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之後

  大門之後

  隨著大門打開……一陣喧鬧吵得荀歸耳朵疼。

  還沒進去呢，荀歸有些想退卻了。

  可是，朗皓星卻還是生拉硬拽地將她帶了進去…

  「來都來了！」

  明亮的燈光，昏黑的背景，蹦蹦跳跳歡呼著的人…

  各種好看的玻璃杯，濃重的酒味，香水味……

  周圍的一切都讓在書海中泡大的荀歸覺得既新奇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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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總覺得這樣的場景，似乎在哪裡見過，可是怎麼卻想不起來了……

  哦，對了，她曾經在新聞見過的！

  不過那時候的報導是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鬧事傷人的「反面案例」…

  想到這兒，荀歸不禁害怕起來，將朗皓星的袖子拽得更緊了些…

  他的夢想原來藏在這樣危險的一個地方。

  朗皓星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安慰道：「沒事的，跟緊我。」

  雖然對周圍的環境及其懷疑，但無條件相信他的荀歸也就還是這麼心甘情願地去了。

  就像之前說過的一樣，就算是死也似乎無所謂了。

  朗皓星牽著荀歸的手，在擁擠的人群中穿梭，周圍的一切都讓她很不舒服…

  但這裡畢竟是他夢想所在的地方。為了他，荀歸可以忍…

  不過，這裡的一切還是已經遠遠超乎了荀歸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

  他牽著她，走到了一個舞台的旁邊。

  「這個位置最好，看得最清楚。」

  他笑著說道，荀歸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周圍鼎沸的人聲和音樂吵得她頭痛不已。

  於是他低下頭，在她耳邊又這麼說了一次。

  溫熱的氣息縈繞在荀歸耳邊，他的聲音掩蓋過那一切嘈雜…

  荀歸的心也隨著著熱鬧的環境，隨著他的那一句「悄悄話」，沸騰起來。

  雖然她還是很不能理解。

  她不明白這樣的地方，朗皓星為什麼會如此著迷。

  甚至可以為了這個放棄學業……

  就這？

  荀歸非常不理解。

  所以，他的夢想到底是什麼？

  她正愣神兒的時候…

  「皓星弟弟，今天帶小女朋友來玩兒呀？喲，還穿著校服呢，成年了嗎？」

  一位穿著性感的大姐姐走了過來，一把摟住朗皓星的脖子，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支……棒棒糖……叼在嘴裡，樣子瀟灑極了……這樣的舉動，讓荀歸感到很不舒服。

  那女人本身個子就高，又穿了一雙很高的高跟鞋，所以看起來和一米八五的朗皓星差不了多少了，可以輕輕鬆鬆就夠到荀歸怎麼努力都夠不到的位置，這一點讓荀歸很嫉妒。

  「早就成年了，她只比我小了一個月，華姐，這是我朋友荀歸。」

  花姐？誰呀？荀歸在心裡嘀咕道。

  「你好，小朋友！」華姐伸放開了皓星，將嘴裡的棒棒糖瀟灑地夾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

  然後伸出左手，主動問好起來。

  荀歸望著這隻手，尖尖的上面還似乎貼著什麼亮晶晶的裝飾的紅指甲，金光閃閃的手鍊，還戴著一枚金光發亮的戒指……這一切的「修飾」都讓荀歸感到害怕極了，於是久久不敢妄動。

  「怎麼了？別不好意思，來嘛，交個朋友吧，小妹妹。姐姐不吃人的！」

  華姐這麼說道，將手往前又伸了伸。

  「握一下吧，華姐是個特別好的人，和她做朋友吃不了虧的。」

  朗皓星這麼鼓勵道，並拍了拍荀歸的肩膀！

  荀歸猶豫了許久，雖然她都這麼說了，但是……最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在她心裡，好像握了這隻手，就要變成和華姐一樣的輕浮的女子了……

  華姐見荀歸依然舉棋不定的樣子，笑了。

  「果然是人如其名呀，小烏龜，做什麼都慢吞吞的！」

  說著，便沒等她反應，就主動握了握荀歸的手，那血紅的指甲扎得她生疼。

  「我叫華音，年華的華，音符的音。是這件音樂酒吧的老闆，大家都喜歡叫我華姐。」

  「我叫荀歸，荀是荀子的荀，歸是歸來的歸。」

  「荀子是什麼？」

  「一位有名的思想家……」

  荀歸努力地解釋了半天……

  華姐努力地想了很久，在她模糊地對於語文課本的印象里，在某一頁確實有著這麼一個人！

  不過他長得什麼樣子，那個「荀」字怎麼寫，她已經忘得很乾淨了。

  「不記得了。」華姐嘟著嘴，嘆息道。

  明明自己離開學校也沒有多少年，

  可是，那校園的生活現在想想都像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一樣了，陌生又遙遠得嚇人。

  「你寫給我吧！」說著，她又將那只有著鮮紅指甲的手伸了出來。

  示意她在自己手心裡比劃一下。

  不過這次荀歸是再不想碰了，她掏出手機，在手機附帶的寫字板上認真地寫下「荀歸」二字，給她看了看。

  華音尷尬地收回了手，湊過去，仔細看了看。

  像荀歸這樣的好孩子，就算是華姐這樣的了不起的人物，也難免心生敬畏。

  荀歸的優秀，朗皓星和她講了不下百遍了。

  他總是忍不住要一起他這位優秀的好朋友，因為荀歸確實在他生命里的分量太重了。

  所以，雖然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因為朗皓星，荀歸在YR音樂酒吧，其實早就已經聲名遠揚了。

  「哦，原來是這個字呀，你父母真厲害，給你起了一個這麼難懂的名字。」

  華姐撓了撓頭，這麼感嘆道。

  荀歸打心眼兒里，看不上這個滿頭大波浪捲髮，衣著暴露，濃妝艷抹，滿身散發著香水氣味的女人，在她接受的教育里，最美的女生就是應該穿得多多的，頭髮梳得齊齊的，純素顏，唯一需要加塗的就是防止皮膚乾燥的護膚乳……

  但除了對她的百般嫌棄，荀歸內心更多的，還是害怕…

  因為那個女人看起來比自己高大強壯得多，所以，即便厭惡她也不敢明確表現出來。

  確實粗看起來，那女人的胳膊上全是腱子肉，一看就是電影裡那種很厲害的女打手的樣子。

  雖然看電影的時候，荀歸於這樣的「女俠」是很敬佩的，但是現實生活中真的遇到了，還是覺得不要靠近得好。

  雖然荀歸努力克制著自己不露出任何厭惡嫌棄的表情來。但華姐心裡其實早就明白了…

  是呀，像她這樣的乖乖女，好學生，從小在幸福家庭中長大的孩子，是不會理解自己的！

  華姐一點兒也沒生氣，反而對這位瘦小的烏龜小姐有些憐愛，到這樣的地方來，她一定很辛苦吧…

  看到她，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王大哥那裡的情景，當時的自己比她還要小一些，也是這樣渾身不舒服，是呀，如果有辦法的話，她也不想成為如此打扮的人，她又何嘗不願穿上校服，去好好地面對那些「天書」一次。

  如果她又能夠有機會好好讀書，有機會獲得好好生活的條件，她也不願意如此「招搖」的出現在這裡…

  她很喜歡荀歸，因為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十年前如果有機會可以過另一種人生的自己。

  「姐姐請你喝……果汁？好嗎？蘋果汁可以嗎？」

  聽朗皓星說，荀歸最愛的水果就是蘋果。

  荀歸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正好有些口渴了……

  但是反應過來，陌生人的東西可不能要，尤其是華音這樣的危險的陌生人給的，於是趕緊又要了搖頭。

  「別硬撐著了，你看你嘴巴都幹了，樂樂，蘋果汁一杯……要加冰塊嗎？」

  荀歸趕緊舔了舔嘴唇，表示自己一點兒不渴…

  華音看到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真可愛呀，小妹妹！」

  荀歸嚇了一跳，趕緊躲到朗皓星背後去了，還緊緊拉著他的衣角。

  「怪不得，我們皓星小弟弟喜歡你喜歡得不要不要的。」她見此，又補充道。

  「你…喜歡我嗎？」荀歸擡起頭，望著他，問道。

  「當然了，我最喜歡你了，我的小烏龜呀……」朗皓星很是「溺愛」地說道。

  荀歸突然對那個女人也沒有那麼討厭了，畢竟自己一直等待著想要的那個她嘴裡挺簡單的喜歡自己，竟然就這麼簡單的說了出來。

  荀歸剛也想說：「我也最喜歡你了的時候……」

  那個女人突然湊到朗皓星耳邊說了些什麼，朗皓星點點頭，就匆匆離開了。

  荀歸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就不知道去哪裡了。

  這裡地形陌生，荀歸也不好去追。

  於是就一直僵在了原地，華音趕緊走了過去，和她說道：

  「沒事，別害怕，你去那邊那個吧檯，找那個最帥的酒保小哥哥，他是你男朋友的好兄弟，是個大好人，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他。

  「我沒有男朋友。」荀歸回答道。

  「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我看得出來，所以不是男朋友是什麼？皓星小弟弟去準備節目了，他等會兒要為你唱歌…他呀，是我們酒吧的駐唱歌手……」

  「駐唱歌手？」

  這就是他的夢想嗎？荀歸只聽過歌手，駐唱歌手是什麼意思，她不太懂，反正應該就是唱歌的工作吧……

  哦，原來如此。他確實很適合唱歌…

  正想著…華音以為她還是在害怕不知所措了，就繼續指引道：

  「沒事的，這裡沒什麼可怕的，大家都是好人，這裡也不是那種酒吧，是正經的店。你大可放心，就算出了什麼事情，姐姐我可是跆拳道最高段，會保護好你的……」

  「去吧，去找那個拿著酒瓶子的酒保哥哥吧…你先在他那裡坐一會兒，喝點吃點…」

  說完，華音就把荀歸往前一推，自顧自地就走了。

  荀歸剛想回頭再問她些什麼事情，已經找不到她的蹤影了。

  於是也只好尋著她的指引，去了吧檯。

  荀歸再也沒想到她那天握過的那隻手，在那一天，狠狠地打傷過十幾個人，

  她也沒有想過，這個人在未來的某一天，也這樣深深地傷害了自己。

  不過即便如此，荀歸還是很慶幸，自己能夠和華姐成為朋友。

  不過這也都是後話了。

  於是，荀歸朝著吧檯的方向走過去。

  那個似乎就是華音讓她去找的那個男生，看到他走過來，朝她招了招手，笑了笑。

  等她離得近了些……還沒有看清她的面容的時候手裡明明一直穩穩拿著的那個啤酒瓶子，

  瞬間「砰咚一聲」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瓣，酒漿也撒了一地，

  地面上某一處瞬間滿是氣泡，還散發著很濃烈的麥香味……

  不過，雖然是股很好聞的味道，但見此場景，荀歸還是沒忍住，就那麼站住了腳步。

  那男人雖然不戴眼鏡，但眼神兒似乎不是很好，所以即便荀歸其實是又離他更近了些，對於她，他其實也還是只看了個大概。

  那個身影像極了之前他曾經遇到過的某個人。

  某個曾經讓他特別特別特別難忘的人。

  也是讓他會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這裡的人。

  所以隨著那個啤酒瓶子裡的酒漿一併迸發出來的還有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以及一段壓抑已久的心情。

  明明早就強迫自己忘了的，不去想的…

  可是看到荀歸，他又再一次全部都想起來了。

  某個少女也曾經如荀歸這般向他翩翩走來…徹底改變了他原本平靜美好的一生。

  荀歸也僵在了原地，不是說是酒保嗎？哪有業務這麼不熟悉，還把酒撒到地上的？

  直到身邊一位女服務員，大喊一聲：「少爺！你怎麼搞的？」

  便趕緊提著墩布過來收拾…才打破了兩人相顧無言的局面。

  荀歸倒把他的模樣看得真切，就是一個不太正經的人，頭髮是深棕色的，（頭髮的）形態顯得很刻意，長得也是那種有些「痞氣」的帥，尤其是那眼神，怎麼一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

  說什麼這裡都是好人…真不該聽那女人說的鬼話！

  荀歸見他這般，於是掉頭就想走。

  卻被他一個箭步衝過來，拉住了胳膊，小聲叫了自己一聲：「顧雪…」

  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