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 32 章

  龍居山上一路的風景十分美麗宜人，白霧飄渺，青翠林立，空氣清新，靈氣充沛。

  睿雷帶著秦卿和芽兒一路御劍飛行，順暢無比，不過一刻鐘就到了山頂上一座清道殿的主殿。

  這一路行來，秦卿最大的感受是這座靈山實在是過於地廣人稀、人煙稀少。作為一處天下聞名的修仙之所，天靈地寶盛產之處，如今卻除了自然的風聲鳥鳴，鮮有人聲。

  這與秦卿想像中的修仙大家不同，倒與山腳下「疫莊」安靜詭異的情況相同。

  不過，一處是貧瘠荒涼的病亂村莊，一處是仙氣渺渺，實力強大的修仙之所，怎能相提並論？

  秦卿拂去腦中的胡思亂想，專注於目前的考驗。

  殿上主位端坐著身著繁複白袍，袍邊點綴金紋的白髮老者，老者頭戴白玉束髮，殿下兩旁分別站著兩男一女，都是中年模樣，看上去比殿上老者年輕很多。

  龍局山掌門名為李宗鎮，他發須皆白，看上去年紀頗大，此時微微眯著眼，對著秦卿露出一個慈祥溫和的笑容，「小姑娘，如何只見你一個人？你的其他師兄們呢？」

  

  秦卿腦筋急轉，看樣子她那段胡言亂語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這段時間確實將有其他仙門的人過來，他們是過來交流學習、還是如她所說監督的？不過如今的她靈力全失，乃一介普通凡人，如何取信於他們？

  見秦卿沉吟不語，面露苦惱之色，殿下兩旁的中年男女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狐疑與戒備。

  秦卿抱著芽兒半蹲而下，歪歪扭扭地行了一個不太正規的禮，「稟掌門，我乃我派剛剛入門的弟子，尚未正式修煉，被我師兄們帶出來開開眼界。沒想到師兄們在路上誤入實力強大的妖物陷阱，該妖物十分狡詐，專食修仙者的靈氣，越是靈力凝實者，越難以掙脫。危急時刻，師兄們打開逃生的缺口，才讓我這身無靈力者順利逃脫，得以出來求救。」

  「稟師尊。」面無表情的睿雷打斷秦卿的話，「該小孩先前稱自己是來尋人的，尋一位名叫『趙亦奇』的弟子。」

  秦卿不慌不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邊說邊思考，「我聽師兄們說，貴派趙亦奇乃修煉奇才，讓我認其為兄，托他多多教導，傳授他的個人修煉經驗。」

  睿雷有些急切地拱手，「不是，她自稱是其親妹妹，說雙親病危，騙我開山門。」

  秦卿一臉正經，「那不過是考驗考驗你這個守山人是否會徇私罷了。」她看向上座的老者，「果然不愧是掌門弟子，師命如山，非人情能夠撼動。」

  她同時對睿雷拱手，一臉真誠，「師兄，多虧你的嚴謹，才守得住這座山門，不讓魑魅魍魎上得山來，師妹佩服。」

  「你？！」睿雷冷靜自持的面容一寸寸龜裂，被這胡言亂語厚顏無恥的小女孩給干沉默了，好半天才冷哼一聲，「你連自己師門都說不清楚，誰是你師兄？！」

  「好了。」在場唯一的一位中年女性林苗堂主開口了，她責備地看了一眼口出無狀的睿雷，安撫秦卿道，「你們師兄們在何處遭遇襲擊？我們即刻派人救援。」

  秦卿抱著白兔鄭重行禮，面帶急容，「多謝，我師兄們在距離此處千里的一處荒野里，那裡有煙霧化形而成的妖怪，千年難遇，實力強大，還望貴門派速速派人前去救人。」

  「煙霧化形？」林苗皺了皺眉，這種妖怪確實聞所未聞，她看向上座的師尊，請求仙尊示下。

  龍局山掌門李宗鎮撫了撫白色長須，頷首，「林苗副堂主帶人完成此事。」

  「是。」林苗看了眼秦卿，轉身離開。

  林苗接令後，避開眾人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她天性謹慎，大比在即，掌門忽然派她外出，不得不提前做點準備。

  殿堂安靜下來，過了片刻，李宗鎮道，「小姑娘，還未曾聽聞你的姓名？」

  秦卿靦腆一笑，「真是巧了，我和掌門同姓，我叫李若青。」此言一出，剩下的兩個中年男性長老眼裡的警戒之色褪去很多。

  李宗鎮彎起嘴角，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是了，之前傳信來說，貴派有唯一一位叫若夕，還是若青的女孩...人老了，記不太清了。」他笑了笑，純黑色的眸子深不見底。

  秦卿絲毫不怵，面上一片坦然，「掌門寶刀未老，依舊精神矍鑠，值得晚輩學習。」

  「哈哈。這小女孩嘴巴真甜。」執刑堂堂主，也是龍居山第二長老，李鵬大笑出聲，眉宇寬闊的臉上一派浩然正氣。

  另一位排行第三的長老，名叫李智的指引堂堂主，專門負責新人的入門工作，他看向秦卿的眼神很滿意，「修仙其實也是一門學問，不僅需要天賦，更需要智慧。」

  「嗯。」掌門李宗鎮贊同點頭，「小姑娘遠道跋涉而來，又經歷生死一劫，今日早些休息吧。李智，你來安排。」他頓了頓，又道，「趙亦奇，我也曾耳聞這位內門弟子。天賦有，可惜心性過於柔軟，但傳授若青基本劍法也不是問題。道法的傳承與弘揚，就是需要晚輩們多多交流創新。」

  秦卿乖巧地聽從安排，跟著李智離開，出了主殿，視線驟然開闊起來。

  主殿矗立在龍居山主峰之上，主峰作為山脈中最高的山峰，風聲獵獵，入目皆是浮動的白雲，人影渺小，青翠寬闊。

  李智有靈力護身，自是不懼。然秦卿失去靈力，雖然有些站立不穩，但一臉鎮定，勉強維持住仙門風度。

  李智有點好笑，隨手給秦卿加了一個靈罩，讓她不懼高處之風，引導她站上他的佩劍。

  御劍飛行時，李智道，「若青姑娘，你們來的一行六人都是哪些人？貴派掌門可安好？」

  秦卿抱著芽兒，言簡意賅，將廢話文學進行到底，「掌門一切都好。除了我以外還有五位師兄。」她記得掌門說了這次來的六人中只有一位女性。

  「...」李智決定說明白點：「你那些師兄們姓甚名誰？為什麼我們內門弟子的信息都能知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才入門派沒多久。」秦卿一臉單純，「平常我就喊他們師兄的，名字稱號什麼的太難記了。」

  李智不是多疑的性子，聞言感嘆道，「你們虎踞山確實人丁興旺，記不全也正常。不比我們...」他有些悵然，腦海中閃過短短十幾年就呈頹勢的龍居山，心裡難受，話就少了起來。

  秦卿默默記下自己目前的掛名門派「虎踞山」，接著好奇地問，「智堂主，龍居山只有你們三位堂主嗎？」她看了看他們經過的幾處副山，山峰上的建築物居所也非常少，「你們年輕一輩的弟子都住在哪裡呀？」

  李智非常喜歡落落大方的秦卿，笑著解惑，「不止我們三位，還有兩位堂主在外辦事。年輕一輩此刻都是在岳明峰修煉，那裡靈氣最為充沛。明天你就能在那裡看見趙亦奇了。」

  秦卿眼睛都亮了幾分，「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現在去你住的地方，岳清峰，那裡都是住的女弟子，人比較少，可以每人一間屋子。」李智笑著，漫不經心問道，「虎踞山的信令你帶了嗎？」

  「信令自然在我師兄們身上，我尚無靈力，難以保管。」

  李智點點頭，他安靜下來，一路順利護送秦卿來到她今晚住的屋子。這間有點偏遠的單人院子遠離龍居山女弟子集中休息區，顯得有些荒涼。

  芽兒四下張望，確定沒人後才小聲說，「卿，林苗堂主去救援的地方不正是我們離開的荒野嗎？那裡明明什麼都沒有，為什麼你說有煙霧化形的妖怪？」

  秦卿呈大字躺倒在柔軟的床鋪上，懶洋洋道，「我隨便說的，他們也隨便聽的。謊話還是真言，似乎都不重要。」

  芽兒豎起耳朵，奇怪道，「可是林苗堂主不是真的幫你去尋人了嗎？」

  秦卿嗤笑道，「他們自己的問題都一大堆，沒有足夠的人手解決，還被別的門派派人過來查看情況。他們已經火燒眉頭，自身難保了，哪裡還會這麼好心幫我尋人？」

  芽兒訝異：「你是說，他們在騙你？可這龍居山一片風平浪靜的，哪裡有問題？」

  「他們能讓我上山，並允許我住下，這就是最大的問題。」秦卿闔上眼睛，「他們不僅騙我，還騙世人。」她準備先睡一覺，養精蓄銳。這個地方問題大得很，她要趕緊找到趙亦奇，帶他離開。她有預感，趙亦奇的危機近在眼前。

  芽兒才不管什麼龍山虎山，什麼陰謀陽謀，她只想和秦卿永遠在一起。她垂下耳朵，拱入秦卿的懷裡，和秦卿一起睡著了。

  *

  抱著兔子的秦卿跟著李智離開後，守門人睿雷也告辭離開。空蕩的大殿上只剩下龍居山掌門李宗鎮和執刑堂堂主李鵬。

  李鵬沉下表情，不復原來的正氣凜然，反而有種陰森鬼氣，他壓低聲音，顯得十分陰慘，「事情進行到一半，誰知半路殺出個虎踞山弟子。據說他們這派最是剛正不阿…這可難辦了。」

  「呵呵。」李宗鎮微微一笑，「虎踞山弟子又如何，最終還不是我們的餌...」

  李鵬聽得掌門鎮定自若的樣子，心下稍安，他挑眉想了片刻，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掌門，現下有外人進山了，那邊動靜若是太大隻怕瞞不了多久。岳清峰後山處的幾個女弟子，是不是要...」

  他眯起眼睛，精光閃過，儘是狠厲陰毒。

  李宗鎮撫須點頭，「這事就交給你了，注意別被人發現。今日來的女孩看起來古怪異常，但是我卻沒能查出個究竟。為防事情有變，得先下手為強。」

  李鵬不以為意，「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能翻出多大的浪來？更何況還是沒築基的肉體凡胎，隨便哪個內門弟子一個指頭都能碾死她。」

  「哼。這麼多年的安逸生活怕是讓你變傻了。」李宗鎮不怒自威，白袍袖口無風自動，「虎踞山掌門的那傢伙最是狡詐陰險，他怎麼會派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孩過來？派過來送死嗎？」

  李鵬被罵也不敢回嘴，他低下頭，恭敬地聽李宗鎮訓話。

  李宗鎮道，「這女孩，要麼是個轉移視線的幌子，要麼，就是他下的一步暗棋。準備出其不意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哼，你不會真信了那女孩的胡說八道吧？什麼煙霧化形的妖怪，簡直聞所未聞。那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託詞，她的幾個師兄們肯定在暗中調查我們。你，要牢牢穩住『疫莊』目前活著的人，該說的不該說的，你得把握住了。」

  話到最後，他漸漸面露猙獰之色。「半年之後就是九州修仙門派間，十年一次的大比武，這次大比一定要將上次的恥辱洗刷！所以，目前，任何亂子都不能出！虎踞山那些臭蟲就是想抓我們把柄呢。」

  李鵬心知，為了這次大比，掌門幾乎是傾盡全門派之力，是以鄭重答道，「必不負掌門之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