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2024-09-13 20:01:35
作者: 優雅小蘿貝
第 104 章
跨出校門的同時,之前差點被處理掉的大梧桐樹下閃現了一個身穿黑色羽絨服的女人。
她戴了黑色口罩、黑色帽子,渾身上下裹得嚴實,看不清長什麼樣。大冬天的,路上到處都是這樣的人,倒也見怪不怪。
而女人趁大家放鬆警惕,快速鎖定目標後,就以極快的速度朝校門的方向移動。
向柚橙背對著馬路,沒察覺。
她杵在原地在口袋裡費勁地找手機,還開玩笑跟不放心她一人出來的周淮里說:「沒事了,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
周淮里嘴上沒反對,可從出校門眼睛就一直盯著那個打扮奇怪且形跡可疑的人。
直觀上來說,他覺得此人不友善。
並且這種不友善是沖他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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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一臉嚴肅,還未察覺到危險的向柚橙笑著推他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子。」在兩人轉身的同時,對方從隨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本書扔了過來。
這書目測來看跟新華字典差不多的厚度。
她還沒反應過來,周淮里就迅速換了兩人的位置。
向柚橙的腳還懸空沒站穩,書就重重砸在了周淮里的後背,發出悶悶的聲響。
他差點被砸吐血,還要隱忍著痛臉露笑意安慰懷裡驚慌失措的人沒事。
但凡他反應慢一秒,這書就會砸到向柚橙的腦袋。
後果也就可想而知。
看到地上的書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向柚橙的臉發白,關切詢問:「真沒事?」
「沒事。」
或許沒有砸到該砸的人,女人不甘心,又凶神惡煞徑直上前,準備揚起手打人。
事情發展到這個境地,門口的保安要這時還沒反應過來,大概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大爺、新來的小伙子拿著警棍上前呵斥,「你要幹嘛?」
行動受了阻攔心中憤恨無處發泄,女人變成了潑婦,對著保安又打又罵,還不停地叫囂讓向柚橙等著瞧。
女人每說一句惡毒的話,周淮里眼裡的憤恨就多一點。
他用手輕輕捂住向柚橙的耳朵,用跟哄孩子一般溫柔的聲音說:「聽話,這話我們不聽。」
還在生氣的向柚橙意外在他的哄騙下漸漸消了氣,就跟被下了蠱,滿心滿眼裡全是他,甚至還傻傻點頭。
這個被保安攔下的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譚靜的母親,譚雪芬。
她獲取了道聽途說的消息就衝來學校發瘋,在警察只是找向柚橙談話做了筆錄情況下,直接認定她就是害譚靜失蹤的兇手。
勢單力薄鬥不過兩個保安,譚雪芬不顧面子竟一屁股坐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哭爹喊娘,
「我可憐的女兒,成績那麼優秀,就是遭了這種無良學生的嫉妒給害死了,到現在還屍骨未寒。」
「大家說說還有沒有天理啊?」
八卦這種事,誰都愛聽上幾句。
路過的人停了,連旁邊商鋪的老闆、食客都湧出了店,拿勺的拿勺,端碗的端碗,擱路邊聽譚雪芬嚎。
順帶跟身旁不認識的暫時八卦搭友點評一二。
見人越圍越多,譚雪芬更來勁了。
竟跟唱戲的人一樣,「我女兒一直都是年級第一,打小就優秀也聽話。就是這個長得妖里妖氣的女的,學習成績差不說,還跟他們學校的男生談戀愛。對,就是這個護她的男生。」
「要不是她嫉妒,故意挑出保送名額的前一晚在校門口堵我女兒,跟我女兒放狠說些不好的話,我女兒怎麼會失蹤。」
「一中的風氣就是被這種人給破壞的。」
從譚雪芬的嘴裡,向柚橙一個堂堂的一中普通學生變成了一個作惡多端、十惡不赦的壞女孩。
這種話騙騙過往不明事由的路人還行,一直在這片做生意商家不好騙,一中的事多少都知道點內幕,對她的話是唏噓不語。
有不怕事鬧大的店主,喊話,「害,我怎麼聽說這個學期一中高三班的年級第一一直是一個男生,什麼時候變得你家閨女了?」
這話一說,譚雪芬就停止控訴,抽空罵那人,「關你屁事。」
那人也不惱,直接回:「害,合著你在這邊胡說八道。」
你說一句,我說一句,話越吵越多,最後演變成了譚雪芬跟店主的隔街對罵。
大冬天穿得再多,一直待在戶外時間長了肯定受不了。大爺邀請兩人先去保安亭休息,這邊的事他來處理。
見兩人要走,譚雪芬收了那邊的罵戰又發瘋。她從地上一哧溜站起,快得很,「心虛了,跑什麼跑?」
「你就應該償我女兒的命,像你這種低劣的差等生就不配活在世上,怎麼不是你去死?怎麼不是你去死?」
她人這麼瘋,保安亭新來的小伙子也不是吃素的,當下就將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向柚橙的臉發白。
這話太熟悉了。
甚至荒誕到可以媲美,董婷婷告訴她,當年她摔下樓,其實並不是一場意外。
因為她的好奶奶,也就是董銘的母親,親口跟她的親姐姐說只要沒了她這個禍害,那麼父母就不會離婚,他們會一直是幸福的一家人。
為了這句話,已經懂事的董艾晴毫不猶豫推她下了樓。
親人巴不得她死,現在連一個譚雪芬這樣的陌生人竟也恨不得她去死。
向柚橙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不受控從眼角滲出。
人真的好謊繆,也好可笑。
單純以為她受了驚嚇的周淮裡邊給她擦掉眼淚,邊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李主任也在此時匆匆趕來,在他第一視角就是他的學生被欺負得哭得稀里嘩啦,而本該為學生榜樣的家長被制服了還不老實,滿嘴噴糞。
常理下,他決定先找譚雪芬談談。
在保安小伙的配合下,譚雪芬嗷得再大聲也沒啥用,「自願」被請進校跟李主任來個面對面心平氣和地交流。
教師辦公樓的二樓,也就是一樓入口的正上方,露出幾個鬼鬼祟祟的腦袋,時不時觀察經過的人。
李雪芬罵罵咧咧走在前,李主任打馬哈走在後。
待她到了一樓入口腳剛跨上一台階,一個裝滿雪的巨大塑膠袋從天而降,套她頭上,將她澆了個心透涼。
罵聲戛然而止。
樓上的人發出歡笑聲。
李主任剛想笑,礙於身份又憋了回去,象徵性地擡頭沖犯事的幾人一頓歇斯底里地教訓,「一個個不在教室上課,在這邊幹這種破事!」
實則說話的時候,還衝人眨眼示意快點走,嘴上說的是,「好好跟家長道歉,道完就趕緊回去上課。」
「對不起。」
道歉的有男有女,譚雪芬還在整理身上的衣服,李主任直接都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大手一揮,
「好了,好了,人家家長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這幫小兔崽子一般見識,趕緊回去上課。」
譚雪芬急了,「李主任。」
李主任忙回應,「我知道,我知道,譚女士是個明事理的人。這樣你看你衣服也濕了,站這邊說話也不合適,還是去我辦公室說。」
冬天的風一吹,確實有點冷得受不了。譚雪芬就算再不願意,還是接受了這個提議。
這幫捉弄人的到底是誰,不用猜也知道。
除了尚甜甜這幫人,也沒人這麼閒來找譚雪芬的麻煩。
大家原來好好在教室里上課來著,結果周淮里發來了一條消息,就跟炸了鍋,一個個義憤填膺的,非要給這種不明事理的家長一個教訓。
譚靜的事身為同學一場,大家也很悲傷,可這不是她母親把這種無名火發泄在別人身上的理由。
於是接下來就出現了一個比較壯觀的一幕。
正在上數學課,安思佳還拿了教案在講台前聲情並茂地講題目。尚甜甜先起的頭,舉手,「安老師,我要上廁所。」
尚明銘也不掉隊,「安老師,我也是。」
一個舉手還好,這兄妹倆前後腳算怎麼回事,安思佳就直接懷疑了。
她把手中的教案放下,兩手搭在講台的兩側,右手指有節奏地敲著,「老師我今天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規律。」
安思佳的表情一本正經,大家還以為她發現了數學上什麼不得了的重大的事,都豎著耳朵,伸長了脖子聽。
「有時候雙胞胎不止心有靈犀......」
後面的話無需多說了,懂的自然也知道。教室里的人瞬間笑成了一片,給枯燥的課堂注入了活力。
開玩笑歸開玩笑,安思佳也不攔人,豪氣大揮手,「都去吧,早去早回。」
好吧,她大發慈悲開了這個頭,結果學生真把她當好人隔五分鐘就有人舉手要去廁所。先是周舟,再是羅成周、再是李薇。
安思佳都要氣笑了,索性說:「行吧,還有誰要上廁所的?」
這話明顯就是諷刺的,可有些單純的同學就是聽不懂好賴話,見安思佳這麼心平氣和地問,當真了,舉手,「老師,還有我。」
講台的人露出標準八齒,笑容甜美,「去吧!」
人是去了,就是回來的時候出去的人一個也沒落下,全占著教室前的走廊一順溜站了一排的人。
早回的,晚回的,待遇都一樣。
保安亭。
向柚橙坐在一個小矮凳上,手裡拿了一杯熱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外人看來,她肯定很傷心很難過,甚是可憐。
其實,向柚橙只是在發呆。
大爺更是把自己偷藏的零嘴拿了出來哄她,手裡塞滿了不夠,還裝她的口袋。
值班的小伙子不樂意了,「孫大爺,我肚子餓的時候問你,你可說沒有的。怎麼到這個小丫頭片子,你就搞雙標啊?」
小伙子話落,對面就掃來三雙眼睛。向柚橙的沒有惡意,懵懵的;大爺是嫌棄的;至於周淮里是不友好,想封他嘴的那種。
他只好自己嘀咕,「現在小女孩可真是脆弱,嚇到了還要那麼多人哄。我將來找女朋友絕對不找這種嬌滴滴的。」
「太矯情了。」
大爺剩了點吃的,扔他手上,「給你,你一個大小伙子還跟一個小姑娘計較,難道還要別人抱抱你?別再囉里囉嗦嘮叨了,出去執勤去。」
這麼一懟,小伙子老實了。
收了零食放在衣兜,拿了一個警棍,戴上帽子出去了,還不忘送向柚橙一句,「矯情。」
發呆回神的向柚橙一頭霧水,所以他剛剛是在說自己嬌滴滴。
可她哭也不是因為被譚靜的母親嚇到,是被這群人的歪理給氣得哭笑不得。仔細想來都是哭,外人看來好像確實也沒啥區別,怪不得誤會了。
為了擺脫嬌滴滴的稱號,向柚橙抗議,「我沒嬌滴滴,我是......」
大爺看她的眼神無奈了,還沒等她話說完,就迫不及待安慰,「沒事,女孩子嬌滴滴的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沒有。」
小聲抗議。
「嗯,我知道。」
這話是周淮里說的,說的時候還認真地看著她眼睛。
那邊兩個小娃子「含情脈脈」、四目相對,大爺覺得自己就是個老電燈泡,嘴裡嘖嘖說道:「看來,我也要去執個勤。」
說完也帶齊裝備,囑咐他們,「多坐一會兒也沒事。」
門「哐」的一聲關上了,保安亭就只留下他們兩人,空氣也在大爺走後徹底變安靜了。
都這麼尷尬了,向柚橙還小聲抗議了一句,「我不嬌滴滴。」
沒了外人在,周淮里跟變了一個人,雙手箍住她的雙臂,說的話也變得鄭重,特別認真地回:「我知道,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
「不然,當初你也不會為了救我,魯莽地揍班裡比自己高那麼多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小霸王。」
說真的,向柚橙已經記不清自己小學的時候是否真的幹過如此剽悍的事。
那雙漂亮且認真直視自己的琥珀色眼睛,真假似乎在這一刻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她說的話,他相信就夠了。