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第 55 章

  千夜陷入了沉睡，迷迷糊糊中，他記得自己接了個電話，那頭的很熟悉，一直壓抑著的情緒沒繃住釋放了出來，混混沌沌中他依稀記得自己委屈得不行，好像哭了。他向電話那頭哭訴，說自己很不好。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著急，說他生病了，讓他乖乖等著。

  千夜捧著電話，又乖又糯地嗯了聲。

  這是在夢中，他可以向端木笙說說藏在心中的話。

  「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啊。」千夜捧著電話，肆無忌憚軟軟撒著嬌。

  「嗯。」

  

  「如果有超能力的話，你知道我想變成什麼嗎？」

  「什麼？」

  「我想變成戒指，這樣就可以永遠把你圈住，永遠和你在一起啦。」

  「那我也變成另一枚對戒，和你牢牢銬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嗯，永遠不分開。咳咳……我好難受啊～」

  夢中的端木笙聲音是那樣溫柔，好似再大聲一點，千夜就會碎掉一樣。端木笙溫柔哄他的樣子，讓千夜寧願在這個夢中永遠不醒來。

  「眠眠，乖乖等我。」

  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腦袋兩側蒙蒙的疼，千夜裹著被子也還是覺得自己處於冰火兩重天，他失神想著，端木笙怎麼可能會來呢，他還在拍戲。可心裡還是期盼著，要是端木笙在他身邊就好了。

  徹底陷入混沌狀態，渾身酸痛，千夜呼吸不順暢，難耐地在床上小幅度翻著身。迷離恍惚中透過昏黃的小夜燈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廓，那人很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握住他的手，那雙手很溫暖，像是有力魔力一般，叫千夜捨不得放開，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那人的手，他身體沒那麼難受了。

  千夜身體像火爐，那人身體冰涼涼的很舒服，他主動貼著那人的皮膚，過高的體溫碰到涼快的物體，千夜舒服地喟嘆著。

  「你啊。」端木笙在給千夜貼退燒貼，對方似貓一樣蜷縮進他懷裡，不由得心花怒放，千夜在虛弱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不同尋常的一面。

  不久前接到電話，聽到千夜沙啞到失了聲的聲音後，端木笙就逼迫鞏凡，兩人開著劇組的房車大老遠趕了回來，一進屋端木笙便看到燒暈了過去，滿臉潮紅，呼吸急促的千夜，手臂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隱約中能看到透過紗布洇出來的血和黃色藥膏。手臂上的紗布是新的，看起來很嚴重，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呢？千夜他很疼吧，也不知道這些傷怎麼來的。他總是這樣，喜歡什麼事都藏在心裡，不願意說。

  千夜不舒服，握住他的手在輕微抖著，眉頭也皺在了一起，摘掉眼鏡後，露出巴掌大的小臉，看起來像個高中生，脆弱的模樣叫人心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噩夢了，口中夢囈著，叫著什麼。

  將耳朵湊近千夜唇邊，端木笙辨別出他叫了什麼，千夜一直重複著三個字，那三個字是端木笙的名字。

  端木笙將懷裡的人摟緊了些，抱了他好一會兒，等千夜眉頭舒展開來，身子也不抖了。端木笙才下床給千夜倒水，感受到床瞬間空了好大一塊，沒了溫暖的懷抱，千夜哼出了聲：「別走。」

  這一聲委屈極了，可憐巴巴的。

  端木笙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乖乖等我，我去給你倒水。」

  千夜嗯了一聲。似乎非常不情願。

  要是一直都這樣可愛就好了，端木笙恨不得千夜一直這樣不清醒下去。

  感冒藥是端木笙讓鞏凡買的，鞏凡很貼心，買了體溫計，退燒貼，看到千夜手臂上的傷口，端木笙又讓鞏凡買了些去疤膏。

  給千夜量了體溫，燒到了39.8度，怪不得人都糊塗了，端木笙倒了水，沖好了藥，將千夜扶起來靠在肩上，親手餵他，千夜很聽話，乖乖地吃了藥。

  把千夜塞進被子裡掖好，端木笙憐愛摸了摸千夜的額頭。

  「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嗯。」

  意識陷入混沌。

  千夜許久沒有生病發燒過了，這麼嚴重還是頭一次，前半夜他覺得異常難受，到了後半夜身體明顯有了好轉，輕鬆了許多，褪去身體的難耐，千夜沉睡過去，難得睡了這麼多天第一個好覺。

  翌日天剛蒙蒙亮，千夜睜開眼睛，頭腦恢復清明，很久沒有休息這麼好過了，他感到神清氣爽。身上已經重新換了一套乾淨的睡衣，他記得昨夜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濕透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他哼哼唧唧撒潑。昨夜發了高燒，並非失去了意識，千夜能感覺到有人守著他，照顧了他一晚上。

  那人無微不至，床單和被套也換了新的，像個勤勞的田螺姑娘。這個田螺姑娘心意有了，可是家務活技術不達標，千夜看了一眼套反了的被罩，裡面的棉被皺成了疙瘩，笑了起來。

  一陣焦糊味傳進臥室，千夜忙起身，沖向廚房：「怎麼了？」

  田螺姑娘正拿著鍋鏟，平底鍋裡面是一團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麼食材的黑色物質，見到他，臉上露出無辜又不知所措的神情。

  找到了刺鼻的糊味來源，千夜衝上前，關掉火：「火開的太大了。」

  千夜把平底鍋洗乾淨，倒上油，打了兩個雞蛋進去，不一會兒廚房裡滿是煎蛋的焦香味。

  端木笙一臉無辜，乖乖站在一旁，他不擅長做飯，看著千夜忙碌的身影，他想起從前兩人同居時，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抱著千夜的腰撒嬌，他們整天膩歪在一起。一晃眼好幾年過去了，端木笙無比眷戀這個人的體溫。

  大理石灶台上用過的廚具亂七八糟的鋪張開來，檯面上撒著各種顏色的調味料，千夜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隻打碎的碗，和一隻燒壞了的鍋。

  端木笙自知理虧，他有些窘迫，拿了抹布：「我來吧。」

  「這是什麼？」餐桌上那盤土黃色的東西，千夜看了半天，才分辨出來那是炒飯。

  端木笙感受到他的視線，臉都漲紅了，他奪過千夜手裡的盤子，就往垃圾桶里倒：「這是失敗品，我不太會做飯，我……」

  千夜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搶過他手中的盤子：「這是你辛辛苦苦做的，怎麼能浪費呢。我試試。」

  端木笙心虛地瞄了一眼，那是不能稱作為炒飯的東西，他硬著頭皮：「還是倒了吧，我怕飯里有毒。」

  話說到一半，千夜已經挖了一大勺，塞進嘴裡，來不及阻止了，端木笙焦急道：「別吃，你快吐出來。」

  端木笙一臉緊張看著千夜拿起勺子塞進嘴裡，目光隨著他鼓動的腮幫子變得忐忑起來。

  千夜心裡也沒譜，但這畢竟是端木笙為他做的，他不想浪費他的心意，賣相極差的炒飯塞進嘴裡，咀嚼著，沒有想像中的怪味，他雙眼一亮：「味道竟然還不錯。」

  千夜欣喜的神色，端木笙一喜：「真的嗎？」旋即又想到那個糟糕的賣相，怎麼會好吃，哥哥還是太寵他了，這麼難吃的東西都說好吃。

  「真的很好吃我沒有騙你。」千夜挖了一勺，親手遞到端木笙嘴邊：「來嘗嘗。」

  端木笙半信半疑，嘗到炒飯後，打消了念頭：「咦，真的還不錯。」

  炒飯帶著焦糊香，鹹淡剛剛好，夾雜著海苔碎，混合在一起有種墨西哥風味。

  「哥哥，你生病了，快吃吧，補充些體力。」

  端木笙喜滋滋看著他，一向神采奕奕的眼眸中，布滿紅血絲，眼底浮現出濃重的黑眼圈，手指上還黏著嶄新的創口貼，做個飯把自己弄成這樣。這還是端木笙頭一次親手為他做飯，內心涌動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感動。

  「怎麼了，是不是不符合你的口味？」端木笙時刻關注著千夜的臉色，發現他緘默不言便說。

  「不是，我只是有些感慨，」千夜緩緩道，「這還是你頭一次為我做飯。」

  看來是觸景生情，想到了從前，嬌生慣養的大少爺道：「那是以前，我不會做飯，但是為了你我可以學。」

  一股暖流深入心扉，千夜嘴角上揚。

  「我本來打算做頓大餐，給你一個驚喜。結果……是我太笨了。哥哥？」

  剩下的話堵在了嘴邊，千夜緊緊抱住了他，把腦袋埋進了他的頸窩，接著聽到千夜悶悶的聲音：「謝謝你為我做飯，也謝謝你大老遠跑來照顧我。江晴不是把你的手機和駕駛證沒收了嗎。你怎麼來的？」

  端木笙擁住懷中的人，低頭在他腦袋上印下一吻，手指插進他的髮絲間輕輕揉著：「接到你給我打來的電話，我聽出你的聲音不對，掛了電話馬上就趕來了。我把劇組那輛房車開走了。估計被陳立發現了，少不了一陣罵吧。」

  拍攝地點在天津，端木笙拍完夜戲已經很晚了，從天津來回帝都少說得三個小時，端木笙又照顧他，來回折騰，豈不是一夜沒睡。怪不得他有黑眼圈。

  千夜心疼極了：「我沒想到你會來，你還在拍戲，這樣身體會吃不消的。」

  「我不來，你就燒暈在家裡了。」

  千夜心裡感動，想到端木笙不顧高強度的工作，還連夜照顧他，擔心他的身體：「下次別這樣了。我能行的。」

  端木笙捧著千夜的臉，捏了捏他的耳垂：「哥哥是心疼我了嗎。」

  他眼眸盛著溫柔的光，千夜不說話，在他頸窩間溫柔地蹭了蹭。

  感知到這樣的輕蹭，端木笙心中軟得厲害。

  「就這樣？」

  千夜抱著他，紅了臉，他有些不好意思：「你還想怎樣？」

  一害羞就臉紅的男人，格外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親吻他，疼愛他，端木笙壓制住想要撲倒這個人的衝動，在他唇上留下一個溫柔又克制的吻。

  「報酬我自己索要回來了。」

  此刻千夜覺得自己浸泡在蜜罐里，沒有那一刻比現在更加幸福，被人關心的感覺原來是這麼美好。

  「你啊喜歡什麼事都藏在心裡，以後不管遇到事，都要對我說。」

  「好。」

  「鞏凡催我了，我得走了。」端木笙的話可以聽出來極其不情願了。可他必須要在中午之前趕回去。

  聽到端木笙要走，心中空落落的，千夜突然想起來：「我沒有告訴你，我房門的密碼，你是怎麼進來的？」

  「密碼是20181112，」端木笙說，「大門的密碼和電梯密碼都是這個，我把能想到的密碼都試了一遍。為什麼用這個作為密碼？」

  千夜目光一閃，他抿著唇，不願說實話：「這並非什麼特殊的日子，就是一串數字而已。」

  端木笙直視著他的眼睛：「為什麼用我們相遇的那一天作為密碼？」

  原來他還記得，他以為端木笙不會記得這種小事，只有千夜這樣情感纖細的人才會選擇特殊紀念的日子作為密碼，因為什麼呢，因為那是情動的開始，因為那天他邂逅了端木笙，兩人從此有了交集。

  千夜並不會把心中所想告訴端木笙，他嘴硬道：「沒有什麼原因，恰好而已。」

  哪有那麼多恰好，分明就是有意為之，端木笙步步緊逼：「哥哥，你一直都喜歡著我對嗎。」

  「時候不早了，你快走吧。」千夜慌張催促他的模樣，告訴了答案，端木笙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期待落空，千夜沒有以前的坦誠了，變得彆扭起來，端木笙無比想念從前那個喜歡就只說，目光永遠停留在他身上的千夜。

  「你還喜歡著我，不然你為什麼用我們相遇的日子作為密碼，如果你恨我，為什麼不用我們分手那天作為密碼？」

  千夜受不了端木笙炙熱的眼神，他只覺得渾身燙的厲害：「你快走吧。」

  「哥哥一點都不坦率，這次就先放過你，下次我一定會親口讓你說喜歡我的。」

  端木笙磨磨蹭蹭，在鞏凡打來第三個電話催促中挪動到了門口，他穿好鞋子，擡頭和千夜視線撞在了一起。

  「我忘了一件事。」

  千夜還以為他東西忘了拿：「什麼事？」

  端木笙快速地衝到他跟前，俯身在他嘴下痣的地方，親吻了一下。

  「忘了這個。」

  端木笙心滿意足的走了。

  「笙哥，你休息一會兒吧，我來開車就好。」鞏凡看出來端木笙一夜未眠。他在房車裡休息到了天亮，精神狀態比端木笙好多了。

  「辛苦你了。」端木笙知道鞏凡大半夜跟著他跑一趟不容易，鞏凡各方面都不錯，是時候給他漲工資了。

  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端木笙收到了一句短短的愛心問候。

  第一忍者：注意安全。

  多動症患者：好。

  點進千夜的頭像，進入朋友圈，端木笙發現了千夜發了一條說說。

  【最好吃的美味～下面配了一張賣相不好的炒飯圖片jpg。】

  這條說說承包了他一天的好心情。手指滑動，在下方點了贊。

  不知不覺嘴角上揚起來。臉上是他自己都未察覺出來的溫柔。

  鞏凡瞧見這一幕，心中有些感慨，跟在端木笙多年，端木笙鮮有像這樣發自內心的笑。

  圓子：這你都吃的下去╯^╰我沒點開以為是shi！

  千夜極為憤怒，對回復了紀元的評論：乀(ˉεˉ乀)滾，單身狗不配！

  圓子：啥情況？你談戀愛了？！！！回話啊，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