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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婆婆去世

2024-09-13 20:13:14 作者: 紅藕香

  太婆婆去世

  「嗯,我的錯。我跟嬸娘說了,晚上給太婆婆用肉糜熬點粥。」

  段躍庭還以為自己很機靈,誰知道言川仍舊氣著:「你就知道麻煩嬸娘,我又不是沒長手。」

  「好好好,就今天,明天開始我做飯,我做飯給太婆婆吃,給叔叔嬸娘吃,給我們的乖寶吃,好不好。」段躍庭做起來把然擁在懷裡輕聲安慰。

  其實太婆婆此刻已經在嬸娘家坐著了,下午的時候,三嬸、花嬸、張嬸約著過來瞧了瞧太婆婆,王艷之從地里回來,也過來坐了坐,見房間沒動靜,就把太婆婆扶到那邊,娘倆一邊做飯一邊嘮嗑。

  正準備過來喊兩人起床吃飯,便聽見吵架聲。怪奇怪的,吵的一本正經。王艷之笑了笑,敲了敲窗戶,「醒了就起來吃飯,待會飯菜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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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準備好的言川裡面把趴在他背上的段躍庭推開了,「好的,嬸娘。」

  段躍庭用手指悻悻地摳了摳鼻尖,小鬼太警惕了。就是他當著他媽的面把他抱在懷裡,他媽都不會多想,只會誇讚兩人感情好的像穿一條褲子的兄弟。

  鄉下的風水還是比較養人,太婆婆回來後每天都是東家跑跑,西家坐坐,有時坐在一大夥人坐在村東頭的大樹下嘮嗑。段躍庭奉命去他大伯家、外婆家串門去了,言川就整天陪著太婆婆跟村裡的嬸娘們聊天。

  自然還是誇他的人多,說去城市養得更白嫩,問城裡人有沒有女孩羨慕他的皮膚,把言川問得害羞不已。他也挺煩惱的,從小在太陽底下瘋跑,皮膚卻比城裡長大的女孩子還好,他也沒有辦法啊。

  用他哥的話說,這叫天生麗質,別人羨慕不來的。

  他們還說太婆婆是有福之人,去大城市見過大世面了,太婆婆也高興地說:「是啊,見過世面了,這輩子都知足了。」

  「您老就好生養著身體,享福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太婆婆也笑著應,「是啊,撿寶長大了,我這個老婆子也跟著享福了。」

  反正不管怎麼樣,話題總會轉到言川身上來,又聊到他結婚生子的事情,他鬱悶地抵著頭,坐在小板凳上,拿著石頭在地上胡亂圖畫著,嬸娘們不直接叫他,他也只當沒聽見,耳尖卻悄咪咪的紅了。

  一晃十天就過去了,段躍庭年假休完,要提前回,見太婆婆精神狀態還不錯,也稍稍安了心。走的前一天晚上,還是捨不得,又溜過來抱著言川睡。在家總不好太名目張膽。

  「大騙子,還說回來給我逮野兔子,一根毛都沒見到,你就要走了。」言川本不想提這件事的,一提就會想到那晚的事情,自己還羞於說出口了,可是又惦記著那口野味,終於憋不住說出來了。

  「哥去逮了,沒逮著。你叔叔說,山裡的野雞野兔子都被外地來的人給逮光了。等回家了,我給你買野兔子吃,好不好。」

  言川心想,買得哪裡知道是不是真的野兔子,但是看在他哥盡心給他逮了的份上,分分鐘就原諒了他,他只不過是借著他哥要回去的空擋撒撒嬌罷了。

  「等回去了,再見面得五十多天,乖寶早點回來陪哥好不好。」段躍庭抱著人,用力吸著言川身上的氣息,仿若能把精華都吸走一樣。兩人這些天都忌諱著,沒有太親密,只是偶爾在房間偷個吻都要小心翼翼,畢竟他們的房門隨時可能會被人推開。

  言川心裡也難過啊,放不下太婆婆,他肯定是要陪太婆婆在鄉下多呆一段時間的,他知道太婆婆念家。可是他也放不下他石頭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煩惱他現在就有。抓住機會仰著腦袋就去親吻他哥的嘴巴。

  小孩的吻技尚待提高,總是不著章法,最後還是段躍庭掌握主動權,把人吻的氣喘吁吁,只能趴在他的胸口大口喘氣。兩人經歷過第一次後,好像特別容易激動,言川還好,他很快就覺察到他哥的反應,正要從身上爬起來,卻很快被拽了回去。

  「就這樣趴著別動」。他哥啞著聲音說道,言川只好一動不動的趴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底下的東西一點也沒變化,他哥的喘息聲卻越來越濃。「乖寶,幫我。」

  等他知道他哥要他如何幫忙時,他的手已經酸的不像自己的了,他終於知道那天晚上為什麼這麼疲憊,這人真是,怎麼都不出來。

  兩人鬧了一場,才疲憊的睡去。段躍庭一大早走的,沒鬧醒言川,自己悄悄的就離開了。

  太婆婆最近幾天特別有精神,讓言川陪著她到地里轉了轉,他們的地直接是叔叔嬸娘接手了,農作物長勢喜人,坡上也是一大片的玉米,已經長的一人多高了。

  太婆婆想到年輕的時候,那時剛嫁到窩窩村,還沒撿寶這麼大呢,十八九歲,那時也跟個孩子似地,跟村裡的幾個媳婦處成了好姐妹,幹活一起,趕集一起,扯個花頭巾都能高興好久。雖然那時很苦,但是老公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什麼都依著自己,也沒有跟公婆處的煩惱,所以過得還算不錯。可是自己的命運像被下了詛咒般,孩子沒養大成人,老公也因病去世,留下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她那時已經打定主意一個人活到頭算了,誰知道老天爺送了一個乖寶給她。

  她只當是上天給她的補償,把言川當親孫子一樣拉扯大。看著孩子健康的長大,她比誰都開心,只是越來越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半夜睡著常感覺憋氣憋的慌,仿佛一口氣上不來,她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她預感到自己怕是要走到頭了。可惜她的乖寶卻還沒成人成家,哪怕石頭在她面前盟過幾次誓,她內心也是相信石頭會待言川好,但終究還是放不下。

  一日早上,太婆婆沒如往常比言川起的早,言川便到房裡去叫太婆婆。只不過太婆婆再也沒能回應他。

  言川哽咽得不知所措,他突然失聲叫不出來,他想出去叫人,卻挪不動腳步,他趴在太婆婆身上,緊抓著被子,無聲的哽咽,眼淚像斷了線一樣奔涌而出。

  王艷之像往常一樣過來叫祖孫倆過去吃飯,敲門也沒反應,去敲窗戶也沒人應,借著窗簾的縫隙,她看見言川哭得整個人都在抽搐。她連忙回去找段國武,兩人呼喊了好多次還是沒人應,段國武只好一腳把大門踹開,門閂都被踹斷了。

  兩人衝到房裡,才發現言川哭的像個淚人一樣,已經昏了過去,段國武連忙把人抱起來掐人中;王艷之把手放在太婆婆鼻子下探了探鼻息,才發現人已經走了。

  王艷之給她兒子打電話的手都是哆嗦的。段躍庭中斷了集團的大會,吩咐秘書給他定了最近一次航班匆匆去了機場。

  言川清醒了過來,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

  太婆婆是孤寡老人,去世會報村里,但是不等村裡的批覆,段國武已經把該辦的都安排下去了。太婆婆年輕時當過接生婆,在村里還有幾分薄面 ,去世了,幫手的人不需要組織都自發的來了。

  王艷之怕言川有個好歹,一直在言川身邊陪著,但是孩子一直不出聲說話,也不願離開太婆婆的房間,後來幾個嬸娘要給太婆婆洗澡穿壽衣,才被王艷之帶回了他的房間呆著。

  招待賓客的大棚已經搭好了,誦經的和尚也已經請了過來。一切準備繼續,唯獨太婆婆入殮受到了阻礙。

  眾人本想將太婆婆入殮,言川卻死活不願意,跪在太婆婆床前嚎啕大哭,誰勸都沒有用,誰問他話都不搭,他仿佛失聲了一樣,只知道哭,眼淚大概已經流幹了,一直哽咽,整個人跪在那裡怔怔地盯著床上睡著的人。

  王艷之把他兒子的電話都要打爆了,一直問到哪兒了到那兒了,真怕言川出個好歹,她可怎麼向兒子交代。

  段躍庭風塵僕僕的趕回來,看到就是眼前這個景象,平時活潑靈動的人兒像一具失了魂的木偶一樣跪在那裡,臉上血色全無,蒼白的小臉上布滿了淚痕。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為什麼不多休幾天假,多陪陪太婆婆,多陪陪他的乖寶。

  段躍庭在言川的身邊跪下,給太婆婆磕了三個頭。旁邊的人對他的到來卻絲毫沒有反應。

  「寶,乖寶,哥哥回來了。」段躍庭的聲音也哽咽著。

  言川扭過頭,怔怔的看著他的石頭哥哥,眼淚就這樣又一串一串的流下來,他還是沒說話,哭得嘴唇抽搐,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段躍庭把人擁在懷裡,「乖寶,你怎麼了,你說說話,別嚇哥哥。」

  言川任由他抱著。

  一堆嬸娘,圍著看著,跟著哭,也著急,怕這孩子魔怔壞了,大家都以為段躍庭回來,會好一點,沒想到孩子還是跟失了魂一樣,一點也沒清醒過來。

  「石頭,師傅說太婆婆該入殮了,你勸勸川兒,別誤了時辰。」

  鄉下入殮也講究時辰,夏天天氣熱,都會在逝者當天入殮,師傅已經準備好了法式,就等著執行儀式,可逝者的親人不讓,他們也實在沒有辦法。

  「媽,你們先出去,我勸勸川兒。」

  眾人都出去了,段躍庭輕拍著言川的背試圖捋順他的氣息,一邊安慰道:「太婆婆之前就跟我說,她說她走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小孫孫,讓我一定要對她的小孫孫好。我答應太婆婆了,我說我這輩子就誰我們乖寶一個人好。太婆婆還說,要是我走了,你得給我乖孫孫說,太婆婆沒有離開他,太婆婆只是變成一顆星星,在天上看著他,讓他千萬不要太傷心,要不然太婆婆會難過的。我說我們乖寶最聽太婆婆話了,太婆婆說什麼我們乖寶肯定會聽的,對不對。」

  半響,懷中終於傳出抽泣的聲音:「你~騙~我。」

  聽見人終於出聲,段躍庭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點,他繼續說道:「哥哥不會騙你的對不對,太婆婆也不會騙你的對不對。太婆婆走了,我們讓她安安心心的走好不好。」

  懷裡的人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讓太婆婆走。哥,我要太婆婆,我要太婆婆~~~~」

  「寶兒乖,太婆婆今年八十三歲,算高壽了,在農村,這叫喜喪,太婆婆無病無痛在夢中與世長辭,是最體面的離開方式了,對不對?寶兒想太婆婆,我也想太婆婆,太婆婆也會掛念我們,以後她會在天上看著我們,我們也要好好的,好不好。」

  「師傅們要給太婆婆做法事,這樣太婆婆才能安安穩穩的去她想去的地方,要是誤了時辰,對太婆婆不好,乖寶也會內心不安是不是?我們乖乖聽話,聽師傅們的安排,好不好。」

  又半響過去,懷裡的人終於點了點頭。段躍庭把人拉起來,安置在旁邊的凳子上,「坐會兒,我去叫叔叔他們進來。」

  堂屋的靈堂已經布置妥當,逝者入殮,停靈三天,因為太婆婆本事孤家寡人,來悼唁的基本都是十里八鄉的村民,葬禮也辦的風風光光,熱熱鬧鬧。

  所有人都讓言川節哀,他披著孝服麻木的回禮,段躍庭在旁邊守著,半步不敢離開。這孩子不吃也不喝,更不睡,水都是段躍庭強迫著時不時餵上幾口,直到太婆婆被送上山,入土的那一刻,言川終於哭暈了過去。

  儀式走完,段躍庭才急急得抱著人下山,小四這幾天也都留著幫忙,也匆匆跟上,開車把人送到鎮醫院。

  沒什麼大事,大夫診斷結果是心力交瘁,缺少營養和睡眠導致暈厥,輸上了營養液,讓人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其實這幾天段躍庭也一秒鐘都沒休息,他得時時看著言川,現在看著人沒事,他也趴在床邊,很快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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