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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3 20:25:31 作者: 冰菠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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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已過,氣候越來越熱了。許嘉和約我們去公園看荷花,他和李燃手拉著手,走在前面,秋燁推著我的輪椅慢慢跟在後面。

  我們走在樹蔭下,遠遠的看一塘荷花盛開,秋燁說他從沒想過他的人生里會有這麼一天,難得的休假,頂著二十八度的高溫跑出來看這些七零八落的荷花。

  他當然是在和我抱怨,嘉和站在離池塘很近的地方看到他不開心的樣子馬上拉著李燃跑了過來。

  嘉和看看他,又看看李燃,李燃說嘉和問你為什麼不開心,秋燁說李燃你太厲害了,現在可以通過心靈感應和嘉和說話了。

  他那股蓋不住的醋意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嘉和蹲下來看著我,我說小嘉和,你去和李先生找點甜的東西給我們吃好不好,少爺每天喝你做的酸梅湯,現在說話都是一股酸梅味。

  我想嘉和是沒有聽懂我說的話,他依然用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我,可是李燃懂啊,他說嘉和,前面有賣紅糖涼糕的,我先帶你去占個好位置,再等教授和少爺慢慢走來我們一起吃。

  李燃知道秋燁心裡有不愉快,是要和我說說話才能解開氣節,他特意留下我和秋燁,先領著嘉和朝公園更深的地方走去。

  「李燃的醋你也要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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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燁推著我依然慢慢的走,他說他誰的醋也沒吃,我說他對我嘴硬有什麼用,誰心中鬱結誰自己清楚。

  他想了想換了個方式試探我,他說教授你難道不喜歡許嘉和嗎?我說我喜歡啊,我怎麼不喜歡,許嘉和那麼可愛,換了誰不喜歡。

  他問我,那你怎麼不吃醋啊。

  我說我為什麼要吃醋,我喜歡他,看到他現在活得這麼幸福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為什麼要吃醋。

  他說你喜歡一個東西難道不想據為己有嘛?我說據為己有,然後呢?和全世界做敵人然後變得孤立無援,這樣有意思嗎?

  「沒意思,但是不甘心。」

  有什麼好不甘心的呢,你是在為嘉和選了李燃沒選你而不甘心嘛。他說自然不是,就是覺得…「就是覺得自己雖然沒有付出什麼,或者說其實還是付出了一些心思為什麼許嘉和仍然選擇了李燃而不是選擇了你,是不是。」

  秋燁楞了一會,他沒想到我會這麼直白的把這樣的話說出來,或者說這樣的道理,我為什麼非要用這麼難聽的方式講出來。

  我明明可以說的婉轉一些。我明明可以說,你的不甘心是在於你的真心輸給了李燃的真心,你在後悔要是早些明白自己也喜歡嘉和那就再努力一些,再對他更好一些就好了。

  我當然可以說好聽話安慰秋燁,讓秋燁覺得起碼我是理解他的。可那是真的嗎?他從一開始就把他對嘉和的好當成一種盲目的投資,他看不到結果是怎樣的,或者說他隱約料到結局是怎樣的,可他就是想搏一把。

  他把真心當作博弈,他把喜歡當成一種概率。

  萬一成功了呢,皆大歡喜。

  失敗了,心中總還是有些不愉快的。

  他推著我,不想再說話,我們沉默的走在青石板路上,天上幾團菸灰色的雲集在了一起。「要下暴雨的樣子啊。」我喃喃道,夏天的雨就是這樣不講道理,剛才天空還是一片水藍清澈,我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就滴到了我的臉上。

  他一把將我從輪椅里撈了起來,他讓我抱著他,他可以跑快一點。

  等他抱著我衝進李燃和許嘉和等著我們的糖水鋪的時候,我和他已經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淋了個透徹。

  「我還說出去接你們。」李燃手上拿著一把深藍色的打傘,想必是向店裡的老闆借來的。秋燁抱著我,雨水一直順著他的頭髮滴下來,我想他這一生大概都沒這麼狼狽過。我讓嘉和遞給我一些紙巾,我幫他擦了擦落到脖子上的雨水,也把我自己的臉擦了擦。

  李燃拿著傘去找我遺失在半路的輪椅,嘉和說要和他一起去。店裡很快就只剩下我和秋燁兩個人,他抱著我坐在他身上,我說你把我放在椅子上就可以,他說這個店裡的空調溫度太低了,他怕我淋了雨會感冒,兩個人抱在一起或許大概會好那麼一點點。

  「淋了雨而已,成年人哪那麼矜貴。」我怕我坐他身上太惹得他煩,執意要一個人坐椅子上。

  「我矜貴,我是少爺,嬌生慣養身體孱弱,淋了雨吹冷風會感冒還會發燒。」

  他就是這樣的性格,一旦他決定的事任誰也無權更改。

  秋燁真的是一個很做作的人,明明知道今天要出來公園玩,也早知道今日的高溫,卻還是規規整整穿了一身襯衣長褲褐色的皮鞋出來。白色長袖襯衣的質地很好也還算輕薄,他走路走到一半把襯衣的袖子腕了上去我還怪聲怪氣的說了句,我還以為秋先生這番打扮是不識人間冷暖呢。

  他倒是也沒給我嗆回來,只是說他不喜歡穿的太隨意,個人喜好而已。

  現在他優雅的名牌襯衣被雨澆了個透濕,白色的襯衣被吸在了身上,胸線和腰身肌肉若隱若現的被半朦朧的襯衣描繪了出來。

  我這麼貼著他實在有點不自在,我想坐好點,別貼他那麼近,他摟著我讓我別亂動,我坐他腿上他腿也是很酸的。

  嘉和抱著兩把傘回到糖水鋪接我們的時候天空中的雨已經很稀疏了,這場雨像一場教訓一樣,不早不晚,來得剛好,讓我和秋燁這兩個一無所有的人狠狠狼狽了一把。

  我們回了家用熱水徹徹底底洗了澡,嘉和用紅酒白糖薑片丁香給我們煮了姜酒,我喝完暈暈乎乎,剛洗完澡的身上又流了很多汗。

  李燃讓我們喝了熱酒先去睡一覺,身體透濕又吹了冷空調,要把身體裡的寒氣驅散一下。

  我和秋燁裹在自己的被子裡,睡了一會我被一陣寒意冷醒了,無光的房間空調運行的指示燈微弱的亮著,我想推推秋燁讓他去把空調關掉,我輕輕喊他他沒有應我,我想算了吧,他本就神經衰弱,能睡得這麼踏實不容易。

  等我們一覺醒來的時候秋燁又變得生龍活虎了,他說他餓壞了,他要好好吃一頓早飯,可我卻一點精神也打不起來。

  我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用力從床上坐起來了,可我今天兩隻手怎麼也使不上力氣,秋燁以為我是想賴床,他說他先去刷牙再來幫我。等他清清醒醒的洗漱完再來抱我時,才發現我的身體盡然是滾燙的。

  「你發燒也不說一聲。」他埋怨了一句,我想開口辯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我的喉嚨很痛,簡單的吞咽像往下吞一千根針一樣。秋燁看我不開口說話以為我是生氣了,他說今天這個家輪到你當少爺了嘛,怎麼比我還矯情。

  他把我又放回床上,看我好像不想和他交流的樣子就出了房間把嘉和喊了進來。

  嘉和見我精神不好,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他望著我,我指了指我的喉嚨,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拿了退燒藥給我吃,我就著他遞給我的白水把藥喝了下去,好在現在學校已經全面進入了停課複習階段,我今天請假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嘉和在出房間的時候幫我把空調留了一個比較高的溫度,他虛掩上了房間門,我聽到他們三人窸窸窣窣的出了門,整個世界只剩下空調輕微運行的聲音。

  在退燒藥的作用下我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我夢到張銘陽在我的辦公室里,他依然是翩翩一副少年的模樣。他問我,我和常開一輛白色jaguar來接你的帶個耳釘的人,你更喜歡哪個。我說當然是你啊,我對你的心意你都知道。他說可我看見你們在酒吧接吻了,我覺得你更喜歡他一些。

  我說我沒有更喜歡他,我只喜歡你,他卻質問我,那你們為什麼接吻。我說,那只是成年人的欲望。

  「你是不是和什麼人都可以接吻。」

  他笑著對我說出殘忍的話,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些只是我亟待解決的欲望而已。

  「我喜歡乾淨的男孩,像許嘉和那樣乾乾淨淨的小男孩。」

  我隱約覺得有些怪異的地方,可我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所以我要走了,離開你,永別了。」張銘陽用手摩挲了我的臉,嘴唇慢慢靠近了我。我說我不要接吻,這個吻會結束我們的一切。

  夢做到這裡我就醒了過來,我明顯感覺到床邊坐著什麼人。我定睛看了看是秋燁,我驚詫的以為我囫圇的睡了一天,現在已經傍晚了,他們已經下班回來了。可我看到有太陽光從並不嚴絲合縫的窗簾里鑽了進來。

  我摸過我枕邊的手機看了看,不過上午十點三十分。

  我開口想問他怎麼回來了,我張開嘴巴,腫起的扁桃體完完全全堵住了我的喉嚨,我沒法說話,只好像許嘉和一樣通過文字和他交流。

  我先是問他怎麼回了。然後我告訴他我應該是扁桃體發炎了,說不出話。

  他說今天公司事不多,李燃應該可以處理,他怕我一個人待在家出什麼問題就回來看看。我說我沒什麼問題,睡一天就好了。他說如果過了中午還沒有退燒他就帶我去醫院看看。

  「我是成年人了,哪有那麼嚴重,睡一覺就好的事有什麼必要去醫院。」

  他說既然知道自己是成年人為什麼還要抗拒去醫院。我告訴他我不是抗拒,我只是,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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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嚨發不出聲音,我也就不和秋燁多說什麼。我想剛才我做過的荒唐的夢,夢裡的邏輯脆弱的經不起敲擊。

  我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張銘陽了,從除夕到仲夏,這些漫長的日子裡我竟然連一丁點他的消息也沒有。他到底是去哪了,社交網絡如此發達的今天,一個人怎麼可能消失的無聲無息。

  哪怕是那樣一個叫我不安的夢我也還想夢到他。如果不夢到他,我真害怕我忘了他。

  忘了他的溫柔,忘了他的微笑,忘了我和他之間的激情與溫存。

  我不想忘了他。

  秋燁的手伸過來搭在我的額頭上,他的手冰冰涼涼的,讓我覺得好舒服。他摸了我的額頭又摸我的脖子,如果他是張銘陽我必定會對他撒嬌,讓他不要把手拿走,我會拉著他的手說,在我的額頭上再放一會兒。

  可他既不是張銘陽,我也確實說不出話。

  他說走吧,你一點也沒有要退燒的跡象。我不願意,我吃下藥才幾個小時,又不是什麼太上老君的仙丹,怎麼可能恢復得那麼快。

  他看我抗拒,有點不耐煩的說,你都三十歲了,去個醫院而已,能要你的命嘛。我想向他開口抱怨,上次我去了醫院,等我出來的時候我一輩子都走不了路了。

  這當然是些無理取鬧,而且我也說不出話來。

  他把我從床上抱了起來,手從我的背後伸進去。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我被他摟在懷裡,又被他摸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

  「全是汗。」

  他應該是自言自語,我心裡納悶他什麼時候還能做這種細緻的事了。他在照顧我?全世界都要圍著他轉的少爺現在在照顧我?

  這又是什麼新的過家家遊戲。

  「少爺總是養尊處優慣了,葉教授你要理解他。」

  在他把我從床上抱起來的時候,我想起來李燃常對我說的這句話。

  他把我放進浴室讓我像平常一樣洗完澡叫他一聲,我指了指我的喉嚨,我是真的說不出話來。我臉上的表情應該是很差的,因為我還是很疲憊。我坐在椅子上舉著花灑,我什麼也不想做,我只想躺在床上睡覺。

  他從我手上拿過花灑,蹲下來想要幫我洗澡。我想這是怎麼了,這位大少爺過家家上癮了。我忙用手推開他,因為我還在發燒,不想讓他碰我。還有,他還穿著衣服,一如既往的穿著整整齊齊的衣服,他這樣和我攪在浴室里,身上一定會濕得一塌糊塗。

  我總會在這種緊要關頭想些無關緊要的事。

  「人生病了是不是就會變得矯情,還是你一直都是這麼矯情。」

  他看我要推開他,又把花灑塞回了我手裡。我心裡不痛快,我矯情?這個家裡還有比你這位大少爺更矯情的人?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我也不想擡頭看他,我自顧自的洗澡,他就站在一邊,水漬都濺到了他筆直的長褲上。

  看人洗澡是個什麼好習慣,他今天的所作所為我十分不理解。他就站在我旁邊一聲不吭的看著我,我也就由他看,他什麼沒看過什麼沒見過,什麼沒對我做過。

  我洗完了上半身,沐浴液都搓了好幾次,可他還是不肯走。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指了指浴室的門,讓他在門外等我。

  接下來的,我就不想叫他看了。

  他說他出去了不就不知道我洗好了沒有,我望著他,指了指太陽穴的地方,我想你動動腦子好不好,我一個殘廢發燒了還要依著你的任性去醫院,難道還要我來替你想辦法嘛。

  我也不知道他明白我了沒有,他說他在門口等我,十分鐘進來看我一次。

  我不耐煩的點點頭,想讓他趕緊出去,要不是他一直堵在這裡,我早就洗完了。

  「同樣都是不會說話,你怎麼就一點也不可愛。」

  臨出門了,他還不忘揶揄我一句。

  嗯,他還是那個家裡最矯情的大少爺。

  他給我挑了一件淺藍色的長袖襯衣和長褲,如果不是我特意要求我要穿短袖,他總會按照他的喜好方式安排我的穿衣風格。

  今天室外溫度三十度,我們要到醫院去,我沒有能力和他辯解,我一言不發由著他安排我。

  我已經很疲憊了,他把我抱上車的時候我幾乎是攤在他的身上,他說我的身體依然燙的厲害,我覺得我像一團燃燒的冰冷的火。

  他說我發燒的很蹊蹺,怎麼想成年人發熱應該睡一覺就會好,我到現在為止體溫依然居高不下。

  他的話有些道理,可我現在聽不進去道理,我難受的厲害,我哪也不想去只想在家裡待著。

  他帶我去了一家私立醫院,環境好的令人嘆為觀止。公立醫院醫院一樓的門診部永遠是喧囂的,私立醫院在寫字樓的73層,出了電梯安靜的中央空調就送來一陣涼意,笑容可掬的護士陪在我們身邊溫柔的為我們指引流程。

  和秋燁在一起我總能感受到階級的壁壘。這種東西可以不在意,但它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醫生讓我張開嘴,看了看我的喉嚨,然後詢問了一下發熱的時常,有沒有藥物過敏一類的問題。我都如實回答。

  醫生看著電腦,慢慢錄入我的訊息,秋燁幫我接過印表機里吐出的診斷清單,他把我推到休息區,一位護士為我倒了溫水,另一個看上去眼睛迷人的護士引著他去繳納費用。

  護士又引著我去抽血,雖然這樣的流程我在半年前已經習以為常,可是看著自己的血就這樣一管又一管被抽走,心中總有一點點心疼。

  而且我究竟是什麼問題,需要這樣檢測。

  我想問秋燁這麼個化驗法我該不會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可是醫生倒是什麼也沒說啊。

  「還要驗這個?」秋燁拿著一個小小的杯子問護士,護士點點頭禮貌的說,需要的。

  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我從他手裡拿過那個杯子。

  「你還想要自己來?」秋燁又把那個杯子從我手裡拿走了。我當然要自己來,而且我覺得我完全可以自己來。

  他沒打算聽我講道理,我當然也講不出道理。

  我被他抱進洗手間,我覺得我要是做了這樣的事我可真是在他面前尊嚴丟盡了。他攔著我的腰,我貼著他的胸口站著,我真的不想動手,他問我矯情什麼,我們兩個什麼事沒做過。

  那事是那事,這事是這事。當時是你情我願,是情趣。可這,這算什麼東西。

  「你再不動手我就自己來了。」

  這回他倒是挺有耐心,我想不出來他對我一個殘廢難道還有什麼興致不成。我狠了狠心,該看過的反正都已經給他看個透了,不甘不願的伸手解開了褲子的鈕扣。

  取好了尿液樣本,我穿好了褲子,他帶著我洗手,他也洗手。

  「這東西我放洗手台不會有人偷吧。」

  人如果殘廢了,遲早會丟光所有的尊嚴。我的尿液樣本盛在那個小杯子裡被他放到洗手台的一邊。他先把我抱了出去,讓我坐在輪椅上,再轉身回去拿我的樣本。我怕他嫌髒,伸手找他要,他卻詫異的問我這玩意兒也要搶。

  人要是不會說話,真的只能任由他人戲弄了。

  醫生還開了兩瓶消炎針,他陪我坐在輸液區看吊瓶里的藥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以我的經驗來看,這瓶藥打完大概需要兩個鐘頭。

  他讓我坐在椅子上,我實在是打不起精神,反正尊嚴已經丟乾淨了,還要任由他戲弄,我也橫下心不在乎的靠在了他身上想稍微休息一會兒。

  我閉著眼睛,頭腦昏沉沉的。我聽見他用無線耳機接了一個漫長的電話,聽他的口氣應該是李燃打過來的,他說,「先看對方的合作意向….我們這邊抓緊,不要耽誤…機會難得…使點手段也無妨…」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吊瓶已經見底了,他問我好點沒有,我搖搖頭,我想告訴他即使是注射藥物也要給他點時間,我還想告訴他可這一定會比吃藥快許多。

  可我依然沒有辦法說話。

  秋燁陪了我一天,我都不知道他丟了一天的工作不去干要不要緊。我總愛這樣杞人憂天,這種焦慮也總讓我看上去好像對所有的事情都不滿意。

  「你一天都不高興。」秋燁一邊開車一邊說。

  「不過生病了,那是應該不高興。」他緩了緩又說。

  我很少見到他體諒人的時候,即使那會秋霖在的時候他對秋霖也是溺愛不是體諒。

  體諒和溺愛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我回家又睡了一會兒,再等我醒來打開臥室燈的時候敲門進來的是許嘉和。

  嘉和安靜的走到我身邊,摸摸我的額頭,又摸摸他自己的額頭,他就笑了。

  我退燒了。

  他問我餓不餓,我說我餓,可是我的喉嚨還是很痛。

  他不夠秋燁的體格,很難把我抱到餐桌邊。他把我的輪椅推進了房間,幫我從床上移到了輪椅上,再把我推到沙發邊,家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他就陪著我在沙發邊吃。

  他煮的美林粥順滑香甜,他早早就晾涼了粥只等我起來。我用勺子一點一點的往嘴裡送,咽下去的時候喉嚨還是有些痛,但是飢餓加上粥的滋味真不錯,那點疼也就忍了下來。

  我問李燃和秋燁呢,他告訴我兩人工作去了。

  「回來嗎?」

  我問他,他說李先生說可能會很晚。

  我說那我陪你等他們。

  我們坐在沙發上捧著手機聊天,他問我怎麼不開心。我說生病了嘛,難免心情不好。可是見到你我就很開心。

  他對我笑了笑,他笑起來總是又溫和又帶著淡淡的甜。

  兩隻貓看到我們坐在沙發上也擠著要往上跳,四月先跳到了嘉和的懷裡,壯實的驚蟄來晚了,只好不甘心的靠在我這邊。

  少爺說你心情不好。讓我哄你開心。他說我陪著你,你就會開心。

  我說他還和你說了這些話。

  嘉和以為我不相信他,便把他的手機遞給我看。

  【葉教授生病難受心情不好】

  【你幫我哄哄他】

  【他願意聽你說話】

  我看著秋燁發的這些信息,我真不敢相信這還是他嘛。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少爺,居然還在操心我的心情,想著讓嘉和來哄我開心。

  我告訴嘉和,我沒有不開心。

  只是我一天都說不出話,叫少爺誤以為我不開心了。

  「你可以發信息他呀。」

  我說沒關係,過幾天他就會把這些事都忘記了。

  「少爺關心你。」他說。

  我說是啊,因為我生病了嘛。白靈澤看上去兇巴巴的,其實還是很善良的。

  「葉教授,你要謝謝少爺。」

  我說我知道,我會為他好好準備一份回禮。

  「謝謝要及時。」

  嘉和覺得我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他又給我打了很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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