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葉蝶
2024-09-13 20:03:38
作者: 莓有魚
枯葉蝶
痛,非常痛。
她嘴上再怎麼硬,身體卻很誠實。她擰緊的眉心,緊咬的下唇,無一不顯示出她的生澀。
接納的過程非常緩慢,她不夠充盈,快感很少,痛感滅頂。
郁理在他肌肉繃緊的後背抓出道道血痕,她難耐地仰起上半身,如一尾擱淺瀕死的魚,她不受控地張著唇,重重地呼吸,然而下一秒,被他捏住腳踝,拖回凌亂柔軟的真絲天鵝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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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航掐住她下巴,迫使她迎上自己目光。他那雙眼,深陷情慾和饜足,很深地看她兩秒,低下頭,滾燙灼熱的唇如燎原星火,耐心地誘哄,等她綻放。
「混蛋......你這個混蛋......」
她痛得眼淚都下來了。她現在非常迷茫,非常無措,幾年後被迫承受的滋味並不好受。
周敬航撐著上身,單手禁錮她,她的腰身很細,他用掌心感受她。
她呼吸和心跳一樣慌亂,長長的睫毛虛闔,眸光散亂,清透眼珠蒙上霧蒙蒙的水汽,他一發狠,雙手扶著她膝彎,她緊緊關合的唇齒驟然溢出一聲尖叫。
年輕男人膚色白皙,此刻卻逼出無法掌控的潮紅。郁理抓著只他的手指無力地蜷縮一下,又很快鬆開。
她整個人在他懷中顫抖、顫慄,有那麼一瞬間,她毫不懷疑,自己會這樣死去。
這是最深的糾纏。凌駕於身體,獻祭靈魂的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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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後,她感受身下一灘泥濘,完全不想動,手指擡一擡都費力。
喉嚨啞得很厲害,她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後者靠著床頭,隨手摸過她的煙,審視般把煙盒翻了個來回,像是確認這玩意沒有被她下毒的可能,手指撥開銀色隔紙,從中抖出一支。
郁理全身酸軟,目之所及,全是不可言說的情.潮痕跡,她的唇、纖長的頸,被咬出血的鎖骨,腰腹和踝骨關節,泛著經久不消的薄紅。
他低下頭,吻她,咬她,粗沉的呼吸仿佛成了一條看不見的繩索,牢不可破地套在她脖頸。
她感覺自己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緩了不知多久,終於擡腿踹他,聲音啞得亂七八糟:「我要喝水。」
周敬航截斷菸灰,攜著火星的灰燼簌簌跌在床頭一個船形的滅煙器,他反過菸蒂,抵到郁理唇邊,示意她咬住。
菸蒂潮濕,這種被迫接受別人的感覺很糟糕,她戾氣很重,心生惡念,打算把這半支煙狠狠碾在周敬航身上。
周敬航凌空摁住她不安分的手,狠狠壓在床上,菸灰滾落,瞬間燙到她嬌嫩肌膚,但郁理眼眶發紅,她已經失去對最輕微疼痛的感知,她現在只想讓這個狗東西去死!
「別鬧。」周敬航克制地垂下目光,他撩開她頸側濕漉漉的長髮,撥到一邊,俯下身碰了碰她汗濕的額角,「我去給你倒水。」
郁理瞪著他背影。
他們彼此愛過,彼此怨過,針鋒相對,勢不兩立。
然而在月色漸深的夜,他們分抽半支煙。
我們一定是全世界最古怪的前任,她腦海里冒出這個念頭。
喉嚨很疼,不想抽菸,惡狠狠地把菸頭當做周敬航,不解氣地碾成一團皺巴巴的菸絲。
繼而一個念頭浮上腦海。他從前不抽菸,卻也不過多干涉她的習慣,會在一支煙結束後,強迫她吞一粒薄荷糖,或是使用口氣清新劑。
自己倒是抽上了。
她把菸灰缸推遠一點,思索自己把香精放到哪裡,準備使喚周敬航拿過來,現在房間繚繞的微妙氣味令她感到羞恥和陌生。
去而復返的男人手裡握著盛樂小半杯水的玻璃杯,他站在床邊,赤著精壯上身,郁理假裝什麼都看不見地移開目光,小口小口地抿著杯沿。
周敬航的手碰上來,他體溫很高,郁理有些奇怪地瞥他一眼,繼而瞥到某個翹首以盼的部位,她差點被水嗆到。
「變態,發.情狂,野狗......唔、唔!」
她沒罵兩聲,驟然被人奪走水杯,再被人奪走呼吸。
郁理狠命地捶打他,剛去洗了一把臉的男人不為所動,他將她扛到肩前,一陣天旋地轉的失重,幾秒鐘後,她被周敬航甩到沙發上。
「滾開啊,神經病!」
她又罵,蹬他敏感位置的雙腿被他警惕地雙手摁住,周敬航目光隨意一掃,撿起那條被他丟棄的菸灰色紗巾,在她驚怒交加的死亡視線中,若無其事地綁住她不停亂揮的、企圖左右開弓的細瘦手腕。
「轉過去。」
他咬牙切齒,手掌在她雪白的挺翹臀部一拍,恥辱聲音在凌亂空氣中推撞迴響。他聲音很啞:「快點,我要瘋了。」
郁理的反抗,最後以男女天生氣力懸殊而告終。
她中途昏過去,又醒來,身體酸脹異常,渾身像是被打碎了重組,沒有一塊骨頭屬於她。目之所及的皮膚,青紅交錯,狼藉斑斑。
而那位變態先生,中間把她抱到衣帽間,她像是浮空的人,只能緊緊抱住他脖頸,而這個姿勢,也迫使她更吃力地接受他的一切。
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郁理決定一直到死也不會將其回想。
周敬航不知打哪兒找到她隨手亂丟的量尺,在她幾度崩潰的目光和求饒中,握住她手握,強迫她完成丈量。
數字和報告一樣,毫釐不差。
郁理徹底昏迷。
最後醒來是在浴缸。
水溫正好,她後背是某個人精壯堅實的胸膛,郁理長發被他扎得亂七八糟,拉扯頭皮,針刺一樣的細密疼痛。
「我殺了你,我一定會......」
她有氣無力地控訴,周敬航的手從後面繞過來,拇指抵著她側臉,強迫她後轉接吻,他很輕地「嗯」了一聲,很溫柔,很寵溺。
太累了,48小時連軸轉工作也沒有那麼累,溫熱水流安撫她骨子裡不安燥意,郁理被困意拖著下墜,腦袋一歪,幾縷綁不緊的碎發浮在水面。
很罕見,這一回,她沒有想起三年前,而是夢見了許夢昕。
那個蒼白、瘦弱、美麗又倔強的女孩。
留著很長的黑色頭髮,發質一般,發尾乾枯焦黃,郁理說她營養不好,轉頭丟了一組貴婦級別的洗護套裝。她覺得這套產品的味道和許夢昕很像,空谷幽蘭,清徽淡遠,後調尤其乾淨。
說實在,她對許夢昕不算了解。她總是很安靜,安靜得像一道影子,又像一隻蝴蝶。
不是什麼名貴品種,那樣平凡出身的少女,破繭成蝶,也是最普通,最容易死亡的蝴蝶。
如果可以,郁理願意把她認作枯葉蝶,其貌不揚、擅長偽裝,的枯葉蝶。
她想起,被莊銘摔壞的手機,後期拷貝資料時,幾十通未接來電中,有一個只撥了十秒不到的陌生電話。
後來她托宋思窈的朋友去查,這個號碼,屬於已經死去的許夢昕。
許夢昕站在她面前,她永遠是黑髮白裙,細細的吊帶,纏住雙肩。像一條看不見的絲線,纏住蝴蝶逆風而飛的翅膀。
「幫幫我,」她眼淚掉下來,重重地砸在灰白地板,像碎掉的鑽石,五顏六色,閃閃發光,「幫幫我,郁理。」
「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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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醒。
高濃度酒精和縱慾的直接後果是她睡了十多個小時,但過度睡眠並沒有帶來身與心的安慰,反而覺得昨夜種種舊地重演,她又感覺自己被不知道第幾次分開大腿,第幾次被迫咬破唇齒,他喉結滾了一下,奇異地品出腥甜血氣。然後兩人抵死糾纏,早已分不清,這點血,來自她,還是來自他。
床單換過,高級柔順劑的味道,潔淨好聞,她揉著後腰起身,意外發現自己沒有過多不適,很多被他折騰出來的傷處妥帖地冰敷上藥。
儘管如此,郁理還是很想掐死他。
她無動於衷地起身,一落地,巨大的暈眩感奔襲而來,腿軟得差點摔倒,她不得已扶住牆壁賴為支撐。
郁理找到自己手機,把置頂的【老公】一鼓作氣拉黑,迅速打電話讓於詠糖訂一班時間最近的回國機票,她洗漱完,換好衣服,巨大茶棕色墨鏡撥到鼻樑,臨走前,她才想起房間裡還有另一個喘氣的。
全副武裝的女人站在床邊,冷冷凝視那張因為深陷睡夢而顯得溫和的臉。
他怎麼還不去死?她在心裡遺憾地想,隨後踩著高跟鞋爬上床,大馬金刀地坐在他腰腹位置。
周敬航不舒服地皺了皺眉,卻沒醒過來。
郁理臉上很刻薄的笑容消失了,她遲疑地看他幾秒,伸手,試探性地用手背,碰了碰他額頭。
溫度滾燙。
額,我是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人把自己做到發燒嗎?
郁理很懷疑。
但她懶得去管這個男人的死活,死就死了吧,就算他們之間再有誤會矛盾,昨晚那一遭,就算兩清。
她垂下睫毛刷得纖長的眼睛,眸光定定地看著他,思索幾秒後,她彎下腰,親昵地在他唇邊印下一吻。
接著,她冷下表情,擼開手腕的白金珠母貝手錶,狠狠地,對他的臉,左右開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