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
2024-09-13 20:37:30
作者: 沈木可
扯淡
等他們收拾收拾到了市局的時候,已經十點四十左右了,木子書和許思辰剛進刑偵隊的辦公室,孫璐和夏林的反應就很有推敲,兩個人眼睛紅紅的甚至都微腫了,他們都瞧了木子書很久,隨後是夏林反應過來了,起身對木子書儘量平穩著聲音說「子書,林局讓你先去一趟審訊監控室,在一號…」
木子書淡淡瞧了一眼,點了頭就走了,而他們在後面跟著,許思辰皺眉給了夏林一個眼神,想問問什麼情況,而夏林卻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木子書敲敲門走了進去,裡面倒是熱鬧,許俊林、魏勝鵬、朱鵬、伺安、楚君鳴都在觀看,鄧旭和邵權在裡面審問,那是最大的一間審訊室。瞧著瑾瑜一臉疲憊,微微有了眼袋,眼裡還有些泛紅血絲,大抵應該是審了一個晚上。他們臉色嚴肅,拿著很多資料,木子書瞧著那些有些泛黃的紙張就知道是瑾瑜柜子裡面的那些任務目標。
「找我過來是排隊等號進去,還是進去幫你們審問?」木子書一開口就夾槍帶棒的想嗆死他們,楚君鳴咽了咽口水,伺安挑眉,有些詫異,明明昨晚他們見面時,態度還不是這樣。許思辰不經握緊了拳頭,是實在不清楚他會說什麼,做什麼,有何打算了,心裡也猝不及防的落了空,突然意識到,木子書可能,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他只是不屑於掩飾和照顧旁人情緒了,因為他本人對自己,已經自顧不暇了,他在調整。夏林默了默在一旁觀察。
許俊林打量了一番,木子書帶著圍巾,瞧著憔悴極了,臉色不佳,唇色也淡了不少,整個人就像是非常勞累,但整體態度卻那麼散漫,像是病弱的哪家公子出門遊玩的架勢。
朱鵬皺眉,根本不知道許俊林和魏勝鵬為什麼這個時候把木子書叫來這,根本不符合規定。還沒想明白就聽見了木子書這一句話,火氣也就上來了,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魏勝鵬皺眉嚴聲「找你過來,是想讓你聽一段。」
木子書淡淡瞥了一眼他,心裡冷笑{怎麼?怕我看不穿他,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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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透過玻璃瞧著邵權拿出了好幾份資料複印件擺放在桌上「為什麼殺他們?」
瑾瑜無語「你現在是在跟我講什麼笑話嗎?」
鄧旭面色不佳「問什麼說什麼!瞎扯淡什麼?」
瑾瑜沒有理他,往後一靠「一個晚上,我把落佛山的事情重複了不下十遍。你們審問的樂此不疲,怎麼?我還想著你們是沒有別的要問了,結果是怕我說謊,重複審問想要確定,就這麼怕我和小書哥哥是同謀?你到底在怕什麼?怕木子書是蒼耳的人?還是怕他已經判了變,準備安心做一個正義團伙里的異教徒?」
被盯著的邵權皺眉「你和木子書的過往我們已經全部了解了,並不排除有同謀的嫌疑。」
瑾瑜擺弄擺弄手,嘆了嘆氣「你如果真的相信木子書和我有同謀之嫌,就不會一個晚上揪著一個問題問那麼多遍,旁邊那個貨想問的東西肯定更多,更何況那些還在觀看的人。如果不是在這兒,又怎麼會容忍你們一遍又一遍的問同一個問題,把時間拖到現在,你們在等什麼?」
鄧旭沒有開腔,邵權淡淡一笑,沒有理會他最後的問題:「於公:我們只是比較謹慎而已,更何況你現在應該很困了吧?大腦不太清醒的情況下,問別的東西,會更容易找出問題。於私:畢竟我們曾經是同事,還一起共事,雖然時間不長,但我個人和一些朋友倒是比較希望,他接下來詢問過程中,可能會有偏向與維護你的一些話或者一些行為,只是因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而且,不論如何,你們如果真的是同謀,我們也不會心慈手軟,吃的是公家飯,又怎麼能做徇私舞弊的事情,要真是做了,那可就亂套了~是吧?鄧支隊。」
鄧旭看了一眼他,沒有說話,瑾瑜倒是對他這番話有了些好感,但面色依舊。
邵權瞧了瞧,指了指資料上的人「他們都是你殺的?」
瑾瑜瞥了一眼「可能吧,我這輩子殺的人太多了。又怎麼可能一個一個記住?但只要在這的,全都該死,無一例外,沒有特赦。電腦里任務完成後的視頻報告你們不是都看了嗎?你沒有看到他的屍體?」
邵權溫文爾雅的一笑「說實話,視頻太多,而且太血腥了,本人的確看不了那樣的視頻,都是同事瞧得,還有幾個小朋友嚇壞了。我也不過是被臨時拉來審問你而已。」
瑾瑜挑眉,不打算和他叭叭攀扯「我不在乎什麼罪名,知道的我也都說,只是你問不到點兒上,我又能說點兒什麼?」
邵權彎了眼睛,看了看手機「那我找個人來問問你,他肯定能問到點兒上。」
木子書瞥了一眼剛玩手機的魏勝鵬,心裡有數了。許思辰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瞧了一眼夏林,兩個人心裡也都緊張。楚君鳴心情複雜,偷偷看了一眼木子書,他沒什麼反應,注意到視線了還扭頭對他一笑,瞧著溫柔極了。
「木子書,你們聊聊。」魏勝鵬厲聲吩咐著。
木子書掃了一圈「怎麼?偌大的市局,沒人了?你們可是兩個市局聯審呢。讓我一個傷患加受害者去面對帶我走的綁架犯,你們可還真是狠心啊~」
許俊林皺眉,很聽不得他陰陽怪氣「許思辰,你們一起去。」
隨後就見木子書勾了勾嘴角,對許俊林十分紳士的微微俯身低頭,聽話的轉身開門出去了。伺安和朱鵬以及魏勝鵬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怎麼就對許俊林態度那麼好,臨走還表達了「謝謝」,只有許俊林、夏林和楚君鳴知道,給他一個許思辰,木子書就會乖乖聽話,而最後一個動作的意思是「算你識相,再見」。
他們進去了,和鄧旭與邵權大眼瞪小眼,瞧了一下,邵權紳士讓座,許思辰點了點頭,木子書淡淡盯了一下鄧旭,也不是說一定要對他「刀劍相向」,只是對這個人的確提不起好感「鄧隊,朱副局特赦我來與他聊聊天,要不,您出去搬把椅子再進來聽聽?」
鄧旭真的是火大,自打遇到了他們,就沒碰上過一件順心的事兒,哼了一聲起身就走了。木子書與邵權相視一笑,兩人顯得十分有涵養,許思辰扶他坐下,瑾瑜皺眉打量著他,沒有說話。
「早~瑾瑜啊,我剛剛都以為你被我附身了呢,說的真好,有我的風格。」木子書帶著微笑,瑾瑜一時不知道他什麼情況,依舊沒有說話,許思辰在一旁默默觀察,還沒什麼動靜。
玻璃一側,鄧旭和朱鵬對了眼,明白了某人篡改聖旨,更是氣的咬牙切齒,楚君鳴與邵權相視,心裡也有了些底。
「怎麼了?瞧著我不說話。」木子書淡淡翻了翻那些他只是掃了一眼的目標資料,還真是不少,範圍也廣「我最後沒有被你掐死,覺得可惜了?」
瑾瑜知道,小書哥哥是在埋怨他的自作主張,他默了默「你知道我不會殺你。」
「那不是你綁架我的理由,別以為我不知道,水庫追上來的,是你招來的吧?殺我的沒有那麼快,他們的第一目標應該是你。」木子書一眼都不帶看他,翻著資料,自顧自說著「我知道的太少了,造成不了什麼威脅,殺我只是時間問題,根本談不上急切。」
瑾瑜默認,並沒有說話,許俊林眉頭緊皺,心裡也是有些擔憂的,一旁的人都各懷心思,屬楚君鳴神經最是緊繃,邵權走到他身後,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這才有了些放鬆。
「早上吃飯了麼?」木子書終於翻完了資料,擡眼瞧他「他們虐待你啊?」
瑾瑜擡眼看他又立刻轉移視線,像是做錯事了的小孩兒,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許思辰撇撇嘴{這貨賣乖倒是一把好手。}
瞧著瑾瑜這個態度,鄧旭感覺要炸,怎麼一個兩個的都看人下菜碟!其他人沒什麼反應,只是認真瞧著,覺得以之前的經歷來看,瑾瑜有這個反應也屬正常,並無不妥,畢竟他現在放鬆了些,沒有剛剛與邵權那般針鋒相對了。
許俊林眉頭一跳感覺要有個什麼,隨後就見木子書像小學生一樣高舉手向他們揮了揮「林局!孩子餓了!邊吃邊聊成不?我想吃包子~病患還沒吃東西呢,想來咱們局也不會虐待罪犯,是的吧?」
許俊林挑眉{這個顯眼包啊!跟著許思辰怎麼都學成這樣了?剛開始多靦腆啊。}
「楚君鳴,你走一趟,少鹽。」
木子書而後安撫瑾瑜「沒事,林局心疼人,肯定讓人去買了。咱來聊聊看,我們的事。」
瑾瑜愣了一下,以為要露餡兒,還沒說話就聽木子書問「你怎麼找到我的?找到我了為什麼不說小時候的事情?直接跟我坦白不好嗎?」
瑾瑜默了默「我…我如果說了,你不相信怎麼辦?而且,不安全。」
木子書撐著臉頰並沒有在意瑾瑜聽一半答一半,淡淡道「我如果不相信,肯定會去查。不安全…你是說徐碩?這就是你和我報同一門課的理由?瑾瑜,我又不是棒槌,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快畢業了,他的課我還是會一節不落的去報導。」
瑾瑜眨了眨眼「你…監視他?」
「觀察而已,徐碩這個人挺瘋的,很有意思,是個不錯的觀察對象,就像是看著一個自以為是的丑角在華麗的舞台上賣力表演卻不敢讓人看見一樣。」木子書擺弄著桌子上的筆「我瞧著你挺能說的,怎麼那天在天堂KTV,會被一個菜雞灌酒。」
「喝多了不會被懷疑。」瑾瑜避開他的視線,小聲道。
「行吧,我剛剛數了一下,這裡大概有75人,我不問別的,我只有幾個問題。」木子書變得嚴肅,盯著他問「這裡所有目標,下手時,是否自願?」
瑾瑜默了默「否。」
「是否被迫?」
「是。」
「是否有人跟隨?」
「…是。」
「…那些人還是以往做派,小心謹慎過了頭,恨不得780度無死角盯著,卻又沾沾自喜與自己的偉大。」木子書凝視著他,沒有再說什麼,瑾瑜臉色落寞,眼裡有些麻木,擡眼瞧了瞧木子書,就是有些糾結他到底會不會相信,慢慢的變成了無所謂,像是預感到了結果,已經放棄掙扎的將死之人。
許思辰瞥了一眼木子書,他知道,瑾瑜在他面前,不會說謊。而木子書和瑾瑜兩個人都默契的根本沒有打算掰扯擺鐘的事情。
「林局,聊完了,我們的飯呢?同樣都是受害者,就沒必要拷著手銬了吧?」木子書對著鏡子一笑,一副任務完成的樣子。
魏勝鵬皺眉,朱鵬和鄧旭認為這是胡鬧,幾人相繼走了進去,審訊室里瞬間變得擁擠,鄧旭得到暗示,立馬當了這個馬前卒「胡鬧!這就是扯淡!那那些死了的人呢?!木子書!你就是包庇他!他說沒有你就信?!」
木子書冷冷看了一眼「他不會對我說謊。」
鄧旭炸了「你哪裡來的自信?!」
木子書十指交叉,放於桌面,翹起二郎腿有理有據道「憑他費盡心思找了我10年,我看過信件,推過時間線,他十歲從孤兒院被帶走,在血樓里待了一年,勉強活下來的時候才十一歲,陸續開始接到任務,兜兜轉轉也有十幾年了。找了我十年,又怎麼捨得騙我。於情於理,都知道不可能~更何況他本性不壞。」
鄧旭根本不信「說得好聽,若有欺瞞呢?你就能保證他對你沒有任何隱瞞?那就不算是欺騙嗎?你也不過是為了給他換個立場保命而已。」
木子書笑了「說穿了,你已經認定我們有罪了不是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是這樣的話,乾脆也把我抓起來吧?怎麼樣?林局。」
許俊林皺眉{這貨不僅問不到點兒上還容易衝動…}
「說說血樓。」
「那是訓練場,進去的孩子會被定義稱之為試驗品,也就剛十幾歲,最小的有剛滿8歲的,任憑風浪起,在那裡怎麼都可以,殺人、欺詐、□□,還有各種他們蓄謀已久或一時興起的『歷練』,拉幫結派的也都有,只有那一批最後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進入下一輪篩選,花樣很多,這只是一種。然後再死一批,人數越來越少,能剩下幾個已經是這批莫大的成功了,隨後就是聽話,辦事,或者再次進去。」瑾瑜慢悠悠解釋著,瞪了一眼鄧旭和朱鵬,隨後閉上了嘴。
鄧旭緊皺著眉「那地方在哪?關於上線你還知道什麼?」
瑾瑜看了看許俊林,移開了視線,不再說話了。鄧旭也曉得了木子書和瑾瑜的菜碟,知道只要木子書開口,瑾瑜就會說,所以他開口催促「木子書,你繼續問啊。」
木子書挑眉疑惑「我剛剛都說了,我聊完了,還問什麼?我是進來聊天的,不是來審問的,更何況許隊、林局都在,哪裡輪得到我這個病秧子審問。撐死給你們補充一下。」
這話說完,所有人都看著他,木子書眨巴眨巴眼,無奈的仰了仰頭「比如~血樓里的事情。瑾瑜說的都太表象了,我有幸待過三個月,還有沖關版本的~這個遊戲最後的名額有限,也就是說,只要最後活下來就好了,那麼從進去的那一刻起,其他人的死活就要看你想不想活著了,想,就殺了他們,不想就茍著或者先死。在那期間沒有特定的物資,有的人會用搶來的兇器殺人保命,是樓里某處的玻璃,白面殺人犯手上搶奪的匕首,亦或者是屍體扒出來的人骨。餓了吃肉渴了喝血~茹毛飲血戰戰兢兢如臨深淵的過日子,最後要麼活下來成為改造成功聽話的工具,要麼成為別人的食物,就為延長那一分鐘寶貴的生命。」
木子書靠在椅背上,就像是在說一個故事,形容著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說著說著擡眼瞧了瞧那麼一群人,他們臉色都不好,尤其是許俊林和許思辰,匪夷所思,難以置信,震驚萬分也不為過。
木子書默了默「聽聽就好,你們不會想瞧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