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苒

  魏苒

  

  因為有荀歸這麼好的女朋友，

  魏家父母也就順理成章地推掉了和胡家的聯姻計劃，

  也正好甩掉了這個曾經的好夥伴現在的「寄生蟲」，

  雖然之前一起做生意有些情分，

  但也不能任憑他仗著這些情分來胡攪蠻纏，

  他們家生意有如今這番樣子也幾乎全是自立根生了，

  胡家總想來分一杯羹是怎麼回事。

  仔細想想，要是魏苒真的和她結婚了，或許真的絕不是什麼好事。

  他人生是很多方面應當已經算是毀了，

  他的婚姻他們也要來毀掉嗎？

  而且，也可以避免被胡家真真就這麼吃定了，扯上了解不開的聯繫來。

  胡家為了多賺錢也是做過不少坑害魏家的事的，這段孽緣也剛好到此為止。

  而當時的事情其實還有一點，就在這裡補充了一下吧！

  「荀歸同學，很高興認識你。」

  他家裡人都和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荀歸就長著一張討人喜歡的臉，

  從小到大光憑藉第一印象，就順理成章地成了，

  老師眼中的好孩子，同學想要結交的好朋友，

  隨身就帶著一種被人欣賞的特質，

  是即便有心想要討厭都討厭不起來的那種可愛。

  也就一瞬間讓那些本想找她茬的人啞口無言了。

  那一天，是荀歸第一次覺得這體質原來真的很不錯。

  「叔叔，阿姨，魏苒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我相信誰都犯錯，哪怕是那樣的錯誤，他雖然確實不應該，我知道的時候也覺得很氣憤，但是他的初心其實是不壞的不是嗎？他一直都只是想要守護些什麼，而不是去傷害，只是造化弄人就…而且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他也一直都很後悔很痛苦，所以…我斗膽希望您們可以和他一起重新開始。」

  她不知道自己說的話長輩們有沒有聽進去。

  她也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算不算是真的幫上了他的忙。

  他的問題，和家裡的矛盾，真的是她閃亮登場一下就可以解決的嗎？

  之後關於這個所有的事情荀歸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和他們家的人到底最後完全和解了沒有了。

  也沒再和魏苒一起回去過。

  關於他們家的事情，她的了解到此為止。

  回去的火車上，和來的時候截然不同的。

  魏苒的神情相當輕鬆愜意，甚至還哼起了歌。

  那塊一直壓在他心中肩頭的巨石。

  荀歸好像還真是他生命里的貴人。

  考上S大，和家裡和解，重新有夢想，

  這些因為顧雪都變得絕無可能的事情，

  如今又開始了有了端倪。

  真正把他從那監獄裡，那苦恨里解救出來的，

  不是時間，不是因為他刑滿釋放了。

  而是荀歸，即便她自己也身處陰霾呢，

  也一直守候在他身邊，幫他撥開雲霧，找到了陽光。

  雖然荀歸還是覺得自己為他醉的還是遠不及他為她做得多。

  遠不及他對於她的「多管閒事」，但魏苒還是覺得，

  能夠遇見她，真的是遇見了比那車窗外更美好的風景，

  也真的是此生之幸。

  在經歷了那些無數的岔路交纏糾葛之後，

  他到達的那個地方或許也沒有那麼壞。

  他和荀歸臨走的時候，父母和他說：「可以常回家看看。而且，最好能帶上小荀。」

  魏苒想起，他聽朗皓星最常說起的關於荀歸的話就是。

  「她是我的驕傲和底氣，做她的好朋友應該是我這輩子能取得的最光榮的稱號了吧。」

  對於這句話，他曾經一度長久都覺得不以為然。

  荀歸也確實當然沒有那麼了不起，成績也不算好到無可比擬，

  長相也當然不算好到無人媲美，方方面面都只是比普通人好似強了一點，

  但當然也絕不值得任何人用上「崇拜」二字。

  但現在他信了，甚至比起朗皓星更覺得，驕傲和底氣真是一點兒不錯。

  今天的事情又豈能證明這一點，

  這個瘦弱的小姑娘還真為了他撐起了一片天來，

  這個看似軟弱的小烏龜似乎在任何她想堅持的真理面前都是不會服輸的。

  能認識她真的三生有幸。

  「對了，他回來的時候，那個華音沒有一起，你知道她是去哪裡了嗎？」

  荀歸坐在回S市和S大的火車上，

  因為魏苒的事情暫告一段落，也鬆了口氣之後，

  她繼續操心起和朗皓星有關的事情來。

  華音去了哪裡？為什麼沒有一起回來？？

  荀歸真的很想知道，可朗皓星不知道或者是不願意提起，

  而且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遠比起那個女人去了哪裡重要得多的事情，

  所以她也就沒有繼續再追問下去。

  在荀歸看來，華音在這個故事裡完全不重要，

  甚至一直都很多餘。

  她一直都不太喜歡她。

  即便聽說了一些她的英勇事跡也不喜歡。

  說實話，她屬於「智性戀」，

  除了朗皓星和岳楓晴是個特例之外，

  荀歸一般都只願意和聰明的人，成績好的人交朋友。

  華音明顯不屬於這一類。

  （荀歸：才不是！）

  （我：不是「智性戀」？）

  （荀歸：我說，皓星和楓葉姐姐才不是特例，他們也是聰明人！生活的智慧也是智慧！）

  「不知道，不過你不用擔心她，華音這個人很厲害的，樣樣事情都能做得很好，性格強勢又很會打架，走到哪裡都不會被人欺負的，她或許是有什麼比的事情吧…」

  「我才沒有擔心她呢，我只是害怕朗皓星會為她擔心。畢竟是一起去的，沒有一起回來，總是有點兒奇怪的。他一直沒提，我也不好意思問。我總覺得怪怪的。」

  「也是，那我有空幫你打聽一下。」

  「嗯好。」

  雖然在她要操心的事情里應該並不包括這位華姐。

  但因為那個女人是朗皓星很在意的人，

  也確實是在遇見了她之後，朗皓星才開始脫離了她的掌控的。

  所以荀歸也不自覺地跟著一起在意來。

  魏苒也確實覺得奇怪，她不告而別或是朗皓星有所隱瞞，都是前所未有的情況，

  華姐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酒吧不都關門了嗎？那些人也不會找上門來了呀，

  那麼…難道…

  魏苒打開手機，看著上面的日期和時間…

  對了…今天除了是他被諒解了的重要日子。

  好像還是那個人出來的日子？

  那麼華音是不是…

  哎…他好像被提前釋放了幾個月來著，

  那麼…

  關於華音的下落他好像有了一點的頭緒了。

  關於那兩年裡發生的事情，

  關於YR酒吧里的人的事情，

  荀歸其實還是知道的很少。

  並不知道，那個她從來沒有關心過的女人華音，

  那個一直只是在朗皓星身邊「揮之不去」的「壞女人」，

  還會繼續在她身邊「作惡多端」下去，

  而這個故事也不僅僅只有她看到的這麼簡單。

  那一天的夕陽很美，魏苒笑得很開心。

  荀歸的心也跟著他那不安分的嘴角一起不安分了起來。

  「怎麼了，臉怎麼紅紅的？是不是發燒了？我聽說被蚊子咬多了會發燒的，你不會…那我可真是太對不住你了！」

  荀歸的臉頰雖然也不是很紅，但因為她最近一直很累面容憔悴，臉色蒼白，

  所以就顯得有些明顯了，讓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的魏苒有點兒擔心。

  於是他用手背貼了貼她的臉頰…果然熱熱的…肯定是生病了吧！

  這可怎麼辦…

  「沒事，我沒事，只是陽光照的。」

  「真的？」

  「真的！我身體好著呢！自從小學畢業之後，我就沒再發過燒了！」

  「是嘛…」

  「嗯！我的身體很好很好的！」

  「哦。」

  「可你的臉怎麼也…」

  「咳咳…也是被陽光照的呀！你知道嗎？從三年級之後我就沒發過燒了…身體比你還好！」

  「最好是！」

  說完，兩個人相視一笑。

  雖然和彼此相識不過一年多，

  遠不比上和朗皓星的十七年，和顧雪的八年。

  但是或許因為都是聰明的，善良也是相似的人。

  所以兩個人似乎很快地就在很多時候都達成了某種默契。

  魏苒會適時地離開，荀歸會適時地留下來的默契。

  荀歸從來沒有想過，在二十歲的那一年，

  或許她要告別的人，除了朗皓星，

  還有眼前的魏苒。

  她渾然忘了人啊，即便沒有生病。也是會死的的這個最簡單的道理。

  渾然忘記了她就是沒有珍惜當下才追悔莫及的。

  荀歸把那份少女的情動藏進了那夕陽的餘暉里，

  隨著那光芒一起耀眼絢爛，也一起落山消散。

  和他肩並肩坐在一起，但也就是肩並肩坐在一起罷了。

  他們就這麼一起回了S市，回了S大，

  回了實驗室，回了那擺滿儀器瓶罐的環境之中，

  繼續做一件或許註定只是徒勞無功的事情。

  回到了那個他們原本就該在的那個生活里。

  但…

  當然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說他是她妹夫的事情荀歸突然開始提得少了。

  比如，說她真的很漂亮很漂亮的事情魏苒突然開始提得多了。

  這一點倒是截然不同了。

  小劇場心情。

  那一天此起彼伏、波瀾壯闊的心情，

  魏苒記了一輩子，在他的整個人生里都印象深刻。

  那一天也變成了他人生里最美好的一天。

  即便父母和哥哥或許也沒有完全原諒他，

  即便荀歸說她是他的女朋友只是一句謊言。

  但…

  他們讓他進家門了，

  相信並支持了他再一次任性的選擇是真的，

  荀歸站在了他的身邊幫上了他這個天大的忙也是真的。

  所以，魏苒覺得他的人生已經好得不能再好了。

  也因此覺得荀歸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唯一可惜的是，

  還沒來得及和父母和哥哥再多說上幾句話，

  將這空白的五年多填補一些之前，就…

  魏苒忘記了，時間呀並不是悄然經過的，

  他欠了那個叫華音的女人一份人情也是不得不去還的，

  他已然走錯了路，也依然不可避免地要繼續錯下去。

  有一些事情是荀歸根本不知道也無法理解的，

  所以…即便是她也根本無法扭轉。

  在那個看似驕傲肆意的二十四歲的男人心裡，

  藏著的那份少年意氣真的太真摯了。

  那「重情重義」四個字的分量也似乎比起他的幸福，他的生命還要再更重一些。

  也和荀歸一樣的，比起眼前的那個人，他們還有一份不得不負擔起的責任。

  魏苒，未染塵世，不染塵埃，

  即便被傷害過，詆毀過，

  他也依然對這個世界懷抱著一顆最赤誠單純的心，

  相信著這世上一定有那最美好純粹的感情的存在，

  相信著問心無愧比一切都重要，

  和荀歸一樣，或許也是一個只適合生存在校門之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