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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3 20:25:14
作者: 冰菠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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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有李秘書在場我和白靈澤才不至於把一餐飯吃成一片狼藉的戰場。李秘書苦心守著兩個心患頑疾的病號,既要遷就這個又要安慰那個。
我覺得李秘書這份工作做得辛苦卻也孜孜不倦,大約是白靈澤給他開了一個我想都不敢想的巨大的酬勞。
我們吃完飯李秘書開車把我送回了公寓。到了公寓的停車場白靈澤連車都沒下,他打開窗戶對我說要走要留都隨意,我弟弟只不過是要我去看看你,可沒說過要我管你的死活。
李秘書推著我的輪椅對我說你不要理會白總,他盛氣凌人慣了,他的脾氣我想你多多少少是知道一點。「小少爺電話來的很突然,下午四點給我打的電話,他說讓我去看看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他還讓我不要告訴白總。」
我說可你還是告訴了白靈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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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不可能不告訴他,他們兩個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一起工作。
「他知道我肯定會告訴他哥哥,他也希望我告訴他哥哥,聽人說話是要聽那些他沒說的部份,那些說出口的往往都是沒有意義的。我很擅長做這樣的事。」
我問他白宇軒沒有說讓你來看我的緣由嘛?他說沒有,所以我們都覺得是很急的事,聽了電話白總就托人四處打聽你的住處。
「那他有沒有問過他哥哥的事。」
李秘書說他時常過問,問很多細枝末節的事。這些我們白總也都知道。
李秘書把我送進了家門,他說明天他會請人送衣物過來,還有需要什麼東西也只管告訴他,他都會去辦。至於為什麼讓我住到這邊的公寓是因為這裡離公司近一點,這樣照顧起來比較方便。大學實在是離這裡太遠了。
我謝過了李秘書,還是麻煩他先幫我買一些非處方的安撫躁鬱情緒的藥。還有衣服買些快銷品牌就可以,「你們白總愛買些昂貴的奢侈品,我其實穿什麼都一樣的。」
「既然都一樣。」李秘書說,「那你就由著我們白總的喜好來吧,就算是為了小少爺,你們總該互相退讓一步。」
我一個人住實在是什麼都做不了,連最基本的吃飯洗澡都很成問題,秘書李燃爭取每天來看我一次,有時候太忙了他也只能兩天或者三天來一次。
他說公司還是有些別的事務秘書,只不過白總對他們都不太放心。「他那個人固執的厲害,不肯讓別人來只讓我來,我工作又很多還要照顧他,還望葉教授體諒我這邊招待不周。」
我覺得李燃實在是盡責也過於客氣,我說現在我基本生活還是可以解決的,你也不必擔心我做些什麼威脅自身生命的事,我一個成年人到也不至於那麼脆弱。
直到有一次李燃連續一個星期都沒有來,等到他回來才告訴我我才知道他出差去了。他囑咐過白靈澤讓他抽空來看我,可白靈澤完全把這件事忘記了。
我說他真行,當初利用我的時候甩也甩不掉,如今還能把我給忘了。李燃讓我別怪他,自從小少爺出國了白總的心疾也變得嚴重了。他不是單單把你忘了,他還把自己要吃飯這件事也忘了。
「我剛把他送去醫院打營養針,我不在的幾天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澡也不洗。」李燃一邊說一邊幫我收拾被我弄得凌亂不堪的家。我說他現在難道三歲,這種事還要等到你來一一伺候。他說心的殘疾和身體的殘疾沒什麼區別,你看著他好好的一幅樣子,他的狀態也並不比你強多少。
李燃做事情效率很高,他很快就把我收拾妥當,然後載著我去醫院接白靈澤,他說看我也沒有好好吃飯,我們三個人先去吃飯,後面他再想想該把我怎麼辦。
我問他這麼照顧白靈澤幾年了,他說算起來七八年是有的了。我問他白靈澤一直是需要你這般細緻入微的照顧?他說之前也不太好,只不過現在更糟罷了。
我見到白靈澤的時候他一副面色鐵青,肉眼可見的睡眠不足。他在坐在副駕駛位問李燃為什麼我也在,很顯然他並不想見到我。對於見不見他,我倒是一副無所謂。
李燃說我們三個一起去吃飯,白靈澤就開始在車內胡攪蠻纏。他說他不想和我在一起,他看見我根本就吃不下飯,他要李燃把他和我分開,李燃說你一會好好吃飯我就把你們兩個分開,他不服氣的說他要把這些事都告訴他弟弟,他弟弟很厲害的,他弟弟會保護他。
李燃顯然是很習慣他這種返幼的行為,他由著白靈澤一個勁兒的胡鬧,白靈澤看李燃這邊沒鬆口的意思又把矛頭指向我。
他問我為什麼要和他們一起吃飯,我說因為你弟弟讓你好好照顧我,他說不可能,我弟弟根本不認識你,我說我是他弟弟的好朋友,他說他不信,他弟弟的朋友只有他,我知道他深陷在某種混亂的人際認知里。
他罵我是騙子,他要李燃把我趕走,我說我才不是騙子,我就是他弟弟的好朋友。他要我拿出證據,我說我就是白宇軒的好朋友我沒有證據,不信你自己可以去問他,他就伸手要打我。
他剛準備動手李燃一把將他按在了位置上,讓他乖乖吃飯,不然他就把他不聽話這件事全部告訴白宇軒。
他聽了這句話馬上就被震懾住了,他乖乖在位置上坐下來吃自己碗裡的飯菜,很快他就連我還在場這件事都忘記了。
我知道在一些癔症中病人會出現這樣返幼的狀態,這樣的症狀下還有其餘很多的異常行為,包括焦慮,狂躁,尋找頻繁的身體接觸。
我沒有想到白靈澤的神經衰弱如今竟蔓延到癔症的病態中。
李燃說帶白靈澤去我的公寓睡覺,他說在我來之前偶爾白靈澤也會住那邊,因為那是他弟弟住過的房子,在他處於極端狀態下那裡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我問他是不是需要我迴避一下,李燃說不用,他的世界裡現在已經沒有你了。
吃完飯白靈澤喊李燃走,他甚至沒有朝我的方向看一眼,我以為他是還在生我的氣特地故意無視我,李燃告訴我是因為現在的他不想看到我,所以在腦海里把我的存在刪除了。
我問李燃這算不算是一種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不想承認我的存在來逃避他弟弟有個朋友這樣的事實。李燃沒有想到我能理解到這個層面上,他說他本來還想過一會慢慢給我解釋,我說我也有躁鬱症,做過很多的檢查,自己也看過書,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原本望著窗外的白靈澤忽然對李燃說,你又在和你那個看不見的神秘朋友說話嘛。我想因為白靈澤的世界裡是看不到我的,但是李燃又在和我聊天,所以他說李燃有一個看不見的朋友。
李燃說是啊,他時不時會來找我說話,白靈澤若有其事的點點頭說,我總覺得你是在騙我,但是我又想不出你騙我的理由。李燃就寬慰他說,我並不是在騙你。
我們一起回到公寓,李燃催促他進浴室洗澡,在他洗澡的時候李燃從衣櫃裡拿出了白宇軒穿過的舊睡衣,他說這些小少爺穿過的衣服也會給秋總帶來安全感。
我問他白靈澤的癔症怎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之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好像沒有這種情況。他說那個時候只是沒有這麼嚴重,而且那個時候他大量的和不同人發生一夜情也是癔症的一種表現。
白靈澤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只用浴巾裹著下半身,他濕漉漉的頭髮還在滴著水,他的手上依然戴著白宇軒送他的那支玫瑰金色手環。
李燃讓他坐下,用毛巾幫他擦乾頭髮又用吹風吹了一下,他靠在李燃身上說我睡一會,兩個小時後你喊我,李燃說頭髮吹乾了到床上去睡。
他入睡得很快,他的身體早就透支殆盡了。李燃檢查了窗簾有沒有嚴絲合縫的拉上,然後在屋子的一角點了一盞微弱的小燈,是一個小雲朵的樣子。
他說帶我出去走走,白靈澤一個星期沒來看我,那我應該也是一個星期沒有出門。我說不必操心我,李秘書你如果累的話也可以休息休息。李燃說他不累,而且他是那種天生不需要睡太多覺的人。
他輕輕的把我從房間裡推了出去,然後鎖上了門。走廊燈火通明,電梯也很寬敞。他說旁邊就是一個很大的城市公園,我們去那邊轉轉。我說你走了,一會白靈澤醒過來看不到你沒關係嘛?他說沒關係,等他睡醒了就會恢復正常了。
我說我醒來的時候總希望那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在我身邊,這樣我的心裡會踏實。他說我都在他身邊七、八年了,除了出差沒有主動和他分開過,他哪有什麼好擔心的。
白靈澤對我很粗魯,粗魯的把我從原本屬於我的房子裡拖出來,粗魯的推我的輪椅又粗魯的把我關進那間屬於他和白宇軒的公寓裡。可李燃不一樣,李燃推著我在公園裡慢慢的走,充分的展示著他的耐心。
二月初夜晚的公園裡沒有太多的人,連路燈邊都凝結著一團冰冷的光圈,我們走了一會兒都覺得實在是太冷了,他便邀我在公園的小店裡來一杯熱咖啡。
李燃怕苦,他要了一杯巧克力熱可可,我饞酒精了,要了一杯百利甜奶油咖啡。我問他白靈澤要睡多久,他說睡得好的話可以睡到明天上午,中途要是醒了他可能就要回公司,不過我不會允許他回的。
「今晚葉教授委屈一下和他擠一張床,我就睡旁邊的沙發上。」
我說我不委屈,就怕他明天一睜眼看到枕邊人是我把他氣暈了。李燃笑著說那應該也不至於。
我問他做那個人的秘書是不是很辛苦,他是個很不講道理的人。李燃說生活上面是有點喜歡強人所難,不過和他一起工作是很舒服的事,他很認真,錙銖必較,我恰好也是一個工作狂。就很愉快。
我說他弟弟也喜歡強人所難,兄弟二人一個秉性,不愧是一家子,李燃笑著講小少爺到是善解人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