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請你喝

  珠珠請你喝

  商時聿把珠珠抱起, 將她腦袋歪向耳朵進水的一側，輕輕拉扯她耳垂。

  他沒好氣道：「林珠珠，我是不是說過, 洗頭的時候不能亂動。」

  珠珠委委屈屈癟著小嘴，不停吶吶重複：「麻麻, 舒服~爸爸, 藍瘦~」

  媽媽每次幫她洗頭都是享受, 但爸爸只幫她洗了一次, 就弄得她眼睛痛耳朵痛。

  都是大人，為什么爸爸比媽媽笨蛋這麼多鴨？

  「你只要不動，爸爸洗的也會舒服。」

  珠珠奶乎乎問：「是咩？」

  商時聿篤定說：「是。」

  父女倆繼續完成剛才的洗頭程序。

  

  這次珠珠不敢亂動了，她的小腦瓜穩穩托在爸爸掌心裡。

  溫暖水流輕柔沖刷在她頭皮。

  白花花的洗髮水泡泡是另外一種她從來沒有聞過的味道。

  爸爸第一次給她洗頭，動作有些僵硬生澀，他用指尖在她頭皮上輕輕按摩, 雖然沒有媽媽按得輕柔, 但也挺舒服的。

  珠珠滿意笑笑，粉嘟嘟的小奶膘被溫水和熱氣染成紅色, 一雙大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亮。

  珠珠突然說：「笑發~」

  商時聿被打斷, 微微一頓：「什麼？」

  「說, 笑發~」

  媽媽每次幫她洗頭洗澡時都會跟她聊天說說笑話, 而爸爸全程閉著嘴沒說話, 眉心微微皺著, 眸光認真專注，好像正在對待一件嚴肅到不能再嚴肅的事。

  商時聿哪有空跟她說什麼笑話，光是不讓珠珠耳朵進水就耗費了他全部心神。

  而且他現在準備幫珠珠沖水了。

  「你閉上眼。」

  雖然這次應該不會再把洗頭水弄到珠珠臉上, 但商時聿還是不太放心。

  珠珠乖巧閉上大眼睛：「好哦~」

  商時聿手掌寬，他從後腦勺往前可以直接用指腹捂住珠珠的兩隻小耳朵, 然後迅速幫她沖水。

  五分鐘後，珠珠一頭及肩的柔軟髮絲終於被洗得乾乾淨淨，烏黑髮亮。

  商時聿微微勾起唇角，小姑娘不鬧騰，聽話的時候還是很好帶的。

  洗完頭後，洗澡這個步驟就簡單許多。

  商時聿剛才幫珠珠洗頭時已經在浴缸里放了半滿的水。

  他直接將珠珠丟進浴缸里洗澡。

  小姑娘有得玩水超級開心，白花花的小肉手不停打水玩，歪歪小腦瓜咯咯咯大笑。

  「耶~好，玩~」

  商時聿看著自己半濕的黑T，嫌棄說：「喂，你別把水潑我身上好不好？」

  珠珠才不管，她玩上癮啦。

  小姑娘像一條小魚似的，在浴缸里撲哧撲哧游泳，一雙眼睛笑成月牙，小奶音在浴室里不停「哦耶哦耶」興奮的叫聲。

  商時聿輕嗤，他迅速幫珠珠塗抹沐浴露，又用花灑蓮蓬全部衝掉。

  十分鐘後，商時聿把洗的乾乾淨淨的小糰子用浴巾包住擦乾，換上今天在商場買的另一套新衣服。

  他將小朋友抱進臥室里，打開吹風筒給珠珠吹頭髮。

  這種瑣事一旦做了個開頭，接下來就會變得很簡單。

  商時聿眉眼微垂，修長手指熟練靈活，挑起珠珠的頭髮，一絲不茍給珠珠吹頭髮。

  珠珠坐在小桌子上，一邊吹頭髮，小嘴咿咿呀呀唱著歌，小腦瓜搖搖晃晃，看起來非常陶醉。

  商時聿擰眉聽了一會兒珠珠不成調也不成句子的「歌」，才發現她在哼《We will rock you》。

  頭髮徹底吹乾後，商時聿關掉風筒給珠珠梳順頭髮，嘲諷一句：「林珠珠，你唱歌真難聽。你媽媽唱歌那麼好聽，你怎麼沒遺傳到？」

  珠珠一聽生氣了，小姑娘挺直小胸脯，把爸爸的手從自己頭髮上拂開，小手叉腰，哼哼唧唧的：「珠珠，好聽！爸爸，難聽！」

  商時聿眼神戲謔，瞥小糰子一眼。

  嘖，唱歌難聽還不給說。真好面子。

  珠珠自從被爸爸說唱歌難聽後就不想理爸爸了。

  小姑娘變成氣鼓鼓一團，坐在桌子上不跟爸爸說話啦。

  商時聿也沒空理會她，他皺著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T恤，他的短袖上衣已經被打濕大半。

  「在這裡等一下，爸爸換件衣服就帶你回去。」

  珠珠小表情很傲嬌，留給爸爸一個圓滾滾的後腦勺。

  在臥室捯飭了一會兒，商時聿出來，他全身上下煥然一新，衣服手錶甚至連香水都換了一款新的。

  他看到珠珠對著牆的胖嘟嘟小背影。

  「走，回家。」

  珠珠沒有回答。

  商時聿走近，待看清珠珠在幹什麼後，他雖然有點生氣，但更多是已經習慣到麻木。

  沒錯，帶孩子就是這樣。

  他已經習慣了孩子無時無刻，只要不待在大人視線里一秒鐘都在搗亂。

  珠珠一隻小手正握住爸爸的鋼筆戳戳點點畫畫，一塵不染的潔淨牆壁被歪扭如蚯蚓般的線條勾勒，在白牆留下一幅抽象主義藝術作品。

  珠珠看到爸爸過來了，小姑娘早就忘記了爸爸剛才說她唱歌不好聽的事，小手指著牆，超級自信挺起小胸脯：「珠珠，膩害~」

  商時聿將正在「創作」的小糰子拎起，收走鋼筆。

  他面無表情道：「下次不准搗亂。」

  小糰子在爸爸魔掌里掙了掙，哼哼唧唧的，小表情有點委屈。

  什麼噢？

  她哪裡是在搗亂？

  她是看到爸爸的牆壁太白啦，白牆一點都不好看，她這是在給爸爸的牆壁打扮漂亮呢~

  珠珠被爸爸直接拎回01房。

  林以棠打開門，接過珠珠，不敢置信道：「咦？珠珠已經洗過澡了？這是買了新衣服？」

  下午送出家門的珠珠汗涔涔的，但晚上送回來的小朋友卻變得乾乾淨淨、香噴噴，連頭髮都飄逸起來。

  小糰子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男士薄荷沐浴露味道。

  商時聿揚了揚唇道：「她今天玩太興奮出了不少汗，所以我幫她洗了澡。」

  林以棠「噢」一聲，她當然知道珠珠玩得很開心。

  晚上趙助理送了一堆娃娃過來，著實將她嚇了一跳。

  林以棠捏捏珠珠的小臉蛋：「今天玩得開心嗎？」

  小朋友糯糯點頭，乖乖說：「開心~」

  林以棠rua了把珠珠的小腦瓜。

  她擡眸跟商時聿說：「今天辛苦了，那我先帶珠珠回去睡。」

  她剛想把門關上，商時聿突然用手將門擋住。

  男人走近一步，垂眸看她，輕聲問：「還在生我的氣？」

  林以棠有點彆扭地偏過臉，她沒有正面回答商時聿的問題，淡聲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如果你周末想過來陪珠珠，可以提前跟我說。」

  商時聿眼底划過一絲無奈，他語氣放輕放緩：「我進來喝杯水可以嗎？今天照顧珠珠半天，都沒空喝水。」

  林以棠狐疑地打量他。

  商時聿站在門口，細散碎發垂在他硬朗眉骨，鼻高薄唇，立體五官宛若雕刻。脖頸線條順暢，喉結凸得明顯。漆黑凌厲的眸子泛著些暖意。

  林以棠半垂眼帘，拒絕：「太晚了，珠珠要睡覺。你還是回自己家喝吧。」

  商時聿喉結滾動，閉上嘴，不敢多說什麼以免惹她厭煩。

  林以棠正準備關上門。

  身後鑽出一個小糰子。

  珠珠小手捧著爸爸的馬克杯穩穩走過來，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

  「爸爸，喝~」

  珠珠朝爸爸媽媽笑眯眯，她挺起小胸脯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爸爸媽媽快看她啊，她是不是超乖超有禮貌？

  她剛才聽到爸爸說很想喝水，她會給大人倒水啦！！

  商時聿眸光微亮，他接過珠珠手中的馬克杯，眼風掃過林以棠，又朝珠珠勾了勾唇：「珠珠你真乖。」

  林以棠也不好打擊珠珠的自信，她眉眼柔和道：「珠寶你真棒，會主動給大人倒水，非常有禮貌。媽媽表揚你！」

  珠珠被爸爸媽媽誇得小臉泛起粉，得意洋洋笑。

  商時聿心裡流淌過一絲暖意。

  這個崽沒白帶。

  還挺懂孝順。

  商時聿端起馬克杯放在嘴邊，他仰頭喝了一口。

  「咳咳……」

  口腔被一股奇異味道占領，商時聿瞳孔縮了縮，不敢置信盯著杯子裡的液體，他啞著聲問：「這是什麼？」

  由於商時聿的馬克杯是深色的，所以根本看不清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他仔細分辨，裡面的液體根本不是水，而是其他顏色。

  而且那個味道實在一言難盡，裡面還有一些奇怪的碎屑……

  商時聿現在只想嘔！！

  珠珠不知道哪裡出了什麼問題，她撓撓小腦瓜，又掰著小指頭數：「酸酸水~咕嚕咕嚕~糖糖~綠綠水~卡擦卡擦脆……變美藥水~」

  珠珠懵懵懂懂看著爸爸媽媽，她不知道爸爸為什麼這麼生氣噢，她只是把幾樣不同顏色的東西混合在一起，變成一杯繪本里傳說有魔法的變美藥水呢！

  林以棠這才理解珠珠的意思：「酸酸水是檸檬汁……咕嚕咕嚕是可樂……再加入一顆糖果，卡擦卡擦脆是餅乾。咦，那最後那個綠綠水是什麼啊？」

  珠珠兩隻小手搓搓，小臉有點焦急，她也不知道那個是什麼，是放在桌子上的綠色瓶子，一擠就能出來一團透明的黏糊糊。

  林以棠突然領悟到「綠綠水」是什麼，她驚恐道：「不好，那是洗潔精！我今晚拿洗潔精出來抹桌子，但忘記將洗潔精放回廚房了。」

  林以棠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忙攙扶著商時聿進門坐到沙發上：「商時聿，你沒事吧？這，這，這中毒了該怎麼辦？」

  商時聿：「……」

  珠珠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做錯了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做錯了。

  她做的變美藥水很難喝嗎？

  小姑娘老老實實縮在媽媽身後，抿著小嘴不敢說話。

  商時聿英俊面容浮現一抹複雜之色，但最終歸於詭譎的平靜。

  他覺得自己內心越來越穩定強大，甚至於無堅不摧。

  畢竟他每天不是在被女兒氣死的路上，就是在被女兒毒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