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離開

  車裡的氣氛異常凝重，許思辰看著他，想要確認他在說謊，但木子書總是一副淡然的模樣，良久才繼續開口解釋。

  「許思辰，在我恢復的記憶里，我就是沈柯，是第一個成功的試驗品。」他客觀陳述事實一樣的語氣讓許思辰不解，總覺得他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商場裡的那些孩子，大抵應該是袁田後方派來的，他們是真的要殺我。我目前唯一確認的是擺鐘絕不會殺我，甚至會保護我。這件事之後應該很快就會有動靜，在這之前，我需要確認些事情。」

  「……如果擺鐘現在又改變主意了呢？」許思辰並沒有在追問有關他想確認的事情，因為大概也猜的半差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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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新湘小區之後，徐碩就離開了扶餘市，如果他的身份確認，如今又那麼巧的出現在警戒線外，那肯定是必然的。他估計已經確認過了一些事情，回來的一部分目的可能就是為了除掉我。」木子書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又給玥茵發了信息，繼續說道「我現在還沒有整理清楚，還有很多事沒有辦法告訴你，但我可以保證時間不會太久，就這兩天，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

  許思辰默了，他想說的有很多，想問的也有很多，但現在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就即使現在問了，想來木子書也不會說，只能咬緊牙關，瞧了瞧他道「需要我一起嗎？」

  木子書頓了頓，因為照許思辰的性子，想來也絕對不會憋著，總是要問清楚的，或者問一些事情，但現在的態度也就只是擔心他而已「沒關係，我只是回一趟老家而已，許隊想要幫忙的話，可以把你的愛車借給我嗎？」

  許思辰二話不說直接把鑰匙插在了車上「你真的要單獨行動嗎？」

  木子書默了默「對，我需要些時間。」

  許思辰沒有強求只是淡淡道「你單獨行動可以，我不過問事情，但你要去的地點必須告訴我。」

  木子書無奈點點頭，畢竟這是許思辰現在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我這幾天會去一趟風蘭市下省級虎口區青山村，今晚出發。」

  許思辰皺眉，和自己想的不差但是太趕了。「今晚出發？是不是有些趕？」

  「不會，現在去的話，可能會有意外收穫也不一定。」木子書看了看手機，時間要抓緊「好了，就先這樣吧，我該走了。」

  許思辰默了，和他一起下車，木子書略過身邊的時候，他心裡還是擔心不已，隱隱有些害怕，木子書剛走到主駕駛車門旁，就被許思辰拉進了懷裡「木頭…」

  許思辰緊緊抱住他，木子書也明白他的顧慮和擔心，輕聲哄著「沒關係的，我會很小心，等這件事結束了，我明年畢業了，你就又是我的隊長了，到時候，和大家就是同事，也不會變得像現在這樣。」

  許思辰顫抖著聲線「我好想和你一起去…萬一，會有危險呢…萬一你知道了什麼，不理我了呢？或者…又被帶走了呢？」

  木子書不語，蒼耳那邊這一次的行動手筆太大，很顯然已經敲定了要弄死他，接下來的接觸是不可避免的，只有今晚動身，才會有機會有時間去驗證猜想，擺鐘還沒有動靜，要出手的話，兩方對上或者把他帶走，都有可能。

  「接下來的事，雖說我有些預料，但總歸會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唯一能許諾的，是無論我去哪裡，去多久，我都會回來找你，其他的我也不說太多，搞的好像生離死別一樣，寓意不好。我要緊緊抓住眼下的機會，這次對弈即使到最後，贏家也只能是我們。」木子書輕輕撫慰他的後背，語氣越來越冷，而後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許思辰肩膀上的印子已經淡了，木頭眯了眯眼，越看越不爽，手滑上他的後頸脖「哈嗯…」

  許思辰突然吃痛微微皺眉，讓木子書把印子又加重了一個，等嘗到了嘴裡有些腥澀才鬆口，冷著語氣在他耳邊威脅「許思辰，自那天你強硬的把我帶回家開始，你就跑不掉了，你只能是我的，即使你之後變了心，我也不會放過你，你最好有些覺悟，不要趁我不在的時候，沾花惹草，聽到了？」

  許思辰心裡驚詫，這是他第一次聽見木子書威脅人，他的聲音冷淡，充滿占有欲和控制欲，還沒等自己緩過味來，木子書就已經上車，用那盯獵物般的眼神盯著他，無名指指尖輕輕划過嘴唇，勾著唇角舔舐了一下剛剛染血的虎牙，隨後立馬變臉乖巧的沖許思辰笑了一下，腳踩油門，走了。就那短短十幾秒，撩的許思辰腦瓜子嗡嗡的，他低頭捂著瞬間上頭紅了的臉，回味著小木頭剛剛給的「定心丸」。

  {真的是…要了命了…}

  木子書開著許思辰的哈佛大狗在霓虹燈的街道上行駛，很快就到了從Harbour咖啡館，他把車就停在人大門口，格外顯眼，玥茵拿著一株植物走了出來。

  「你這麼著急啊？竟就把車停在這，小心被罰款。」玥茵把植物拿在手上，挑眉說著，木子書上手就要接過植物，但很顯然，玥茵並不打算就這麼給他「你就不該和我說說看，為什麼那麼著急要這個嗎？離原本約定的時間還差不少。墨西哥鼠尾草，這個東西啊~——」

  木子書淡淡看了他一眼「挺好看的，帶回家觀賞。——我出來已經很久了，許隊該著急了，報酬的事情下次再說吧。」

  說罷，就從玥茵手裡用力接過了盆栽，鑽進了車裡揚長而去，玥茵在店門口瞧了一眼，隨後拿出了手機，笑眯眯的打電話去了。

  木子書從便利店買了一瓶水，驅車開往風蘭市，在快要離市的時候，他拐彎前往不遠的水庫。在那裡，還殘留著痕檢過的痕跡，他跨過警戒線，扒開封條，走了進去，仔細檢查著。

  那時許思辰刻意隱藏又順勢帶他出去，就在木子書心裡埋下了一個很大的疑問，在辦公室問痕檢的時候，他們也都是閉口不言，許思辰更是冷淡，這就更加印證了木子書的想法，那個人，離自己很近。

  瞧著木沿那個被特意放上標識的地方，木子書默了默，他沒管那麼多，抱著那個盆栽，拿著水進了裡面的雜物間，用木箱抵上了門，完全黑暗的環境裡，木子書皺眉感受著即使是沒了記憶，生理上也會條件反射提起的警惕心和恐懼。

  他把手機、水和盆栽放在一旁，摸索著摘下一片葉子，頓了頓還是放在嘴裡咀嚼。

  鼠尾草汁液的功效很快有了作用，腦海里的記憶混亂出現，還是那樣，但這一次，他完全陷入幻覺，之前那種痛苦，仿佛划過了時間和空間，又出現在了他身上。木子書呼吸急促，心臟狂跳，緊抓著自己胸前的衣服，汗液很快浸濕了他的衣服。

  現實和之前記憶的畫面交錯，眼前的畫面逐漸扭曲，那是一個很小的木箱，完全黑暗，年幼的木子書只能跪在裡面，聽著木箱外沈醉被折磨的慘叫聲，他瘋狂的捶打著面前的木箱，不顧手上被砸出的傷，絕望的大吼著「放我出去！我知道錯了！不要殺他！我知道錯了！我會聽話！——啊啊啊啊啊啊！」

  哪裡顧得上反應，小小的木箱開始進水，很鹹的海水灌進狹小的空間，很快就漫過了他的嘴巴。他只得是深吸一口氣努力憋住，無可奈何的任由海水將他淹沒，在最後還能聽見沈醉大喊著「不要，他會死的！」

  那個時候，他整個人就像是被世界放逐，窒息無助絕望的感覺很快就會把他僅存的希望吞噬。他知道，那個男人是真的會殺了他，儘管他是唯一成功的試驗品，但不聽話的下場就只有死。年幼的木子書只能用盡全力一下又一下瘋狂的砸著木箱的邊緣。

  滾燙的淚水在離開眼眶的那一刻，瞬間冰冷融入大海，他用手指摸索著扒著努力錘開的一點點縫。儘管手上已經滿是鮮血，此刻他也只剩滿腔怒火，終於他摸了一下，確認洞口很大可以通過，這才拼命往外鑽，往上游去，長時間的閉氣使得木子書已經是極限了，渾身沒勁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身體此刻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就差一點，他其實看見光了，就差一點，他就可以衝出水面。

  「小柯！！」沈醉大吼著，破音的話語穿透過水麵，只有一點點，不是很清晰的傳入了木子書的耳朵，他努力了，很努力了，但最後也只能任由自己往下墜去。

  良久，雜物間的大門被踹開，木子書才被撈了起來，那種瞬間的受力，讓他狠狠喘了一口氣，外面的燈光照了進來，來人把他扶起。打開一旁的水灌進他的嘴裡，嗆得木子書連連咳嗽，他眨了眨眼，好似看見了那個少年長得模樣，又變了變，變成了別人。

  「……瑾瑜？」鼠尾草的藥效過了不少，木子書勉強能看清眼前的畫面，只見瑾瑜皺眉眼裡含淚，把他扶起，又瞧了一眼那個盆栽，怨念的一腳揣在了地上狠狠踩了一腳，這才把木子書帶了出去，塞進了副駕駛。

  「誰給你的鼠尾草？」瑾瑜皺眉冷聲問著「玥茵麼？」

  木子書挑眉，對於他的出現並不驚訝，只是默默閉眼緩著自己的神智，沒有說話。很快，一群黑影就騎著機車從樹叢竄了出來，三輛黑車圍上，因為瑾瑜在身旁，他們開槍也有了顧忌。小瑾瑜皺眉倒是沒有太大反應，推了一把木子書，讓他往裡躲了躲，低頭躲過子彈，關上了副駕駛的門，開槍幹掉了幾個，翻身竄進了主駕駛。鑰匙一擰，油門一踩，從兩輛黑車中間擦過沖了出去，飆在去往風蘭市邊界的山裡。

  「咳咳…他們動作還真快。」木子書淡淡瞧了一眼後視鏡，他緩了緩，手一摸，手機沒有拿。木子書又看向瑾瑜，他臉色漸冷，把車速飆的很快，根本不像是個大學生，後面的也緊緊跟著，木子書皺眉有些火大「把槍給我！」

  瑾瑜瞥了一眼，沒有猶豫，把手槍甩給他，專心搖車。木子書手槍上膛，微微探過身子兩槍幹掉了側邊跟著的機車黨，而瑾瑜那側跟上來了一個，木子書舉槍瞄準，在那人開槍之前動手，子彈略過瑾瑜面龐「嘭！」

  黑影應聲摔在了後面，而瑾瑜面不改色的開著車，連躲都沒躲，木子書輕笑，他興奮的有些發抖「這麼信任我啊？不怕我手抖？」

  瑾瑜沒有說話，漂移左尾掛過三個黑影，直接把他們甩下了懸崖成了煙花，後面的黑車也不顧及是不是活的，手槍直接該用UZI衝鋒，打的木子書他們只能壓頭猛踩油門「你不會就只帶了手槍吧？！」

  瑾瑜漂移過彎，偷閒從大腿外側拿出了一把UZI丟了過去「小書哥哥，打輪胎！」

  木子書挑眉，接過之後在下一次轉彎的時候抓到機會，開槍掃射他們輪胎，使得車身立刻失去平衡翻身，連帶把後面的車也一起砸了，是不是全部滅了也沒看清，反正路口是直接堵住了。

  「瑾瑜，你怎麼找到我的？」木子書瞧了瞧後面，確認沒有在追的了之後，淡淡問著。

  「定位器。」瑾瑜穩穩開著車進入了環山路，木子書挑眉「我身上？」

  瑾瑜頓了頓回答「鞋子。」

  「剛剛還喊哥哥，現在這麼冷淡啊？」木子書伸了伸懶腰，順手擦了額頭上的虛汗，瑾瑜眨了眨眼，紅了耳根「我…」

  「你平時也是這樣嗎？鉤吻。」木子書淡淡說著，瑾瑜皺眉，心裡一滯，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