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

  天若有情

  「落日遠去人期望，留住青春的一剎，風雨思念至夢裡，總會有唏噓。」

  「若果他朝此生得可與你，哪管生命是無奈。」

  摘自電影《天若有情》主題曲。

  「你看過《天若有情》嗎？」荀歸突然望著眼前的「少爺」這麼問了一句。

  「沒有…怎麼了？你想看，我請你去看呀…什麼片子？」

  「哦，很久以前的了，我在網上看的。」

  「哦…那講什麼的…」

  「一個愛情故事。」

  「你這么小年紀看什麼愛情故事？」

  

  「我…年紀不小了，十九歲，已經成年了。」

  「哦，十九歲了呀…」「少爺」聽到十九歲忍不住笑了一下。

  荀歸長了一張娃娃臉，個字也不是很好，雖然確實是十九歲了，但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大人。

  理直氣壯說出已經十九歲了的話，顯得很好笑。

  「怎麼了…笑什麼…」荀歸嘟囔起嘴，然後趁著他笑的時候，

  從那個奇怪的壁咚里掙脫出來，站到了旁邊，和他好好說話。

  「腳還疼嗎？」

  「好多了已經…但是還不能走路，等於兒還要麻煩你…」

  「應該的，你先回去坐著吧…我和你好好說說那個電影。」

  荀歸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不想回家。很不想回去。

  「少爺」也點點頭，回到了那輛藍色的板車上坐好。

  「那電影是講什麼的。」「少爺」又問了一遍。

  「就是講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也喜歡那個男人！」

  荀歸再次如一隻小壁虎一般趴在那窗子上，往那裡面看，看那件婚紗。

  「廢話…哪個愛情電影不是這個的…後來呢…互相喜歡了之後呢…」

  「互相喜歡了之後…就在一起了呀…」

  「嗯，然後呢…」

  「然後就…那個男人就死了…」

  「死了？為什麼？」

  「他是混社會的，得罪了社會上□□的壞人抓住了，被殺死了。所以你好像和他差不多，要小心點，知道嗎？」

  「怎麼，你在擔心我嗎？」

  「沒有，我只是不想讓我妹妹失望…」

  「哦…那姐姐你要看那件婚紗到什麼時候？」

  「你知道嗎？電影裡有個情節，就是男主角也就是劉德華老師，砸開玻璃，拿出櫥窗里的婚紗給女主角也就是吳倩蓮老師…」

  」哦，那麼有名的主演呀，下次我也得去好好看看那部電影。」

  荀歸雙手輕輕搭在玻璃上，擡起頭，仰望著那件「衣服」，鼻尖輕輕觸碰到了櫥窗，

  眼睛睜得好大，嘴巴也微微張著，死死地盯著那件婚紗…特別嚮往的樣子。

  櫥窗內用來照亮衣服的燈光通過玻璃的映射照到她臉上，

  那一刻，雖然頭上沒有戴王冠，身上也沒有穿裙子，

  但是荀歸還是美得像童話里的公主一樣，「少爺」坐在板車上看得特別清楚。

  心也隨著她的呼吸急促地一起一伏。

  他又看到了另一個人…顧雪…

  她曾經也這般在自己面前，如此地望著一個什麼東西，一個亮晶晶的鑽石戒指…

  他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無意路過了一家店，她就再也走不動了。

  他當時也批評她不學好，小小年紀就盯著戒指看。

  她也和荀歸一樣，笑嘻嘻地回答：我已經成年了哦！」

  真的太像了，哪裡都像…就是長得不像。

  要不是年齡不對，個子不對，

  他真懷疑是顧雪整容回來了。

  於是他問她，「鑽戒和婚紗…你更想要哪一個？」

  「婚紗…」

  「傻瓜，明明是鑽戒更貴！」

  「傻瓜，明明鑽戒很容易丟，婚紗那麼大一件永遠也不會丟。」

  「你很怕丟東西嗎？」

  「嗯，很怕！」

  「為什麼？」

  「因為很多東西丟了就找不回來了…要是我年紀再大一點就好了，要是我能長得再成熟一些就好了…」

  「為什麼？我覺得你現在就很好呀…」

  「他好像喜歡年紀大一些的女生，喜歡華姐那樣的，不喜歡我。」

  「他還是喜歡你的，你別想太多…」「少爺」很明顯地看到荀歸在說完那句話之後，把腦袋低了下去。

  「是嗎…我已經感覺不到他喜歡我了，以前有一段時間，我很明顯地感覺到他特別喜歡我…特別特別喜歡，看到我就笑，和我說話的時候，故意湊得很近…甚至我都還聽到過一次，很清楚的，聽到他說他喜歡我，以後想和我結婚。」

  荀歸再次擡起頭，望著那件婚紗。

  「可惜，他說喜歡我，好像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荀歸說完，又把頭低了下去。

  「少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和朗皓星之間的事情，他也不了解。

  然後荀歸鬆開了貼在玻璃上的手，轉過身，往回走。

  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望著「少爺」

  「喂，你知道天若有情裡面最著名的情節是什麼嗎？」

  「不知道…」

  「就是男主角砸開了玻璃，把婚紗搶了出來，給女主穿上，帶著她騎著摩托車一起逃跑！」

  「啊？這麼精彩，這電影我回去一定得看看！」

  「嗯，這是他推薦我看的，他也覺得那段很精彩。」

  「是嗎…所以…你希望我怎麼做？也砸開玻璃，把婚紗給你拿出來…」

  「少爺」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那玻璃的厚度，然後四處張望一番，

  似乎真的很認真地思考起到底怎麼樣才能把那扇玻璃砸開…該用個什麼東西，

  從哪個角度使勁兒，已經在心裡默默計算起來，好像馬上就要得出一個結果來的時候。

  荀歸用力敲了敲那玻璃。

  「鋼化玻璃，你砸不碎的…」

  說完，荀歸又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

  「砸不碎的，誰都砸不碎…」她又這麼重複了一遍。

  然後說了聲：「走吧，咱們！」

  「嗯…先回酒吧吧…我有點兒累了…」

  「要是還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看看…我只是個實習醫生，萬一還有哪裡處理得不到位，請多擔待！」

  「沒事，我相信你，而且我本來也沒什麼大事情。」

  「我們走吧…」

  「嗯…」

  「華音到底是個什麼人，打架怎麼那麼厲害！」

  「哦，她很早就出來了，之前一直跟在一個很會打架的人身邊，所以就學會了。」

  「那個人是個男人嗎？」

  「嗯。」

  「哦…」

  「她還有什麼特別的嗎？」

  「你說華姐嗎？她唱歌，跳舞，喝酒，玩樂器，打架什麼都會…」

  「哦，唱歌你放在了最前面，她很擅長嗎？」

  「她唱歌特別好聽，你要是想聽，下次我請她給你…」

  「不用了，對了，她在YR酒吧工作多久了？」

  「呃…時間不是很長，也就兩三年吧，這音樂酒吧是剛開的。」

  「哦…」

  ……

  一路上荀歸問了很多和華姐有關的問題，比如她身高多少，體重多少，哪裡人，喜歡吃什麼，喝什麼…要是外人聽了，還以為荀歸喜歡她呢…

  都不是什麼能算得上是秘密的事情，於是「少爺」就都告訴她了。

  了解得差不多了，荀歸突然來了一句。

  「知識是力量，拳頭也是力量，你說，到底哪個更厲害呢？」

  荀歸這麼說了一句。然後就拉著他回到了酒吧。

  酒吧里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朗皓星和華音已經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其他人也是。

  要不是現在「少爺」受著挺重的傷。

  「怕嗎？這裡挺黑的…」

  「不怕…這裡沒什麼比你更可怕的了…」

  「切…真的我說你別喜歡他了…喜歡我怎麼樣？我有不比他差！」

  「那你也別喜歡我了，喜歡我妹妹吧！對了，今天打架他怎麼沒來？」

  「哦，他說他有點不舒服，來了會拖後腿，下午好像下好點兒…」

  「哪裡不舒服？」

  「肚子疼吧，說是渾身沒力氣，幫不上忙，就不來了！」

  「又是肚子疼…」

  「怎麼了，他經常疼嗎？老毛病？」

  「不是，就是最近，發作得有點兒頻繁，他沒吃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沒有呀，和我們吃的一樣，我們不都好好的？」

  「哦，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好，今天謝謝你，荀醫生！」

  「再見。」

  「再見！『

  「少爺」晚上就睡在酒吧里，趴在吧檯上睡。

  雖然並沒有看過那部電影，但是那天晚上，他還是做了一個和《天若有情》的劇情很相似的夢，

  在那個夢裡，自己騎著摩托車，帶著穿著婚紗的荀歸風馳電掣。

  前面是沒有盡頭的路，身後則是無盡的黑夜瀰漫。

  他努力地加快速度，行駛在那黑暗的前面，帶著荀歸一起，與那沉重的一切告別。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倆好像都有必須要立刻遠離的東西。

  他甚至在某一刻，很清楚地感受到荀歸摟著他的腰，害怕摔下去。

  自己則拍拍她的手說「沒關係，我在呢！」

  醒來的時候，他一個人趴在酒吧的櫃檯上，

  身邊躺著一隻肚子朝上的小烏龜玩偶。

  身上還披著一件很小號的秋季校服。

  它肚子上還貼了一張字條。

  「明天是周末，一起看電影吧！」

  好呀，一起看電影吧…一起暫時把很多事情都忘了吧！

  天若有情天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