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靈城

  圖靈城

  體感時間僅過了一秒。

  再睜開眼，林衍發現自己站在一條人來人往的商業街上。藍天、白雲、吆喝聲……令他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生前的世界。

  「歡迎來到圖靈城！」

  一道稚嫩的童聲從下方傳來，林衍低頭一看，是個目測年紀在四五歲左右的小男孩。

  

  「系統？」林衍說完，注意到周圍有不少人朝這邊投來了視線。

  「是我。」小男孩點點頭，「不要直接叫系統，這裡遍地都是宿主和系統。我有編號，你可以叫我985。」

  「OK，985。」林衍從善如流道，「你這個編號聽起來很學霸，有211嗎？」

  「……」985瞪了他一眼，不滿道：「別跟我提211那個酒鬼，你準備就一直在這裡傻站著？」

  旁邊正好是一家服裝店，透明玻璃櫥窗倒映出林衍頎長的身影——是他死亡前一刻的打扮，白大褂，黑色長褲，頭髮略顯凌亂，脖子上還掛著一副聽診器。

  在大街上這副裝束相當別出心裁。

  林衍「嘖」了聲，擡手理了理頭髮。指尖觸及耳後的肌膚，忽然頓住。

  他依稀記得，在到這裡的前一秒，秦嘉樹……

  985：「咦？你耳朵後面居然有紋身？」

  林衍眼睫動了動，「視力不錯，這都被你看見了。」

  「all or nothing……孤注一擲？」985念出紋身的內容，「看不出來，你還挺中二的。」

  林衍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誰還沒有個中二的時候呢？我們該去哪？你給我帶個路？」

  「先去把你這身衣服換了！」

  985拉住林衍的手，把他帶進了旁邊這家服裝店裡。林衍發現周圍的人大多都是成群結伴的，少則兩人多的八人十人都有。一眼掃過去，竟然有不少人推著嬰兒車！

  985解釋道：「我們在圖靈城表現出來的模樣和出生時長成正比，那些嬰兒是新生的系統。」

  林衍心道幸好985不是其中的一員，不然讓他推個嬰兒車怎麼想怎麼彆扭。

  隨手挑了一套日常的衣服換上，兩人……一人一統去收銀處買單。林衍這才覺察左手手腕上多了個金屬鐲子，沒有一絲重量，985抓起他的手在收銀台上方揮了一下。

  「滴。」

  「付款成功。」

  「本次付款金額，10點。帳戶餘額，9990點。尊敬的客人，歡迎您下次再來光臨。」

  「啪嗒」一聲，林衍聞聲回頭，看見身後的姑娘張大了嘴巴，手上捧著的一堆泡麵全掉在了地上。

  「九、九、九……九千多點？！」姑娘聲音顫抖，「我沒聽錯吧？！！？」

  她嗓門很大，這話一出，登時更多人朝這邊看了過來。

  「什麼情況？」林衍不明所以，捏了捏985軟乎乎的手，「這錢有什麼問題嗎？」

  「糟糕。」985緩緩擡頭，凝重道：「我居然忘了這個。」

  林衍：「什麼？」

  985：「跑！」

  985不分由說拉著林衍往外沖，店裡的人們愣了幾秒，回過神來忙不疊撒腿追趕。

  「哎？臥槽什麼情況？！」

  「神級宿主！前面那個是神級宿主！！！」

  「我靠！真的嗎？！」

  「真的！我親耳聽到了，他有九千多點餘額！！」

  更多的人加入到了這場追趕盛宴之中，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對此感興趣的。看著喪屍般黑壓壓的人群，有人不由得感嘆：「不就是個神級宿主，至於嗎？」

  「你這話說的，」旁邊的人搖搖頭，「神級宿主哪有那麼簡單，先不說別的，你拿到了嗎？」

  對方臉色一紅，嘟囔道：「那也不至於這個陣仗吧？大明星出行都沒這麼誇張。」

  「神級宿主可比明星稀罕多了。」旁邊的人繼續嘲笑他，隨口問在身後和他們一起圍觀的男人，「是吧？年輕人。」

  林衍附和地點了點頭。

  趁著一片混亂，他放慢了腳步，融入到「追人大軍」之中。然後越走越慢，最後完全停下來，化身為低調的「普通吃瓜路人」。

  在路邊總感覺沒什麼安全感，985帶他走進了一家餐廳，開了個包間。

  「說吧，怎麼回事？」林衍壓下眼睫看著985，似笑非笑道。

  他本人的樣貌和洛言的確有許多不同，最明顯的是眼睛。林衍眼睛狹長，眼尾微微上挑，又被眸子裡含的笑意和懶倦柔和了，成功偽造出一副「這人是個好脾氣」的假象。

  相處了有一段時間，985對這人什麼脾性心知肚明，冷靜地道歉：「對不起，你是我帶的第一個任務進度能達到100%的宿主，所以我沒考慮過這種情況，忘了把你的提示音給關掉。如你所見，一般宿主見到有神級宿主資質的人的確會比較瘋狂。」

  林衍撩了下眼皮，「原因？」

  「……」985很想說這還要有什麼原因，但它忍住了，打了個比方：「你在大街上看到剛得了諾貝爾獎的人，不會好奇圍上去嗎？」

  「還真不會。」

  「……」

  不過林衍這下也的確能理解幾分眾人們的狂熱之情，又問道：「他們怎麼知道我任務進度拿了100%？就憑我的餘額。」

  985點點頭，「是的。這個點數按照任務完成時的進度頒發，80%到84%是100點，85%到89%是500點，90%到99%是1000點，至於100%，那就是10000點。」

  「難怪。」

  林衍低頭掃了眼菜單，忽然想起些什麼，「之前秦嘉樹和你那個前輩不是說要來一起吃個飯麼？不如，就趁現在？」

  「可以，我問問前輩。」985閉上眼睛，三秒後便再度睜開，搖了搖頭，「前輩說來不了。」

  「嗯？」

  「之前我跟你說過，秦嘉樹是遭遇車禍傷到了頭部，最後搶救無效死亡的。」985道，「因此他的靈魂很虛弱，剛回到圖靈城，他就暈倒了。」

  「可憐。」林衍嘆了口氣，「他會在這裡再死一次麼？」

  「只要任務不失敗，肯定不會。」985篤定道。

  林衍放心了。

  把菜單翻來覆去看了四五遍，林衍也沒看到什麼想吃的。他喬裝打扮了下，最後和985一塊兒來到了隔壁的麻辣燙店。

  這家店物美價廉，無論葷素通通15點一斤，因此生意熱火朝天。林衍和985也算運氣好，霸占了店裡最後一張空桌。

  985無語道：「我以為你會吃點健康養生的東西。」

  「死都死了。」林衍淡定道，「放縱一下也沒什麼。」

  986：「……」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