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番外二

  「沒事了。」

  

  一手覆在向柚橙發頂，一手摩挲著她的臉頰，小聲安慰。

  客廳凌亂的打鬥聲依舊沒停止，雙方不堪入耳的言語辱罵聲隨風灌入耳，比平日來的更清晰大聲。

  周淮里不敢有絲毫懈怠，趁兩人還沒發現，雙手捧著向柚橙的臉頰，死盯著她的眼睛，說著讓人安心的話。

  「跟我走。」

  向柚橙重重點點頭。

  因為腳踝扭傷、後背發疼，她的行動力格外遲緩。好不容易在周淮里的幫助下，雙腿終於搭垂坐在了窗沿上。

  用未受傷的那條腿試探下跳時，嘈雜的客廳陡然沒了聲響。

  不對勁。

  裡頭的兩人同時扭頭。

  孫國為手中拿著那把小型水果刀，不知何時來到了臥室門口，凌亂微長的斑駁頭髮在風中吹得像無根的雜草。

  也擋住了他眼中的瘋狂。

  忽略掉他手中的刀，他也不過是上了年紀比同齡人身體素質強一點的老人。

  向柚橙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也實在無法忽視他現在這種不受控制隨時要發病的精神狀態。

  刀尖轉了過方向，對準窗邊準備要逃走的兩人，孫國為笑得跟個瘋子，「竟然還有個幫手。」

  「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他卯足了全身力氣，揮起右手，義無反顧沖了過去。

  事發太過突然，當下誰也沒反應過來。

  好在，李輝突然從大開的房門沖了進來，雙手禁錮住孫國為的手腕，搶奪他手中的水果刀。

  「跑啊！」

  他歇斯底里大喊。

  孫國偉可以忍受李輝的窩囊，但無法忍受他跟自己對著幹。他瘋了，開始無差別攻擊人，就算是李輝也不例外。

  無法顧及自己有隨時陷入危險的可能，周淮里沉穩協助向柚橙逃離。

  心繫他的安危，可向柚橙知道現在不是自己矯情猶豫的時候，每一秒對他們來說都非常珍貴。

  連一點點都不能浪費。

  她一咬牙，直接狠心跳了下去。

  扭傷加重，錐心刺骨的疼痛迫使她右腿一軟。沒任何緩衝，人就跌坐在走廊，眼角差點飈出生理性的眼淚。

  扶牆，咬牙起身。

  她伸手，著急沖周淮里喊話，「快跳。」

  人跑了，還是從自己眼皮底下逃的。

  孫國為不想再跟李輝過多糾纏，也不再執著奪回水果刀，而是藉助他的力，刀尖轉向還坐在書桌上準備跳窗的周淮里。

  「去死吧！」

  時間仿佛按了放慢健。

  看清孫國為的意圖，向柚橙張大嘴，大聲喊道：「不~要~」。

  明明就只差了一厘米，指尖就能抓住那人的手，而她就站在一窗之隔的走廊什麼也做不了，眼睜睜看著明晃晃的刀尖扎進他的身體。

  似乎一次還不足夠發泄孫國為心中的不滿。

  一刀又一刀，反覆捅進。

  耳朵轟鳴、腦子一片空白，眼中只有沾了鮮血的刀尖，還有周淮里痛苦的悶哼聲。

  心裡的痛蔓延到全身的每個細胞，滲透到各處，也讓向柚橙忘卻了身上的疼痛。

  她直接一個助跑跳上窗沿，重新踩上了書桌，徒手去搶孫國為手中的那把尖刀。

  勉強堅持了幾十秒。

  性別差異讓向柚橙占不到任何優勢，徒手接住水果刀鋒刃的雙手開始不斷有鮮血湧出，匯聚，再一滴滴砸在桌上。

  紅的可怕。

  她沒掉一滴眼淚，而是用布滿了血絲的眼睛仇恨地看著孫國為。

  向柚橙越這樣，孫國為就越興奮，嘲笑道：「手是不是很痛？心裡是不是很難受了？」

  「那就對了。」

  周淮里奄奄一息，書桌上沾染了大片鮮血，而一旁的向柚橙掌中不斷有鮮血滲出。

  李輝眼神空洞發愣，仿佛丟了魂。他真的害怕了，從來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腳在不斷後退，手在瘋狂地亂揉亂薅頭髮，試圖以此來讓自己冷靜。他沒有上前幫任何人的忙，而是突然尖叫一聲，瘋了一般跑了出去。

  瞧他沒出息的慫樣，孫國為冷哼一聲，「真是個窩囊廢。」

  在一個成年男人面前，向柚橙的力量堅持不了多久。

  孫國為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向柚橙被他扯著頭髮，拖出了臥室。在路過客廳的時候，之前被傷害過的牛奶突然從桌上一躍而起，瘋狂抓撓孫國為的臉。

  「死畜生。」

  孫國為謾罵一聲，一把抓住了牛奶，直接狠狠扔了出去。

  牛奶被砸在了牆上，悶重的鮮活生命與冰冷建築的撞擊聲，還有一聲緊隨而來的悽厲慘叫聲，就徹底沒了聲響。

  「牛奶，牛奶......」

  向柚橙仰躺在地上，嘴中虛弱呼喚它的名字。她撐手嘗試翻身爬過去查看，頭皮一緊發疼，就被孫國為拖向了走廊。

  走廊的風更大，豆大的雨已經變成了傾盆大雨，雨聲很好掩蓋了這裡所發生的一切聲響。

  後背吃痛地撞向欄杆，接著雙腳離地，大半個身子後仰露在陽台外。瓢潑的大雨不斷沖刷著向柚橙搖搖欲墜的上半身。

  眼睛、嘴巴、耳朵不斷灌入雨水。

  如溺水之人。

  看她垂危掙扎，孫國為似乎很滿意，笑著問她，「如果我鬆手，你猜猜會發生什麼有意思的事？」

  臉被砸的生疼，一張口就有源源不斷的水嗆進喉嚨，更別提在巨大的暴雨中睜開雙眼。

  向柚橙自然也無法回答他的問話。

  一想到輝煌一生晚節不保，孫國為就氣得發瘋。他平復心情，單手梳理好自己的頭髮，整理好因為打鬥凌亂褶皺的袍子。

  做完這些，滿意了，手上再故意一松，欣賞著向柚橙上半身因為懸空更多瘋狂掙扎的樣子。

  很是意猶未盡。

  「你說你，好好的，多管閒事做什麼？好好做你的小公主不就行了。」

  他探頭看了一樓的院子，嘴裡嘖嘖道：「這種高度掉下去應該死不了......大不了就摔個殘疾。」

  「殘疾的公主也是公主，好像還不錯。」

  「3，2......」

  還未數完，突然覺得後背不對勁，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孫國為臉上挨了堅堅實實一拳，一連後退好幾步終於倒在了走廊。

  周淮里捂著還在流血的傷口，臉色蒼白佝僂著身體。在孫國為鬆手的瞬間，一把撈住了向柚橙。

  虛弱安慰她，「沒事了。」

  「小心。」

  向柚橙大喊一聲，想也沒多想直接推開了他。本來對準周淮里後背的尖銳水果刀，直接捅進了她的腹部。

  -

  李輝冒雨跑回二樓走廊，面對的是蹲坐在地上拿著帶血水果刀笑得可怖的孫國為，還有倒在一起身上明顯帶血昏迷的向柚橙和周淮里。

  完了，真的完了。

  李輝癱軟在地，表情絕望。

  孫國為對著他嗤笑，「我倆是一夥的，同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要是被抓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舉起手中的水果刀，炫耀自己的戰果，「別忘了，這把刀上也有你的指紋，我要是死咬著，你也休想好過。」

  前一秒還沉浸在悲傷中的李輝猛地起身，大跨步走向孫國為。

  孫國為以為他是來幫自己的，得意笑著，伸手示意他扶自己起來。

  料想的事沒有發生，到了跟前，李輝奪走了他手中的水果刀，送了他一拳。

  接著兩拳、三拳......

  一直打到孫國為嘴角滲血，整個人跟無骨物體癱軟在地，才徹底收手。

  發泄完，李輝還是帶走了人，連帶那把帶血的水果刀。

  原因很簡單，他不想自己也跟著進去。

  漆黑的雨夜，當所有考生都沉浸在睡夢中激動焦急地等待明天的到來，桃李巷花園小區月季小院305號的二樓，剛經歷了一場窮凶極惡的生命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