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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3 20:25:16
作者: 冰菠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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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心思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家裡有家裡的壓力,公司有公司的壓力,哪頭都不輕鬆。」
和我聊的夠久了,李燃便改口叫白總做少爺。他說白總是叫給外人聽到,私下他都是叫他少爺。
「白總聽起來生分啊。」他這麼解釋,我說叫名字呢,你們兩個應該差不多大吧,他說他們兩個一年的,他還要大白靈澤幾個月份。
「他想我和他能親昵點,我就叫他少爺。」
我就問他,那他叫你呢,他說李秘書啊。我說他不給你一個親昵的稱呼?他說沒有,心情好的時候會叫李燃。我說他只單方面要求你對他盡義務,這也太不講道理了。李燃說他那個人總不是不講道理慣了的。
「你要理解他,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人總會有點任性嬌慣的習性。」
我說我能理解,可我受不了。
「而且長得也很帥,這樣是不是又可以多寬容幾分。」
我說性格太惡劣了,寬容的那幾分全在性格上面扣乾淨了,李燃就笑著說是,性格很不好,脾氣也很大,還不講道理,強人所難,恃才傲物,心思也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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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簡直就是仗著一副好樣貌和一個好身家為非作歹。
「是啊。」李燃用一隻手掌托著他的下巴,並沒有把我刻薄的評價放在心上,「你這麼一說,好像是這個道理。外人應該就是這麼看他的吧。天生好命,公司很多人這麼評價他。」
我附合著說,除了情路坎坷,應該是令人羨慕的完美人生吧。
「癔症,你也看到了,還有嚴重的神經衰弱,工作的壓力,所有人都等著他在決策上的失誤,好看這個雷厲風行的年輕總裁的笑話,家庭無法成為庇護所,他的媽媽完全依賴他,他的父親對他只有苛責。他和小少爺的那些事只不過是他全部生活里微不足道的一部份。」
我說在白宇軒那裡他和他哥哥的感情已經是他生活的全部了。
「小少爺還是單純,他只是無法理解這一切。」
「可你理解他。」我說,李燃只是笑,並不打算順著我的意思往下說。
「你那裡呢?」李燃沒有再繼續講白靈澤的事,反倒是問起我來,「到底是出什麼事了。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
我簡單的講了我和張銘陽之間的一些事。我說就是這樣一個人,在那一天如同鬼魂一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消失了。
「入職半年的大學老師?」他問我,我說是。他說他會幫我打聽出下落,那這段時間就先和他們住在一起。「你一個人住也不太方便,而且小少爺的吩咐少爺也總會格外用心。」
我說真是給你們添了一份突如其來的麻煩,他說不麻煩,其實少爺是應該多和工作對象之外的人交流,你在也正好可以陪他說說話。
我說他大概並不喜歡我這個惹他厭煩的交流對象。
不是這樣,李燃說,他只不過是克制不住說話刻薄,他並不討厭你。
我們回去的時候白靈澤仍然安穩的睡著,李燃說超過了三個小時沒有醒來他應該可以睡到明天早上了。
我吃了藥,李燃幫著我換了衣服把我扶上床。他說睡吧,晚安,我也對他說晚安,白靈澤沒有覺察到此刻他身邊多了一個人,依然睡得很香甜。
我醒來的時候白靈澤已經拿他不懷好意的眼神瞪了我很久了,我甚至都覺得我是被他這番幽怨催醒的,他說你從我的床上滾下去。他說話的聲音很輕,顯然是因為李燃還沒有起床他有所顧忌。
我說誰介意誰滾,反正我是不在乎誰睡在我旁邊。
「你這個人簡直恬不知恥。」
「你和我講道德觀念?真是好笑。」
我們兩個在床上窸窸窣窣的鬥嘴終於還是把李燃吵醒了。
「少爺,你是醒了嘛?」李燃從沙發上擡起頭望了望我們這邊,白靈澤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好像是要和我比誰是幼兒園最乖的那個寶寶一樣,衝進洗手間迅速的完成洗漱。我一個殘疾人自然比不過他,我真是不知道他在和我較什麼勁。
等到李燃去到洗手間洗漱的時候,他就換好衣服坐在沙發上看我一個人如何笨手笨腳的從床上坐起來,然後滿心歡喜的等待著看我從床邊如何跌落到地上。
我想現在白靈澤一定是足夠得意了,他只用坐在一邊就可以看足我的笑話和我的狼狽。我除了在嘴上能呈些能耐,其餘的地方我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的輪椅被李燃收到了一邊,我不想向白靈澤開口求助,我只等李燃出來能幫我一把。
李燃問我要怎麼幫,我說你幫我把輪椅拿到床邊來就可以,我自己會坐上去。
「你最好快一點。」白靈澤依舊穿著睡衣卻不耐煩的催促我。「李燃我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李燃說從今天開始葉教授要和我們一起去上班,白靈澤就像他天大的權利被侵犯了一樣抓狂的問他一個殘廢去了能幹嘛?
雖然白靈澤口無遮攔的喊我殘廢,不過他問的也是我想問的,我去陪他們上班能幹嘛。我不過是個大學老師,對經商一竅不通。
「我們這周要開始做新方案了。」李燃雖然是在對我講,但我覺得他是說給白靈澤聽,「我們的作息會很不規律,葉教授你和我們在一起吃飯和生活會更有保障。」
我知道李燃是擔心我,擔心他忙起來又沒有時間來照顧我,我懂他的用心良苦,我說好,白靈澤卻依然在抱怨我去了只會拉低他們的工作效率。
「我去幫忙葉教授洗漱,你自己換好衣服。」李燃從衣櫃裡拿了一件筆挺的襯衫和西褲交到白靈澤手上。
李燃上手準備抱我去洗漱間,白靈澤就像我是那個誘惑世間所有痴情男子的海妖一樣,搶在了李燃前面就把我從床上抱了起來。他一點也不想好好抱我,他把我舉的高高的,我害怕他會找個機會就把我摔到地上。
我覺得如果不是礙於李燃在身邊他一定會這麼做,我根本就不信任他。
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用手環著他的脖子,他要我別碰他,我說他根本是想藉機摔死我。
他站在洗臉池邊攔著我的腰,我站不穩只能靠在他身上,我一邊刷牙一邊望著鏡子裡的我們,我們像一對甜蜜的戀人一樣靠在一起,我的肩胛骨貼著他的胸膛,兩個人的表情都惡劣到了極點。
就像他不讓李燃抱我一樣,他更不會讓李燃幫我穿褲子和襪子。他嫌惡的問我這種事一個多星期了還沒學會自己穿嘛。
我任由他刻薄不理會他,寄人籬下總該懂一點委曲求全的道理。
李燃帶我們吃了一頓相當豐盛的早餐,他囑咐我多吃一些,因為下一餐飯可能是在十二小時之後。
白靈澤的辦公室很大,高層的落地玻璃窗向外望去可以看到整個城市的面貌。這是我作為一個老師本觸碰不到的階層,卻也是白靈澤和李燃習以為常的每日光景。
李燃給了我一個全新的平板電腦和筆記本電腦,他說我在這邊坐著想做什麼都可以,樓層的扶助設施也很完善,坐得悶了想出去走走也沒有問題。
我讓他不用操心我了,我自己很會照顧自己,白靈澤已經開始埋頭處理他案頭的文件再次視我為無物。
他們一直工作到了深夜,我看完了半本電子書眼睛痛的厲害。
「還能適應嘛?」李燃問我,幫我把筆記本和平板電腦收到了一邊。
白靈澤還在做一些工作的收尾工作,李燃幫我們都泡了一杯紅茶。我看著白靈澤盯著他的電腦還在做一些修改工作,如果他不開口說話,再忘掉他那些惡劣行徑的話,這個人的外貌足以稱得上賞心悅目四個字。
「你盯著我看我也不可能和你上床的。」可能是我看得太放肆了,白靈澤冷不丁的拋出了這樣一句話,我不由得說你未免太自戀了吧,你是以為全世界都想和你上床嗎?
「你想和我上床。」他大言不慚的說,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在等著聽我辯解的漏洞好大肆羞辱我一頓,我怎麼可能讓他如願以償,我說是,我是在想和你上床,我一個殘廢也動不了你現在趕緊來把我□□了。
他發現我沒有順著他的意圖往下說就索性不再和我說話,李燃拿著自己的那杯紅茶站在他旁邊用他的滑鼠保存了文件然後幫他關掉了電腦。
我們一起回了白宇軒的公寓,本就不大的公寓一下子湧進三個人便顯得更狹窄了,何況我還是個累贅,搞得大家生活都不便利。
白靈澤洗完澡一直在抱怨,抱怨我想對他圖謀不軌,抱怨我的輪椅礙手礙腳,抱怨他堂堂一個公司總裁居然還要伺候我這麼一個殘廢。
我的心也是血肉鑄成,又不是一塊鐵打的,他一刀一刀的扎向我我怎麼不難過。我說既然我這麼惹你心煩那我明天就走。他聽完我的話立刻問我,為什麼是明天走,為什麼不是現在。我嘆了口氣說,好,現在。
我等著李燃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向他尋求幫助。我對李燃說承蒙你的好意,我想我該離開了。李燃讓我別理他,然後轉身去教訓白靈澤。
我驚訝李燃的大膽,白靈澤在李燃面前乖的像個做錯事的學生。李燃對他說,你總要學會和別人相處,你不能總由著你的性子去做事,小少爺總有一天會回來,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麼和他生活。
白靈澤說我不需要想,我可以給他想要的一切。
如果你不改變,一切都會和曾經一樣糟,他即便回來了還是會再離開你。李燃對他講話一點也不客氣。
白靈澤想了想,只好抱怨為什麼和我一起生活的偏偏是葉芝言這個殘廢。
當李燃告訴我張銘陽下落的時候我正在公司樓下的空地上曬太陽。
那天天氣有點回溫,我說我去樓下呆一會。我搖著輪椅拿著李燃買給我的書在樓下空地找了個好地方準備讀。
李燃下樓幫白靈澤買咖啡順便也買了我的一杯。他把咖啡遞給我,告訴我他幫我查到那個學生準備出國了。一時間我無法接受這個答案,我說他這份老師的工作做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出國,李燃說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個男孩準備要去洛杉磯了。
我的心裡一陣說不清的古怪,他這個國出得毫無道理,而且即便是想要出國讀書,也不應該選在這樣一個時間點,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工作說放棄就放棄了,他又不是白宇軒,任性自我慣了。
李燃走後只留下一個無法將這份怪誕自圓其說的我,我閉上眼睛嘆了口氣,我覺得我已經什麼都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