苦也好，他會獨自咽下去。

  不會再把自己病態的嫉妒心和占有欲發泄到林以棠身上。

  蔣志森搖搖頭，他有時都不知道說這個發小什麼好：「你這種鋼鐵直男怪不得追不到老婆！」

  蔣志森恨不得傾囊相授：「女人雖然嘴上說著討厭綠茶，但實際上不知道多麼喜歡嘴甜愛示弱的綠茶男。你現在閉眼躺好，我幫你拍張照片發給林以棠，保管你看起來像個隨時要死掉的睡美人王子。」

  商時聿不屑輕嗤，聲音很拽：「神經。這種站不起來的男人還算男人嗎？最煩這種愛裝的。」

  蔣志森無語扶額，但他此刻同情心作祟，他懶得繼續解釋，直接道：「你信我一次，你拍張照片發給我，剩下的你不用管。」

  商時聿走下床，站在落地窗邊，沒有回答。

  蔣志森使出最後絕招：「商大少爺，我保證，不出兩天，林以棠絕對會主動關心你。你到時就享受老婆女兒圍著你轉的好日子吧。「

  商時聿重重咳嗽一聲，回頭冷聲道：「受點小傷而已，我不需要她關心，我好得很。」

  他煩躁地提醒蔣志森一句：「不准跟任何人提我被老爺子打了，你快走，你這麼多話真的很煩。」

  蔣志森：「……」

  簡直沒救了。

  蔣志森默默離開病房在醫院裡閒逛一圈，又回到地下停車場，上車前，他突然想起以前青春期時商時聿曾經幫他打架出頭的事，他深深嘆口氣，最後決定還是淌這趟渾水。

  他沒有直接私聊林以棠，而是打開鍾悅的微信，他發送了一張剛才在醫院閒逛時隨手拍的ICU病房門照片。

  蔣志森：[鍾悅，時聿他出大事了，情況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