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

  社死

  一個賣菜的，一個來批髮菜的，居然都不帶秤，那還搞什麼？

  

  連狗熊都無語的「嗚嗚」兩聲，跑到一旁樹底下去了。

  李蘭花也不耽擱，快步往村口方向趕：「鄰居家有個秤，我去借一下。」

  丁健康摸摸鼻子，他不僅沒帶秤，連袋子也忘了。昨晚上試了顧明晰教的方式做了那個叫麻辣燙，媳婦兒子都說好吃。

  今早上他光顧著激動了，啥都忘了。

  兩人就在那等著李蘭花借秤回來，顧明晰繼續把沒割的空心菜給割了。

  「晰晰，這個是空心菜吧，我在飯店吃過，但是炒出來味道很一般啊。」丁健康看見她割的菜，有些意動，但是又怕自己做不好。

  「那是他們沒炒對，就拿干辣椒和蒜末爆炒就很不錯的。」顧明晰一邊說著，手上也沒停。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討論了起來。

  這邊李蘭花一手拿著大秤桿子，一手提著秤砣，快步往地里走。和剛散步回來的姜城南正好迎面碰上。

  「顧大嬸，你這急匆匆的拿著秤幹啥呀？」

  李蘭花等他走近了才認出來，這好像是姜家那個當兵的兒子吧。

  她擡擡手：「今個有人來買菜，忘了帶秤，我去借了個。」

  姜城南想起那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沒想到還挺厲害，不僅菜種成了，竟然還能讓人來地里收菜。

  他伸手過來：「大嬸，我幫你拿吧。」

  李蘭花一時不防，秤就被他接了過去，秤砣也被他一併拿走了。

  「沒事，這不重的。」姜城南看李蘭花一時沒反應過來，微笑道，「我這閒著也沒事，鄰里鄰居，幫忙是應該的。」

  「啊，啊，好。」

  雖說不熟，李蘭花也只能由著他了，總不能再把秤搶回來吧。

  昨天顧明晰已經確定好價格了，青菜六分7分都行，茄子兩毛五六，黃瓜就按照三毛吧。還有番茄，豆角……

  顧明晰思考著這菜到底能不能賣完，她真不想學人家坐在太陽底下守著菜菜等著人來買啊！

  咦，怎麼她媽身邊有人拿著秤過來，那是誰？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剛才嫌棄他們的狗熊咕嚕一個翻身就起來了，撒腿就衝著人去了。

  顧明晰緊追其後，這要把人咬了，她這菜就白賣了。

  就在她要追上時，只見狗熊撐起它那小短腿，一個躍起……

  「狗熊！」顧明晰伸出爾康手，腳下卻沒穩住，直直撲在了地上。

  狗熊卻穩穩的落在了來人的懷裡。

  顧明晰：……受傷的原來只有她一個！

  李蘭花趕緊扶起她：「咋回事，咋還摔了，沒事吧？」

  「沒……沒事。」顧明晰狼狽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恨恨的瞪了眼那個小叛徒。

  比社死更社死的就是在一個人面前社死兩次。

  姜城南看她表情變來變去，眼裡不自覺綴上了點笑意：「我之前經常餵它。」

  顧明晰又瞪了眼背叛者：難道我早上沒給你帶饅頭嗎？

  狗熊接收到她的眼刀，哼哼唧唧繼續縮在姜城南懷裡。

  顧明晰：…很好，這下你連饅頭都沒有了！

  顧明晰儘可能裝作面無表情，伸手接過秤和秤砣：「謝謝！」

  姜城南跟在她後面，慢悠悠的踱到地頭。

  稱一下重量，這一大包茄子，還有那西紅柿都得有個幾十斤吧，丁健康自己一個人當然提不起來，顧明晰就找了一個略微粗點的長棍，穿過秤桿上的吊繩，準備擡起來稱。

  就在這時，斜後方伸過來一隻大手：「這個太重，我來吧。」

  顧明晰回頭，發現姜城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狗熊交給了李蘭花。

  行吧，你來就你來，有個免費勞動力多好！

  丁健康和姜城南將包茄子的大包勾起來，輕鬆不費力，姜城南胳膊上的肌肉因發力而略微鼓起。

  顧明晰此刻才發現姜城南身上的軍綠色短袖濕了一片，隱約顯露出結實的胸肌。這麼早就出來跑完步了？

  喪心病狂啊！

  丁健康有買菜的經驗，車子上攜帶的都有紙筆，每稱一項，他都記錄一下重量，記錄著記錄著他就覺得有些不行了，這量確實不小。

  他雖說承包了機關食堂的窗口，但是每天吃飯的人撐死了一百來號人，這還是算上了打飯帶回家去的那些家屬的。

  他姐的飯館，大家聽說廚師被挖走了以後，人更少了。而且，這菜要是放個一天兩天還行，要是時間長了，他還真不敢保證啊。

  「晰晰啊，我覺得這茄子啊，能放的住的菜我可以多拉點，但是這西紅柿，還有青菜這些，我怕這萬一吃不完……」

  剩下的話不用說完，顧明晰也明白，畢竟都有成本在，這年月掙錢不容易。

  「這樣，丁叔，你把你覺得能用的上的你拉走，剩下的我自己賣。而且今天你可以少拿一些，如果不夠我們明天再加。當然，如果多了，我們明天少點，你看咋樣？」

  丁健康雖說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這畢竟是長久的生意，不存在誰一直要遷就被人虧著自己。他答應了，按照昨天大概合計的數量，把菜品一樣一樣搬上車。

  最後就到了結算環節，顧明晰總共收到了零零碎碎算起來大概三十多塊。因為丁健康死活不肯按照批發價，把價格擡的比顧明晰預想的還要高。

  顧明晰沒有辦法，只能用袋子裝了新鮮的黃瓜和西紅柿遞給他：「這不是賣的，這帶回去，讓阿姨和孩子吃的。我種的口感特別好。」

  這話丁健康也同意，便不推遲接了過來：「那行，明天早上我再過來，看今天能消耗多少，我明天再決定買多少。」

  「嗯，行。」顧明晰點頭，「那叔您慢點。」

  送走了丁健康，李蘭花走了過來：「晰晰，你說的除了他這個食堂還有一個飯店，他們是一家的嗎？」

  顧明晰：「嗯，是。是丁叔表姐家的。以前人特別多，我去看過，但是現在廚師被挖走了，人少了好些。不過……」

  她話鋒一轉，「如果不是被挖走，我們也碰不到這機遇。」

  李蘭花一時之間也挺慶幸。

  「你說的那個飯館，叫什麼名字？」一直沒說話的姜城南突然出聲。

  顧明晰只顧著感慨了，竟忘了這還有個人：「呃，叫新豐飯館。就在文化路口那裡。」

  姜城南眼眸微閃，沒說什麼。

  下一秒，他指著地上放置的菜：「我有個朋友在縣城也開了個飯館，我可以幫你問問他們那裡要菜不要。」

  顧明晰扯扯嘴角：「這恐怕不行吧。」

  丁健康是平時就是自己採購，但是一般其他飯店都有固定的菜農送菜，這不是搶人家生意嗎？

  姜城南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解釋道：「沒事，他平時也是自己去買菜，買誰的都一樣。」

  顧明晰猶豫著道：「那行，如果可以，地址在哪，如果可以我就給他送過去。」

  「沒關係，我反正今天要去縣裡，我幫你帶過去就行了。」說完姜城南看向地上堆的菜，「剛才這些菜都稱過了，按照你們商量的價格來算吧，回頭我把錢給你捎回來。」

  顧明晰有些反應不能，這就賣了，這麼快的嗎？

  姜城南看她的表情，笑了一下：「那我就先把菜帶走了啊。」

  說完把能裝起來的菜，裝到一個袋子裡，跟李蘭花說了一聲，扛起袋子就走了。

  等他走了有一段距離了，李蘭花和顧明晰還在發呆。

  反應過來後，李蘭花猛地拍了一下顧明晰：「哎呀，這就賣完了？」

  「總共掙多少錢？」

  顧明晰把錢交給她，李蘭花沒接：「你收著吧，不是說要搭個棚子嗎？」

  簡易的棚子不需要太多人，有王大伯，讓他再找一個搭檔就行了。農村這幹這活也不用給工錢，管飯就行了。

  管飯好辦，家裡的菜都是現成的，再去割點肉就可以了。

  這年頭吃得起肉的太少了，顧明晰為了低調，跑了老遠去別的村買的，還買了一點豬下水，這玩意兒雖然看著不乾淨，但做出來也挺好吃。

  蓋棚子簡單壘牆就行了，顧家還有一些蓋房子剩下的舊磚和瓦片，又買了一點水泥，頂上的木頭都是現成的，不到半天功夫，棚子就成了。

  王福順為了讓顧明晰呆著舒服，在門前還給她搭個了架子。

  顧明晰很感動，哪怕不種葡萄，種點南瓜冬瓜啥的，到時候棚子地下都是陰涼地，肯定很舒服。

  雖說要低調，但是顧明晰請客吃飯，有肉有湯的事情還是很多人知道了，都在說顧明晰這是賣菜掙大錢了！

  顧老二家，桌面擺著噴香的肉絲麵條，顧老太幾人卻面色沉鬱，無一人動作。

  顧老二聞著噴香的澆頭，默默吞了口水，伸手想要拿碗，卻被楊桂芝給瞪了回來。

  顧老二上午去打牌，晌午錯了才回來，正好聽見接手的人說顧明晰掙了錢，蓋了個棚子又請客請的相當豐盛。

  他心裡懊悔不疊，不過是隨口一說，她們三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飯都不讓吃了，早知道就不說了。

  顧老太因為沒能看成顧明晰的笑話，心裡不舒服。但轉眼看到自己即將上大學的孫女，心裡又平衡了，她冷笑一聲：「泥腿子掙得辛苦錢罷了，有啥，將來念念那是要去大城市的，她能比嗎？」

  不是賣菜掙錢嗎，我讓你一毛錢也賣不了！

  打定主意，她一把抄起筷子，「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