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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3 20:25:17 作者: 冰菠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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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陷入無盡的憂愁之中時,一隻白皙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手上拿著是我那本綠色封面的《無可慰籍》,原來那本書在我不知道的時間裡竟不和我打商量的頹然落到了地上。

  我說謝謝,從那隻手上接過了書,我擡頭以示我的尊敬,卻在目光與這個陌生人交接之時心臟驟然跳空了一拍。

  白宇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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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看到了什麼,我一把抓住了那隻手,深怕這個幻覺趁著我一不留神就跑掉了。

  男孩低著頭望著我,疑惑又無奈。他不明白我在做什麼,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在做什麼。

  我看著他手上拿著一份簡歷,又像是剛從寫字樓里出來,我問他是來應聘的嘛,他點點頭。我看他目光里不曾帶有勝利的光芒,我又問他,不太順利?他仍然點點頭。

  我以為他是羞於表達張不開口,我問他介意我看看你的簡歷嗎?他大方的把手裡的簡歷遞給了我。

  我翻了翻,簡歷做得很用心,圖片字體都看得出來花費了很多心思,在校的獲獎情況也很優異。

  和白靈澤一起待了那麼久,我大概也是明晰了他們公司主要從事什麼業務。我看這個男孩的專業很對口,就問他是不是要去寫字樓88層的那家公司。

  男孩又是點了點頭,仍然不說話,他謙卑又靦腆,從他的簡歷上我知道他的名字叫許嘉和。

  我不由自主的端出了我那套好為人師的架子,問他你是總不愛和人說話嘛?我看你的成績不錯,禮節也很得體,是不是在面試環節沒有把握好。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後對我擺了擺手。

  他是要告訴我,他不是不愛說話,而是不能說話。

  我真為我的先入為主居高臨下而羞愧,我說對不起。我想要幫他,我以為他的不幸便是我的不幸。我說這份簡歷可以留給我嘛?我或許可以幫到你。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相信我,可他仍然是對我點了點頭。他和我揮手告別,我望著他的背影又有些憂愁,我究竟能不能幫上他的忙,還有他和白宇軒那樣像,我若幫了他,會不是助紂為虐,慫恿無辜的羔羊跌入猛獸不知饑飽的胃口裡。

  我把他貼在簡歷上的照片撕了下來,找了個機會把這份簡歷讓李燃先看看。李燃問我是什麼人拖了關係找到我想要進這個公司?我說你先別問,先看看這個履歷表夠不夠進入你們公司的資格。

  李燃看了兩眼把簡歷還給了我,他說漂亮的簡歷但算不上出眾,在校拿過很多次獎學金證明是一個本分而且服從性高的學生,這樣的職員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算是一個小優勢。

  一般這樣的學生走正常流程就可以進公司,還是他是你的什麼不可推辭的熟人,另有企圖需要你額外照顧。

  我說那倒不是,然後我問他如果不考慮我這層關係,他剛才所說的算是客觀評價嗎?

  絕對客觀。李燃向我保證。

  然後我從我的口袋裡拿出了我從簡歷上扣下來的許嘉和的照片。

  「我就知道。」李燃看著照片還是驚了一下,他說簡歷做得那麼完美怎麼可能會忽略照片這麼重大的事項。

  我說他本人比照片還要像白宇軒。

  李燃猶豫再三,他又翻了翻簡歷,舌頭舔了舔粘在嘴唇上的咖啡奶泡。他問我和這個人到底什麼關係,我說沒關係,公司門口遇到的,他幫了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我就想看能不能也幫幫他。

  「什麼意思?」李燃問我。我說他去應聘你們公司失敗了。李燃說不應該啊,這樣的履歷不會被拒,很清晰簡潔的闡明了在校情況和個人優勢,說明是一個邏輯思維很強的人。

  我說因為不會講話。李燃問我是因為面試的時候緊張沒有很好的回答人士部的詢問?我說不是,是沒有辦法說話。

  李燃考慮了幾天,終於找到我對我說,約許嘉和見個面。

  我和李燃一起出發去見許嘉和的那天白靈澤又找著機會向我發難,他說葉芝言你真是不識好歹,拐走了我的弟弟又想拐走我的秘書,李燃你不許單獨和他在一起。

  我現在已經對他的幼稚習以為常了,因為這種時候李燃總會不留情面的教訓他,我也像個幼稚鬼一樣等著看他笑話。李燃問了幾個工作項目的進度他都說還沒有完成,李燃說那你準備怎麼去宣講下個季度的報表,他就把他的拖沓全部怪到我的身上。

  他說因為我總在辦公室里偷看他他才會分心,其時那個時候我已經沒有再看過他了,因為李燃也為無所事事的我安排了一項不大不小的任務。

  李燃拿了一本英文出版物讓我翻譯,我看了兩頁說這已經出版過正規的中文版本,而且這個書即便是英文版,你們讀起來也不成問題。李燃說葉教授你別問,翻譯出來就好。我也就沒有再過問,而是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了這本書的翻譯上。

  白靈澤時常因為覺得李燃總會向著我說話而生氣,可我覺得他氣的毫無道理,因為李燃也會對我說,少爺養尊處優慣了,葉教授你也體諒他。

  李燃在我和他之間權衡的遊刃有餘,我們都使勁的乖巧,好讓李燃能更偏袒我們一些。可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努力李燃都會更偏袒白靈澤一些。我知道他喜歡白靈澤,我所有的努力為了爭那多一分的好其實毫無意義。

  因為連我存在此處都是他精心為白靈澤準備的。可我不在乎這件事,畢竟能和白靈澤作對,我總是樂此不疲的。

  我發信息聯繫了許嘉和他很快就回復我了。我問他記不記得我,那個在寫字樓下坐在輪椅上的人,他說他記得,我們見面的那天下午天氣很好。

  我說我是大學老師,我叫葉芝言,我問他是不是住在學校裡面,他說是,我說我想去見見他,他說好啊。

  我沒有說李燃也要一起去,李燃說想先去看看,不談工作。因為他太特殊了,他要想把他招進公司總要考慮很多事。

  我們開車去許嘉和的學校時他已經在門口乖乖的等我們了。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厚外套,見著我們時招呼打得很虔誠。

  我招呼他上車,說我們去吃午飯,他站在車旁邊對我點了下頭,才打開後排的車門坐了進去。我向他介紹駕駛位的李燃,李燃對他說我是葉教授的朋友,一起吃飯你不會介意吧。我們從後視鏡里看到他輕輕搖了搖頭。

  李燃選了一間西式的快餐店,我們點了披薩,義大利面,一些花哨的填不飽肚子的食物和檸檬茶。

  李燃問了許嘉和幾個無關緊要的生活上的問題,他都用手勢落落大方的回答。

  我想李燃應該是對他很滿意,因為在吃飯的時候他又問了很多更細緻的問題,像是他是哪裡人,畢業後怎麼打算,甚至還問有沒有想在這座城市留下來。許嘉和就一邊吃飯一邊用手機打字回答那些無法用手勢解釋的複雜問題。

  在我們吃完飯的最後李燃問了他一個尖銳的問題,他說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會說話進入工作崗位可能會有很多不便,社會不是大學,它不會因為你的特殊就包容你,甚至還會懲罰你的特殊,遇到這樣的問題你要怎麼去解決。

  許嘉和的臉上依然帶著微笑,他把他要說的話寫在手機上拿給李燃看。

  他說我總要找到活下去的方法,抱怨苦難是徒勞無益的。就算我是生在一片陰暗裡,太陽總有一天會照到我。

  許嘉和入職的那一天他在公司找到了我,他表示他想感謝我請我吃飯,我說你才剛剛開始工作,等到你發了工資再請我吃飯。他乖乖的點了點頭。

  在公司的日子裡他如果見到我都會特地來和我打招呼,如果是午飯的時間他還會在便利店幫我買一瓶咖啡或者別的什麼熱的飲料。

  他會做一些小餅乾和小點心。他在讀書的日子裡靠這些手藝在同學之間賺一些微薄的生活費,現在他有工作了,這些手藝就成了一份休閒。

  他買了很特別的包裝紙為我做了很多獨立包裝的小餅乾,味道很好,李燃和白靈澤都很喜歡。

  白靈澤這個人一如既往的嘴毒,一開始我把餅乾分給李燃的時候,白靈澤說這肯定是葉芝言的陰謀,想下毒害死我們,李燃就教訓他這是我們新招的員工做的,他感謝葉教授而已。

  被李燃教訓了白靈澤自然不開心,他說什麼員工這麼閒,還有空做這種東西,一會問一下人事部,工作做不好就請他走。他吃了李燃塞進他嘴巴里的餅乾又說,這個人送禮這么小氣,就給這麼幾塊一下就吃完了。

  許嘉和每次見到我總有新的零食給我,一會是花生糖一會是雪花酥,我只吃一兩顆,其餘的全被白靈澤不客氣的要走了。白靈澤吃得滿意了就開始揶揄我,他說現在的小姑娘怎麼了,滿街大好的男人不去找喜歡你這個殘廢。我說你一個大總裁嫉妒我這個殘廢你覺得合適不合適。

  白靈澤沒見過許嘉和,他以為這些小零食都來自哪個心靈手巧的小姑娘,他說和追你那個姑娘說說做點山楂糕,他和他弟弟從小就愛吃那種酸酸的東西。

  白靈澤偶爾還是會好好講話的,但這樣的對話在我們之間實屬不多。

  我沒有對許嘉和說秋燁的要求,他給我這些小零食不過是出自他的熱心,我隨意再去提些什麼要求就顯得我太不懂禮數了。可沒過多久許嘉和就給我做了許多山楂類的小零食。

  我問他怎麼會想到做這些,他說你的朋友喜歡,說想要這些。那會許嘉和並不知道李燃是他頂頭上司的貼身秘書,他只以為李燃是個這個公司的一位前輩,是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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