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2024-09-13 20:40:20 作者: 吃王大瓜

  第 50 章

  

  也許端木笙良心發現,也許一時興起,每天拍戲之餘,端木笙會給千夜打一會兒視頻電話。

  「橫店比我想像的還要大。」

  「今天拍戲狀態不好,被王導臭罵了一頓,哼,我是新人嘛,又是非科班,不會演戲也正常。」

  「演我母親的是影后習英,每次和她演對手戲我都緊張的不行,喂,怎麼不說話,人呢。」

  「我在聽,」端木笙在拍處女作,空閒時間不多,他不可能每天都去劇組探班,每天幾分鐘的通話,成了千夜最期盼的時刻,「聽起來,拍戲很難,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

  「是啊,還要背台詞,李木兮的台詞太多了,我現在還在背台詞呢。」

  端木笙苦惱的樣子,千夜笑出了聲:「慢慢來不急。」

  「你終於笑了,這段時間感覺你有心事,總是繃著臉。實習太累?」

  「沒。」千夜搖搖頭,他沒把夏星月的事告訴端木笙。端木笙拍戲夠累了,他不想因為這事影響他的狀態。況且他相信端木笙不是玩弄感情的人。

  他說沒有未婚妻,他就信他。

  「好好拍戲,這是你第一部戲,等戲播了後,你以後就是大紅大紫的大明星了。」

  端木笙愉悅地笑了兩聲:「我以後肯定能紅,我想你了,哥哥,有空過來看看我吧。」

  心柔軟了些,起碼端木笙是在乎他的。

  「好。」戒指已經找人定做了,可以趕在紀念日之前過拿到,千夜裝作不經意提出,「下個月12號你能騰出時間嗎?」

  「下個月12號?不一定有空,到時候再說吧。」

  「嗯。」

  結束通話,失落的情緒湮沒了他,他想親手把戒指交給端木笙,想看到端木笙收下這對戒指時,臉上高興感動的神色。不過也沒關係,端木笙沒有時間的話,他有。他可以去找端木笙,把心意交給他。

  哼著小曲兒,千夜問了下戒指的進展,得到快完工的消息,千夜露出無比開心又期待的笑容。

  突兀的電話鈴聲這時響起,是孟令給他打來的電話,千夜眼皮突突跳得厲害,有種不祥的預感。

  「小夜,你快來回家,你媽出事了!」孟今急切的聲音傳出,千夜呼吸一窒。

  匆忙趕回家,還未走到門口,在院落里就聽到女人的嘶吼,和玻璃砸碎的聲響,那麼刺耳——

  「我不聽你們解釋!是你們對不起我!我要和你離婚!」

  直覺告訴他,家裡出了大事,千夜生出了一種想要逃離的想法,可他硬生生止住了。

  推開門,滿地都是玻璃渣,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客廳的幾人正在爭吵,一地凌亂中千夜擡眼看見渾身狼狽不堪,癱坐在地,披頭散髮的孟婉瑩,對面是兩個衣衫不整的男人,這兩個再熟悉不過的男人,一個是他的父親千鳴,一個是從小到大寵愛他的叔叔宗澤。

  兩人身上都掛了彩,宗澤開口:「小瑩,有話好好說。」

  孟婉瑩發出一聲激烈的慘叫,她露出的目光像是看兩個深仇大恨的仇人:「你滾,我不想看見你們倆個,太令人噁心了!」

  「究竟怎麼了?」從小到大,千夜見過無數次孟婉瑩和千鳴兩人的爭吵,已經見怪不怪了。

  可這一次他萌生一種兩人走到盡頭的預感。

  千鳴為自己辯解:「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孟婉瑩累極了,毫無生氣,聽到千鳴的話,她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我親眼看見你們倆個像□□的狗一樣,在床上,我能怎麼想?千鳴,我們好歹夫妻一場,我待你不薄,你最困難的時候還是我幫你了,你是怎麼對我的。那麼多年,怪不得你不想碰我,一開始我以為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原來你是,你是……」

  宗澤:「小瑩……」

  「你一直在看我笑話吧,你們真讓我噁心。」

  千鳴臉瞬間煞白。

  孟令忍無可忍了:「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還想被我打一頓?帶上你們的東西離開孟家!」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千夜不知所措,他連安慰孟婉瑩都做不到。

  一向高傲的孟婉瑩徹底垮了,一夜間白頭,蒼老了十幾歲,那麼可憐。

  孟婉瑩心臟不好,受了刺激,千夜和孟令把孟婉瑩送了醫院。

  孟令給千夜說了實話:「你媽媽,提前回家拿合同資料,撞見了,哎,怎麼會發現這事呢,他們真是畜生。」

  事已至此,千夜全然明白了,為什麼孟婉瑩那麼全心全意愛著千鳴,可換來的卻是喋喋不休的爭吵。

  從記事起,千夜就覺得這個家只有孟婉瑩一個人苦苦支撐著,孟婉瑩二十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家,就是一個笑話。他的父親是個潛藏二十多年的同性戀,他的對象還是母親的朋友宗澤。想到孟婉瑩小時候讓宗澤做他的乾爹,千夜就一陣反胃噁心。

  他們怎麼能做的出來!

  孟婉瑩遭受的打擊太大,一蹶不振,千夜只知道那天起從前的孟婉瑩死了。

  和千鳴離婚牽扯的利益糾紛太多,這段時間千夜一直陪著孟婉瑩處理事情,離婚牽扯到經濟糾紛,越查越令人寒心。查到當年千鳴是為了一大筆資金,故意設計騙婚,孟婉瑩遭受到更大的打擊,一連幾天都沒有出門。千夜哪兒都不敢去,整天陪著孟婉瑩,想盡一切辦法哄她開心,可孟婉瑩狀態一天比一天差。隨時都會凋零。

  「眠眠,我想吃南城那家香酥餅,能拜託寶寶給媽媽買一份嗎?」

  那時千夜沒察覺到孟婉瑩已經精神不振了,為了讓孟婉瑩好受些,千夜開了車去了很遠的城南買香酥餅。

  那家香酥餅是限量,為了能買到香酥餅,千夜排了一個小時才買到。路過花店,想到孟婉瑩喜歡花,千夜買了一束香水百合,想到孟婉瑩收到花,她會高興些吧。

  回到家,沒有在客廳看到孟婉瑩。

  「媽媽,我回來了,看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香水百合。」

  千夜叫了幾聲沒人應,上了二樓前往孟婉瑩的房間找她。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鑽入鼻腔,千夜心叫不好,血腥味兒太過刺鼻,渾身顫抖著來到浴室,推開浴室的門把手,入眼一片腥紅。

  全身的血液凝固,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手裡的東西掉落在地,千夜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孟婉瑩毫無血色泡在浴缸里,陶瓷刀掉落在地,紅色染滿了整個浴缸,浴室的地板都染上了紅。千夜幾欲崩潰,他記不清是怎麼把孟婉瑩送進的醫院,巨大的無助和絕望來襲下,他透不過氣來,孟令和孟婷接到通知,第一時間趕來了醫院,見到了急救室外渾身都是的血的千夜。

  他似乎說不了話,僵直著身子,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雙眼緊盯著急救室的方向。

  氣氛太沉重,孟令脫下大衣蓋在千夜身上。

  漫長的等待後,在聽到醫生說「搶救回來了,再晚十分鐘,就無力回天了。」千夜如釋負重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誰也沒有想到孟婉瑩會那麼絕決,突如其來的打擊對孟婉瑩是致命的。

  孟婉瑩經常哭著醒來,神神叨叨,千夜找了心理醫生,得知孟婉瑩患了重度抑鬱,需要住院觀察。千夜便辦理了住院手續,陪伴孟婉瑩左右。

  陪伴孟婉瑩治療是痛苦又漫長的過程,千夜整天提心弔膽,那日滿目鮮紅,在腦海揮之不去,連續半月千夜晚上都夢見那天的場景。

  他很想念端木笙,如果端木笙能在他身邊抱抱他,聽到他的安慰,所有的苦惱都會煙消雲散。

  「阿笙,我很想你。」

  「阿笙,叫得還挺親密。」電話那頭並不是想念之人的聲音,千夜反應遲鈍,好幾秒才回神。

  怎麼是夏星月的聲音,只有她的聲音才這麼刺耳。

  「他的手機怎麼在你手裡?」

  「為什麼不能在?我比你想像中,和他的關係更加親密。」

  「不可能!」一陣心慌,千夜自亂了陣腳。

  「看來上次的話,你還不死心。」夏星月話中藏刀,心臟被劃的生疼。

  「很快你就能知道我和阿笙訂婚的消息了,哦,不,不只是你一人,到時候很多人都會知道我們訂婚的好消息,你早些打消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

  端木笙的手機怎麼會在夏星月手上?頭疼的厲害,難道他們的關係真的很親密嗎?為什麼端木笙從來沒有提起過夏星月?想到端木笙閉口不提他們的未來,眼眶濕潤了。

  「別拿我手機。」端木笙只不過上了個廁所的功夫,手機上便有好幾個未接電話。

  匆匆掃了一眼,是千夜打來的,端木笙揉了揉眉心,連夜的拍戲忙碌就為了下個月12號騰出時間來。

  千夜那天提醒了他,當時他還注意,後來想起來,那天是他們相識一周年的紀念日,不知不覺都一年了啊,想到千夜興奮又期待的語氣,那一天他一定盼了好久吧。

  場合不對,端木笙只能等空了給千夜回個電話。

  「有人給你打電話,我接了」夏星月面不改色心不跳,「是騷擾電話。」

  「哦。」端木笙沒起疑心,他非常疑惑,正在拍戲時,接到端木錦的電話,讓他今天務必回老宅吃飯。父子關係不好,端木笙很少回家,此次回來後,他才發現,這次的飯局並不是普通的家人聚會。除了端木一家,還有夏家,夏星月隨其父其母一同出席,甚至連夏家老爺也出面了。

  一頓飯吃的窩火。

  夏侯淵不經意間提起:「說起來,阿笙和星月都成年了,他倆小時候還定下過娃娃親。如今大了,我看星月和阿笙越看越登對兒。」

  端木錦是個商人,夏家攀好百利無一害,兩家人結合只會更加穩固地位,夏星月是他未來兒媳的不二人選:「雖然他倆年紀還小,不到法定結婚的年紀,不過可以先訂婚,婚禮等到時候再辦也不遲。」

  「什麼?」端木笙聽到父輩談論自己的婚事,他不同意,他並不喜歡夏星月,他怎麼可能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

  端木錦是當家人,容不得端木笙放肆:「這個家不是你說了算。給我坐下。」

  兩家人談論自己和夏星月的婚事,端木笙喪著臉,喝了不少酒。

  夏星月瞧在眼裡,端木笙的不悅使她嫉妒又難過。

  她暗戀那麼多年的男人,怎麼可能拱手讓給別人。

  夏侯淵得知夏星月喜歡端木笙後,尊重女兒的心意,決定從背後推波助瀾一把。端木笙的家世和地位,才能配得上他的女兒。

  越說越離譜,談到一個月之後的訂婚宴,端木笙冷著臉來到後花園抽菸。

  「和我訂婚有那麼不開心嗎?」夏星月緊跟其後。

  端木笙反問:「你很開心?我最討厭媒妁之約,這樣的婚姻根本就不幸福,就像我爸和我媽,貌合神離。」

  暗自握緊了拳頭,夏星月從小心高氣傲,除了在端木笙這裡受到了委屈,她從來都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本小姐作為你的未婚妻還不樂意。多少人想娶我?」

  「不樂意。」端木笙想到訂婚就火大。

  這跟表白被拒沒什麼區別,夏星月將湧上心頭來的酸楚壓了下去。

  「為什麼?你有喜歡的人了?」

  「算是吧。」

  夏星月二十多年來頭一次體驗到了什麼叫怨恨,什麼叫嫉妒。

  「你懂什麼是喜歡?」

  端木笙熄滅菸頭:「嗯,所以我們的婚約不可能。」

  「你知道我們這種家庭的孩子,沒有話語權,不可能戀愛自由。結婚就是聯姻,夏家和端木家交好,端木錦不會同意你和其他人在一起。」

  說到這裡端木笙眉毛皺在一起,似乎很不高興。

  鈴聲這時響起,端木笙接了電話。

  夏星月目睹他接了電話後,不知道和那人說了什麼,皺著的五官舒展開來,眉眼都是極其溫柔的神色。

  夏星月咬著後槽牙,眼底醞釀著風暴。

  「今天家庭聚會,沒有接你電話。」

  「嗯……」

  千夜的語氣不太好,他像是熬了幾天夜,精神和狀態疲憊到了極點。

  「怎麼了不舒服嗎?」

  「夏星月和你是什麼關係?」

  端木笙一愣,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千夜夏星月的存在,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她的?」

  「她之前給你送限量版球鞋,來過我們家。」

  端木笙得知夏星月去過他們的家,心裡一陣不爽:「誰讓她來的,我沒讓她送,也沒有告訴過她我們的地址。」

  可她還是來了,以你未婚妻的身份。

  「她說她是你的未婚妻。」試探性的問出。

  「別聽她瞎說,我跟她不是,」端木笙知道在這之間有誤解,「她爺爺和我爺爺是髮小,我們兩家老一輩親近,我和她從小就認識,算是青梅竹馬吧。可我和她的關係很一般。」

  對方的解釋,千夜已經分不清是真還是假了,他疲憊不堪捏了捏眉心,我能信你嗎端木笙,我還能信嗎。

  「嗯,知道了。」

  再信他最後一回吧。

  結束通話,端木笙質問始作俑者:「你私下找過他?」

  夏星月雙手抱胸:「哦,我不希望不想乾的人,插入我們之間。」

  端木笙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星月,這個從小到大囂張跋扈的夏家千金,頭一次變得陌生起來,所做的一切,都指向一個:「你喜歡我?」

  被人當著面拆穿,夏星月也不惱,她大大方方承認:「沒錯。」

  「可我不喜歡你。」

  夏星月像被人扇了一巴掌:「沒關係,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我不會跟你結婚,也不會跟你培養感情,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不必要事情上。」

  「端木笙!你父母不會接受你是個同性戀的,你只是玩玩,難道你動真情了。」夏星月吼道。

  「跟你沒關係,」端木笙不想和夏星月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他離開花園,「我會解除婚約。」

  夏星月氣憤至極,滿臉都是怨毒。

  —

  三天後,千夜收到了花重金打造的,獨屬於他們兩人的情侶套戒,圓形明亮式切割白鑽和藍鑽如蝶翅般鋪伸,在燈下散發著低調而溫柔的光芒。戒指做了小巧思,中間小的戒指可以套進大一些的戒指中,戒指躺在天鵝絨戒盒裡,上面印有「我的世界從未完整,直到遇見你。」的字樣。

  他一直獨自期盼著紀念日那天的到來。準備那天和端木笙相約在帝都最豪華的西圖瀾婭餐廳用餐,讓無人機帶著戒指,飛到端木笙面前,給他製造一個難忘的夜晚。

  「眠眠!眠眠!媽媽好冷。」半夜孟婉瑩驚叫著從夢中醒來,呼喚他,這段時間孟婉瑩狀態不好,他一直在醫院守著她。

  傷口還沒有好徹底,太深了,孟婉瑩手使不上力,吃飯喝水都由千夜照顧。

  「我在。」

  千夜陪著孟婉瑩,直到她的情緒平復下來。

  「眠眠,你是談女朋友了嗎?」孟婉瑩發現千夜閒暇時間一直在看手機,情緒被那人所牽動,時喜時憂。

  千夜身體一僵,搪塞而過:「不是,就我一朋友。」

  孟婉瑩這幅模樣,經不住刺激,千夜怎麼可能告訴她端木笙的存在。

  「你成年了,不要喜歡上什麼不該喜歡上的人。」這句話是在警醒他,不要跟千鳴一樣,千夜心中煩悶。來到走廊上,希望得到端木笙的安慰。

  人一旦壓力太大的時候,變得很敏感,更渴望得到愛人的關心。

  可端木笙總是在忽視他的感受,近日他變得異常繁忙,兩人通話從一天三次,到了兩三天一次。得不到他的回應,千夜感覺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角戲。所有的苦悶,心煩都自己槓著。

  漸漸地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千夜把玩著手中的戒指盒,失望一點點把他蠶食殆盡。

  那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也是這麼晚了,拍戲一天了,端木笙準是休息了吧。

  撥不通的電話,忙音就像此刻千夜不斷下墜的心。

  「嗡嗡。」

  手機收到了匿名發來的消息,是幾張聊天記錄,和幾張合影照片。

  那些照片的主人公是端木笙和夏星月,兩人像熱戀中令人羨慕的情侶一樣,聊天記錄和合影照片都很露骨。

  這些都是誰發來的,不言而喻。

  接二連三的打擊,千夜只覺得無力,麻木不仁。

  眼眶不受控制濕潤了,如果說多日來端木笙的愛答不理讓兩人關係有了裂縫,這樣照片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把聊天記錄發給了端木笙,希望得到端木笙一個解釋,可石沉大海。

  他近乎瘋魔地撥打電話號碼。

  一遍又一遍,直到電話被接起,端木笙的聲音聽起來不太清明,帶著醉酒後的不明。

  背景是混亂的嘈雜聲。

  千夜咬著牙,憤怒和失望至極,嘴裡泛起一陣鐵鏽味兒。

  「你在哪裡?」

  「我在,在xx楓皇……」

  今天是林衛的生日宴會,端木笙好不容易湊了半天時間,和老友在楓皇一聚,他一時高興喝了不少酒。

  多日的勞累在這一瞬間得到了釋放,端木笙軟軟靠在卡座上,看著這群人群魔亂舞。

  「哎,我說笙哥,這電話跟催命似的,來追債啊。」

  「還能有誰,你笙哥的情人唄。」

  「什麼情人,別亂說,咱們笙哥可是有嫂子的人。」

  「笙哥名草有主啦?是誰啊。」

  「哦,上回你沒來,沒見過,笙哥嫂子可牛逼了。是夏家那位千金。」

  「真是假的,夏侯淵的女兒!也只有夏家才配得上笙哥。」

  「笙哥,有嫂子照片嗎?給我們看看。」

  端木笙嫌他們太吵:「閉嘴,我跟夏星月沒關係。」

  林衛胳膊肘戳了戳端木笙:「別害羞了,好多人都在傳你和夏星月訂婚的消息。你們兩家本身就有婚約,結婚那是遲早的事。」

  「我不會和她結婚。」端木笙煩悶不已,如果未來的結婚對象,腦海中浮現一張文靜靦腆的臉,心中的躁動漸漸平息下來。

  林衛只放端木笙腦子被驢踢了:「夏星月哪裡配不上你!你別是被那個帶把兒的迷得暈頭轉向了!」

  說到這兒,林衛想起什麼似的:「你不會還跟那個誰在一起吧。」

  「你們在說什麼呀?」

  林大嘴把當初端木笙輸了賭約的事又說一遍。

  「你當初追他幾天?沒記錯的話,好像不到半個月就搞到手了。」

  「那人還是個奇葩,來酒吧畫畫。」

  「來酒吧畫畫?他是亂入了吧?」

  「就當那人是炮友玩玩得了。」

  酒不夠了,林衛又叫了一箱:「你們還沒有分手呢?你到底在磨蹭什麼?」

  「我還玩夠。」

  「沒玩夠啊,看來他技術不錯,能讓你不舍這麼久,」酒瓶子已經徹底空了,林衛不滿嘟囔著,「酒呢,怎麼還沒來,我去問問。」

  包間門不知怎麼沒關透,林衛準備找酒保再拿一箱酒過來,推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戴眼鏡,渾身濕透的男人,模樣極其狼狽,甚至有些可憐了,原來外面下雨了。

  光線昏暗,林衛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只覺得那人在無聲哭泣。

  「你,你是誰啊?」

  那人沒什麼表情,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接到那通電話,千夜從家裡趕來,外面下了暴雨,一家一家的地問,費勁一番周折才找到端木笙口中提供不全的酒吧。

  也許他的模樣狼狽到了可憐的地步,他問的很順利,店員告訴了他包廂所在的位置。

  門是虛掩著的,聽到了有關自己的話題,壓著來興師問罪的憤怒和委屈的情緒,停下腳步,聽完了這一切。

  千夜以為自己會不顧一切的發火憤怒,問端木笙討要個說法。

  他卻只是靜靜地愣在原地,整個身子都僵了。

  兩人的動靜很快引起了別人的注意,隔著包廂昏暗的燈光,端木笙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那麼單薄,帶著濃郁的黑,絕望的讓人心疼。

  「你,你怎麼來了?」千夜出現在這裡叫他始料不及。一陣惶恐不安湧上心頭。

  千夜擡起那雙沒有任何溫度,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只留給他一句話:「我們分手吧。」

  原來他都聽到了,端木笙臉色煞白。

  「你都聽到了?」

  千夜如墜冰窟:「嗯。」

  頭一次生出惶恐,端木笙握住千夜的手,好似不抓住他,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一樣,他的手太冷了,把端木笙凍的一哆嗦。

  「都是開玩笑,你別信。」端木笙說著自己都覺得漏洞百出的話,腦袋越垂越低。

  手傳來陣陣的熱度,千夜只覺得噁心。

  他大腦發暈,呼吸不舒暢,好半天才拼湊出完整的一句話:「你別騙我了。」

  「端木笙我們就此結束吧。」

  千夜臉色的神色太嚇人,端木笙萌生出一种放手了,再也見不到他的恐懼。

  千夜用力掙脫端木笙的人,轉身離去。

  「千夜!」

  一行人目睹了分手戲碼,大氣不敢出。

  林衛攔住端木笙:「你幹什麼!分手了不正好。」

  端木笙怒極:「你懂什麼。」

  林衛被推的踉蹌,後退一步才穩住:「我不管你了。」

  從酒吧衝出來,雨水和寒風一同襲來,千夜漫無目的沖向雨中,渾身疼得厲害,痛感像冰渣一樣穿透皮膚,順著血管拼命往身體裡鑽。一瞬間他甚至以為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原來一切都是他活在謊言裡。他所貪戀的溫暖和懷抱都是假象。

  觸及到天鵝絨戒指盒,千夜想大笑,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把對方的玩弄當了真。

  怪不得端木笙時冷時熱的態度,對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那句還沒玩夠,打破了他的最後一絲幻想。

  他花盡心思討好的人,最後換來對方的不屑。

  想到自己的一顆真心被人踩到腳下,胃裡一陣翻滾,手裡的戒指盒變得極其礙眼,仿佛在嘲諷他。

  路過一處花壇,他把戒指一扔,蹲下來嘔吐不止。

  這是他二十二年來最狼狽的一次。

  原來痛到最後,感覺不到痛感了,只剩下麻木。

  把胃裡的東西吐了個底朝天,他才知道自己不是一具死屍還活著。

  手機一直振動不停,屏幕上的名字是那樣刺目,千夜把手機關了機。

  他徹底無力和端木笙周旋了,方才的話,把他對端木笙最後一絲留戀溫存消失殆盡。

  千夜無比消沉,他要徹底走出端木笙的世界,把端木笙的一切斬斷。

  電話,微信,有關他的一切都拉黑。

  他把自己關起來,好似躲在殼中就不會受到傷害。

  端木笙找不他,用匿名電話號碼給他發消息。

  「我們談談。」

  千夜當作沒看見。

  千夜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人與人之間不應該有太多共同回憶,它們會像膠水一樣,黏連兩個本該獨立的個體,無法輕易分割,分開時需要撕扯皮肉,以至於傷口裡流的都是血和淚。

  三天後,千夜得知端木集團公子和夏家千金喜結連理的訂婚消息,上了本市的新聞頭條。

  太可笑了,和端木笙發來的消息對比,有著令人絕望窒息的心碎。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