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骨（四）

  賤骨（四）

  瞬間林衍腦子裡閃過許多念頭，又被他給一一否定。

  轉眼間周泓深他們已經圍上來，將所有退路死死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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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5：「你是嚮導，他們應該不敢對你怎麼樣吧？」

  林衍：「上次是因為我在教室，有監控他們才不敢亂來。現在是在校外，找個沒監控的地方打我事後我也拿不出證據。」

  985緊張起來：「那怎麼辦？」

  林衍聳聳肩：「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唄。」

  情況如此危急，他的情緒仍舊鎮定自若，甚至985從他的語氣中還聽出了一絲興奮。

  985：「……」媽的他為什麼看起來那麼迫不及待的樣子。

  事實上985誤會了。

  在拳腳功夫這方面，林衍的確為了預防醫鬧學過一些防身術，水平尚可，但一次性對上那麼多人對他來說還是挺勉強的。

  不過眼下這個局面，沒有更好的辦法的話也只能硬碰硬了。

  千鈞一髮之際，林衍驀地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張口喊出對方名字：「謝知！」

  很明顯謝知也不知道今天校門口整修，直到來了才發現。聞聲他只是淡淡地擡了一下眉眼，目光在林衍身上轉瞬即逝，隨後就轉身走了。

  轉，身，走，了。

  985「嚯」了一聲：「人家不想理你呢。」

  林衍：「嘖。」不聽話的小朋友。

  周泓深步步逼近，凶神惡煞道：「我看你們還能往哪跑！」

  聽完程榆整個人瑟瑟顫抖了一下，轉頭擔憂地看向林衍，飛快道：「你自己跑吧，別管我了，我、我跟他們走就是了！」

  「跑？你覺得你能跑得掉？」周泓深冷笑，「你倆今天誰都別想跑，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搶人，真是活膩歪了！不把你打到跪下叫爺爺老子就不姓周！」

  面對他放出的狠話，林衍笑了出聲。

  他清潤的眉目微微彎起，語氣冷靜中帶著嘲弄，「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周泓深一愣：「什麼話？」

  林衍：「反派死於話多。」

  在周泓深還沒明白他這話到底什麼意思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襲來一陣沸騰的熱浪。

  像是驟然掀開了剛剛才燒開的熱水壺的蓋子，比那還要多數倍的滾燙蒸汽瞬間將他給包裹住。

  是同類的氣息！

  來自哨兵的壓迫令周泓深下意識地釋放出了自己的精神體，威風凜凜的馬賽獅護在主人面前，兇猛地咆哮了一聲。

  「吼！！！」

  林衍見狀挑了挑眉。

  有這麼一隻精神體，難怪周泓深會那麼橫行霸道。

  但很快，馬賽獅定住了。

  仔細一看，它甚至還在微微發抖，像是被什麼給嚇到了一樣。

  馬賽獅恐懼的感情自然也傳達給了周泓深，他咬緊牙關，拍了一下自己高大威猛的精神體，指使道：「喂！你怕什麼！趕緊衝上去撕碎他們啊！」

  馬賽獅一動不動，隨後一聲清脆嘹亮的啼叫聲響徹了這方天地。

  緊接著，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浴火的鳳凰從烈焰之中涅槃而出，紅得耀眼奪目。炙熱的溫度仿佛能點燃整個天空，霎時間，天地間只剩下了這驚艷絕倫的一抹赤色。

  就連林衍都不由得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就是……謝知的精神體麼？

  不待眾人從震撼之中回過神來，盤旋在半空中的鳳凰俯首衝下。

  程榆被這幅景色震撼得整個人都呆滯住了，直接定格在原地。林衍不分由地擰了他一把，壓低聲音短促道：「快走。」

  直到聽見身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他才終於找回了點兒聲音。

  「他們他們他們……」程榆緊張得牙關都在打顫，「他們不會死吧？」

  林衍沒說話，他走到謝知身邊，眉頭稍稍擰起，「你還好麼？」

  謝知語氣冷冷，「不好。」

  林衍則勾了勾嘴角，「多謝了。」

  「沒想幫你。」謝知低頭看向腳下那隻胖乎乎的布偶貓，剛才就是這傢伙死死抱住他的腿不讓他走，無奈之下他只能出手幫忙，「把你的貓收回去。」

  林衍依言照做，布偶貓「砰」地化作一團霧氣，原地消失了。

  「左懿軒，謝知，還有五分鐘就要遲到了，我們走快點吧。」程榆在一旁提醒道。

  林衍卻沖他搖了搖頭，「你先回去吧，我今天不去上課了。」

  程榆張大嘴巴，「啊？」

  林衍沒解釋，明明唇角漾著笑意，但在程榆看來，這個笑容毫無溫度，是冷的。

  左懿軒……好像變得有點不太一樣了。

  他縮了縮脖子，小聲朝他們道了謝，然後便離開了。

  程榆一走，謝知撐不住了，彎腰吐出一口鮮血。

  「還要硬撐嗎？」林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一隻手架在謝知的肩膀下使他不至於跌倒，「你這身體……去醫院看看吧。」

  謝知冰冷道：「不去。」

  林衍也不繼續勸，低頭垂眸注視著面前的少年。

  少年皮膚本就蒼白，唇邊的殷紅給他增添了幾分脆弱的美感。他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按住額頭，滿臉都是隱忍的痛楚神色，淺色眸子虛著焦，另一隻眼裡倒映出了林衍自己。

  即使失憶了，某位小朋友還是一如既往的執拗。

  林衍突然伸手，掀開謝知上衣下擺鑽進去。謝知身子一僵，冷硬喝道：「你在做什麼？！」

  「別緊張。」林衍輕聲安撫道，找准穴位嫻熟地依次按下去，眸子裡閃過一絲促狹，「這下感覺舒服點了吧。」

  謝知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上的不適緩解了大半，確實比剛才好受些許了。

  林衍這番操作震撼了985，「你真的對中醫只是略通一二而已嗎？我看你挺熟練的啊！」

  對此林衍只是輕笑一聲，不在意道：「過獎。」

  等疼痛降到能忍耐的範圍內後，謝知掙脫開林衍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速度飛快，林衍就算有四條腿都追不上的那種。不過他也沒打算追，他剛才對程榆說的也不是假話，他今天是真的準備要逃課。

  經過剛才的一番接觸，異常進度條的進度漲到了4.6%。

  而正式任務的進度條，現在居然還沒有出現。

  林衍懷疑道：「該不會是任務進度條BUG了吧？」

  985：「我檢查過了，沒有BUG，你現在的任務進度就是0。」

  林衍若有所思地感嘆：「比起上個世界，這次的難度增加了不少啊。」

  首先就是身份的局限性，一個普通學生能做的事實在是太少了，其次就是程榆和周泓深這個情況著實不太好辦。

  從他兩次制止周泓深帶走程榆都沒能增加進度來看，程榆完全沒有要擺脫周泓深的決心。下次周泓深再來找，他還是會在一番拉扯之後跟著對方走。

  膽小懦弱，沒有主見，沒有徹底拒絕的勇氣。

  既然不能指望任務目標自己覺醒，那隻好由他這個分手大師來棒打鴛鴦了。

  -

  身上的校服走在街上過於扎眼，林衍早有準備，在書包里放了套常服，找了個公共洗手間換上。

  他還把頭髮弄濕，給自己換了個成熟一點的臨時髮型。

  做好這一切，林衍開始行動。

  「周泓深？」學校旁邊賣烤冷麵的攤主搖了搖頭，「沒聽過這個名字。」

  林衍微微頷首，「好的，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攤主爽朗一笑，「沒事，小帥哥要來份烤冷麵不？我家烤冷麵味道賊好，一放學啊學生都拼命往我這兒擠。現在他們還沒下課，我可以給你做一份。」

  林衍：「不用了，謝謝。」

  他剛轉身準備離開，忽然聽見有人「咦」了一聲，「周泓深，這名字我聽著怎麼那麼耳熟呢？」

  「欸，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點耳熟，是不是經常來吃霸王餐的那個周爺。」

  「好像就是他！」

  林衍腳步一頓，又折返回去。

  他客氣說道：「你們似乎都認識他？」

  冰粉鋪的女老闆啐了一口，「他們那幫人這條街上誰不認識，他們來我們這裡吃東西啊，從來都不給錢的！」

  烤冷麵攤主也知道是誰了，搖搖頭道：「哎，一群高中的小孩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也不知道他們家裡人怎麼教的。」

  「我聽說他家啊！上樑不正下樑歪！」冰粉鋪女老闆振振有詞道，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另一個店主給拉住了。

  「小伙子，你打聽他做什麼？」一個文文弱弱的店主走過來，問林衍。

  其他攤主臉上也流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聽到這個問題，林衍深深嘆了口氣。

  「實不相瞞，是因為我妹妹。」林衍緩慢道，「我妹妹現在剛上初二，她同學告訴我她談戀愛了，對象就是這個周泓深。我問她他是什麼人，她打死也不肯告訴我，問她同學，都說不出些什麼，只說這個周泓深似乎是混社會的，說他很厲害。我就想著來他學校這邊打聽打聽，學校我一個外人進不去，就想著在這附近問問看有沒有人知道的。」

  他神態拿捏得相當自然，編得有鼻子有眼，立馬引起了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店主們的共鳴。

  「現在的小孩真的很叛逆。」有人忍不住插話道，「太不懂事了！才上初二！小小年紀就開始學人談戀愛！」

  冰粉鋪的女老闆又開口，「聽我說，一定得讓他們分手！分手！這個周什麼深，就是個壞胚子！我之前聽人講啊，他家是混黑的，他上初中的時候搞死過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