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不死

  嗚嗚不死

  林以棠給商時聿倒了杯滿滿的白開水, 秀眉緊蹙，一臉焦慮道：「網上說，喝多點水催吐, 或者喝牛奶排毒有用。你快試試。」

  珠珠小朋友聽到媽媽說爸爸要喝牛奶，她撲哧撲哧邁著小短腿跑到廚房, 搬出每日限量、自己都捨不得喝的旺仔牛奶。小姑娘知道自己闖禍了, 她扯扯爸爸褲腿, 將旺仔牛奶塞到爸爸懷裡：「牛奶奶~爸爸喝。」

  商時聿坐在沙發上看著這對母女忙前忙後為他著急, 他神情閒適，嘴角愉悅地勾了勾。

  他不緊不慢喝了口林以棠端來的溫水。

  林以棠忍不住提高音量說：「不是這樣喝，要大口大口灌下去，然後等會兒催吐。」

  商時聿反倒把杯子放下，他眸光微亮，眼尾淚痣上挑, 勾唇道：「你是不是很擔心我？」

  

  林以棠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他能不能想點別的，不要整天把聊天內容引到「擔心不擔心」這種毫無意義的話題上。

  林以棠皺眉道：「不如還是給你那位醫生朋友打個電話問問？他叫梁卓是吧。」

  珠珠聽到醫生兩個字, 小姑娘捏緊小粉拳, 一張小臉很擔憂：「醫生, 打針針, 痛痛……」

  商時聿往林以棠沙發上一躺, 將自己手機丟給她, 雙眸微闔：「你給他打吧。」

  林以棠猝不及防接過商時聿手機，看到他的屏保，瞳孔一縮。

  他的屏保是他們兩人的情侶合照, 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合照。他們那時應該是去旅遊，背景是冰天雪地, 照片裡的林以棠縮在商時聿懷裡，男人五官英俊凌厲，女人雙頰緋紅，笑容羞澀靦腆。

  她微垂眸，讓自己儘量忽略那張存在感太強的照片，嘟囔道：「你自己打吧，我又不知道你手機密碼。」

  商時聿淡聲說：「密碼是你的生日。」

  林以棠心情複雜地輸入自己的生日數字，成功解鎖。

  桌面的背景圖換了一張，是她和珠珠上次在兒童探索館的滑冰照。

  林以棠沒有再多看，直接找到梁卓的電話撥打過去。

  「梁醫生是嗎？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您……誤食洗潔精，就一口，喝下去了……這個會中毒嗎？」

  商時聿躺在沙發上聽著林以棠打電話，眼皮有些懶倦地微闔著，高挺鼻樑將柔和光線分割成半明半暗。

  他當然沒有什麼不適，畢竟他喝的不多，就一小口。他只是今天帶娃帶了大半天有點疲勞，想稍作休息。

  沒想到臉頰忽然沾到幾滴溫熱液體。

  商時聿皺著眉睜開眼，看到趴在他胸口上的軟糰子哭了。

  小糰子揉揉大眼睛，小鼻尖通紅，嗚嗚嗚流著淚。

  「怎麼了？」

  珠珠好難過，感覺整個小心臟都揪在一起了。

  「爸爸，中毒……不死，不死……」

  珠珠看過白雪公主繪本，故事裡的白雪公主就是吃了毒蘋果中毒，所以就死掉了。死了就躺在地上，永遠都醒不過來！

  珠珠看到爸爸閉上眼睛，她以為爸爸也要中毒死了。

  嗚嗚嗚，珠珠不想爸爸死。

  爸爸會帶她抓娃娃，會給她開車玩方向盤，會餵她吃飯飯，會給她玩牛排切切樂，珠珠不要爸爸死掉。

  商時聿胸口似乎被羽毛輕輕拂過，狹長的眸閃過一絲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溫柔，他勾唇道：「放心，不會死。」

  珠珠眨眨紅彤彤的大眼睛，小珍珠滾落，用力搖頭：「不死噢。」

  商時聿保證：「嗯。」

  林以棠這時也打完電話回來了，她哭笑不得，立馬將哭成淚人的小糰子抱起，拿起紙巾給她擦眼淚。

  「真是小傻豬，你爸爸不會死。但下次你千萬別亂給大人吃東西了知道嗎？」

  珠珠吸吸小鼻子，點頭：「好哦~」

  林以棠又低頭朝商時聿說：「你有沒有感覺喉嚨或胃部有灼傷感？」

  「沒有。」

  林以棠大大鬆口氣：「梁醫生查了一下，說我們這款洗潔精成分比較溫和，而且你喝得不多，所以問題不大。你今晚多喝點水稀釋，最好能吐出來，如果吐不出來就喝點牛奶保護胃黏膜，減少洗潔精的傷害。」

  商時聿將手臂橫亘在額頭，揚唇懶懶道：「現在又感覺有點不舒服了。」

  林以棠警惕地豎起耳朵：「哪裡？」

  商時聿把手隨意放在胸口上，嗓音欠欠的：「就這裡吧，這裡不舒服。」

  珠珠已經不哭了，小姑娘坐在媽媽懷裡嘬嘬大拇指，小奶音有點沙啞：「痛痛咩？」

  林以棠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沒好氣說：「商時聿，這裡是心臟，你喝個洗潔精怎麼搞到心臟不舒服了？你裝也裝像一點好不好？」

  林以棠看著在自家沙發上躺著快要睡著的男人，輕咳一聲，又道：「你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不如先回家休息。回去記得多喝水。」

  商時聿突然握住林以棠一截手腕，他躺在沙發上，自下而上望著她，目澤幽深。

  「下周五是你生日。」

  林以棠頓了頓：「嗯……怎麼了？」她自己完全忘記了。

  「我和珠珠陪你過。」

  珠珠聽到「生日」兩個字，她大眼睛閃閃發光：「生日！」

  珠珠激動地捏起小拳頭：「生日，電視~」

  她還從來沒有過過生日呢，自己的生日和媽媽的生日都沒有過過。

  生日是在電視裡才有的！

  林以棠聽到這句話，直接愣住：「珠珠，你不知道生日是什麼嗎？」那個占用她身體的穿越人士竟然連一個生日都沒有幫她的崽過過？也沒有帶珠珠參加過其他小朋友的生日會？

  珠珠小手指著電視，小奶音很雀躍，嘻嘻笑：「雞道啊，電視，書~」

  電視還有繪本里的小朋友們都過生日呢。

  林以棠手心攥著，心裡不是滋味。她的女兒已經兩歲多，竟然連生日派對都沒有體驗過。

  想當年她在福利院長大時，福利院裡每個孩子過生日，院長媽媽都會給孩子們買大蛋糕。

  但是珠珠的童年，竟然還不如她。

  商時聿敏銳察覺到林以棠心情瞬間低落下來。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珠珠會沒有過過生日，但他無條件相信林以棠。

  這個女人這麼愛女兒，只要自己有一口吃的，都會分給女兒一大半。

  珠珠沒有過過生日，肯定是因為一些林以棠搞不定的特殊原因。

  商時聿從沙發上坐起，他朝珠珠招招手。

  「珠珠你過來。我們給媽媽一起挑蛋糕。」

  珠珠「哦耶」一聲，從媽媽懷裡蹦下來，來到沙發上跟爸爸坐在一起。

  珠珠看著滿屏的蛋糕圖，小奶音超級雀躍：「哇哇，漂漂~」

  「這個漂亮嗎？」

  珠珠小肉手一指，興奮地揮揮小粉拳：「介個~哇哇，漂漂！公主！」

  這就是繪本里公主才能吃的蛋糕，珠珠沒想到竟然真的有噢！

  看到父女倆熱烈討論，林以棠一臉好奇走過來。

  商時聿很小氣地用手將手機屏幕蓋著。

  他眼神放在林以棠身上，湊近珠珠，戲謔勾唇道：「這是秘密，不要給你媽媽知道。」

  珠珠一雙大眼睛超級明亮，她用小手捂著小嘴，笑得見牙不見眼，小奶音煞有介事的：「好噢~秘密~」

  林以棠「嘖」一聲，杏眸彎起恬淡笑容：「切，你們真小氣！」

  -

  一周一晃而過，轉眼間就到了周五。

  十月的S市終於迎來一絲秋天的涼意，天空碧藍如洗，萬里無雲，像是終於從悶熱的夏日車廂走出來，讓人心胸舒爽愜意。

  林以棠神秘的生日安排放在下午和晚上。

  一整個上午，林以棠都在處理訂單。

  現在的訂單量越來越大，不僅是朋友，還有一些口口相傳的朋友的朋友，網上的散單也變多。其中老顧客最多。

  林以棠開始有些忙不過來，有時候甚至要趁珠珠睡著後熬夜做。

  林以棠剛打包好一份寶寶蛋撻，跑腿已經上門，她把寶寶蛋撻遞給跑腿，鬆口氣跟系統道：【終於把今天的任務完成了。】

  系統：【我勸你還是租個小工作室，然後請人幫忙吧。這樣絕不是長久之策。】

  林以棠扣扣嗖嗖的：【那不是要挺多錢，我有點捨不得成本。】

  系統：【真沒見過你這麼摳門的老闆……珠珠爸爸不是給了你很多錢？那五百萬呢？】

  林以棠抿著唇：【不敢用。】

  系統無語了：【那你還是等等你的伯樂，看有沒有人願意投資你。】

  ……

  一人一統聊天時，家裡門鈴突然響起。

  林以棠打開門，看到兩個穿著正裝的品牌SA小姐姐。

  「林小姐，這是您的禮服。」

  身後蹦蹦跳跳跑出一個糰子，小姑娘大眼睛亮晶晶的，超級禮貌說：「哇~姐姐好~什麼哦？」

  SA小姐姐看到可愛小朋友，彎腰微笑道：「小朋友，你的裙子到了。」

  珠珠早就知道爸爸給她訂了一套媽媽生日會穿的新裙子，小姑娘一雙小肉手搓搓，有些羞澀地抿著小嘴：「嘻嘻，裙裙~」

  大家都被小朋友可愛的小表情逗笑了。

  兩位SA將一大一笑兩條禮服裙推進林以棠客廳里，頷了頷首：「林小姐，衣服已經給您掛好，有什麼事可以隨時聯繫我。」

  「好。」

  兩位SA小姐姐走了。

  珠珠小朋友則高興瘋了！她在原地蹦蹦跳跳不停「哦耶」，小奶膘上下duangduang晃動。

  她摸摸自己那條珠光粉色蓬蓬裙，粉色蓬蓬裙實在太漂亮啦，一層一層的像一朵花，珠珠小肉手托腮，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穿上這條裙裙啦！

  林以棠看著自己的那條長裙，她的裙子跟珠珠是同色系、款式非常保守的小禮服，該遮的地方全部遮擋得嚴嚴實實，可以說一點露膚都沒有。

  林以棠幫珠珠換好裙子後自己也換上。

  她在鏡前轉了一圈，漂亮確實是很漂亮，襯得她皮膚雪白、眉目如畫。

  只不過，她狐疑地低下頭打量這條裙子，這種裙子對合身度要求挺高，至少三圍是要知道的……就算商時聿以前跟她有過一段，也不會知道她現在的尺寸吧？

  微信突然響起。

  商時聿：[衣服到了嗎？]

  林以棠：[到了。]

  商時聿：[看看。]

  林以棠：[話說，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我尺寸的？？]

  商時聿頓了頓，半分鐘後才回：[怕你不信。]

  林以棠：[？？？]

  商時聿：[我的眼睛就是尺。]

  林以棠咬牙切齒回覆：[流氓！管住你的眼睛，你最好老實點！]

  商時聿：[我其他方面都很乖。]

  林以棠隨手發了一個傲嬌撇嘴的表情包：[做狗這方面還是你最在行啊jpg.]

  商時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