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

  靠近

  林梵和陳媛的目光同時集中到他身上。

  林梵：「……」汗流浹背了。

  李卓一臉自作聰明道：「蔣霖洲是不是？」

  「？」陳媛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態度這麼神秘, 肯定不是周樾，要是周樾，他肯定先聯繫秦方方。也不會是陸深, 陸深知道我們去聚餐了, 而且陸深想找林梵應該會聯繫李響和方方，怎麼會聯繫你個最不待見他的。」李卓大聰明分析道「：「用排除法那就僅剩蔣霖洲了，只有他大明星的身份，你們交流時才會遮遮掩掩。而且我是gay, 蔣霖洲對林梵有意思我隔著屏幕都能看出來。對吧？」

  「呃——」林梵不知該說什麼。

  陳媛卻拍了拍李卓的肩：「沒想到你這麼聰明。」

  「當然。」李卓道：「好歹我高中待的也是火箭班，雖然只是鳳尾。」

  

  「可以可以。」陳媛沒有感情地比大拇指：「你牛。」

  李卓被誇得輕飄飄, 又問：「林梵，你跟蔣霖洲怎麼樣了？昨晚他是怎麼聯繫上你的？去你家找你了？要是你真搞不定他, 我幫你。」

  這時姍姍來遲的李響聽到一半，打完卡驚訝地回頭：「什麼？昨晚蔣霖洲去林梵家裡了？」

  李卓：「對啊, 林梵手機摔壞了, 他聯繫不上林梵，還打了陳媛的電話。」

  李響轉移了注意力, 看向陳媛：「他哪來的你電話？」

  李卓也好奇地轉頭看, 陳媛睨他一眼，瞪著李響道：「你別管，他一個大明星跟我們又有過合作, 想要我電話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哦。」李響道：「那會不會是找陸總要的。」

  這時剛好陸深踏進辦公室：「什麼找我要的？」

  李響的態度立刻變得諂媚，一臉八卦地向他解釋昨晚的來龍去脈：「昨晚林梵手機摔壞了，蔣霖洲聯繫不上他，不知道從哪搞了陳媛的電話, 最後還堵到林梵家裡去了。」

  陳媛捂臉，第一次想找個洞鑽進去。她與林梵無辜地對上眼, 彼此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絕望的火苗。

  陳媛：救救我！

  林梵：救救我救救我！！

  「……」陸深不是很確定地問：「蔣霖洲？」

  「對啊。」李響一臉誓要討好陸深的表情，「陸總你還不知道吧？蔣霖洲看上我們林梵了，現在正卯著勁追呢。」

  陳媛隔空暗示李響，但後者正在為他的晉升大業做奮鬥，眼裡絲毫看不到她。

  陳媛急的：蠢貨！你踩到逆鱗了，以後有你好果子吃！

  八卦完，李響回到工位，陸深去找了秦方方。

  林梵現在心底七上八下的。他和陸深談戀愛的事不能曝光，所以剛才無法當眾反駁。可被正牌男友聽到自己的緋聞，林梵還是有些心虛。

  陸深應該知道這是個誤會吧？雖然這麼想，但林梵還是沒底，心裡慫慫的。

  將手機豎在電腦前，林梵透過黑屏去看陸深的倒影，看到陸深叮囑完秦方方便頭也不側地離開了辦公室。

  林梵：「QAQ」完了，真生氣了。

  誒？他為什麼下意識就覺得陸深生氣了？明明之前陸深也是這樣，面無表情地來，便無表情地走，從來不會多看他們誰一眼。

  難道是戀人間神奇的心靈感應？林梵的腦子就是閒不下來，一面擔驚受怕，一面還要天馬行空。

  整整一個小時，陸深都沒有發消息過來。林梵看著對方買的新手機，在工位坐立不安。

  終於一通電話驚擾了林梵繁雜的思緒，林梵此刻滿腦子都是陸深會不會誤會，因此並未對來電多加設防便接了起來：「餵。

  那頭故意傳來一聲嚴肅的咳嗽聲。

  林梵一驚，下意識看了眼來電顯示，才看到本號碼歸屬地為A市。

  懸著的心終於死透。

  那頭林楊立道：「出去這麼多天，也是時候回家了。」

  林梵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掛斷電話，畢竟能找到他這個號碼，就能找到他另外一個。躲也躲不了。對於林家來說，想要調查他的行程軌跡很輕鬆。

  林梵起身出了辦公室，身後傳來同事的八卦聲。

  李卓：「肯定又是蔣霖洲的電話。」

  李響：「林梵表情好嚴肅，作為一個直男，天天被gay騷擾也挺痛苦的吧？我們要不要幫幫他？散播點蔣霖洲的言論，讓他安分點……」

  站到走廊窗邊，林梵面無表情地問：「抱歉，您是哪位？」

  那頭梗了下，氣道：「我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來？我這幾年真是白養你了！」說到這，林楊立似乎顧忌著什麼，又收斂了脾氣，「你一聲不吭跑出醫院，爸爸都急壞了，四處派人去找你。想到你可能想自己放鬆一段時間，最近才沒來打擾你。」他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但你畢竟是我們林家的孩子，我們家大業大，哪能讓我們自己家的孩子流落在外面過苦日子？行了，知道你這段日子肯定在外面吃了苦，你把地址給我，我安排車去接你。今晚給你接風洗塵。」

  原主想要林家家產，所以除了前期恃寵而驕，在主角受回來後便也明白了自己的立場，一心想要在父親面前好好表現，所以林楊立並未考慮到聽話的林梵會拒絕，一口氣便自言自語地將目的全部說完。

  林梵沒有跟林楊立直接接觸過，只知道他在林霽面前是個慈父，卻對原主這個半途找回來的私生子百般嫌棄。

  雖然原主的性格脾氣有很大的問題，但養不教父之過，對面這個只會播種不負責的男人更可惡。

  而且林梵知道小說劇情，林楊立本來就不待見這個兒子，根本就不希望他回去丟自己的臉，又跟自己小兒子爭家產。

  雖然如今因為他的到來，原主的炮灰劇情已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想來這樣的父親本質也不會發生什麼改變。

  林梵一改以往的溫和，道：「我不準備回去了。」

  那頭林楊立似乎愣了下，隨即嚴肅道：「你胡說什麼？」

  林梵：「我說您不用再打來了，我不會回去的。那裡不是我的家，以後我不會再去打擾你們，也請您給我自由的空間。」說完不等林楊立反應，利落地掛斷了電話，然後才慫慫地拍了拍胸口。

  雖然心底怯場，但林梵覺得自己剛剛酷斃了。林楊立一定沒想到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大兒子突然有一天會奮起反抗他。

  林梵一輩子都沒跟人說過幾句狠話，好不容易突破了自己，眼底隱隱流露出激動。這時身後傳來開門聲，他轉過頭就看到陸深走了出來。

  陸深看他手裡捏著手機，就知道他剛打完電話：「蔣霖洲？」

  林梵一愣，又變回了那個慫慫梵，搖搖頭道：「不是。」

  陸深：「嗯。」

  林梵不知道陸深出門是打算幹嘛的，不過他並未離開，站在原地看了一會他後，問：「頭痛嗎？」

  「不痛。」林梵道，他想起家裡茶几上喝了一半的礦泉水，便問：「昨晚你給我找的解酒藥嗎？」

  「嗯。」陸深始終注視著他。

  林梵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得不跟他解釋清楚上一個誤會，遲疑良久才羞澀開口道：「那您知道，蔣霖洲這件事是他們誤會了吧？」

  陸深：「知道，也知道他在追你。」

  林梵：「……」

  林梵說：「他沒追我，都是他們胡編亂造的。」

  雖然不清楚林梵是為了哄他還是真不知道蔣霖洲對他有想法這件事，不過不管哪一種都是陸深想要的結果。

  林梵又擡起眼瞄了他一眼，才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低聲囁嚅：「你別生氣。」

  陸深唇邊弧度不自覺往上揚了揚，才說「沒生氣，中午跟我一起吃飯，還是跟他們吃飯？」

  以前林梵都跟同事一起吃飯，他擔心和陸深吃午飯太高調，但昨天晚上才放了陸深鴿子。林梵想了想後，道：「中午跟他們吃，晚上我來找你。」

  陸深能感覺出林梵正在逐漸適應男朋友這個角色，他應該給予點支持：「好，你安排就行。」

  聊完重要話題，林梵握著手機驀地想起什麼，問：「對了，陸總，手機多少錢？我轉給你。

  陸深沉默了，林梵見他黑沉沉的眼注視著自己不說話，瞬間底氣不足：「怎麼了？」

  陸深道：「別轉了，當做交往禮物吧。」

  「啊？」交往還要送禮物的嗎？林梵無措：「那我是不是也要給你準備一份啊？」

  陸深看他半晌，才道：「我不缺什麼，送點有意義的。」

  林梵卻沒聽懂他的暗示，心裡想著陸深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嫌棄他的三瓜兩棗？

  分別後林梵回了辦公室就開始上網搜有意義的禮物，有說送領帶的，代表對男人的崇拜。也有說送手錶的，表示要與他一同珍惜相愛的時光。還有說送自己織的圍巾的，代表要圈住他。

  一一看下來，林梵都覺得不適合他們，陸深一看就不是缺這些東西的人。這些東西送的便宜會顯廉價，送的貴估計賣了他都不值那個價。圍巾他也不會織。所以有意義的禮物到底是什麼？

  「來了來了，下午茶來了。」李響高聲喊道，一嗓門將中午一辦公室昏昏欲睡的人全部喊醒了。他從廁所出來剛好碰上咖啡店的外送人員，便將咖啡提了回來。

  李響拿出咖啡和蛋糕一一準備分發，就發現一件神奇的是，以往咖啡總是有拿鐵有美式，或者別的什麼口味，但今天每一杯都是一樣的。李響拎起來看：「開心果咖啡？又是開心果蛋糕，又是開心果咖啡的，陸總最近是不是太開心了點，每天給我們安排下午茶就算了，還天天都是不一樣的品種。」

  開心果咖啡是林梵最近的心頭愛，林梵跟陸深一起吃飯時點過一杯，他當時並未察覺陸深有過多關注他，卻沒想到被他記了下來。

  這種被人惦念的感覺很神奇，林梵以前從未體驗過，此刻心裡甜滋滋的。

  李卓喝著開心果卻食之無味：「你們說陸總最近是不是有好事發生？他實在不像是會每天換著花樣給我們投餵的人？而且還點這種一看就是女孩子愛喝的東西給我們。你們說，他會不會是談戀愛了？」

  這傢伙總算是點題了。陳媛很欣慰。

  女孩子愛喝……林梵被擊中一槍。

  李響：「就算陸總談戀愛了，可他為什麼不投餵給他對象，要投餵我們？難道我們是什麼很受他喜歡的員工嗎？」他看著對面的秦方方，遲疑道：「是嗎？」

  秦方方：「據我感覺，陸總看我們的眼神就像我看我家裡的狗。有忍耐有關愛，但不多。太調皮了，愛護是愛護不起來的，丟也不可能丟。」

  「怎麼感覺描述得還挺精準的？」李響一臉思索狀。

  秋末，天黑的越來越早，最近大家工作都不忙，每天一到點就準時下樓。

  林梵在工位上看資料，準備等同事一離開就去找陸深，彌補昨晚放的鴿子。

  李卓：「林梵，你還不走嗎？外面天都黑了。」

  林梵擡起頭，窗外已是灰濛濛一片。他道：「現在還早，回去了也沒事，我再看一會。」

  李卓眼睛亮道：「要不要去逛誒——」

  陳媛一把拖走了李卓，「林梵要發奮圖強，好好上進，逛街這種事就讓我這個不上進的陪你去吧。」

  「可你是女的啊。」李卓不滿意道。

  「女的怎麼了？看不起誰呢？。」陳媛：「你不也自稱老娘。」

  「不是。」李卓道：「我當然是帶著林梵出去更有面子，萬一別人一看都以為我談了個這麼帥的……」

  他們的腳步走向走廊，聲音隨之遠去。

  等整個辦公室靜悄悄一片，林梵才關了電腦，打完卡走去隔壁辦公室敲門。

  他第一次體會到地下戀的感覺，跟在偷情一樣，怪刺激的！

  「進來。」裡面傳來陸深的聲音。

  林梵推門進去，走廊的漆黑襯得陸深的辦公室格外溫暖。陸深看著像是剛忙完，眉梢顯露出幾分疲憊，看到他才揉揉眉心，放鬆了一會。

  「你還在忙嗎？」林梵問。

  「嗯，坐這等我一會？」陸深道。

  林梵：「好。」

  林梵想走去茶几，卻見陸深起身給他拿了把椅子，放到了他辦公桌旁邊。

  曾經鑽在辦公室底下看到的畫面歷歷在目，林梵臉不禁一熱。他以前只覺得陸深那個…太變態了，當時可沒想到受害者有可能是自己……

  不是，八字還沒一撇呢，他怎麼就想像自己一定是受害者了？林梵甩甩紛亂的思緒，知道那是陸深給自己準備的，腳步便改了道，走去他身邊坐下。

  這個位置令他們挨得過分接近，起初林梵還有些緊張，不時瞄一眼桌子底下，突然覺得這個視角……好開闊。

  有一種老師在講台上講課，你在偷偷開小差，以為老師什麼都沒看見，但其實老師什麼都知道的開闊……

  林梵沉默了，偷偷瞥陸深，暗暗猜測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那天躲在他桌子底下？

  算了，知不知道也不重要了。

  自林梵坐下以後，陸深的注意力便一直停留在電腦上。漸漸地，林梵就也沒那麼緊張了，時而看看陸深在忙些什麼，時而看看陸深點滑鼠的手，時而又欣賞一下男朋友的絕世神顏。

  在他第三次將注意力轉到陸深臉上時，對方忽然伸過來一隻手握住了他。

  林梵心臟砰砰跳了兩下，好在陸深沒看他，他才能勉強維持住表面的淡定。

  陸深的手寬大火熱，一掌就能包裹住他整隻手掌。

  起初他們就這麼輕輕握著一動不動，直到林梵逐漸冷靜下來，陸深才動了動，換了一個更為自然舒服的手勢牽著他，拇指在他手背上輕輕刮蹭。

  好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