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

  癌症

  荀歸對於醫學應該也可以算得上是有一定的了解了。

  

  包括那個讓她聞風喪膽的癌症l

  她也大概知道，癌症分為腦癌，鼻咽癌，淋巴癌，胃癌，肺癌等等…很多很多，每一樣好像都挺危險的…

  好像只有甲狀腺癌晚期可以稍稍放鬆一些，就算到了晚期，

  積極治療控制…

  也還能活到很久很久之後，

  說不定好好活到老，過完這一輩子都沒有問題。

  如果一定要得一種癌的話，荀歸特別希望朗皓星得的那個癌，是甲狀腺癌。

  而不是那個，她聞所未聞，連她這樣博覽群書的人都未曾了解過的膽管癌。

  荀歸聽到那三個字，「膽管癌」，又聽到那兩個字，「晚期」…

  瞬間癱坐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砰」地一聲，栽了下去，連同一些很不得了的東西也一起轟然倒塌了。

  和隔壁故事裡的岳楓晴的一樣，在某一刻，

  自己之前所擁有的一切都無奈都只能被推倒重來…

  「少爺」聽見那不尋常的動靜，趕緊去看，

  發現荀歸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微微發抖，

  （看起來比朗皓星還要可怕得多）

  他很想走過去。

  但是卻被朗皓星父母搶先了一步。

  他的父母倒是顯得很平靜，像是早就知道似的。

  雖然說是平靜，但是他媽媽的臉上也滿是淚痕，眼睛裡紅紅的。

  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淚，因為荀歸的出現再一次奔涌而出…

  於是她跑過來，抱住荀歸…

  「好孩子…這麼多年辛苦你了…一直關照他…本來想瞞著你的…」

  「但你現在知道了也好…以後呀，你就別為他操心了…」

  「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朗媽媽知道，在朗皓星這孩子上費的心思，

  荀歸其實一點兒也不比自己要少！

  她知道荀會有多喜歡她兒子，

  她也更清楚荀歸是個多麼難得的的好孩子。

  這麼優秀的孩子，差點兒就是一家人了…

  這麼優秀的孩子，被我那不爭氣的兒子白白耽誤了這麼久…

  朗皓星剛喜歡上華音的時候，其實是和家裡人說了的。

  然後就被狠狠責罵了一頓，質問他為什麼要喜歡那樣不三不四的人…

  為什麼放著那麼好的荀歸不喜歡…

  荀歸也不懂呀…也完全不明白…

  明明華音和他也是身處在兩個世界的，

  可是為什麼朗皓星寧願跳進那個陌生的「泥潭」，

  也不願後退一步，回到自己這一邊呢…

  於是在反駁說：「她才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呢！」之後，朗皓星暈了過去，

  然後就第一次被送來了這個醫院。

  當時就已經是膽管癌晚期了。

  現在之所以，

  為什麼他的父母還是情緒很激動的樣子，

  是因為好像…

  情況又惡化了一些呢…

  他們的孩子真的只有最多兩年的生命了。

  雖然已經發展到了這裡…

  朗媽媽比起自己難過或許對於荀歸還是要更愧疚一些。

  荀歸和自己說過的，她想要這輩子都和朗皓星在一

  自己還曾經握著她的手說：「好…那我兒子就拜託給你了！」

  所以，都不作數了吧，那個「娃娃親」，那個「拜託」，

  朗媽媽也和華音還有「少爺」這些從苦難里艱難走到現在的人一樣，

  都突然覺得，「至少要讓荀歸幸福才可以…」

  荀歸被他媽媽緊緊地抱著，雖然被抱著的是肩膀，並沒有被勒住脖子。

  但是荀歸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兩個人就在冰涼的地面上一起坐了許久，才漸漸冷靜下來…

  荀歸好半天才問出一句…「那…他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別告訴他…醫生說心態很重要，這孩子最近除了今天不也好多了嗎？反正…他或許…沒有多少時間了…」

  荀歸從那個擁抱里掙扎出來，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瞥見了身後一臉懵的「少爺」，

  和他說了句：「你帶她們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情想問醫生…」

  在還沒有聽清楚她剛剛說的最後兩個字到底是「醫生」還是」一聲」的時候，

  荀歸就又關上了門，和醫生交談起來。

  荀歸知道哭沒用，難過也沒用，絕望也沒用。

  現在他不是還活著嗎？自己也還活著呢…

  她突然很天真地覺得自己或許有能力來改變這一切，於是她很認真地和醫生探討著病情，

  用遠超於她現在年齡的知識和成熟和醫生「攀談」起來。

  「少爺」也只好走了，不過…

  他隱隱約約從荀歸那個堅毅的表情看得出來。

  肯定是出大事情了！

  他眼睛很好，所以即便荀歸什麼也沒說，「少爺」雖然當時也只是點點頭，乖乖退了出去。

  然後在荀歸關上門之後，也慢慢沒了力氣…

  「膽管癌晚期…是吧…」

  荀桔一邊喝著華姐又給她買的橘子汁，「以形補形」，

  一邊盯著「少爺」看。

  就一直看見「少爺」在那扇打開的門之前站了許久，沒有進去。

  再看到那扇門又被關上了，「少爺」也沒有離開。

  現在就扶著牆還守在門口。

  荀桔實在是坐不住了，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別添亂就行

  於是她把喝剩的半杯橘子汁遞給華音。

  「阿姨你幫我拿一下！我去上個廁所，別偷喝哦！」

  雖然被叫阿姨按照她一貫的脾氣是很不爽的才對，

  但是華音或許由於依然覺得朗皓星的事情和自己脫不了干係，

  又或許是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年紀大了，

  應該被叫「阿姨」才對，於是笑著回答。

  「嗯，好！保證一滴都不會少！」

  在荀桔跑去上廁所的時候。

  「少爺」突然坐到了華音身邊，兩個人靜默無言地坐了一會兒。

  然後「少爺」突然來了一句。

  「朗皓星他，得了癌症，很致命的一種，活不了多久了…」

  那罐橘子汁，「哐當」掉在地上…漏得一滴不剩。

  荀桔上完廁所回來，看到那滿地的狼藉，生氣極了。

  「阿姨，你怎麼搞得，真是…我要的是一滴不少，不是一滴不剩呀…」

  在華音那裡，也有某樣東西和這灑了的橙汁一樣，什麼也不剩了，也什麼都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